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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阿含經 (大正藏第01冊) (卷第 ~ 第十)    後秦弘始年佛陀耶舍共竺佛念譯

(節錄自:CBETA電子佛典 Rev.1.68)

長阿含經序  長安釋僧肇述

夫宗極絕於稱謂,賢聖以之沖默;玄旨非言不傳,釋迦所以致教。是以如來出世,大教有三:約身口,則防之以禁律;明善惡,則導之以契經;演幽微,則辨之以法相。然則三藏之作也,本於殊應,會之有宗,則異途同趣矣。

禁律,律藏也,四分十誦。法相,阿毗曇藏也,四分五誦。契經,四阿含藏也:《增一阿含》四分八誦,《中阿含》四分五誦,《雜阿含》四分十誦,此《長阿含》四分四誦,合三十經以為一部。

阿含,秦言法歸。法歸者,蓋是萬善之淵府,總持之林苑。其為典也,淵博弘富,韞而彌廣;明宣禍福賢愚之迹,剖判真偽異齊之原,歷記古今成敗之數,墟域二儀品物之倫。道無不由,法無不在,譬彼巨海,百川所歸,故以法歸為名。開析修途,所記長遠,故以長為目。翫茲典者,長迷頓曉。邪正難辨,顯如晝夜;報應冥昧,照若影響;劫數雖遼,近猶朝夕;六合雖曠,現若目前。斯可謂朗大明於幽室,惠五目於眾瞽,不闚戶牖,而智無不周矣。

大秦天王,滌除玄覽,高韻獨邁,恬智交養,道世俱濟,每懼微言翳於殊俗。以右將軍使者司隸校尉晉公姚爽,質直清柔,玄心超詣,尊尚大法,妙悟自然,上特留懷,每任以法事。以弘始十二年歲次上章閹茂,請罽賓三藏沙門佛陀耶舍出律藏一分四十五卷,十四年訖。十五年歲次昭陽赤奮若,出此《長阿含》訖。涼州沙門佛念為譯,秦國道士道含筆受。時,集京夏名勝沙門,於第校定,恭承法言,敬受無差,蠲華崇朴,務存聖旨。余以嘉遇猥參聽次,雖無翼善之功,而預親承之末,故略記時事,以示來賢焉。
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一

(一)第一分初大本經第一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花林窟,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。

時,諸比丘於乞食後集花林堂,各共議言:「諸賢比丘!唯無上尊為最奇特,神通遠達,威力弘大,乃知過去無數諸佛,入於涅槃,斷諸結使,消滅戱論。又知彼佛劫數多少,名號、姓字,所生種族,其所飲食,壽命脩短,所更苦樂。又知彼佛有如是戒,有如是法,有如是慧,有如是解,有如是住。云何,諸賢!如來為善別法性,知如是事,為諸天來語,乃知此事?」

爾時,世尊在閑靜處,天耳清淨,聞諸比丘作如是議,即從座起,詣花林堂,就座而坐。

爾時,世尊知而故問,謂:「諸比丘!汝等集此,何所語議?」時,諸比丘具以事答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善哉!善哉!汝等以平等信,出家修道,諸所應行,凡有二業:一曰賢聖講法,二曰賢聖默然。汝等所論,正應如是。如來神通,威力弘大,盡知過去無數劫事,以能善解法性故知,亦以諸天來語故知。」佛時頌曰:

「比丘集法堂,  講說賢聖論;

 如來處靜室,  天耳盡聞知。

 佛日光普照,  分別法界義;

 亦知過去事,  三佛般泥洹。

 名號、姓、種族,  受生分亦知;

 隨彼之處所,  淨眼皆記之。

 諸天大威力,  容貌甚端嚴;

 亦來啟告我,  三佛般泥洹。

 記生、名號、姓,  哀鸞音盡知;

 無上天人尊,  記於過去佛。」

又告諸比丘:「汝等欲聞如來識宿命智,知於過去諸佛因緣不?我當說之。」

時,諸比丘白言:「世尊!今正是時,願樂欲聞。善哉!世尊!以時講說,當奉行之。」

佛告諸比丘:「諦聽!諦聽!善思念之,吾當為汝分別解說。」時,諸比丘受教而聽。

佛告諸比丘:「過去九十一劫,時,世有佛名毘婆尸如來.至真,出現于世。復次,比丘!過去三十一劫,有佛名尸棄如來.至真,出現於世。復次,比丘!即彼三十一劫中,有佛名毘舍婆如來.至真,出現於世。復次,比丘!此賢劫中有佛名拘樓孫,又名拘那含,又名迦葉。我今亦於賢劫中成最正覺。」佛時頌曰:

「過九十一劫,  有毘婆尸佛;

 次三十一劫,  有佛名尸棄;

 即於彼劫中,  毘舍如來出。

 今此賢劫中,  無數那維歲;

 有四大仙人,  愍眾生故出:

 拘樓孫、那含、  迦葉、釋迦文。

「汝等當知,毘婆尸佛時,人壽八萬歲。尸棄佛時,人壽七萬歲。毘舍婆佛時,人壽六萬歲。拘樓孫佛時,人壽四萬歲。拘那含佛時,人壽三萬歲。迦葉佛時,人壽二萬歲。我今出世,人壽百歲,少出多減。」佛時頌曰:

「毘婆尸時人,  壽八萬四千;

 尸棄佛時人,  壽命七萬歲;

 毘舍婆時人,  壽命六萬歲;

 拘樓孫時人,  壽命四萬歲;

 拘那含時人,  壽命三萬歲;

 迦葉佛時人,  壽命二萬歲;

 如我今時人,  壽命不過百。

「毘婆尸佛,出剎利種,姓拘利若;尸棄佛、毘舍婆佛,種、姓亦爾。拘樓孫佛,出婆羅門種,姓迦葉;拘那含佛、迦葉佛,種、姓亦爾。我今如來.至真,出剎利種,姓名曰瞿曇。」佛時頌曰:

「毘婆尸如來,  尸棄、毘舍婆,

 此三等正覺,  出拘利若姓。

 自餘三如來,  出于迦葉姓。

 我今無上尊,  導御諸眾生;

 天人中第一,  勇猛姓瞿曇。

 前三等正覺,  出於剎利種;

 其後三如來,  出婆羅門種;

 我今無上尊,  勇猛出剎利。

「毘婆尸佛坐波波羅樹下成最正覺,尸棄佛坐分陀利樹下成最正覺,毘舍婆佛坐娑羅樹下成最正覺,拘樓孫佛坐尸利沙樹下成最正覺,拘那含佛坐烏暫婆羅門樹下成最正覺,迦葉佛坐尼拘律樹下成最正覺。我今如來.至真,坐鉢多樹下成最正覺。」佛時頌曰:

「毘婆尸如來,  往詣波羅樹;

 即於彼處所,  得成最正覺。

 尸棄分陀樹,  成道滅有原。

 毘舍婆如來,  坐娑羅樹下;

 獲解脫知見,  神足無所礙。

 拘樓孫如來,  坐尸利沙樹;

 一切智清淨,  無染無所著。

 拘那含牟尼,  坐烏暫樹下;

 即於彼處所,  滅諸貪憂惱。

 迦葉如來坐,  尼拘樓樹下;

 即於彼處所,  除滅諸有本。

 我今釋迦文,  坐於鉢多樹。

 如來十力尊,  斷滅諸結使;

 摧伏眾魔怨,  在眾演大明。

 七佛精進力,  放光滅闇冥;

 各各坐諸樹,  於中成正覺。

「毘婆尸如來三會說法,初會弟子有十六萬八千人,二會弟子有十萬人,三會弟子有八萬人。尸棄如來亦三會說法,初會弟子有十萬人,二會弟子有八萬人,三會弟子有七萬人。毘舍婆如來二會說法,初會弟子有七萬人,次會弟子有六萬人。拘樓孫如來一會說法,弟子四萬人。拘那含如來一會說法,弟子三萬人。迦葉如來一會說法,弟子二萬人。我今一會說法,弟子千二百五十人。」佛時頌曰:

「毘婆尸名觀,  智慧不可量;

 遍見無所畏,  三會弟子眾。

 尸棄光無動,  能滅諸結使;

 無量大威德,  無能測量者;

 彼佛亦三會,  弟子普共集。

 毘舍婆斷結,  大仙人要集;

 名聞於諸方,  妙法大名稱;

 二會弟子眾,  普演深奧義。

 拘樓孫一會,  哀愍療諸苦;

 導師化眾生,  一會弟子眾。

 拘那含如來,  無上亦如是;

 紫磨金色身,  容貌悉具足;

 一會弟子眾,  普演微妙法。

 迦葉一一毛,  一心無亂想;

 一語不煩重,  一會弟子眾。

 能仁意寂滅,  釋種沙門上;

 天中天最尊,  我一會弟子。

 彼會我現義,  演布清淨教;

 心常懷歡喜,  漏盡盡後有。

 毘婆、尸棄三,  毘舍婆佛二,

 四佛各各一,  仙人會演說。

「時,毘婆尸佛有二弟子:一名騫茶,二名提舍,諸弟子中最為第一。尸棄佛有二弟子:一名阿毘浮,二名三婆婆,諸弟子中最為第一。毘舍婆佛有二弟子,一名扶遊,二名鬱多摩,諸弟子中最為第一。拘樓孫佛有二弟子,一名薩尼,二名毘樓,諸弟子中最為第一。拘那含佛有二弟子:一名舒槃那,二名鬱多樓,諸弟子中最為第一。迦葉佛有二弟子,一名提舍,二名婆羅婆,諸弟子中最為第一。今我二弟子,一名舍利弗,二名目揵連,諸弟子中最為第一。」佛時頌曰:

「騫茶、提舍等,  毗婆尸弟子;

 阿毗浮、三婆,  尸棄佛弟子。

 扶遊、鬱多摩,  弟子中第一,

 二俱降魔怨,  毗舍婆弟子。

 薩尸、毗樓等,  拘樓孫弟子;

 舒槃、鬱多樓,  拘那含弟子;

 提舍、婆羅婆,  迦葉佛弟子;

 舍利弗、目連,  是我第一子。

「毗婆尸佛有執事弟子,名曰無憂。尸棄佛執事弟子,名曰忍行。毗舍婆佛有執事弟子,名曰寂滅。拘樓孫佛有執事弟子,名曰善覺。拘那含佛有執事弟子,名曰安和。迦葉佛有執事弟子,名曰善友。我執事弟子,名曰阿難。」佛時頌曰:

「無憂與忍行,  寂滅及善覺,

 安和、善友等,  阿難為第七。

 此為佛侍者,  具足諸義趣;

 晝夜無放逸,  自利亦利他。

 此七賢弟子,  侍七佛左右;

 歡喜而供養,  寂然歸滅度。

「毗婆尸佛有子,名曰方膺。尸棄佛有子,名曰無量。毗舍婆佛有子,名曰妙覺。拘樓孫佛有子,名曰上勝。拘那含佛有子,名曰導師。迦葉佛有子,名曰集軍。今我有子,名曰羅睺羅。」佛時頌曰:

「方膺、無量子,  妙覺及上勝,

 導師、集軍等,  羅睺羅第七,

 此諸豪貴子,  紹繼諸佛種;

 愛法好施惠,  於聖法無畏。

「毗婆尸佛父名槃頭,剎利王種,母名槃頭婆提,王所治城名曰槃頭婆提。」佛時頌曰:

「遍眼父槃頭,  母槃頭婆提;

 槃頭婆提城,  佛於中說法。

「尸棄佛父名曰明相,剎利王種,母名光曜,王所治城名曰光相。」佛時頌曰:

「尸棄父明相,  母名曰光曜,

 於明相城中,  威德降外敵。

「毗舍婆佛父名善燈,剎利王種,母名稱戒,王所治城名曰無喻。」佛時頌曰:

「毗舍婆佛父,  善燈剎利種;

 母名曰稱戒,  城名曰無喻。

「拘樓孫佛父名祀得,婆羅門種,母名善枝,王名安和,隨王名故城名安和。」佛時頌曰:

「祀得婆羅門,  母名曰善枝;

 王名曰安和,  居在安和城。

「拘那含佛父名大德,婆羅門種,母名善勝,是時王名清淨,隨王名故城名清淨。」佛時頌曰:

「大德婆羅門,  母名曰善勝;

 王名曰清淨,  居在清淨城。

「迦葉佛父名曰梵德,婆羅門種,母名曰財主,時王名汲毗,王所治城名波羅[木*奈]。」佛時頌曰:

「梵德婆羅門,  母名曰財主;

 時王名汲毗,  在波羅[木*奈]城。

「我父名淨飯,剎利王種,母名大清淨妙,王所治城名迦毗羅衛。」佛時頌曰:

「父剎利淨飯,  母名大清淨,

 土廣民豐饒,  我從彼而生。

「此是諸佛因緣、名號、種族、所出生處,何有智者聞此因緣而不歡喜,起愛樂心?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吾今欲以宿命智說過去佛事,汝欲聞不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今正是時,願樂欲聞!」

佛告諸比丘:「諦聽!諦聽!善思念之,吾當為汝分別解說。比丘!當知諸佛常法:毗婆尸菩薩從兜率天降神母胎,從右脇入,正念不亂。當於爾時,地為震動,放大光明,普照世界,日月所不及處皆蒙大明,幽冥眾生,各相覩見,知其所趣。時,此光明復照魔宮,諸天、釋、梵、沙門、婆羅門及餘眾生普蒙大明,諸天光明自然不現。」佛時頌曰:

「密雲聚虛空,  電光照天下,

 毗婆尸降胎,  光明照亦然;

 日月所不及,  莫不蒙大明,

 處胎淨無穢,  諸佛法皆然。

「諸比丘!當知諸佛常法:毗婆尸菩薩在母胎時,專念不亂,有四天子,執戈矛侍護其人,人與非人不得侵嬈,此是常法。」佛時頌曰:

「四方四天子,  有名稱威德,

 天帝釋所遣,  善守護菩薩。

 手常執戈矛,  衛護不去離,

 人非人不嬈,  此諸佛常法。

 天神所擁護,  如天女衛天,

 眷屬懷歡喜,  此諸佛常法。」

又告比丘:「諸佛常法:毗婆尸菩薩從兜率天降神母胎,專念不亂,母身安隱,無眾惱患,智慧增益。母自觀胎,見菩薩身諸根具足,如紫磨金,無有瑕穢。猶如有目之士觀淨琉璃,內外清徹,無眾障翳。諸比丘!此是諸佛常法。」爾時,世尊而說偈言:

「如淨琉璃珠,  其明如日月;

 仁尊處母胎,  其母無惱患。

 智慧為增益,  觀胎如金像;

 母懷妊安樂,  此諸佛常法。」

佛告比丘:「毗婆尸菩薩從兜率天降神母胎,專念不亂,母心清淨,無眾欲想,不為婬火之所燒然,此是諸佛常法。」爾時,世尊而說偈言:

「菩薩住母胎,  天終天福成;

 其母心清淨,  無有眾欲想。

 捨離諸婬欲,  不染不親近;

 不為欲火燃,  諸佛母常淨。」

佛告比丘:「諸佛常法:毗婆尸菩薩從兜率天降神母胎,專念不亂,其母奉持五戒,梵行清淨,篤信仁愛,諸善成就,安樂無畏,身壞命終,生忉利天,此是常法。」爾時,世尊而說偈言:

「持人中尊身,  精進、戒具足,

 後必受天身,  此緣名佛母。」

佛告比丘:「諸佛常法:毗婆尸菩薩當其生時,從右脇出,地為震動,光明普照。始入胎時,闇冥之處,無不蒙明,此是常法。」爾時,世尊而說偈言:

「太子生地動,  大光靡不照,

 此界及餘界,  上下與諸方,

 放光施淨目,  具足於天身,

 以歡喜淨音,  轉稱菩薩名。」

佛告比丘:「諸佛常法:毗婆尸菩薩當其生時,從右脇出,專念不亂。時,菩薩母手攀樹枝,不坐不臥。時,四天子手奉香水,於母前立言:『唯然,天母!今生聖子,勿懷憂慼。』此是常法。」爾時,世尊而說偈言:

「佛母不坐臥,  住戒修梵行,

 生尊不懈怠,  天人所奉侍。」

佛告比丘:「諸佛常法:毗婆尸菩薩當其生時,從右脇出,專念不亂,其身清淨,不為穢惡之所汙染。猶如有目之士,以淨明珠投白繒上,兩不相汙,二俱淨故。菩薩出胎亦復如是,此是常法。」爾時,世尊而說偈言:

「猶如淨明珠,  投繒不染汙;

 菩薩出胎時,  清淨無染汙。」

佛告比丘:「諸佛常法:毗婆尸菩薩當其生時,從右脇出,專念不亂。從右脇出,墮地行七步,無人扶侍,遍觀四方,舉手而言:『天上天下唯我為尊,要度眾生生老病死。』此是常法。」爾時,世尊而說偈言:

「猶如師子步,  遍觀於四方;

 墮地行七步,  人師子亦然。

 又如大龍行,  遍觀於四方;

 墮地行七步,  人龍亦復然。

 兩足尊生時,  安行於七步;

 觀四方舉聲,  當盡生死苦。

 當其初生時,  無等等與等,

 自觀生死本,  此身最後邊。」

佛告比丘:「諸佛常法:毗婆尸菩薩當其生時,從右脇出,專念不亂,二泉湧出一溫一冷,以供澡浴,此是常法。」爾時,世尊而說偈言:

「兩足尊生時,  二泉自涌出;

 以供菩薩用,  遍眼浴清淨。

 二泉自涌出,  其水甚清淨;

 一溫二清冷,  以浴一切智。

「太子初生,父王槃頭召集相師及諸道術,令觀太子,知其吉凶。時,諸相師受命而觀,即前披衣,見有具相,占曰:『有此相者,當趣二處,必然無疑。若在家者,當為轉輪聖王,王四天下,四兵具足,以正法治,無有偏枉,恩及天下,七寶自至,千子勇健,能伏外敵,兵杖不用,天下太平;若出家學道,當成正覺,十號具足。』時,諸相師即白王言:『王所生子,有三十二相,當趣二處,必然無疑。在家當為轉輪聖王;若其出家,當成正覺,十號具足。』」佛時頌曰:

「百福太子生,  相師之所記,

 如典記所載,  趣二處無疑。

 若其樂家者,  當為轉輪王,

 七寶難可獲,  為王寶自至。

 真金千輻具,  周匝金輞持,

 轉能飛遍行,  故名為天輪。

 善調七牙住,  高廣白如雪,

 能善飛虛空,  名第二象寶。

 馬行周天下,  朝去暮還食,

 朱髦孔雀咽,  名為第三寶。

 清淨琉璃珠,  光照一由旬,

 照夜明如晝,  名為第四寶。

 色聲香味觸,  無有與等者,

 諸女中第一,  名為第五寶。

 獻王琉璃寶,  珠玉及眾珍,

 歡喜而貢奉,  名為第六寶。

 如轉輪王念,  軍眾速來去,

 健疾如王意,  名為第七寶。

 此名為七寶,  輪、象、馬純白,

 居士、珠、女寶,  典兵寶為七。

 觀此無有厭,  五欲自娛樂,

 如象斷羈靽,  出家成正覺。

 王有如是子,  二足人中尊,

 處世轉法輪,  道成無懈怠。

「是時,父王慇懃再三,重問相師:『汝等更觀太子三十二相,斯名何等?』時諸相師即披太子衣,說三十二相:『一者足安平,足下平滿,蹈地安隱。二者足下相輪,千輻成就,光光相照。三者手足網縵,猶如鵝王。四者手足柔軟,猶如天衣。五者手足指纖,長無能及者。六者足跟充滿,觀視無厭。七者鹿膊腸,上下傭直。八者鈎鎻骨,骨節相鈎,猶如鎻連。九者陰馬藏。十者平立垂手過膝。十一、一一孔一毛生,其毛右旋,紺琉璃色。十二、毛生右旋,紺色仰靡。十三、身黃金色。十四、皮膚細軟,不受塵穢。十五、兩肩齊亭,充滿圓好。十六、胸有萬字。十七、身長倍人。十八、七處平滿。十九、身長廣等,如尼拘盧樹。二十、頰車如師子。二十一、胸膺方整如師子。二十二、口四十齒。二十三、方整齊平。二十四、齒密無間。二十五、齒白鮮明。二十六、咽喉清淨,所食眾味,無不稱適。二十七、廣長舌,左右舐耳。二十八、梵音清徹。二十九、眼紺青色。三十、眼如牛王,眼上下俱眴。三十一、眉間白毫柔軟細澤,引長一尋,放則右旋螺如真珠。三十二、頂有肉髻,是為三十二相。』」即說頌曰:

「善住柔軟足,  不蹈地跡現,

 千輻相莊嚴,  光色靡不具。

 如尼俱類樹,  縱廣正平等。

 如來未曾有,  祕密馬陰藏。

 金寶莊嚴身,  眾相互相暎,

 雖順俗流行,  塵土亦不汙。

 天色極柔軟,  天蓋自然覆,

 梵音、身紫金,  如華始出池。

 王以問相師,  相師敬報王。

 稱讚菩薩相,  舉身光明具。

 手足諸支節,  中外靡不現。

 食味盡具足,  身正不傾斜。

 足下輪相現,  其音如哀鸞。

 傭髀形相具,  宿業之所成。

 臂肘圓滿好,  眉目甚端嚴。

 人中師子尊,  威力最第一。

 其頰車方整,  臥脇如師子。

 齒方整四十,  齊密中無間。

 梵音未曾有,  遠近隨緣到。

 平立不傾身,  二手摩捫膝。

 毛齊整柔軟,  人尊美相具。

 一孔一毛生,  手足網縵相。

 肉髻、目紺青,  眼上下俱眴。

 兩肩圓充滿,  三十二相具。

 足跟無高下,  鹿膊腸纖傭。

 天中天來此,  如象絕羈靽;

 解脫眾生苦,  處生老病死。

 以慈悲心故,  為說四真諦;

 開演法句義,  令眾奉至尊。」

佛告比丘:「毗婆尸菩薩生時,諸天在上,於虛空中手執白蓋寶扇,以障寒暑、風雨、塵土。」佛時頌曰:

「人中未曾有,  生於二足尊;

 諸天懷敬養,  奉寶蓋寶扇。

「爾時,父王給四乳母:一者乳哺,二者澡浴,三者塗香,四者娛樂。歡喜養育,無有懈倦。」於是頌曰:

「乳母有慈愛,  子生即付養;

 一乳哺一浴,  二塗香娛樂。

 世間最妙香,  以塗人中尊。

「為童子時,舉國士女視無厭足。」於是頌曰:

「多人所敬愛,  如金像始成,

 男女共諦觀,  視之無厭足。

「為童子時,舉國士女眾共懷抱,如觀寶華。」於是頌曰:

「二足尊生時,  多人所敬愛;

 展轉共懷抱,  如觀寶花香。

「菩薩生時,其目不眴,如忉利天。以不眴故,名毗婆尸。」於是頌曰:

「天中天不眴,  猶如忉利天;

 見色而正觀,  故號毗婆尸。

「菩薩生時,其聲清徹,柔軟和雅,如迦羅頻伽鳥聲。」於是頌曰:

「猶如雪山鳥,  飲華汁而鳴;

 其彼二足尊,  聲清徹亦然。

「菩薩生時,眼能徹視見一由旬。」於是頌曰:

「清淨業行報,  受天妙光明;

 菩薩目所見,  周遍一由旬。

「菩薩生時,年漸長大,在天正堂,以道開化,恩及庶民,名德遠聞。」於是頌曰:

「童幼處正堂,  以道化天下;

 決斷眾事務,  故號毗婆尸。

 清淨智廣博,  甚深猶大海;

 悅可於群生,  使智慧增廣。

「於時,菩薩欲出遊觀,告勅御者嚴駕寶車,詣彼園林,巡行遊觀。御者即便嚴駕訖已,還白:『今正是時。』太子即乘寶車詣彼園觀。於其中路見一老人,頭白齒落,面皺身僂,拄杖羸步,喘息而行。太子顧問侍者:『此為何人?』答曰:『此是老人。』又問:『何如為老?』答曰:『夫老者生壽向盡,餘命無幾,故謂之老。』太子又問:『吾亦當爾,不免此患耶?』答曰:『然,生必有老,無有豪賤。』於是,太子悵然不悅,即告侍者迴駕還宮,靜默思惟:『念此老苦,吾亦當有。』」佛於是頌曰:

「見老命將盡,  拄杖而羸步;

 菩薩自思惟,  吾未免此難。

「爾時,父王問彼侍者:『太子出遊,歡樂不耶?』答曰:『不樂。』又問其故,答曰:『道逢老人,是以不樂。』爾時,父王默自思念:『昔日相師占相太子,言當出家,今者不悅,得無爾乎?當設方便,使處深宮,五欲娛樂,以悅其心,令不出家。』即便嚴飾宮館,簡擇婇女以娛樂之。」佛於是頌曰:

「父王聞此言,  方便嚴宮館;

 增益以五欲,  欲使不出家。

「又於後時,太子復命御者嚴駕出遊。於其中路逢一病人,身羸腹大,面目黧黑,獨臥糞除,無人瞻視,病甚苦毒,口不能言。顧問御者:『此為何人?』答曰:『此是病人。』問曰:『何如為病?』答曰:『病者,眾痛迫切,存亡無期,故曰病也。』又曰:『吾亦當爾,未免此患耶?』答曰:『然。生則有病,無有貴賤。』於是,太子悵然不悅,即告御者迴車還宮。靜默思惟:『念此病苦,吾亦當爾。』」佛於是頌曰:

「見彼久病人,  顏色為衰損;

 靜默自思惟,  吾未免此患。

「爾時,父王復問御者:『太子出遊,歡樂不耶?』答曰:『不樂。』又問其故,答曰:『道逢病人,是以不樂。』於是父王默然思惟:『昔日相師占相太子,言當出家,今日不悅,得無爾乎?吾當更設方便,增諸伎樂,以悅其心,使不出家。』即復嚴飾宮館,簡擇婇女以娛樂之。」佛於是頌曰:

「色聲香味觸,  微妙可悅樂,

 菩薩福所致,  故娛樂其中。

「又於異時,太子復勅御者嚴駕出遊。於其中路逢一死人,雜色繒幡前後導引,宗族親里悲號哭泣,送之出城。太子復問:『此為何人?』答曰:『此是死人。』問曰:『何如為死?』答曰:『死者,盡也。風先火次,諸根壞敗,存亡異趣,室家離別,故謂之死。』太子又問御者:『吾亦當爾,不免此患耶?』答曰:『然,生必有死,無有貴賤。』於是,太子悵然不悅,即告御者迴車還宮,靜默思惟:『念此死苦,吾亦當然。』」佛時頌曰:

「始見有人死,  知其復更生;

 靜默自思惟,  吾未免此患。

「爾時,父王復問御者:『太子出遊,歡樂不耶?』答曰:『不樂。』又問其故,答曰:『道逢死人,是故不樂。』於是父王默自思念:『昔日相師占相太子,言當出家,今日不悅,得無爾乎?吾當更設方便,增諸伎樂以悅其心,使不出家。』即復嚴飾宮館,簡擇婇女以娛樂之。」佛於是頌曰:

「童子有名稱,  婇女眾圍遶;

 五欲以自娛,  如彼天帝釋。

「又於異時,復勑御者嚴駕出遊,於其中路逢一沙門,法服持鉢,視地而行。即問御者:『此為何人?』御者答曰:『此是沙門。』又問:『何謂沙門?』答曰:『沙門者,捨離恩愛,出家修道,攝御諸根,不染外欲,慈心一切,無所傷害,逢苦不慼,遇樂不欣,能忍如地,故號沙門。』太子曰:『善哉!此道真正永絕塵累,微妙清虛,惟是為快。』即勑御者迴車就之。

「爾時,太子問沙門曰:『剃除鬚髮,法服持鉢,何所志求?』沙門答曰:『夫出家者,欲調伏心意,永離塵垢,慈育群生,無所侵嬈,虛心靜寞,唯道是務。』太子曰:『善哉!此道最真。』尋勑御者:『賷吾寶衣并及乘轝,還白大王,我即於此剃除鬚髮,服三法衣,出家修道。所以然者?欲調伏心意,捨離塵垢,清淨自居,以求道術。』於是,御者即以太子所乘寶車及與衣服還歸父王。太子於後即剃除鬚髮,服三法衣,出家修道。」

佛告比丘:「太子見老、病人,知世苦惱,又見死人,戀世情滅;及見沙門,廓然大悟。下寶車時,步步中間轉遠縛著,是真出家,是真遠離。時,彼國人聞太子剃除鬚髮,法服持鉢,出家修道,咸相謂言:『此道必真,乃令太子捨國榮位,捐棄所重。』于時,國中八萬四千人往就太子,求為弟子,出家修道。」佛時頌曰:

「撰擇深妙法,  彼聞隨出家;

 離於恩愛獄,  無有眾結縛。

「于時,太子即便納受,與之遊行,在在教化。從村至村,從國至國,所至之處,無不恭敬四事供養。菩薩念言:『吾與大眾,遊行諸國,人間憒閙,此非我宜。何時當得離此群眾,閑靜之處以求道真,尋獲志願,於閑靜處專精修道?』復作是念:『眾生可愍,常處闇冥,受身危脆,有生、有老、有病、有死,眾苦所集,死此生彼,從彼生此,緣此苦陰,流轉無窮,我當何時曉了苦陰,滅生、老、死?』

「復作是念:『生死何從?何緣而有?』即以智慧觀察所由,從生有老死,生是老死緣;生從有起,有是生緣;有從取起,取是有緣;取從愛起,愛是取緣;愛從受起,受是愛緣;受從觸起,觸是受緣;觸從六入起,六入是觸緣;六入從名色起,名色是六入緣;名色從識起,識是名色緣;識從行起,行是識緣;行從癡起,癡是行緣。是為緣癡有行,緣行有識,緣識有名色,緣名色有六入,緣六入有觸,緣觸有受,緣受有愛,緣愛有取,緣取有有,緣有有生,緣生有老、病、死、憂、悲、苦惱,此苦盛陰,緣生而有,是為苦集。菩薩思惟:苦集陰時,生智、生眼、生覺、生明、生通、生慧、生證。

「於時,菩薩復自思惟:『何等無故老死無?何等滅故老死滅?』即以智慧觀察所由,生無故老死無,生滅故老死滅;有無故生無,有滅故生滅;取無故有無,取滅故有滅;愛無故取無,愛滅故取滅;受無故愛無,受滅故愛滅;觸無故受無,觸滅故受滅;六入無故觸無,六入滅故觸滅;名色無故六入無,名色滅故六入滅;識無故名色無,識滅故名色滅;行無故識無,行滅故識滅;癡無故行無,癡滅故行滅。是為癡滅故行滅,行滅故識滅,識滅故名色滅,名色滅故六入滅,六入滅故觸滅,觸滅故受滅,受滅故愛滅,愛滅故取滅,取滅故有滅,有滅故生滅,生滅故老、死、憂、悲、苦惱滅。菩薩思惟:『苦陰滅時,生智、生眼、生覺、生明、生通、生慧、生證。』爾時,菩薩逆順觀十二因緣,如實知,如實見已,即於座上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」佛時頌曰:

「此言眾中說,  汝等當善聽,

 過去菩薩觀,  本所未聞法。

 老死從何緣?  因何等而有?

 如是正觀已,  知其本由生。

 生本由何緣?  因何事而有?

 如是思惟已,  知生從有起。

 取彼取彼已,  展轉更增有;

 是故如來說,  取是有因緣。

 如眾穢惡聚,  風吹惡流演;

 如是取相因,  因愛而廣普。

 愛由於受生,  起苦羅網本;

 以染著因緣,  苦樂共相應。

 受本由何緣?  因何而有受?

 以是思惟已,  知受由觸生。

 觸本由何緣?  因何而有觸?

 如是思惟已,  觸由六入生。

 六入本何緣?  因何有六入?

 如是思惟已,  六入名色生。

 名色本何緣?  因何有名色?

 如是思惟已,  名色從識生。

 識本由何緣?  因何而有識?

 如是思惟已,  知識從行生。

 行本由何緣?  因何而有行?

 如是思惟已,  知行從癡生。

 如是因緣者,  名為實義因,

 智慧方便觀,  能見因緣根。

 苦非賢聖造,  亦非無緣有,

 是故變易苦,  智者所斷除。

 若無明滅盡,  是時則無行;

 若無有行者,  則亦無有識;

 若識永滅者,  亦無有名色;

 名色既已滅,  即無有諸入;

 若諸入永滅,  則亦無有觸;

 若觸永滅者,  則亦無有受;

 若受永滅者,  則亦無有愛;

 若愛永滅者,  則亦無有取;

 若取永滅者,  則亦無有有;

 若有永滅者,  則亦無有生;

 若生永滅者,  無老病苦陰;

 一切都永盡,  智者之所說。

 十二緣甚深,  難見難識知;

 唯佛能善覺,  因是有是無。

 若能自觀察,  則無有諸入;

 深見因緣者,  更不外求師。

 能於陰界入,  離欲無染者;

 堪受一切施,  淨報施者恩。

 若得四辯才,  獲得決定證;

 能解眾結縛,  斷除無放逸。

 色受想行識,  猶如朽故車;

 能諦觀此法,  則成等正覺。

 如鳥遊虛空,  東西隨風逝;

 菩薩斷眾結,  如風靡輕衣。

 毗婆尸閑靜,  觀察於諸法;

 老死何緣有?  從何而得滅?

 彼作是觀已,  生清淨智慧;

 知老死由生,  生滅老死滅。

「毗婆尸佛初成道時,多修二觀,一曰安隱觀,二曰出離觀。」佛於是頌曰:

「如來無等等,  多修於二觀;

 安隱及出離,  仙人度彼岸。

 其心得自在,  斷除眾結使;

 登山觀四方,  故號毘婆尸。

 大智光除冥,  如以鏡自照;

 為世除憂惱,  盡生老死苦。

「毗婆尸佛於閑靜處復作是念:『我今已得此無上法,甚深微妙,難解難見,息滅、清淨,智者所知,非是凡愚所能及也。斯由眾生異忍、異見、異受、異學,依彼異見,各樂所求,各務所習。是故於此甚深因緣,不能解了,然愛盡涅槃,倍復難知,我若為說,彼必不解,更生觸擾。』作是念已,即便默然不復說法。

「時,梵天王知毗婆尸如來所念,即自思惟:『念此世間便為敗壞,甚可哀愍。毗婆尸佛乃得知此深妙之法,而不欲說。』譬如力士屈伸臂頃,從梵天宮忽然來下,立於佛前,頭面禮足,却住一面。時,梵天王右膝著地,叉手合掌白佛言:『唯願世尊以時說法!今此眾生塵垢微薄,諸根猛利,有恭敬心,易可開化,畏怖後世無救之罪,能滅惡法,出生善道。』

「佛告梵王:『如是!如是!如汝所言,但我於閑靜處默自思念:所得正法甚深微妙,若為彼說,彼必不解,更生觸擾,故我默然不欲說法。我從無數阿僧祇劫,勤苦不懈,修無上行,今始獲此難得之法,若為婬、怒、癡眾生說者,必不承用,徒自勞疲。此法微妙,與世相反,眾生染欲,愚冥所覆,不能信解。梵王!我觀如此,是以默然不欲說法。』

「時,梵天王復重勸請,慇懃懇惻,至于再三:『世尊!若不說法,今此世間便為壞敗,甚可哀愍。唯願世尊以時敷演,勿使眾生墜落餘趣!』爾時,世尊三聞梵王慇懃勸請,即以佛眼觀視世界,眾生垢有厚薄,根有利鈍,教有難易。易受教者畏後世罪,能滅惡法,出生善道。譬如優鉢羅花、鉢頭摩華、鳩勿頭華、分陀利華,或有始出汙泥未至水者,或有已出與水平者,或有出水未敷開者,然皆不為水所染著,易可開敷。世界眾生,亦復如是。

「爾時,世尊告梵王曰:『吾愍汝等,今當開演甘露法門,是法深妙,難可解知,今為信受樂聽者說,不為觸擾無益者說。』

「爾時,梵王知佛受請,歡喜踊躍,遶佛三匝,頭面禮足,忽然不現。其去未久,是時如來靜默自思:『我今先當為誰說法?』即自念言:『當入槃頭城內,先為王子提舍、大臣子騫茶開甘露法門。』於是,世尊如力士屈伸臂頃,於道樹忽然不現,至槃頭城槃頭王鹿野苑中,敷座而坐。」佛於是頌曰:

「如師子在林,  自恣而遊行;

 彼佛亦如是,  遊行無罣礙。

「毘婆尸佛告守苑人曰:『汝可入城,語王子提舍、大臣子騫茶:寧欲知不?毘婆尸佛今在鹿野苑中,欲見卿等,宜知是時。』時,彼守苑人受教而行,至彼二人所,具宣佛教。二人聞已,即至佛所,頭面禮足,却坐一面。佛漸為說法,示教利喜: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惡不淨,上漏為患,讚歎出離為最微妙清淨第一。爾時,世尊見此二人心意柔輭,歡喜信樂,堪受正法,於是即為說苦聖諦,敷演開解,分布宣釋苦集聖諦、苦滅聖諦、苦出要諦。

「爾時,王子提舍、大臣子騫茶,即於座上遠離塵垢,得法眼淨,猶若素質易為受染。是時,地神即唱斯言:『毗婆尸如來於槃頭城鹿野苑中轉無上法輪,沙門、婆羅門、諸天、魔、梵及餘世人所不能轉。』如是展轉,聲徹四天王,乃至他化自在天,須臾之頃,聲至梵天。」佛時頌曰:

「歡喜心踊躍,  稱讚於如來,

 毘婆尸成佛,  轉無上法輪。

 初從樹王起,  往詣槃頭城,

 為騫茶、提舍,  轉四諦法輪。

 時騫茶、提舍,  受佛教化已,

 於淨法輪中,  梵行無有上。

 彼忉利天眾,  及以天帝釋,

 歡喜轉相告,  諸天無不聞。

 佛出於世間,  轉無上法輪;

 增益諸天眾,  減損阿須倫。

 昇仙名普聞,  善智離世邊;

 於諸法自在,  智慧轉法輪。

 觀察平等法,  息心無垢穢;

 以離生死扼,  智慧轉法輪。

 滅苦離諸惡,  出欲得自在;

 離於恩愛獄,  智慧轉法輪。

 正覺人中尊,  二足尊調御;

 一切縛得解,  智慧轉法輪。

 教化善導師,  能降伏魔怨;

 彼離於諸惡,  智慧轉法輪。

 無漏力降魔,  諸根定不懈;

 盡漏離魔縛,  智慧轉法輪。

 若學決定法,  知諸法無我;

 此為法中上,  智慧轉法輪。

 不以利養故,  亦不求名譽;

 愍彼眾生故,  智慧轉法輪。

 見眾生苦厄,  老病死逼迫;

 為此三惡趣,  智慧轉法輪。

 斷貪瞋恚癡,  拔愛之根原;

 不動而解脫,  智慧轉法輪。

 難勝我已勝,  勝已自降伏;

 已勝難勝魔,  智慧轉法輪。

 此無上法輪,  唯佛乃能轉;

 諸天魔釋梵,  無有能轉者。

 親近轉法輪,  饒益天人眾;

 此等天人師,  得度于彼岸。

「是時,王子提舍、大臣子騫茶,見法得果,真實無欺,成就無畏,即白毘婆尸佛言:『我等欲於如來法中淨修梵行。』佛言:『善來,比丘!吾法清淨自在,修行以盡苦際。』爾時,二人即得具戒。具戒未久,如來又以三事示現:一曰神足,二曰觀他心,三曰教誡,即得無漏、心解脫、生死無疑智。

「爾時,槃頭城內眾多人民,聞二人出家學道,法服持鉢,淨修梵行,皆相謂曰:『其道必真,乃使此等捨世榮位,捐棄所重。』時,城內八萬四千人往詣鹿野苑中毘婆尸佛所,頭面禮足,却坐一面。佛漸為說法,示教利喜: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惡不淨,上漏為患,讚歎出離為最微妙清淨第一。爾時,世尊見此大眾心意柔輭,歡喜信樂,堪受正法,於是即為說苦聖諦,敷演開解,分布宣釋苦集聖諦、苦滅聖諦、苦出要諦。

「時,八萬四千人即於座上遠塵離垢,得法眼淨,猶如素質易為受色,見法得果,真實無欺,成就無畏,即白佛言:『我等欲於如來法中淨修梵行。』佛言:『善來,比丘!吾法清淨自在,修行以盡苦際。』時,八萬四千人即得具戒。具戒未久,世尊以三事教化:一曰神足,二曰觀他心,三曰教誡,即得無漏、心解脫、生死無疑智現前。八萬四千人聞佛於鹿野苑中,轉無上法輪,沙門、婆羅門、諸天、魔、梵及餘世人所不能轉,即詣槃頭城毘婆尸佛所,頭面禮足,却坐一面。」佛時頌曰:

「如人救頭燃,  速疾求滅處;

 彼人亦如是,  速詣於如來。

「時,佛為說法亦復如是。爾時,槃頭城有十六萬八千大比丘眾,提舍比丘、騫茶比丘於大眾中上昇虛空,身出水火,現諸神變,而為大眾說微妙法。爾時,如來默自念言:『今此城內乃有十六萬八千大比丘眾,宜遣遊行,各二人俱在在處處,至於六年,還來城內說具足戒。』

「時,首陀會天知如來心,譬如力士屈伸臂頃,從彼天沒,忽然至此,於世尊前,頭面禮足,却住一面,須臾白佛言:『如是,世尊!此槃頭城內比丘眾多,宜各分布,處處遊行,至於六年,乃還此城,說具足戒,我當擁護,令無伺求得其便者。』爾時,如來聞此天語,默然可之。

「時,首陀會天見佛默然許可,即禮佛足,忽然不現,還至天上。其去未久,佛告諸比丘:『今此城內,比丘眾多,宜各分布,遊行教化,至六年已,還集說戒。』時,諸比丘受佛教已,執持衣鉢,禮佛而去。」佛時頌曰:

「佛悉無亂眾,  無欲無戀著;

 威如金翅鳥,  如鶴捨空池。

「時,首陀會天於一年後告諸比丘:『汝等遊行已過一年,餘有五年。汝等當知,訖六年已,還城說戒。』如是至于六年,天復告言:『六年已滿,當還說戒。』時,諸比丘聞天語已,攝持衣鉢,還槃頭城,至鹿野苑毘婆尸佛所,頭面禮足,却坐一面。」佛時頌曰:

「如象善調,  隨意所之;

 大眾如是,  隨教而還。

「爾時,如來於大眾前上昇虛空,結加趺坐,講說戒經:忍辱為第一,佛說涅槃最,不以除鬚髮害他為沙門。時,首陀會天去佛不遠,以偈頌曰:

「『 如來大智,  微妙獨尊,

  止觀具足,  成最正覺。

  愍群生故,  在世成道,

  以四真諦,  為聲聞說。

  苦與苦因,  滅苦之諦,

  賢聖八道,  到安隱處。

  毘婆尸佛,  出現于世,

  在大眾中,  如日光曜。』

「說此偈已,忽然不現。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自思念:『昔一時於羅閱城耆闍崛山,時,生是念:我所生處,無所不遍,唯除首陀會天,設生彼天,則不還此。』我時,比丘!復生是念:『我欲至無造天上。』時,我如壯士屈伸臂頃,於此間沒,現於彼天。時,彼諸天見我至彼,頭面作禮,於一面立,而白我言:『我等皆是毘婆尸如來弟子,從彼佛化,故來生此,具說彼佛因緣本末。又尸棄佛、毘沙婆佛、拘樓孫佛、拘那含佛、迦葉佛、釋迦牟尼佛,皆是我師,我從受化,故來生此。』亦說諸佛因緣本末,至生阿迦尼吒諸天,亦復如是。」佛時頌曰:

「譬如力士,  屈伸臂頃,

 我以神足,  至無造天。

 第七大仙,  降伏二魔,

 無熱無見,  叉手敬禮。

 如晝度樹,  釋師遠聞,

 相好具足,  到善見天。

 猶如蓮華,  水所不著,

 世尊無染,  至大善見。

 如日初出,  淨無塵翳,

 明若秋月,  詣一究竟。

 此五居處,  眾生所淨,

 心淨故來,  詣無煩惱。

 淨心而來,  為佛弟子,

 捨離染取,  樂於無取。

 見法決定,  毘婆尸子,

 淨心善來,  詣大仙人,

 尸棄佛子,  無垢無為,

 以淨心來,  詣離有尊。

 毘沙婆子,  諸根具足,

 淨心詣我,  如日照空。

 拘樓孫子,  捨離諸欲,

 淨心詣我,  妙光焰盛。

 拘那含子,  無垢無為,

 淨心詣我,  光如月滿。

 迦葉弟子,  諸根具足,

 淨心詣我,  如北天念,  不亂大仙,

 神足第一,  以堅固心,

 為佛弟子。  淨心而來,

 為佛弟子,  禮敬如來,

 具啟人尊。  所生成道,

 名、姓、種族,  知見深法,

 成無上道。  比丘靜處,

 離于塵垢,  精勤不懈,

 斷諸有結。  此是諸佛,

 本末因緣,  釋迦如來,

 之所演說。」

佛說此大因緣經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一
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二

(二)第一分遊行經第二初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耆闍崛山中,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。

是時,摩竭王阿闍世欲伐跋祇,王自念言:「彼雖勇健,人眾豪強,以我取彼,未足為難。」時,阿闍世王命婆羅門大臣禹舍,而告之曰:「汝詣耆闍崛山,至世尊所,持我名字,禮世尊足,問訊世尊:『起居輕利,遊步強耶?』又白世尊:『跋祇國人自恃勇健,民眾豪強,不順伏我,我欲伐之,不審世尊何所誡勅?』若有教誡,汝善憶念,勿有遺漏,如所聞說。如來所言,終不虛妄。」

大臣禹舍受王教已,即乘寶車詣耆闍崛山,到所止處,下車步進,至世尊所,問訊畢,一面坐,白世尊曰:「摩竭王阿闍世稽首佛足,敬問慇懃:『起居輕利,遊步強耶?』又白世尊:『跋祇國人自恃勇健,民眾豪強,不順伏我,我欲伐之,不審世尊何所誡勅?』」

爾時,阿難在世尊後執扇扇佛,佛告阿難:「汝聞跋祇國人數相集會,講議正事不?」

答曰:「聞之。」

佛告阿難:「若能爾者,長幼和順,轉更增盛,其國久安,無能侵損。阿難!汝聞跋祇國人君臣和順,上下相敬不?」

答曰:「聞之。」

「阿難!若能爾者,長幼和順,轉更增盛,其國久安,無能侵損。阿難!汝聞跋祇國人奉法曉忌,不違禮度不?」

答曰:「聞之。」

「阿難!若能爾者,長幼和順,轉更增盛,其國久安,無能侵損。阿難!汝聞跋祇國人孝事父母,敬順師長不?」

答曰:「聞之。」

「阿難!若能爾者,長幼和順,轉更增上,其國久安,無能侵損。阿難!汝聞跋祇國人恭於宗廟,致敬鬼神不?」

答曰:「聞之。」

「阿難!若能爾者,長幼和順,轉更增上,其國久安,無能侵損。阿難!汝聞跋祇國人閨門真正潔淨無穢,至於戲笑,言不及邪不?」

答曰:「聞之。」

「阿難!若能爾者,長幼和順,轉更增盛,其國久安,無能侵損。阿難!汝聞跋祇國人宗事沙門,敬持戒者,瞻視護養,未甞懈惓不?」答曰:「聞之。」

「阿難!若能爾者,長幼和順,轉更增盛,其國久安,無能侵損。」

時,大臣禹舍白佛言:「彼國人民,若行一法,猶不可圖,況復具七?國事多故,今請辭還歸。」

佛言:「可,宜知是時。」時,禹舍即從座起,遶佛三匝,揖讓而退。

其去未久,佛告阿難:「汝勅羅閱祇左右諸比丘盡集講堂。」

對曰:「唯然。」即詣羅閱祇城,集諸比丘,盡會講堂,白世尊曰:「諸比丘已集,唯聖知時。」

爾時,世尊即從座起,詣法講堂,就座而坐,告諸比丘:「我當為汝說七不退法,諦聽!諦聽!善思念之。」

時,諸比丘白佛言:「唯然,世尊!願樂欲聞!」

佛告諸比丘:「七不退法者:一曰數相集會,講論正義,則長幼和順,法不可壞。二曰上下和同,敬順無違,則長幼和順,法不可壞。三曰奉法曉忌,不違制度,則長幼和順,法不可壞。四曰若有比丘力能護眾,多諸知識,宜敬事之,則長幼和順,法不可壞。五曰念護心意,孝敬為首,則長幼和順,法不可壞。六曰淨修梵行,不隨欲態,則長幼和順,法不可壞。七曰先人後己,不貪名利,則長幼和順,法不可壞。」

佛告比丘:「復有七法,令法增長,無有損耗。一者樂於少事,不好多為,則法增長,無有損耗。二者樂於靜默,不好多言。三者少於睡眠,無有昏昧。四者不為群黨,言無益事。五者不以無德而自稱譽。六者不與惡人而為伴黨。七者樂於山林閑靜獨處。如是比丘!則法增長,無有損耗。」

佛告比丘:「復有七法,令法增長,無有損耗。何謂為七?一者有信,信於如來.至真.正覺,十號具足。二者知慚,恥於己闕。三者知愧,羞為惡行。四者多聞,其所受持,上中下善,義味深奧,清淨無穢,梵行具足。五者精勤苦行,滅惡修善,勤習不捨。六者昔所學習,憶念不忘。七者修習智慧,知生滅法,趣賢聖要,盡諸苦本。如是七法,則法增長,無有損耗。」

佛告比丘:「復有七法,令法增長,無有損耗。何謂為七?一者敬佛,二者敬法,三者敬僧,四者敬戒,五者敬定,六者敬順父母,七者敬不放逸。如是七法,則法增長,無有損耗。」

佛告比丘:「復有七法,則法增長,無有損耗。何謂為七法?一者觀身不淨,二者觀食不淨,三者不樂世間,四者常念死想,五者起無常想,六者無常苦想,七者苦無我想。如是七法,則法增長,無有損耗。」

佛告比丘:「復有七法,則法增長,無有損耗。何謂為七?一者修念覺意,閑靜無欲,出要無為。二者修法覺意。三者修精進覺意。四者修喜覺意。五者修猗覺意。六者修定覺意。七者修護覺意。如是七法,則法增長,無有損耗。」

佛告比丘:「有六不退法,令法增長,無有損耗。何謂為六?一者身常行慈,不害眾生。二者口宣仁慈,不演惡言。三者意念慈心,不懷壞損。四者得淨利養,與眾共之,平等無二。五者持賢聖戒,無有闕漏,亦無垢穢,必定不動。六者見賢聖道,以盡苦際。如是六法,則法增長,無有損耗。」

佛告比丘:「復有六不退法,令法增長,無有損耗。一者念佛,二者念法,三者念僧,四者念戒,五者念施,六者念天。修此六念,則法增長,無有損耗。」

爾時,世尊於羅閱祇隨宜住已,告阿難言:「汝等皆嚴,吾欲詣竹園。」

對曰:「唯然。」即嚴衣鉢,與諸大眾侍從世尊,路由摩竭,次到竹園,往堂上坐,與諸比丘說戒、定、慧。修戒獲定,得大果報;修定獲智,得大果報;修智心淨,得等解脫,盡於三漏——欲漏、有漏、無明漏。已得解脫生解脫智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不受後有。

爾時,世尊於竹園隨宜住已,告阿難曰:「汝等皆嚴,當詣巴陵弗城。」

對曰:「唯然。」即嚴衣鉢,與諸大眾侍從世尊,路由摩竭,次到巴陵弗城,巴陵樹下坐。

時,諸清信士聞佛與諸大眾遠來至此巴陵樹下,即共出城,遙見世尊在巴陵樹下,容貌端正,諸根寂定,善調第一。譬猶大龍,以水清澄,無有塵垢;三十二相、八十種好,莊嚴其身。見已歡喜,漸到佛所,頭面禮足,却坐一面。

爾時,世尊漸為說法,示教利喜,諸清信士聞佛說法,即白佛言:「我欲歸依佛、法、聖眾,唯願世尊哀愍,聽許為優婆塞,自今已後,不殺、不盜、不婬、不欺、不飲酒,奉戒不忘。明欲設供,唯願世尊與諸大眾垂愍屈顧。」

爾時,世尊默然許可。諸清信士見佛默然,即從座起,遶佛三匝,作禮而歸。尋為如來起大堂舍,平治處所,掃灑燒香,嚴敷寶座。供設既辦,往白世尊:「所設已具,唯聖知時。」

於是,世尊即從座起,著衣持鉢,與大眾俱詣彼講堂,澡手洗足,處中而坐。時,諸比丘在左面坐,諸清信士在右面坐。爾時,世尊告諸清信士曰:「凡人犯戒,有五衰耗。何謂為五?一者求財,所願不遂。二者設有所得,日當衰耗。三者在所至處,眾所不敬。四者醜名惡聲,流聞天下。五者身壞命終,當入地獄。」又告諸清信士:「凡人持戒,有五功德。何謂為五?一者諸有所求,輙得如願。二者所有財產,增益無損。三者所往之處,眾人敬愛。四者好名善譽,周聞天下。五者身壞命終,必生天上。」

時,夜已半,告諸信士,宜各還歸。諸清信士即承佛教,遶佛三匝,禮足而歸。

爾時,世尊於後夜明相出時,至閑靜處,天眼清徹,見諸大天神各封宅地,中神、下神亦封宅地。是時,世尊即還講堂,就座而坐,世尊知時故問阿難:「誰造此巴陵弗城?」

阿難白佛:「此是禹舍大臣所造,以防禦跋祇。」

佛告阿難:「造此城者,正得天意,吾於後夜明相出時,至閑靜處,以天眼見諸大神天各封宅地,中、下諸神亦封宅地。阿難!當知諸大神天所封宅地,有人居者,安樂熾盛。中神所封,中人所居;下神所封,下人所居。功德多少,各隨所止。阿難!此處賢人所居,商賈所集,國法真實,無有欺罔,此城最勝,諸方所推,不可破壞。此城久後若欲壞時,必以三事:一者大水,二者大火,三者中人與外人謀,乃壞此城。」

時,巴陵弗諸清信士通夜供辦,時到白佛:「食具已辦,唯聖知時。」時,清信士即便施設,手自斟酌,食訖行水,別取小牀敷在佛前坐。

爾時,世尊即示之曰:「今汝此處賢智所居,多持戒者,淨修梵行,善神歡喜。」即為呪願:「可敬知敬,可事知事,博施兼愛,有慈愍心,諸天所稱,常與善俱,不與惡會。」

爾時,世尊為說法已,即從座起,大眾圍遶,侍送而還。大臣禹舍從佛後行,時,作是念:「今沙門瞿曇出此城門,即名此門為瞿曇門。又觀如來所渡河處,即名此處為瞿曇河。」爾時,世尊出巴陵弗城,至于水邊,時,水岸上人民眾多,中有乘船渡者,或有乘筏,或有乘桴而渡河者。爾時,世尊與諸大眾,譬如力士屈伸臂頃,忽至彼岸。世尊觀此義已,即說頌曰:

「佛為海船師,  法橋渡河津;

 大乘道之輿,  一切渡天人。

 亦為自解結,  渡岸得昇仙;

 都使諸弟子,  縛解得涅槃。」

爾時,世尊從跋祇遊行至拘利村,在一林下告諸比丘:「有四深法:一曰聖戒,二曰聖定,三曰聖慧,四曰聖解脫。此法微妙,難可解知,我及汝等,不曉了故,久在生死,流轉無窮。」爾時,世尊觀此義已,即說頌曰:

「戒、定、慧解上,  唯佛能分別;

 離苦而化彼,  令斷生死習。」

爾時,世尊於拘利村隨宜住已、告阿難俱詣那陀村。阿難受教,即著衣持鉢,與大眾俱侍從世尊,路由跋祇,到那陀村,止揵椎處。

爾時,阿難在閑靜處,默自思惟:「此那陀村十二居士:一名伽伽羅,二名伽陵伽,三名毘伽陀,四名伽利輸,五名遮樓,六名婆耶樓,七名婆頭樓,八名藪婆頭樓,九名陀梨舍[少/兔],十名藪達利舍[少/兔],十一名耶輸,十二名耶輸多樓。此諸人等,今者命終,為生何處?復有五十人命終,又復有五百人命終,斯生何處?」作是念已,從靜處起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,白佛言:「世尊!我向靜處,默自思惟:『此那陀村十二居士伽伽羅等命終,復有五十人命終,又有五百人命終,斯生何處?』唯願解說。」

佛告阿難:「伽伽羅等十二人,斷五下分結,命終生天,於彼即般涅槃,不復還此。五十人命終者,斷除三結,婬、怒、癡薄,得斯陀含,還來此世,盡於苦本。五百人命終者,斷除三結,得須陀洹,不墮惡趣,必定成道,往來七生,盡於苦際。阿難!夫生有死,自世之常,此何足恠?若一一人死,來問我者,非擾亂耶?」

阿難答曰:「信爾,世尊!實是擾亂。」

佛告阿難:「今當為汝說於法鏡,使聖弟子知所生處。三惡道盡,得須陀洹,不過七生,必盡苦際,亦能為他說如是事。阿難!法鏡者,謂聖弟子得不壞信,歡喜信佛.如來.無所著.等正覺,十號具足。歡喜信法:真正微妙,自恣所說,無有時節,示涅槃道,智者所行。歡喜信僧,善共和同,所行質直,無有諛諂,道果成就,上下和順,法身具足。向須陀洹、得須陀洹,向斯陀含、得斯陀含,向阿那含、得阿那含,向阿羅漢、得阿羅漢,四雙八輩,是謂如來賢聖之眾,甚可恭敬,世之福田。信賢聖戒:清淨無穢,無有缺漏,明哲所行,獲三昧定。阿難!是為法鏡,使聖弟子知所生處,三惡道盡,得須陀洹,不過七生,必盡苦際,亦能為他說如是事。」

爾時,世尊隨宜住已,告阿難俱詣毘舍離國。即受教行,著衣持鉢,與大眾俱侍從世尊,路由跋祇,到毘舍離,坐一樹下。有一婬女,名菴婆婆梨,聞佛將諸弟子來至毘舍離,坐一樹下,即嚴駕寶車,欲往詣佛所禮拜供養。未至之間,遙見世尊顏貌端正,諸根特異,相好備足,如星中月。見已歡喜,下車步進,漸至佛所,頭面禮足,却坐一面。

爾時,世尊漸為說法,示教利喜。聞佛所說,發歡喜心,即白佛言:「從今日始,歸依三尊,唯願聽許於正法中為優婆夷,盡此形壽,不殺、不盜、不邪婬、不妄語、不飲酒。」又白佛言:「唯願世尊及諸弟子明受我請,即於今暮止宿我園。」爾時,世尊默然受之。女見佛默然許可,即從座起,頭面禮足,遶佛而歸。

其去未久,佛告阿難:「當與汝等詣彼園觀。」

對曰:「唯然。」佛即從座起,攝持衣鉢,與眾弟子千二百五十人俱詣彼園。

時,毘舍離諸隷車輩,聞佛在菴婆婆梨園中止住,即便嚴駕五色寶車,或乘青車青馬,衣、蓋、幢幡、官屬皆青,五色車馬,皆亦如是。時,五百隷車服色盡同,欲往詣佛,菴婆婆梨辭佛還家,中路逢諸隷車。時,車行[馬*奔]疾,與彼寶車共相鈎撥,損折幢蓋而不避道,隷車責曰:「汝恃何勢,行不避道,衝撥我車,損折麾葢?」

報曰:「諸貴!我已請佛明日設食,歸家供辦,是以行速,無容相避。」

諸隷車即語女曰:「且置汝請,當先與我,我當與汝百千兩金?」

女尋答曰:「先請已定,不得相與。」

時,諸隷車又語女曰:「我更與汝十六倍百千兩金,必使我先?」

女猶不肯:「我請已定,不可爾也。」

時,諸隷車又語女曰:「我今與爾中分國財,可先與我?」

女又報曰:「設使舉國財寶,我猶不取;所以然者,佛住我園,先受我請,此事已了,終不相與。」

諸隷車等各振手歎咤:「今由斯女闕我初福。」即便前進徑詣彼園。

爾時,世尊遙見五百隷車,車馬數萬,填道而來,告諸比丘:「汝等欲知忉利諸天遊戲園觀,威儀容飾,與此無異。汝等比丘!當自攝心,具諸威儀。云何比丘自攝其心?於是比丘內身身觀,精勤不懈,憶念不忘,捨世貪憂;外身身觀,精勤不懈,憶念不忘,捨世貪憂;內外身觀,精勤不懈,捨世貪憂。受、意、法觀,亦復如是。云何比丘具諸威儀?於是比丘可行知行,可止知止,左右顧視,屈伸俯仰,攝持衣鉢,食飲湯藥,不失宜則,善設方便,除去蔭蓋,行住坐臥,覺寤語默,攝心不亂,是謂比丘具諸威儀。」

爾時,五百隷車往至菴婆婆梨園,欲到佛所,下車步進,頭面禮足,却坐一面。如來在座,光相獨顯,蔽諸大眾,譬如秋月,又如天地清明,淨無塵翳,日在虛空,光明獨照。爾時,五百隷車圍遶侍坐,佛於眾中,光相獨明。是時,坐中有一梵志名曰并餼,即從座起,偏袒右臂,右膝著地,叉手向佛,以偈讚曰:

「摩竭鴦伽王,  為快得善利,

 身被寶珠鎧,  世尊出其土。

 威德動三千,  名顯如雪山,

 如蓮花開敷,  香氣甚微妙。

 今覩佛光明,  如日之初出,

 如月遊虛空,  無有諸雲翳。

 世尊亦如是,  光照於世間,

 觀如來智慧,  猶闇覩錠鐐,

 施眾以明眼,  決了諸疑惑。」

時,五百隷車聞此偈已,復告并餼:「汝可重說。」

爾時,并餼即於佛前再三重說。時,五百隷車聞重說偈已,各脫寶衣,以施并餼,并餼即以寶衣奉上如來,佛愍彼故,即為納受。

爾時,世尊告毘舍離諸隷車曰:「世有五寶甚為難得。何等為五?一者如來.至真出現於世,甚為難得。二者如來正法能演說者,此人難得。三者如來演法能信解者,此人難得。四者如來演法能成就者,此人難得。五者嶮危救厄知反復者,此人難得。是謂五寶為難得也。」

時,五百隷車聞佛示教利喜已,即白佛言:「唯願世尊及諸弟子明受我請!」

佛告隷車:「卿已請我,我今便為得供養已,菴婆婆梨女先已請訖。」

時,五百隷車聞菴婆婆梨女已先請佛,各振手而言:「吾欲供養如來,而今此女已奪我先。」即從座起,頭面禮佛,遶佛三匝,各自還歸。

時,菴婆婆梨女即於其夜種種供辦,明日時到,世尊即與千二百五十比丘整衣持鉢,前後圍遶,詣彼請所,就座而坐。時,菴婆婆梨女即設上饌,供佛及僧。食訖去鉢,并除机案。時,女手執金瓶,行澡水畢,前白佛言:「此毘耶離城所有園觀,我園最勝,今以此園貢上如來,哀愍我故,願垂納受。」

佛告女曰:「汝可以此園施佛為首及招提僧。所以然者?如來所有園林、房舍、衣鉢六物,正使諸魔、釋、梵、大神力天,無有能堪受此供者。」時,女受教,即以此園施佛為首及招提僧。佛愍彼故,即為受之,而說偈言:

「起塔立精舍,  園果施清涼;

 橋船以渡人,  曠野施水草。

 及以堂閣施,  其福日夜增;

 戒具清淨者,  彼必到善方。」

時,菴婆婆梨女取一小牀於佛前坐,佛漸為說法,示教利喜: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為大患,穢汙不淨,上漏為礙,出要為上。爾時,世尊知彼女意柔軟和悅,蔭蓋微薄,易可開化,如諸佛法,即為彼女說苦聖諦,苦集、苦滅、苦出要諦。

時,菴婆婆梨女信心清淨,譬如淨潔白氈易為受色,即於座上遠塵離垢,諸法法眼生,見法得法,決定正住,不墮惡道,成就無畏,而白佛言:「我今歸依佛,歸依法,歸依僧。」如是再三。「唯願如來聽我於正法中為優婆夷!自今已後,盡壽不殺、不盜、不邪婬、不欺、不飲酒。」時,彼女從佛受五戒已,捨本所習,穢垢消除,即從座起,禮佛而去。

爾時,世尊於毘舍離,隨宜住已,告阿難言:「汝等皆嚴,吾欲詣竹林叢。」

對曰:「唯然。」即嚴衣鉢,與大眾侍從世尊,路由跋祇,至彼竹林。

時,有婆羅門名毘沙陀耶,聞佛與諸大眾詣此竹林,默自思念:「此沙門瞿曇,名德流布,聞於四方,十號具足,於諸天、釋、梵、魔、若魔、天、沙門、婆羅門中,自身作證,為他說法,上中下言,皆悉真正,義味深奧,梵行具足。如此真人,宜往瞻覩。」

時,婆羅門出於竹叢,往詣世尊,問訊訖,一面坐,世尊漸為說法,示教利喜。婆羅門聞已歡喜,即請世尊及諸大眾明日舍食。時,佛默然受請。婆羅門知已許可,即從座起,遶佛而歸。即於其夜,供設飲食。明日時到,唯聖知時。

爾時,世尊著衣持鉢,大眾圍遶往詣彼舍,就座而坐。時,婆羅門設種種甘饌,供佛及僧。食訖去鉢,行澡水畢,取一小牀於佛前坐。爾時,世尊為婆羅門而作頌曰:

「若以飲食,  衣服臥具,

 施持戒人,  則獲大果。

 此為真伴,  終始相隨,

 所至到處,  如影隨形。

 是故種善,  為後世粮,

 福為根基,  眾生以安。

 福為天護,  行不危嶮,

 生不遭難,  死則上天。」

爾時,世尊為婆羅門說微妙法,示教利喜已,從座而去。于時彼土穀貴飢饉,乞求難得,佛告阿難:「勅此國內現諸比丘盡集講堂。」

對曰:「唯然。」即承教旨,宣令遠近普集講堂。

是時,國內大眾皆集,阿難白佛言:「大眾已集,唯聖知時。」

爾時,世尊即從座起,詣於講堂,就座而坐,告諸比丘:「此土飢饉,乞求難得,汝等宜各分部,隨所知識,詣毘舍離及越祇國,於彼安居,可以無乏。吾獨與阿難於此安居。所以然者?恐有短乏。」是時,諸比丘受教即行,佛與阿難獨留。

於後夏安居中,佛身疾生,舉體皆痛,佛自念言:「我今疾生,舉身痛甚,而諸弟子悉皆不在,若取涅槃,則非我宜,今當精勤自力以留壽命。」

爾時,世尊於靜室出,坐清涼處。阿難見已,速疾往詣,而白佛言:「今觀尊顏,疾如有損。」

阿難又言:「世尊有疾,我心惶懼,憂結荒迷,不識方面,氣息未絕,猶少醒悟。默思:『如來未即滅度,世眼未滅,大法未損,何故今者不有教令於眾弟子乎?』」

佛告阿難:「眾僧於我有所須耶?若有自言:『我持眾僧,我攝眾僧。』斯人於眾應有教命,如來不言:『我持於眾,我攝於眾。』豈當於眾有教令乎?阿難!我所說法,內外已訖,終不自稱所見通達。吾已老矣,年且八十。譬如故車,方便修治得有所至。吾身亦然,以方便力得少留壽,自力精進,忍此苦痛,不念一切想,入無想定,時,我身安隱,無有惱患。是故,阿難!當自熾燃,熾燃於法,勿他熾燃;當自歸依,歸依於法,勿他歸依。云何自熾燃,熾燃於法,勿他熾燃;當自歸依,歸依於法,勿他歸依?阿難!比丘觀內身精勤無懈,憶念不忘,除世貪憂;觀外身、觀內外身,精勤不懈,憶念不忘,除世貪憂。受、意、法觀,亦復如是。是謂,阿難!自熾燃,熾燃於法,勿他熾燃;當自歸依,歸依於法,勿他歸依。」

佛告阿難:「吾滅度後,能有修行此法者,則為真我弟子第一學者。」

佛告阿難:「俱至遮婆羅塔。」

對曰:「唯然。」

如來即起,著衣持鉢,詣一樹下,告阿難:「敷座,吾患背痛,欲於此止。」

對曰:「唯然。」尋即敷座。

如來坐已,阿難敷一小座於佛前坐。佛告阿難:「諸有修四神足,多修習行,常念不忘,在意所欲,可得不死一劫有餘。阿難!佛四神足已多修行,專念不忘,在意所欲,如來可止一劫有餘,為世除冥,多所饒益,天人獲安。」

爾時,阿難默然不對,如是再三,又亦默然。是時阿難為魔所蔽,曚曚不悟,佛三現相而不知請。

佛告阿難:「宜知是時。」阿難承佛意旨,即從座起,禮佛而去。去佛不遠,在一樹下靜意思惟。

其間未久,時,魔波旬來白佛:「佛意無欲,可般涅槃,今正是時,宜速滅度。」

佛告波旬:「且止!且止!我自知時。如來今者未取涅槃,須我諸比丘集,又能自調,勇捍無怯,到安隱處,逮得己利,為人導師,演布經教,顯於句義。若有異論,能以正法而降伏之。又以神變,自身作證。如是弟子皆悉未集。又諸比丘尼、優婆塞、優婆夷,普皆如是,亦復未集。今者要當廣於梵行,演布覺意,使諸天人普見神變。」

時,魔波旬復白佛言:「佛昔於鬱鞞羅尼連禪水邊,阿遊波尼俱律樹下初成正覺,我時至世尊所,勸請如來可般涅槃:『今正是時,宜速滅度。』爾時,如來即報我言:『止!止!波旬!我自知時,如來今者未取涅槃,須我諸弟子集,乃至天人見神變化乃取滅度。』佛今弟子已集,乃至天人見神變化,今正是時,何不滅度?」

佛言:「止!止!波旬!佛自知時不久住也,是後三月,於本生處拘尸那竭娑羅園雙樹間,當取滅度。」時,魔即念:「佛不虛言,今必滅度。」歡喜踊躍,忽然不現。

魔去未久,佛即於遮婆羅塔,定意三昧,捨命住壽。當此之時,地大震動,舉國人民莫不驚怖,衣毛為竪,佛放大光,徹照無窮,幽冥之處,莫不蒙明,各得相見。爾時,世尊以偈頌曰:

「有無二行中,  吾今捨有為;

 內專三昧定,  如鳥出於卵。」

爾時,賢者阿難心驚毛竪,疾行詣佛,頭面禮足,却住一面,白佛言:「恠哉!世尊!地動乃爾,是何因緣?」

佛告阿難:「凡世地動,有八因緣。何等八?夫地在水上,水止於風,風止於空,空中大風有時自起,則大水擾,大水擾則普地動,是為一也。復次,阿難!有時得道比丘、比丘尼及大神尊天,觀水性多,觀地性少,欲自試力,則普地動,是為二也。復次,阿難!若始菩薩從兜率天降神母胎,專念不亂,地為大動,是為三也。復次,阿難!菩薩始出母胎,從右脇生,專念不亂,則普地動,是為四也。復次,阿難!菩薩初成無上正覺,當於此時,地大震動,是為五也。復次,阿難!佛初成道,轉無上法輪,魔、若魔、天、沙門、婆羅門、諸天、世人所不能轉,則普地動,是為六也。復次,阿難!佛教將畢,專念不亂,欲捨性命,則普地動,是為七也。復次,阿難!如來於無餘涅槃界般涅槃時,地大振動,是為八也。以是八因緣,令地大動。」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無上二足尊,  照世大沙門;

 阿難請天師,  地動何因緣?

 如來演慈音,  聲如迦毘陵;

 我說汝等聽,  地動之所由。

 地因水而止,  水因風而住;

 若虛空風起,  則地為大動。

 比丘比丘尼,  欲試神足力;

 山海百草木,  大地皆震動。

 釋梵諸尊天,  意欲動於地;

 山海諸鬼神,  大地為震動。

 菩薩二足尊,  百福相已具;

 始入母胎時,  地則為大動。

 十月處母胎,  如龍臥茵蓐;

 初從右脇生,  時地則大動。

 佛為童子時,  消滅使緣縛;

 成道勝無量,  地則為大動。

 昇仙轉法輪,  於鹿野苑中;

 道力降伏魔,  則地大為動。

 天魔頻來請,  勸佛般泥洹;

 佛為捨性命,  地則為大動。

 人尊大導師,  神仙盡後有;

 難動而取滅,  時地則大動。

 淨眼說諸緣,  地動八事動;

 有此亦有餘,  時地皆震動。」
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二
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三

遊行經第二中

佛告阿難:「世有八眾。何謂八?一曰剎利眾,二曰婆羅門眾,三曰居士眾,四曰沙門眾,五曰四天王眾,六曰忉利天眾,七曰魔眾,八曰梵天眾。我自憶念:『昔者,往來與剎利眾坐起言語,不可稱數,以精進定力,在所能現。彼有好色,我色勝彼;彼有妙聲,我聲勝彼;彼辭我退,我不辭彼;彼所能說,我亦能說;彼所不能,我亦能說。』阿難!我廣為說法,示教利喜已,即於彼沒,彼不知我是天、是人?如是至梵天眾,往返無數,廣為說法,而莫知我誰?」

阿難白佛言:「甚奇!世尊!未曾有也,乃能成就如是。」

佛言:「如是微妙希有之法,阿難!甚奇!甚特!未曾有也,唯有如來能成此法。」

又告阿難:「如來能知受起、住、滅,想起、住、滅,觀起、住、滅,此乃如來甚奇甚特未曾有法,汝當受持。」

爾時,世尊告阿難:「俱詣香塔,在一樹下,敷座而坐。」

佛告阿難:「香塔左右現諸比丘,普勅令集講堂。」

阿難受教,宣令普集。阿難白佛:「大眾已集,唯聖知時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詣講堂,就座而坐,告諸比丘:「汝等當知我以此法自身作證,成最正覺,謂:『四念處、四意斷、四神足、四禪、五根、五力、七覺意、賢聖八道。』汝等宜當於此法中和同敬順,勿生諍訟,同一師受,同一水乳,於我法中宜勤受學,共相熾然,共相娛樂。比丘當知我於此法自身作證,布現於彼,謂:『《貫經》、《祇夜經》、《受記經》、《偈經》、《法句經》、《相應經》、《本緣經》、《天本經》、《廣經》、《未曾有經》、《證喻經》、《大教經》。』汝等當善受持,稱量分別,隨事修行。所以者何?如來不久,是後三月當般泥洹。」

諸比丘聞此語已,皆悉愕然,殞絕迷荒,自投於地,舉聲大呼曰:「一何駛哉!佛取滅度。一何痛哉!世間眼滅。我等於此,已為長衰。」或有比丘悲泣躃踊,宛轉[口*睪]咷,不能自勝,猶如斬蛇,宛轉迴遑,莫知所奉。

佛告諸比丘曰:「汝等且止,勿懷憂悲。天地人物,無生不終,欲使有為不變易者,無有是處。我亦先說恩愛無常,合會有離,身非己有,命不久存。」爾時,世尊以偈頌曰:

「我今自在,  到安隱處;

 和合大眾,  為說此義。

 吾年老矣,  餘命無幾;

 所作已辦,  今當捨壽。

 念無放逸,  比丘戒具;

 自攝定意,  守護其心。

 若於我法,  無放逸者;

 能滅苦本,  盡生老死。」

又告比丘:「吾今所以誡汝者何?天魔波旬向來請我:『佛意無欲,可般泥洹,今正是時,宜速滅度。』我言:『止!止!波旬!佛自知時,須我諸比丘集,乃至諸天普見神變。』波旬復言:『佛昔於鬱鞞羅尼連禪河水邊,阿遊波尼俱律樹下初成佛道,我時白佛:佛意無欲,可般泥洹,今正是時,宜速滅度。爾時,如來即報我言:止!止!波旬!我自知時。如來今者未取滅度,須我諸弟子集,乃至天人見神變化,乃取滅度。今者如來弟子已集,乃至天人見神變化,今正是時,宜可滅度。』我言:『止!止!波旬!佛自知時,不久住也,是後三月當般涅槃。』時,魔即念:『佛不虛言,今必滅度。』歡喜踊躍,忽然不現。魔去未久,即於遮波羅塔,定意三昧,捨命住壽。當此之時,地大震動,天人驚怖,衣毛為竪,佛放大光,徹照無窮,幽冥之處,莫不蒙明,各得相見。我時頌曰:

「『 有無二行中,  吾今捨有為;

  內專三昧定,  如鳥出於卵。』」

爾時,賢者阿難即從座起,偏袒右肩,右膝著地,長跪叉手白佛言:「唯願世尊留住一劫,勿取滅度,慈愍眾生,饒益天人。」

爾時,世尊默然不對,如是三請,佛告阿難:「汝信如來正覺道不?」

對曰:「唯然!實信。」

佛言:「汝若信者,何故三來觸嬈我為?汝親從佛聞,親從佛受:諸有能修四神足,多修習行,常念不忘,在意所欲,可得不死一劫有餘。佛四神足已多習行,專念不忘,在意所欲,可止不死一劫有餘,為世除冥,多所饒益,天人獲安。爾時,何不重請,使不滅度?再聞尚可,乃至三聞,猶不勸請留住一劫,一劫有餘,為世除冥,多所饒益,天人獲安。今汝方言,豈不愚耶?吾三現相,汝三默然,汝於爾時,何不報我:『如來可止一劫,一劫有餘,為世除冥,多所饒益。』且止!阿難!吾已捨性命,已棄已吐,欲使如來自違言者,無有是處。譬如豪貴長者,吐食於地,寧當復有肯還取食不?」

對曰:「不也。」

「如來亦然,已捨已吐,豈當復自還食言乎?」

佛告阿難俱詣菴婆羅村,即嚴衣鉢,與諸大眾侍從世尊,路由跋祇到菴婆羅村,在一山林。爾時,世尊為諸大眾說戒、定、慧。修戒獲定,得大果報;修定獲智,得大果報;修智心淨,得等解脫,盡於三漏——欲漏、有漏、無明漏。已得解脫,生解脫智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不受後有。

爾時,世尊於菴婆羅村,隨宜住已。

佛告阿難:「汝等皆嚴!當詣瞻婆村、揵茶村、婆梨婆村及詣負彌城。」對曰:「唯然!」即嚴衣鉢,與諸大眾侍從世尊,路由跋祇漸至他城,於負彌城北,止尸舍婆林。

佛告諸比丘:「當與汝等說四大教法,諦聽!諦聽!善思念之。」

諸比丘言:「唯然!世尊!願樂欲聞。」

「何謂為四?若有比丘作如是言:『諸賢!我於彼村、彼城、彼國,躬從佛聞,躬受是教。』從其聞者,不應不信,亦不應毀,當於諸經推其虛實,依律、依法究其本末。若其所言非經、非律、非法,當語彼言:『佛不說此,汝謬受耶!所以然者?我依諸經、依律、依法,汝先所言,與法相違。賢士!汝莫受持,莫為人說,當捐捨之。』若其所言依經、依律、依法者,當語彼言:『汝所言是真佛所說,所以然者?我依諸經、依律、依法,汝先所言,與法相應。賢士!汝當受持,廣為人說,慎勿捐捨。』此為第一大教法也。

「復次,比丘作如是言:『我於彼村、彼城、彼國,和合眾僧、多聞耆舊,親從其聞,親受是法、是律、是教。』從其聞者,不應不信,亦不應毀,當於諸經推其虛實,依法、依律究其本末,若其所言非經、非律、非法者,當語彼言:『佛不說此,汝於彼眾謬聽受耶!所以然者?我依諸經、依律、依法,汝先所言,與法相違。賢士!汝莫持此,莫為人說,當捐捨之。』若其所言依經、依律、依法者,當語彼言:『汝所言是真佛所說,所以者何?我依諸經、依律、依法,汝先所言,與法相應。賢士!汝當受持,廣為人說,慎勿捐捨。』此為第二大教法也。

「復次,比丘作如是言:『我於彼村、彼城、彼國,眾多比丘持法、持律、持律儀者,親從其聞,親受是法、是律、是教。』從其聞者,不應不信,亦不應毀,當於諸經推其虛實,依法、依律究其本末。若其所言非經、非律、非法者,當語彼言:『佛不說此,汝於眾多比丘謬聽受耶!所以然者?我依諸經、依律、依法,汝先所言,與法相違。賢士!汝莫受持,莫為人說,當捐捨之。』若其所言依經、依律、依法者,當語彼言:『汝所言是真佛所說,所以然者?我依諸經、依律、依法,汝先所言,與法相應。賢士!汝當受持,廣為人說,慎勿捐捨。』是為第三大教法也。

「復次,比丘作如是言:『我於彼村、彼城、彼國,一比丘持法、持律、持律儀者,親從其聞,親受是法、是律、是教。』從其聞者,不應不信,亦不應毀,當於諸經推其虛實,依法、依律究其本末。若所言非經、非律、非法者,當語彼言:『佛不說此,汝於一比丘所謬聽受耶!所以然者?我依諸經、依法、依律,汝先所言,與法相違。賢士!汝莫受持,莫為人說,當捐捨之。』若其所言依經、依律、依法者,當語彼言:『汝所言是真佛所說,所以然者?我依諸經、依律、依法,汝先所言,與法相應。賢士!當勤受持,廣為人說,慎勿捐捨。』是為第四大教法也。」

爾時,世尊於負彌城隨宜住已,告賢者阿難俱詣波婆城,對曰:「唯然!」即嚴衣鉢,與諸大眾侍從世尊,路由末羅至波婆城闍頭園中。時,有工師子,名曰周那,聞佛從彼末羅來至此城,即自嚴服,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時,佛漸為周那說法正化,示教利喜,周那聞佛說法,信心歡喜,即請世尊明日舍食。時,佛默然受請。周那知佛許可,即從座起,禮佛而歸。尋於其夜供設飯食,明日時到,唯聖知時。

爾時,世尊法服持鉢,大眾圍遶,往詣其舍,就座而坐。是時,周那尋設飲食,供佛及僧,別煮栴檀樹耳,世所奇珍,獨奉世尊。

佛告周那:「勿以此耳與諸比丘。」周那受教,不敢輙與。時,彼眾中有一長老比丘,晚暮出家,於其座上以餘器取。

爾時,周那見眾食訖,并除鉢器,行澡水畢,即於佛前以偈問曰:

「敢問大聖智,  正覺二足尊,

 善御上調伏,  世有幾沙門?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如汝所問者,  沙門凡有四;

 志趣各不同,  汝當識別之。

 一行道殊勝,  二善說道義,

 三依道生活,  四為道作穢。

 何謂道殊勝?  善說於道義,

 依道而生活,  有為道作穢?

 能度恩愛刺,  入涅槃無疑;

 超越天人路,  說此道殊勝。

 善解第一義,  說道無垢穢;

 慈仁決眾疑,  是為善說道。

 善敷演法句,  依道以自生;

 遙望無垢場,  名依道生活。

 內懷於姧邪,  外像如清白;

 虛誑無誠實,  此為道作穢。

 云何善惡俱?  淨與不淨雜,

 相似現外好,  如銅為金塗。

 俗人遂見此,  謂聖智弟子,

 餘者不盡爾,  勿捨清淨信。

 一人持大眾,  內濁而外清;

 現閉姧邪迹,  而實懷放蕩。

 勿視外容貌,  卒見便親敬;

 現閉姧邪迹,  而實懷放蕩。」

爾時,周那取一小座於佛前坐,佛漸為說法。示教利喜已,大眾圍遶,侍從而還。中路止一樹下,告阿難言:「吾患背痛,汝可敷座。」對曰:「唯然!」尋即敷座,世尊止息。時,阿難又敷一小座於佛前坐。

佛告阿難:「向者周那無悔恨意耶?設有此意,為由何生?」

阿難白佛言:「周那設供,無有福利。所以者何?如來最後於其舍食便取涅槃。」

佛告阿難:「勿作是言!勿作是言!今者周那為獲大利,為得壽命,得色,得力,得善名譽,生多財寶,死得生天,所欲自然。所以者何?佛初成道能施食者,佛臨滅度能施食者,此二功德正等無異。汝今可往語彼周那:『我親從佛聞,親受佛教,周那設食,今獲大利,得大果報。』」

時,阿難承佛教旨,即詣彼所,告周那曰:「我親從佛聞,親從佛受教,周那設食,今獲大利,得大果報。所以然者?佛初得道能飯食者,及臨滅度能飯食者,此二功德正等無異。」

 周那舍食已,  始聞如此言;

 如來患甚篤,  壽行今將訖。

 雖食栴檀耳,  而患猶更增;

 抱病而涉路,  漸向拘夷城。

爾時,世尊即從座起,小復前行,詣一樹下,又告阿難:「吾背痛甚,汝可敷座。」

對曰:「唯然!」尋即敷座,如來止息。阿難禮佛足已,在一面坐。

時,有阿羅漢弟子,名曰福貴,於拘夷那竭城向波婆城,中路見佛在一樹下,容貌端正,諸根寂定,得上調意第一寂滅。譬如大龍,亦如澄水,清淨無穢,見已歡喜,善心生焉。即到佛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,而白佛言:「世尊!出家之人在清淨處,慕樂閑居,甚奇特也。有五百乘車經過其邊,而不聞見,我師一時在拘夷那竭城、波婆城,二城中間道側樹下,靜默而坐,時有五百乘車經過其邊,車聲轟轟覺而不聞。是時,有人來問我師:『向群車過,寧見不耶?』對曰:『不見!』又問:『聞耶?』對曰:『不聞!』又問:『汝在此耶?在餘處耶?』答曰:『在此!』又問:『汝醒悟耶?』答曰:『醒悟!』又問:『汝為覺寐?』答曰:『不寐!』彼人默念:『是希有也!出家之人專精乃爾,車聲轟轟覺而不聞。』即語我師曰:『向有五百乘車從此道過,車聲振動,尚自不聞,豈他聞哉!』即為作禮,歡喜而去。」

佛告福貴:「我今問汝,隨意所答,群車振動覺而不聞,雷動天地覺而不聞,何者為難?」

福貴白佛言:「千萬車聲,豈等雷電?不聞車聲未足為難,雷動天地覺而不聞,斯乃為難。」

佛告福貴:「我於一時遊阿越村,在一草廬。時有異雲暴起,雷電霹靂,殺四特牛、耕者兄弟二人,人眾大聚。時,我出草廬,彷徉經行,彼大眾中有一人來至我所,頭面禮足,隨我經行,我知而故問:『彼大眾聚何所為耶?』其人即問:『佛向在何所?為覺寐耶?』答曰:『在此!時,不寐也。』其人亦歎希聞得定如佛者也,雷電霹靂,聲聒天地,而獨寂定覺而不聞。乃白佛言:『向有異雲暴起,雷電霹靂,殺四特牛、耕者兄弟二人,彼大眾聚,其正為此。』其人心悅即得法喜,禮佛而去。」

爾時,福貴被二黃疊,價直百千,即從座起,長跪叉手而白佛言:「今以此疊奉上世尊,願垂納受。」

佛告福貴:「汝以一疊施我,一施阿難。」爾時,福貴承佛教旨,一奉如來,一施阿難。佛愍彼故,即為納受。時,福貴禮佛足已,於一面坐,佛漸為說法,示教利喜: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為大患、不淨、穢污,上漏為礙,出要為上。

時,佛知福貴意,歡喜柔軟,無諸蓋、纏,易可開化,如諸佛常法,即為福貴說苦聖諦,苦集、苦滅、苦出要諦。時,福貴信心清淨,譬如淨潔白疊,易為受色,即於座上遠塵離垢,諸法法眼生,見法得法,決定正住,不墮惡道,成就無畏,而白佛言:「我今歸依佛!歸依法!歸依僧!唯願如來聽我於正法中為優婆塞,自今已後,盡壽不殺、不盜、不婬、不欺、不飲酒,唯願世尊聽我於正法中為優婆塞。」

又白佛言:「世尊!遊化若詣波婆城,唯願屈意過貧聚中。所以然者?欲盡家所有飲食、牀臥、衣服、湯藥,奉獻世尊,世尊受已,家內獲安。」

佛言:「汝所言善!」

爾時,世尊為福貴說法,示教利喜已。即從座起,頭面禮足,歡喜而去。其去未久,阿難尋以黃疊奉上如來,如來哀愍,即為受之,被於身上。爾時,世尊顏貌從容,威光熾盛,諸根清淨,面色和悅。阿難見已,默自思念:「自我得侍二十五年,未曾見佛面色光澤,發明如今。」即從座起,右膝著地,叉手合掌,前白佛言:「自我得侍二十五年,未曾見佛光色如今,不審何緣?願聞其意!」

佛告阿難:「有二因緣,如來光色有殊於常:一者佛初得道,成無上正真覺時;二者臨欲滅度,捨於性命般涅槃時。阿難!以此二緣,光色殊常。」爾時,世尊即說頌曰:

「金色衣光悅,  細軟極鮮淨;

 福貴奉世尊,  如雪白毫光。」

佛命阿難:「吾渴欲飲,汝取水來。」

阿難白言:「向有五百乘車於上流渡,水濁未清,可以洗足,不中飲也。」

如是三勅:「阿難!汝取水來。」

阿難白言:「今拘孫河去此不遠,清冷可飲,亦可澡浴。」

時,有鬼神居在雪山,篤信佛道,即以鉢盛八種淨水,奉上世尊。佛愍彼故,尋為受之,而說頌曰:

「佛以八種音,  勅阿難取水,

 吾渴今欲飲,  飲已詣拘尸;

 柔軟和雅音,  所言悅眾心。

 給侍佛左右,  尋白於世尊:

 向有五百車,  截流渡彼岸,

 渾濁於此水,  飲恐不便身;

 拘留河不遠,  水美甚清冷;

 往彼可取飲,  亦可澡浴身。

 雪山有鬼神,  奉上如來水;

 飲已威勢強,  眾中師子步。

 其水神龍居,  清澄無濁穢;

 聖顏如雪山,  安詳度拘孫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詣拘孫河,飲已澡浴,與眾而去。中路止息在一樹下,告周那曰:「汝取僧伽梨四牒而敷,吾患背痛,欲暫止息。」周那受教,敷置已訖,佛坐其上。周那禮已,於一面坐,而白佛言:「我欲般涅槃!我欲般涅槃!」

佛告之曰:「宜知是時。」於是,周那即於佛前便般涅槃,佛時頌曰:

「佛趣拘孫河,  清涼無濁穢,

 人中尊入水,  澡浴度彼岸。

 大眾之原首,  教勅於周那:

 吾今身疲極,  汝速敷臥具;

 周那尋受教,  四牒衣而敷;

 如來既止息,  周那於前坐。

 即白於世尊:  我欲取滅度,

 無愛無憎處,  今當到彼方。

 無量功德海,  最勝告彼曰:

 汝所作已辦,  今宜知是時。

 見佛已聽許,  周那倍精勤;

 滅行無有餘,  如燈盡火滅。」

時,阿難即從座起,前白佛言:「佛滅度後,葬法云何?」

佛告阿難:「汝且默然,思汝所業,諸清信士自樂為之。」

時,阿難復重三啟:「佛滅度後,葬法云何?」

佛言:「欲知葬法者,當如轉輪聖王。」

阿難又白:「轉輪聖王葬法云何?」

佛告阿難:「聖王葬法,先以香湯洗浴其體,以新劫貝周遍纏身,以五百張疊次如纏之。內身金棺灌以麻油畢,舉金棺置於第二大鐵槨中,栴檀香槨次重於外,積眾名香,厚衣其上而闍維之。訖收舍利,於四衢道起立塔廟,表剎懸繒,使國行人皆見法王塔,思慕正化,多所饒益。阿難!汝欲葬我,先以香湯洗浴,用新劫貝周遍纏身,以五百張疊次如纏之。內身金棺灌以麻油畢,舉金棺置於第二大鐵槨中,旃檀香槨次重於外,積眾名香,厚衣其上而闍維之。訖收舍利,於四衢道起立塔廟,表剎懸繒,使諸行人皆見佛塔,思慕如來法王道化,生獲福利,死得上天。」於時,世尊重觀此義,而說頌曰:

「阿難從坐起,  長跪白世尊,

 如來滅度後,  當以何法葬?

 阿難汝且默,  思惟汝所行;

 國內諸清信,  自當樂為之。

 阿難三請已,  佛說轉輪葬,

 欲葬如來身,  疊裹內棺槨;

 四衢起塔廟,  為利益眾生,

 諸有禮敬者,  皆獲無量福。」

佛告阿難:「天下有四種人,應得起塔,香花繒蓋,伎樂供養。何等為四?一者如來應得起塔,二者辟支佛,三者聲聞人,四者轉輪王。阿難!此四種人應得起塔,香華繒蓋,伎樂供養。」爾時,世尊以偈頌曰:

「佛應第一塔,  辟支佛聲聞,

 及轉輪聖王,  典領四域主。

 斯四應供養,  如來之所記,

 佛、辟支、聲聞,  及轉輪王塔。」

爾時,世尊告阿難:「俱詣拘尸城,末羅雙樹間。」

對曰:「唯然!」即與大眾圍遶世尊,在道而行。

有一梵志從拘尸城趣波婆城,中路遙見世尊顏貌端正,諸根寂定,見已歡喜,善心自生,前至佛所,問訊訖,一面住,而白佛言:「我所居村去此不遠,唯願瞿曇於彼止宿,清旦食已,然後趣城。」佛告梵志:「且止!且止!汝今便為供養我已。」

時,梵志慇懃三請,佛答如初,又告梵志:「阿難在後,汝可語意。」

時,梵志聞佛教已,即詣阿難,問訊已,於一面立,白阿難言:「我所居村去此不遠,欲屈瞿曇於彼止宿,清旦食已,然後趣城。」

阿難報曰:「止!止!梵志!汝今已為得供養已。」

梵志復請,慇懃至三,阿難答曰:「時既暑熱,彼村遠逈,世尊疲極,不足勞嬈。」

爾時,世尊觀此義已,即說頌曰:

「淨眼前進路,  疲極向雙樹;

 梵志遙見佛,  速詣而稽首,

 我村今在近,  哀愍留一宿;

 清旦設微供,  然後向彼城。

 梵志我身倦,  道遠不能過;

 監藏者在後,  汝可住語意。

 承佛教旨已,  即詣阿難所:

 唯願至我村,  清旦食已去。

 阿難曰止止,  時熱不相赴。

 三請不遂願,  憂惱不悅樂。

 咄此有為法,  流遷不常住;

 今於雙樹間,  滅我無漏身。

 佛、辟支、聲聞,  一切皆歸滅;

 無常無撰擇,  如火焚山林。」

爾時,世尊入拘尸城,向本生處末羅雙樹間,告阿難曰:「汝為如來於雙樹間敷置牀座,使頭北首,面向西方。所以然者?吾法流布,當久住北方。」

對曰:「唯然!」即敷座,令北首。

爾時,世尊自四牒僧伽梨,偃右脇如師子王,累足而臥。

時,雙樹間所有鬼神篤信佛者,以非時花布散于地。爾時,世尊告阿難曰:「此雙樹神以非時華供養於我,此非供養如來。」

阿難白言:「云何名為供養如來?」

佛語阿難:「人能受法,能行法者,斯乃名曰供養如來。」佛觀此義,而說頌曰:

「佛在雙樹間,  偃臥心不亂;

 樹神心清淨,  以花散佛上。

 阿難白佛言:  云何名供養?

 受法而能行,  覺華而為供。

 紫金華如輪,  散佛未為供;

 陰、界、入無我,  乃名第一供。」

爾時,梵摩那在於佛前執扇扇佛,佛言:「汝却,勿在吾前。」

時,阿難默自思念:「此梵摩那常在佛左右,供給所須,當尊敬如來,視無厭足。今者末後須其瞻視,乃命使却,意將何因?」於是,阿難即整衣服,前白佛言:「此梵摩那常在佛左右,供給所須,當尊敬如來,視無厭足。今者末後須其瞻視,而命使却,將有何因?」

佛告阿難:「此拘尸城外有十二由旬,皆是諸大神天之所居宅,無空缺處。此諸大神皆嫌此比丘當佛前立:『今佛末後垂當滅度,吾等諸神,冀一奉覲,而此比丘有大威德,光明暎蔽,使我曹等不得親近禮拜供養。』阿難!我以是緣,故命使却。」

阿難白佛:「此尊比丘本積何德,修何行業,今者威德乃如是乎?」

佛告阿難:「乃往過去久遠九十一劫,時世有佛,名毗婆尸,時此比丘以歡喜心,手執草炬,以照彼塔,由此因緣,使今威光上徹二十八天,諸天神光所不能及。」

爾時,阿難即從座起,偏袒右肩,長跪叉手而白佛言:「莫於此鄙陋小城荒毀之土取滅度也。所以者何?更有大國——瞻婆大國、毗舍離國、王舍城、婆祇國、舍衛國、迦維羅衛國、波羅[木*奈]國,其土人民眾多,信樂佛法,佛滅度已,必能恭敬供養舍利。」

佛言:「止!止!勿造斯觀,無謂此土以為鄙陋。所以者何?昔者,此國有王名大善見,此城時名拘舍婆提,大王之都城,長四百八十里,廣二百八十里。是時,穀米豐賤,人民熾盛,其城七重,遶城欄楯亦復七重,彫文刻鏤,間懸寶鈴。其城下基深三仞,高十二仞,城上樓觀高十二仞,柱圍三仞,金城銀門,銀城金門;琉璃城水精門,水精城琉璃門。

「其城周圓四寶莊嚴,間錯欄楯亦以四寶。金樓銀鈴,銀樓金鈴,寶壍七重,中生蓮花:優鉢羅花、鉢頭摩花、俱物頭花、分陀利花。下有金沙布現其底,俠道兩邊生多隣娑樹,其金樹者,銀葉花實;其銀樹者,金葉花實;水精樹者,琉璃花實;琉璃樹者,水精花實。多隣樹間有眾浴池,清流深潭,潔淨無穢,以四寶塼間砌其邊。金梯銀蹬,銀梯金蹬,琉璃梯金蹬,琉璃梯陛水精為蹬,水精梯陛琉璃為蹬。周匝欄楯,遼遶相承,其城處處生多隣樹,其金樹者,銀葉花實,其銀樹者,金葉花實,水精樹者,琉璃花實,琉璃樹者,水精花實。樹間亦有四種寶池,生四種花。街巷齊整,行伍相當,風吹眾花,紛紛路側。微風四起,吹諸寶樹,出柔軟音,猶如天樂。其國人民,男女大小,共遊樹間,以自娛樂。其國常有十種聲:貝聲、鼓聲、波羅聲、歌聲、舞聲、吹聲、象聲、馬聲、車聲、飲食戲笑聲。

「爾時,大善見王七寶具足,王有四德,主四天下。何謂七寶?一、金輪寶,二、白象寶,三、紺馬寶,四、神珠寶,五、玉女寶,六、居士寶,七、主兵寶。云何善見大王成就金輪寶?王常以十五日月滿時,沐浴香湯,昇高殿上,婇女圍遶,自然輪寶忽現在前,輪有千輻,光色具足,天匠所造,非世所有,真金所成,輪徑丈四。大善見王默自念言:『我曾從先宿諸舊聞如是語:剎利王水澆頭種,以十五日月滿時,沐浴香湯,昇寶殿上,婇女圍遶,自然金輪忽現在前,輪有千輻,光色具足,天匠所造,非世所有,真金所成,輪徑丈四,是則名為轉輪聖王。今此輪現,將無是耶?今我寧可試此輪寶。』

「時,大善見王即召四兵,向金輪寶偏露右臂,右膝著地,以右手摩抆金輪,語言:『汝向東方,如法而轉,勿違常則。』輪即東轉。時,善見王即將四兵隨其後行,金輪寶前有四神引導,輪所住處,王即止駕。爾時,東方諸小國王見大王至,以金鉢盛銀粟,銀鉢盛金粟,來趣王所,拜首白言:『善來,大王!今此東方土地豐樂,人民熾盛,志性仁和,慈孝中順。唯願聖王於此治政,我等當給使左右,承受所宜。』當時,善見大王語小王言:『止!止!諸賢!汝等則為供養我已,但當以正法治,勿使偏枉,無令國內有非法行,此即名曰我之所治。』

「時,諸小王聞此教已,即從大王巡行諸國,至東海表;次行南方、西方、北方,隨輪所至,其諸國王各獻國土,如東方諸小王。此時,善見王既隨金輪,周行四海,以道開化,安慰民庶已,還本國拘舍婆城。時,金輪寶在宮門上虛空中住,大善見王踊躍而言:『此金輪寶真為我瑞,我今真為轉輪聖王。』是為金輪寶成就。

「云何善見大王成就白象寶?時,善見大王清旦在正殿上坐,自然象寶忽現在前,其毛純白,七處平住,力能飛行,其首雜色,六牙纖傭,真金間填。時,王見已,念言:『此象賢良,若善調者,可中御乘。』即試調習,諸能悉備。時,善見大王欲自試象,即乘其上,清旦出城,周行四海,食時已還。時,善見王踊躍而言:『此白象寶真為我瑞,我今真為轉輪聖王。』是為象寶成就。

「云何善見大王成就馬寶?時,善見大王清旦在正殿上坐,自然馬寶忽現在前,紺青色,朱髦尾,頭頸如象,力能飛行。時,王見已,念言:『此馬賢良,若善調者,可中御乘。』即試調習,諸能悉備。時,善見王欲自試馬寶,即乘其上,清旦出城,周行四海,食時已還。時,善見王踊躍而言:『此紺馬寶真為我瑞,我今真為轉輪聖王。』是為紺馬寶成就。

「云何善見大王神珠寶成就?時,善見大王於清旦在正殿上坐,自然神珠忽現在前,質色清徹,無有瑕穢。時,王見已,言:『此珠妙好,若有光明,可照宮內。』時,善見王欲試此珠,即召四兵,以此寶珠置高幢上,於夜冥中齎幢出城,其珠光明,照諸軍眾,猶如晝日。於軍眾外周匝,復能照一由旬。現城中人皆起作務,謂為是晝。時,王善見踊躍而言:『今此神珠真為我瑞,我今真為轉輪聖王。』是為神珠寶成就。

「云何善見大王成就玉女寶?時,玉女寶忽然出現,顏色從容,面貌端正,不長不短,不麤不細,不白不黑,不剛不柔,冬則身溫,夏則身涼,舉身毛孔出栴檀香,口出優鉢羅華香,言語柔軟,舉動安詳,先起後坐,不失宜則。時,王善見清淨無著,心不暫念,況復親近。時,王善見踊躍而言:『此玉女寶真為我瑞,我今真為轉輪聖王。』是為玉女寶成就。

「云何善見大王居士寶成就?時,居士丈夫忽然自出,寶藏自然,財富無量。居士宿福眼,能徹視地中伏藏,有主無主,皆悉見知。其有主者,能為擁護,其無主者,取給王用。時,居士寶往白王言:『大王!有所給與,不足為憂,我自能辦。』時,善見王欲試居士寶,即勑嚴船於水遊戲,告居士曰:『我須金寶,汝速與我。』居士報曰:『大王小待,須至岸上。』王尋逼言:『我停須用,正今得來。』時,居士寶被王嚴勑,即於船上長跪,以右手內著水中,水中寶瓶隨手而出,如蟲緣樹。彼居士寶,亦復如是,內手水中,寶緣手出,充滿船上,而白王言:『向須寶用,為須幾許?』時,王善見語居士言:『止!止!吾無所須,向相試耳!汝今便為供養我已。』時,彼居士聞王語已,尋以寶物還投水中。時,善見王踊躍而言:『此居士寶真為我瑞,我今真為轉輪聖王。』是為居士寶成就。

「云何善見大王主兵寶成就?時,主兵寶忽然出現,智謀雄猛,英略獨決,即詣王所白言:『大王!有所討罰,王不足憂,我自能辦。』時,善見大王欲試主兵寶,即集四兵而告之曰:『汝今用兵,未集者集,已集者放;未嚴者嚴,已嚴者解;未去者去,已去者住。』時,主兵寶聞王語已,即令四兵,未集者集,已集者放;未嚴者嚴,已嚴者解;未去者去,已去者住。時,善見王踊躍而言:『此主兵寶真為我瑞,我今真為轉輪聖王。』阿難!是為善見轉輪聖王成就七寶。

「何謂四神德?一者長壽不夭,無能及者。二者身強無患,無能及者。三者顏貌端正,無能及者。四者寶藏盈溢,無能及者。是為轉輪聖王成就七寶及四功德。

「阿難!時,善見王久乃命駕,出遊後園,尋告御者:『汝當善御,安詳而行。所以然者?吾欲諦觀國土人民安樂無患。』時,國人民路次觀者,復語侍人:『汝且徐行,吾欲諦觀聖王威顏。』阿難!時,善見王慈育民物,如父愛子,國民慕王,如子仰父,所有珍奇盡以貢王,願垂納受,在意所與。時王報曰:『且止!諸人!吾自有寶,汝可自用。』復於異時,王作是念:『我今寧可造作宮觀。』適生是意,時,國人民詣王善見,各白王言:『我今為王造作宮殿。』王報之曰:『我今以為得汝供養,我有寶物,自足成辦。』時,國人民復重啟王:『我欲與王造立宮殿。』王告人民:『隨汝等意。』時,諸人民承王教已,即以八萬四千兩車,載金而來,詣拘舍婆城,造立法殿。時,第二忉利妙匠天子默自思念:『唯我能堪與善見王起正法殿。』

「阿難!時,妙匠天造法殿,長六十里,廣三十里,四寶莊嚴,下基平整,七重寶塼以砌其階;其法殿柱有八萬四千,金柱銀櫨,銀柱金櫨,琉璃、水精櫨柱亦然。繞殿周匝,有四欄楯,皆四寶成,又四階陛亦四寶成。其法殿上有八萬四千寶樓,其金樓者銀為戶牖,其銀樓者金為戶牖,水精、琉璃樓戶亦然。金樓銀牀,銀樓金牀,綩綖細輭,金縷織成,布其座上,水精、琉璃樓牀亦然。其殿光明,眩曜人目,猶日盛明,無能視者。時,善見王自生念言:『我今可於是殿左右起多隣園池。』即造園池,縱廣一由旬。

「又復自念:『於法殿前造一法池。』尋即施造,縱廣一由旬,其水清澄,潔淨無穢,以四寶塼廁砌其下,繞池四邊,欄楯周匝,皆以黃金、白銀、水精、琉璃四寶合成。其池中水生眾雜華:優鉢羅華、波頭摩華、俱物頭華、分陀利華,出微妙香,馚馥四散。其池四面陸地生華:阿醯物多華、瞻蔔華、波羅羅華、須曼陀華、婆師迦華、檀俱摩梨華。使人典池,諸行過者將入洗浴,遊戲清涼,隨意所欲。須漿與漿,須食與食,衣服、車馬、香華、財寶,不逆人意。

「阿難!時,善見王有八萬四千象,金銀校飾,絡用寶珠,齊象王為第一。八萬四千馬,金銀校飾,絡用寶珠,力馬王為第一。八萬四千車,師子革絡,四寶莊嚴,金輪寶為第一。八萬四千珠,神珠寶為第一。八萬四千玉女,玉女寶為第一。八萬四千居士,居士寶為第一。八萬四千剎利,主兵寶為第一。八萬四千城,拘尸婆提城為第一。八萬四千殿,正法殿為第一。八萬四千樓,大正樓為第一。八萬四千牀,皆以黃金、白銀、眾寶所成,氍[毯-炎+數]毾[毯-炎+登],綩綖細軟,以布其上。八萬四千億衣,初摩衣、迦尸衣、劫波衣為第一。八萬四千種食,日日供設,味味各異。

「阿難!時,善見王八萬四千象,乘齊象上,清旦出拘尸城,案行天下,周遍四海,須臾之間,還入城食。八萬四千馬,乘力馬寶,清旦出遊,案行天下,周遍四海,須臾之間,還入城食。八萬四千車,乘金輪車,駕力馬寶,清旦出遊,案行天下,周遍四海,須臾之間,還入城食。八萬四千神珠,以神珠寶,照於宮內,晝夜常明。八萬四千玉女,玉女寶善賢給侍左右。八萬四千居士,有所給與,任居士寶。八萬四千剎利,有所討罰,任主兵寶。八萬四千城,常所治都,在拘尸城。八萬四千殿,王所常止,在正法殿。八萬四千樓,王所常止,在大正樓。八萬四千座,王所常止,在頗梨座,以安禪故。八萬四千億衣,上妙寶飾,隨意所服,以慚愧故。八萬四千種食,王所常食,食自然飯,以知足故。

「時,八萬四千象來現,王時蹋蹈衝突,傷害眾生,不可稱數。時王念言:『此象數來,多所損傷,自今而後,百年聽現一象。』如是轉次百年現一,周而復始。」
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三
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四

遊行經第二後

爾時,佛告阿難:「時王自念:『我本積何功德,修何善本,今獲果報,巍巍如是?』復自思念:『以三因緣,致此福報。何謂三?一曰布施,二曰持戒,三曰禪思,以是因緣,今獲大報。』王復自念:『我今已受人間福報,當復進修天福之業,宜自抑損,去離憒閙,隱處閑居,以崇道術。』時,王即命善賢寶女,而告之曰:『我今已受人間福報,當復進修天福之業,宜自抑損,去離憒閙,隱處閑居,以崇道術。』女言:『唯諾!如大王教。』即勑內外,絕於侍覲。

「時,王即昇法殿,入金樓觀,坐銀御牀,思惟貪婬欲、惡不善,有覺、有觀,離生喜、樂,得第一禪;除滅覺、觀,內信歡悅,撿心專一,無覺、無觀,定生喜、樂,得第二禪;捨喜守護,專念不亂,自知身樂,賢聖所求,護念樂行,得第三禪;捨滅苦、樂,先除憂、喜,不苦不樂,護念清淨,得第四禪。時,善見王起銀御牀,出金樓觀,詣大正樓,坐琉璃牀,修習慈心,遍滿一方,餘方亦爾,周遍廣普無二無量,除眾結恨,心無嫉惡,靜默慈柔以自娛樂,悲、喜、捨心,亦復如是。

「時,玉女寶默自念言:『久違顏色,思一侍覲,今者寧可奉現大王。』時,寶女善賢告八萬四千諸婇女曰:『汝等宜各沐浴香湯,嚴飾衣服,所以然者?我等久違顏色,宜一奉覲。』諸女聞已,各嚴衣服,沐浴澡潔。時,寶女善賢又告主兵寶臣集四種兵:『我等久違朝覲,宜一奉現。』時,主兵臣即集四兵,白寶女言:『四兵已集,宜知是時。』於是,寶女將八萬四千婇女,四兵導從,詣金多隣園,大眾震動,聲聞于王,王聞聲已,臨牕而觀,寶女即前,戶側而立。

「時,王見女,尋告之曰:『汝止勿前,吾將出觀。』時,善見王起頗梨座,出大正樓,下正法殿,與玉女寶詣多隣園,就座而坐。時,善見王容顏光澤有踰於常,善賢寶女即自念言:『今者大王色勝於常,是何異瑞?』時,女尋白大王:『今者顏色異常,將非異瑞,欲捨壽耶?今此八萬四千象,白象寶為第一。金銀交飾,珞用寶珠,自王所有,願少留意,共相娛樂,勿便捨壽,孤棄萬民。又八萬四千馬,力馬王為第一;八萬四千車,輪寶為第一;八萬四千珠,神珠寶第一;八萬四千女,玉女寶第一;八萬四千居士,居士寶第一;八萬四千剎利,主兵寶第一;八萬四千城,拘尸城第一;八萬四千殿,正法殿第一;八萬四千樓,大正樓第一;八萬四千座,寶飾第一;八萬四千億衣,柔軟第一;八萬四千種食,味味珍異。凡此眾寶,皆王所有,願少留意,共相娛樂,勿便捨壽,孤棄萬民。』

「時,善見王答寶女曰:『自汝昔來恭奉於我,慈柔敬順,言無麤漏今者何故,乃作此語?』女白王曰:『不審所白有何不順?』王告女曰:『汝向所言:象馬、寶車、金輪、宮觀、名服、餚饍,斯皆無常,不可久保,而勸我留,豈是順耶?』女白王言:『不審慈順當何以言?』王告女曰:『汝若能言:象馬、寶車、金輪、宮觀、名服、餚饍,斯皆無常,不可久保,願不戀著,以勞神思。所以然者?王命未幾當就後世,夫生有死,合會有離,何有生此而永壽者?宜割恩愛以存道意,斯乃名曰敬順言也。』

「阿難!時,玉女寶聞王此教,悲泣[跳-兆+虎]啼,捫淚而言:『象馬、寶車、金輪、宮觀、名服、餚饍,斯皆無常,不可久保,願不戀著,以勞神思。所以然者?王壽未幾當就後世,夫生有死,合會有離,何有生此而永壽者?宜割恩愛以存道意。』

「阿難!彼玉女寶撫此言頃,時,善見王忽然命終,猶如壯士美飯一飡,無有苦惱,魂神上生第七梵天。其王善見死七日後,輪寶、珠寶自然不現,象寶、馬寶、玉女寶、居士寶、主兵寶同日命終,城池、法殿、樓觀、寶飾、金多隣園,皆變為土木。」

佛告阿難:「此有為法,無常變易,要歸磨滅,貪欲無厭,消散人命,戀著恩愛,無有知足。唯得聖智,諦見道者,爾乃知足。阿難!我自憶念,曾於此處六返,作轉輪聖王,終措骨於此。今我成無上正覺,復捨性命,措身於此,自今已後,生死永絕,無有方土,措吾身處,此最後邊,更不受有。」

爾時,世尊在拘尸那竭城本所生處,娑羅園中雙樹間,臨將滅度,告阿難曰:「汝入拘尸那竭城,告諸末羅:『諸賢!當知如來夜半於娑羅園雙樹間當般涅槃,汝等可往諮問所疑,面受教誡,宜及是時,無從後悔。』」

是時,阿難受佛教已,即從座起,禮佛而去。與一比丘埀淚而行,入拘尸城,見五百末羅以少因緣,集在一處。

時,諸末羅見阿難來,即起作禮,於一面立,白阿難言:「不審尊者今入此城,何甚晚暮,欲何作為?」

阿難垂淚言:「吾為汝等,欲相饒益,故來相告。卿等當知,如來夜半當般涅槃,汝等可往諮問所疑,面受教誡,宜及是時,無從後悔。」

時,諸末羅聞是言已,舉聲悲號,宛轉躃地,絕而復甦,譬如大樹根拔,枝條摧折,同舉聲言:「佛取滅度,何其駛哉!佛取滅度,何其速哉!群生長衰,世間眼滅。」

是時,阿難慰勞諸末羅言:「止!止!勿悲!天地萬物,無生不終,欲使有為而常存者,無有是處。佛不云乎?合會有離,生必有盡。」

時,諸末羅各相謂言:「吾等還歸,將諸家屬,并持五百張白疊,共詣雙樹。」

時,諸末羅各歸舍已,將諸家屬,并持白疊,出拘尸城,詣雙樹間,至阿難所。阿難遙見,默自念言:「彼人眾多,若一一見佛,恐未周聞,佛先滅度。我今寧可使於前夜,同時見佛。」即將五百末羅及其家屬,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,阿難前白佛言:「某甲某甲諸末羅等及其家屬,問訊世尊起居增損。」

佛報言:「勞汝等來,當使汝等壽命延長,無病無痛。」阿難乃能將諸末羅及其家屬,使見世尊。

時,諸末羅頭面禮足,於一面坐。爾時,世尊為說無常,示教利喜。時,諸末羅聞法歡喜,即以五百張疊,奉上世尊,佛為受之,諸末羅即從座起,禮佛而去。

是時,拘尸城內,有一梵志,名曰須跋,年百二十,耆舊多智,聞沙門瞿曇今夜於雙樹間當取滅度,自念言:「吾於法有疑,唯有瞿曇能解我意,今當及時自力而行。」即於其夜,出拘尸城,詣雙樹間,至阿難所,問訊已,一面立,白阿難曰:「我聞瞿曇沙門今夜當取滅度,故來至此,求一相見。我於法有疑,願見瞿曇,一決我意,寧有閑暇得相見不?」

阿難報言:「止!止!須跋!佛身有疾,無勞擾也。」

須跋固請,乃至再三:「吾聞如來時一出世,如優曇鉢花時時乃出,故來求現,欲決所疑,寧有閑暇暫相見不?」

阿難答如初:「佛身有疾,無勞擾也。」

時,佛告阿難:「汝勿遮止!聽使來入,此欲決疑,無嬈亂也,設聞我法,必得開解。」

阿難乃告須跋:「汝欲覲佛,宜知是時。」

須跋即入,問訊已,一面坐,而白佛言:「我於法有疑,寧有閑暇一決所滯不?」

佛言:「恣汝所問。」

須跋即問:「云何?瞿曇!諸有別眾,自稱為師,不蘭迦葉、末伽梨憍舍利、阿浮陀翅舍金披羅、波浮迦旃、薩若毘耶梨弗、尼揵子,此諸師等,各有異法,瞿曇沙門能盡知耶?不盡知耶?」

佛言:「止!止!用論此為,吾悉知耳。今當為汝說深妙法,諦聽!諦聽!善思念之。」

須跋受教,佛告之曰:「若諸法中,無八聖道者,則無第一沙門果,第二、第三、第四沙門果。須跋!以諸法中有八聖道故,便有第一沙門果,第二、第三、第四沙門果。須跋!今我法中有八聖道,有第一沙門果,第二、第三、第四沙門果,外道異眾無沙門果。」爾時,世尊為須跋而說頌曰:

「我年二十九,  出家求善道;

 須跋我成佛,  今已五十年。

 戒定智慧行,  獨處而思惟;

 今說法之要,  此外無沙門。」

佛告須跋:「若諸比丘皆能自攝者,則此世間羅漢不空。」

是時,須跋白阿難言:「諸有從沙門瞿曇已行梵行,今行、當行者,為得大利。阿難!汝於如來所修行梵行,亦得大利,我得面覲如來,諮問所疑,亦得大利。今者,如來則為以弟子莂而別我已。」

即白佛言:「我今寧得於如來法中出家受具戒不?」

佛告須跋:「若有異學梵志於我法中修梵行者,當試四月,觀其人行,察其志性,具諸威儀無漏失者,則於我法得受具戒。須跋!當知在人行耳。」

須跋復白言:「外道異學於佛法中當試四月,觀其人行,察其志性,具諸威儀無漏失者,乃得具戒。今我能於佛正法中四歲使役,具諸威儀,無有漏失,乃受具戒。」

佛告須跋:「我先已說在人行耳。」

於是,須跋即於其夜,出家受戒,淨修梵行,於現法中,自身作證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得如實智,更不受有。時,夜未久,即成羅漢,是為如來最後弟子,便先滅度而佛後焉。

是時,阿難在佛後立,撫牀悲泣,不能自勝,歔欷而言:「如來滅度,何其駛哉!世尊滅度,何其疾哉!大法淪曀,何其速哉!群生長衰,世間眼滅,所以者何?我蒙佛恩,得在學地,所業未成,而佛滅度。」

爾時,世尊知而故問:「阿難比丘今為所在?」

時,諸比丘白如來曰:「阿難比丘今在佛後撫牀悲泣,不能自勝,歔欷而言:『如來滅度,何其駛哉!世尊滅度,何其疾哉!大法淪曀,何其速哉!群生長衰,世間眼滅,所以者何?我蒙佛恩,得在學地,所業未成,而佛滅度。』」

佛告阿難:「止!止!勿憂莫悲泣也。汝侍我以來,身行有慈,無二無量;言行有慈,意行有慈,無二無量。阿難!汝供養我,功德甚大,若有供養諸天、魔、梵、沙門、婆羅門,無及汝者。汝但精進,成道不久。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過去諸佛給侍弟子亦如阿難,未來諸佛給侍弟子亦如阿難。然過去佛給侍弟子,語然後知;今我阿難,舉目即知:如來須是,世尊須是。此是阿難未曾有法,汝等持之。轉輪聖王有四奇特未曾有法,何等四?聖王行時,舉國民庶皆來奉迎,見已歡喜,聞教亦喜,瞻仰威顏,無有厭足。轉輪聖王若住、若坐,及與臥時,國內臣民盡來王所,見王歡喜,聞教亦喜,瞻仰威顏,無有厭足,是為轉輪聖王四奇特法。今我阿難亦有此四奇特之法,何等四?阿難默然入比丘眾,眾皆歡喜,為眾說法,聞亦歡喜,觀其儀容,聽其說法,無有厭足。復次,阿難默然至比丘尼眾中、優婆塞眾中、優婆夷眾中,見俱歡喜,若與說法,聞亦歡喜,觀其儀容,聽其說法,無有厭足,是為阿難四未曾有奇特之法。」

爾時,阿難偏露右肩,右膝著地,而白佛言:「世尊!現在四方沙門耆舊多智,明解經律,清德高行者來覲世尊,我因得禮敬,親覲問訊。佛滅度後,彼不復來,無所瞻對,當如之何?」

佛告阿難:「汝勿憂也。諸族姓子常有四念,何等四?一曰念佛生處,歡喜欲見,憶念不忘,生戀慕心。二曰念佛初得道處,歡喜欲見,憶念不忘,生戀慕心。三曰念佛轉法輪處,歡喜欲見,憶念不忘,生戀慕心。四曰念佛般泥洹處,歡喜欲見,憶念不忘,生戀慕心。阿難!我般泥洹後,族姓男女念佛生時,功德如是。佛得道時,神力如是。轉法輪時,度人如是。臨滅度時,遺法如是。各詣其處,遊行禮敬諸塔寺已,死皆生天,除得道者。」

佛告阿難:「我般涅槃後,諸釋種來,求為道者,當聽出家,授具足戒,勿使留難。諸異學梵志來求為道,亦聽出家受具足戒,勿試四月。所以者何?彼有異論,若小稽留,則生本見。」

爾時,阿難長跪叉手,前白佛言:「闡怒比丘虜扈自用,佛滅度後,當如之何?」

佛告阿難:「我滅度後,若彼闡怒不順威儀,不受教誡,汝等當共行梵檀罰,勅諸比丘不得與語,亦勿往返教授從事。」

是時,阿難復白佛言:「佛滅度後,諸女人輩未受誨者,當如之何?」

佛告阿難:「莫與相見。」

阿難又白:「設相見者,當如之何?」

佛言:「莫與共語。」

阿難又白:「設與語者,當如之何?」

佛言:「當自撿心。阿難!汝謂佛滅度後,無復覆護,失所持耶?勿造斯觀,我成佛來所說經戒,即是汝護,是汝所持。阿難!自今日始,聽諸比丘捨小小戒,上下相呼,當順禮度,斯則出家敬順之法。」

佛告諸比丘:「汝等若於佛、法、眾有疑,於道有疑者,當速諮問,宜及是時,無從後悔,及吾現存,當為汝說。」時諸比丘默然無言。

佛又告曰:「汝等若於佛、法、眾有疑,於道有疑,當速諮問,宜及是時,無從後悔,及吾現存,當為汝說。」時,諸比丘又復默然。

佛復告曰:「汝等若自慚愧,不敢問者,當因知識,速來諮問,宜及是時,無從後悔。」時,諸比丘又復默然。

阿難白佛言:「我信此眾皆有淨信,無一比丘疑佛、法、眾,疑於道者。」

佛告阿難:「我亦自知今此眾中最小比丘皆見道迹,不趣惡道,極七往返,必盡苦際。」爾時,世尊即記莂千二百弟子所得道果。

時,世尊披鬱多羅僧,出金色臂,告諸比丘:「汝等當觀如來時時出世,如優曇鉢花時一現耳。」爾時,世尊重觀此義,而說偈言:

「右臂紫金色,  佛現如靈瑞;

 去來行無常,  現滅無放逸。

「是故,比丘!無為放逸,我以不放逸故,自致正覺,無量眾善,亦由不放逸得,一切萬物無常存者,此是如來末後所說。」於是,世尊即入初禪定,從初禪起,入第二禪;從第二禪起,入第三禪;從第三禪起,入第四禪;從四禪起,入空處定;從空處定起,入識處定;從識處定起,入不用定;從不用定起,入有想無想定;從有想無想定起,入滅想定。

是時,阿難問阿那律:「世尊已般涅槃耶?」

阿那律言:「未也,阿難!世尊今者在滅想定。我昔親從佛聞,從四禪起,乃般涅槃。」

於時,世尊從滅想定起,入有想無想定;從有想無想定起,入不用定;從不用定起,入識處定;從識處定起,入空處定;從空處定起,入第四禪;從第四禪起,入第三禪;從三禪起,入第二禪;從二禪起,入第一禪;從第一禪起,入第二禪;從二禪起,入第三禪;從三禪起,入第四禪;從四禪起,佛般涅槃。當於爾時,地大震動,諸天、世人皆大驚怖。諸有幽冥日月光明所不照處,皆蒙大明,各得相見,迭相謂言:「彼人生此!彼人生此!」其光普遍,過諸天光。

時,忉利天於虛空中,以文陀羅花、優鉢羅、波頭摩、拘摩頭、分陀利花散如來上,及散眾會。又以天末栴檀而散佛上,及散大眾。佛滅度已,時,梵天王於虛空中以偈頌曰:

「一切昏萌類,  皆當捨諸陰;

 佛為無上尊,  世間無等倫。

 如來大聖雄,  有無畏神力;

 世尊應久住,  而今般涅槃。」

爾時,釋提桓因復作頌曰:

「陰行無有常,  但為興衰法;

 生者無不死,  佛滅之為樂。」

爾時,毘沙門王復作頌曰:

「福樹大叢林,  無上福娑羅;

 受供之良田,  雙樹間滅度。」

爾時,阿那律復作頌曰:

「佛以無為住,  不用出入息;

 本由寂滅來,  靈曜於是沒。」

爾時,梵摩那比丘復作頌曰:

「不以懈慢心,  約己修上慧;

 無著無所染,  離愛無上尊。」

爾時,阿難比丘復作頌曰:

「天人懷恐怖,  衣毛為之竪;

 一切皆成就,  正覺取滅度。」

爾時,金毘羅神復作頌曰:

「世間失覆護,  群生永盲冥;

 不復覩正覺,  人雄釋師子。」

爾時,密迹力士復作頌曰:

「今世與後世,  梵世諸天人;

 更不復覩見,  人雄釋師子。」

爾時,佛母摩耶復作頌曰:

「佛生樓毘園,  其道廣流布;

 還到本生處,  永棄無常身。」

爾時,雙樹神復作頌曰:

「何時當復以,  非時花散佛;

 十力功德具,  如來取滅度。」

爾時,娑羅園林神復作頌曰:

「此處最妙樂,  佛於此生長;

 即此轉法輪,  又於此滅度。」

爾時,四天王復作頌曰:

「如來無上智,  常說無常論;

 解群生苦縛,  究竟入寂滅。」

爾時,忉利天王復作頌曰:

「於億千萬劫,  求成無上道;

 解群生苦縛,  究竟入寂滅。」

爾時,焰天王復作頌曰:

「此是最後衣,  纏裹如來身;

 佛既滅度已,  衣當何處施。」

爾時,兜率陀天王復作頌曰:

「此是末後身,  陰、界於此滅;

 無憂無喜想,  無復老死患。」

爾時,化自在天王復作頌曰:

「佛於今後夜,  偃右脇而臥;

 於此娑羅園,  釋師子滅度。」

爾時,他化自在天王復作頌曰:

「世間永衰冥,  星王月奄墜;

 無常之所覆,  大智日永翳。」

爾時,異比丘而作頌曰:

「是身如泡沫,  危脆誰當樂?

 佛得金剛身,  猶為無常壞。

 諸佛金剛體,  皆亦歸無常;

 速滅如少雪,  其餘復何冀?」

佛般涅槃已。時,諸比丘悲慟殞絕,自投於地,宛轉號咷,不能自勝,歔欷而言:「如來滅度,何其駛哉!世尊滅度,何其疾哉!大法淪翳,何其速哉!群生長衰,世間眼滅。譬如大樹根拔,枝條摧折。又如斬蛇,宛轉迴遑,莫知所奉。」

時,諸比丘亦復如是,悲慟殞絕,自投於地,宛轉號咷,不能自勝,歔欷而言:「如來滅度,何其駛哉!世尊滅度,何其疾哉!大法淪翳,何其速哉!群生長衰,世間眼滅。」

爾時,長老阿那律告諸比丘:「止!止!勿悲,諸天在上,儻有恠責。」

時,諸比丘問阿那律:「上有幾天?」

阿那律言:「充滿虛空,豈可計量?皆於空中徘徊騷擾,悲號躃踊,埀淚而言:『如來滅度,何其駛哉?世尊滅度,何其疾哉?大法淪翳,何其速哉?群生長衰,世間眼滅。譬如大樹根拔,枝條摧折,又如斬蛇,宛轉迴遑,莫知所奉。』是時,諸天亦復如是,皆於空中徘徊騷擾,悲號躃踊,埀淚而言:『如來滅度,何其駛哉!世尊滅度,何其疾哉!大法淪翳,何其速哉!群生長衰,世間眼滅。』」

時,諸比丘竟夜達曉,講法語已,阿那律告阿難言:「汝可入城,語諸末羅:『佛已滅度,所欲施作,宜及時為。』」

是時,阿難即起,禮佛足已,將一比丘,涕泣入城,遙見五百末羅以少因緣,集在一處。諸末羅見阿難來,皆起奉迎,禮足而立,白阿難言:「今來何早?」

阿難答言:「我今為欲饒益汝故,晨來至此。汝等當知:如來昨夜已取滅度,汝欲施作,宜及時為。」

時,諸末羅聞是語已,莫不悲慟,捫淚而言:「一何駛哉!佛般涅槃。一何疾哉!世間眼滅。」

阿難報曰:「止!止!諸君勿為悲泣,欲使有為不變易者,無有是處。佛已先說:『生者有死,合會有離;一切恩愛,無常存者。』」

時,諸末羅各相謂言:「宜各還歸,辦諸香花及眾伎樂,速詣雙樹,供養舍利。竟一日已,以佛舍利置於牀上,使末羅童子舉牀四角,擎持幡蓋,燒香散華,伎樂供養,入東城門,遍諸里巷,使國人民皆得供養;然後出西城門,詣高顯處而闍維之。」時,諸末羅作此論已,各自還家,供辦香華及眾伎樂,詣雙樹間,供養舍利。竟一日已,以佛舍利置於牀上,諸末羅等眾來舉牀,皆不能勝。

時,阿那律語諸末羅:「汝等且止!勿空疲勞,今者諸天欲來舉牀。」

諸末羅曰:「天以何意,欲舉此牀?」

阿那律曰:「汝等欲以香花伎樂供養舍利,竟一日已,以佛舍利置於牀上,使末羅童子舉牀四角,擎持幡蓋,燒香散花,伎樂供養,入東城門,遍諸里巷,使國人民皆得供養;然後出西城門,詣高顯處而闍維之。而諸天意欲留舍利七日之中,香花伎樂,禮敬供養;然後以佛舍利置於牀上,使末羅童子舉牀四角,擎持幡蓋,散花燒香,作眾伎樂,供養舍利。入東城門,遍諸里巷,使國人民皆得供養;然後出城北門,渡凞連禪河,到天冠寺而闍維之。是上天意,使牀不動。」

末羅曰:「諾!快哉斯言!隨諸天意。」

時,諸末羅自相謂言:「我等宜先入城,街里街里,平治道路,掃灑燒香,還來至此,於七日中供養舍利。」時,諸末羅即共入城,街里街里,平治道路,掃灑燒香,訖已出城,於雙樹間,以香花伎樂供養舍利。訖七日已,時日向暮,舉佛舍利置於牀上,末羅童子奉舉四角,擎持幡蓋,燒香散花,作眾伎樂,前後導從,安詳而行。

時,忉利諸天以文陀羅花、優鉢羅花、波頭摩花、拘物頭花、分陀利花、天末栴檀散舍利上,充滿街路。諸天作樂,鬼神歌詠。時,諸末羅自相謂言:「且置人樂,請設天樂供養舍利。」

於是,末羅奉牀漸進,入東城門,止諸街巷,燒香散花,伎樂供養。時,有路夷末羅女篤信佛道,手擎金花,大如車輪,供養舍利。時,有一老母舉聲讚曰:「此諸末羅為得大利,如來末後於此滅度,舉國士民快得供養。」

時,諸末羅設供養已,出城北門,渡凞連禪河,到天冠寺,置牀於地,告阿難曰:「我等當復以何供養?」

阿難報曰:「我親從佛聞,親受佛教,欲葬舍利者,當如轉輪聖王葬法。」

又問阿難:「轉輪聖王葬法云何?」

答曰:「聖王葬法,先以香湯洗浴其身,以新劫貝周遍纏身,五百張疊次如纏之,內身金棺,灌以麻油畢,舉金棺置於第二大鐵槨中,栴檀香槨次重於外,積眾名香,厚衣其上而闍維之。收拾舍利,於四衢道起立塔廟,表剎懸繒,使國行人皆見王塔,思慕正化,多所饒益。『阿難!汝欲葬我,先以香湯洗浴,用新劫貝周匝纏身,以五百張疊次如纏之。內身金棺,灌以麻油畢,舉金棺置於第二大鐵槨中,栴檀香槨次重於外,積眾名香,厚衣其上而闍維之。收撿舍利,於四衢道起立塔廟,表剎懸繒,使諸行人皆見佛塔,思慕如來法王道化,生獲福利,死得上天,除得道者。』」

時,諸末羅各相謂言:「我等還城,供辦葬具、香花、劫貝、棺槨、香油及與白疊。」時,諸末羅即共入城,供辦葬具已,還到天冠寺,以淨香湯洗浴佛身,以新劫貝周匝纏身,五百張疊次如纏之。內身金棺,灌以香油,奉舉金棺置於第二大鐵槨中,栴檀木槨重衣其外,以眾名香而[卄/積]其上。

時,有末羅大臣名曰路夷,執大炬火,欲燃佛積,而火不燃。又有大末羅次前燃其積,火又不燃。時,阿那律語諸末羅言:「止!止!諸賢!非汝所能,火滅不燃,是諸天意。」

末羅又問:「諸天何故使火不燃?」

阿那律言:「天以大迦葉將五百弟子從波婆國來,今在半道,及未闍維,欲見佛身,天知其意,故使火不燃。」

末羅又言:「願遂此意!」

爾時,大迦葉將五百弟子從波婆國來,在道而行,遇一尼乾子手執文陀羅花。時,大迦葉遙見尼乾子,就往問言:「汝從何來?」

報言:「吾從拘尸城來。」

迦葉又言:「汝知我師乎?」

答曰:「知。」

又問:「我師存耶?」

答曰:「滅度已來,已經七日,吾從彼來,得此天華。」迦葉聞之,悵然不悅。時,五百比丘聞佛滅度,皆大悲泣,宛轉號咷,不能自勝,捫淚而言:「如來滅度,何其駛哉!世尊滅度,何其疾哉!大法淪翳,何其速哉!群生長衰,世間眼滅。譬如大樹根拔,枝條摧折,又如斬蛇,宛轉迴遑,莫知所奉。」

時,彼眾中有釋種子,字拔難陀,止諸比丘言:「汝等勿憂,世尊滅度,我得自在。彼者常言:『當應行是,不應行是。』自今已後,隨我所為。」

迦葉聞已,悵然不悅,告諸比丘曰:「速嚴衣鉢,時詣雙樹,及未闍維,可得見佛。」

時,諸比丘聞大迦葉語已,即從座起,侍從迦葉,詣拘尸城,渡尼連禪河水,到天冠寺,至阿難所。問訊已,一面住,語阿難言:「我等欲一面覲舍利,及未闍維,寧可見不?」

阿難答言:「雖未闍維,難復可見。所以然者?佛身既洗以香湯纏以劫貝,五百張疊次如纏之。藏於金棺,置鐵槨中,栴檀香槨重衣其外,以為佛身難復可覩。」

迦葉請至三,阿難答如初:「以為佛身難復得見。」

時,大迦葉適向香[卄/積],於時佛身從重槨內雙出兩足,足有異色,迦葉見已,怪問阿難:「佛身金色,足何故異?」

阿難報曰:「向者,有一老母悲哀而前手撫佛足,淚墮其上,故色異耳。」

迦葉聞已,又大不悅,即向香[卄/積],禮佛舍利。時,四部眾及上諸天同時俱禮,於是佛足忽然不現。

時,大迦葉繞[卄/積]三匝,而作頌曰:

「諸佛無等等,  聖智不可稱;

 無等之聖智,  我今稽首禮。

 無等等沙門,  最上無瑕穢;

 牟尼絕愛枝,  大仙天人尊;

 人中第一雄,  我今稽首禮。

 苦行無等侶,  離著而教人;

 無染無垢塵,  稽首無上尊。

 三垢垢已盡,  樂於空寂行;

 無二無疇匹,  稽首十力尊。

 善逝為最上,  二足尊中尊;

 覺四諦止息,  稽首安隱智。

 沙門中無上,  迴邪令入正;

 世尊施寂滅,  稽首湛然迹。

 無熱無瑕郄,  其心當寂定;

 練除諸塵穢,  稽首無垢尊。

 慧眼無限量,  甘露滅名稱;

 希有難思議,  稽首無等倫。

 吼聲如師子,  在林無所畏;

 降魔越四姓,  是故稽首禮。」

大迦葉有大威德,四辯具足,說此偈已,時,彼佛[卄/積]不燒自燃,諸末羅等各相謂言:「今火猛熾,焰盛難止,闍維舍利,或能消盡,當於何所求水滅之?」時,佛[卄/積]側有娑羅樹神,篤信佛道,尋以神力滅佛[卄/積]火。

時,諸末羅復相謂言:「此拘尸城左右十二由旬,所有香花,盡當採取,供佛舍利。」尋詣城側,取諸香花,以用供養。

時,波婆國末羅民眾,聞佛於雙樹滅度,皆自念言:「今我宜往,求舍利分,自於本土,起塔供養。」時,波婆國諸末羅即下國中,嚴四種兵——象兵、馬兵、車兵、步兵,到拘尸城,遣使者言:「聞佛眾祐,止此滅度,彼亦我師,敬慕之心,來請骨分,當於本國起塔供養。」

拘尸王答曰:「如是!如是!誠如所言,但為世尊垂降此土,於茲滅度,國內士民,當自供養,遠勞諸君,舍利分不可得。」

時,遮羅頗國諸跋離民眾,及羅摩伽國拘利民眾、毘留提國婆羅門眾、迦維羅衛國釋種民眾、毘舍離國離車民眾,及摩竭王阿闍世,聞如來於拘尸城雙樹間而取滅度,皆自念言:「今我宜往,求舍利分。」

時,諸國王阿闍世等,即下國中,嚴四種兵——象兵、馬兵、車兵、步兵,進渡恒水,即勅婆羅門香姓:「汝持我名,入拘尸城,致問諸末羅等:『起居輕利,遊步強耶?吾於諸賢,每相宗敬,鄰境義和,曾無諍訟。我聞如來於君國內而取滅度,唯無上尊,實我所天,故從遠來,求請骨分,欲還本土,起塔供養。設與我者,舉國重寶,與君共之。』」

時,香姓婆羅門受王教已,即詣彼城,語諸末羅曰:「摩竭大王致問無量:『起居輕利,遊步強耶?吾於諸君,每相宗敬,鄰境義和,曾無諍訟。我聞如來於君國內而取滅度,唯無上尊,實我所天,故從遠來,求請骨分,欲還本土,起塔供養。設與我者,舉國重寶,與君共之。』」

時,諸末羅報香姓曰:「如是!如是!誠如君言。但為世尊埀降此土,於茲滅度,國內士民自當供養,遠勞諸君,舍利分不可得。」

時,諸國王即集群臣,眾共立議,作頌告曰:

「吾等和議,  遠來拜首,

 遜言求分,  如不見與,

 四兵在此,  不惜身命,

 義而弗獲,  當以力取。」

時,拘尸國即集群臣,眾共立議,以偈答曰:

「遠勞諸君,  屈辱拜首,

 如來遺形,  不敢相許,

 彼欲舉兵,  吾斯亦有,

 畢命相抵,  未之有畏。」

時,香姓婆羅門曉眾人曰:「諸賢!長夜受佛教誡,口誦法言,心服仁化,一切眾生常念欲安,寧可諍佛舍利共相殘害?如來遺形欲以廣益,舍利現在但當分取。」

眾咸稱善,尋復議言:「誰堪分者?」

皆言香姓婆羅門仁智平均,可使分也。

時,諸國王即命香姓:「汝為我等分佛舍利,均作八分。」

於時,香姓聞諸王語已,即詣舍利所,頭面禮畢,徐前取佛上牙,別置一面。尋遣使者,齎佛上牙,詣阿闍世王所,語使者言:「汝以我聲,上白大王:『起居輕利,遊步強耶?舍利未至,傾遲無量耶?今付使者如來上牙,竝可供養,以慰企望,明星出時,分舍利訖,當自奉送。』」

時,彼使者受香姓語已,即詣阿闍世王所,白言:「香姓婆羅門致問無量:『起居輕利,遊步強耶?舍利未至,傾遲無量耶?今付使者如來上牙,竝可供養,以慰企望,明星出時,分舍利訖,當自奉送。』」

爾時,香姓以一瓶受一石許,即分舍利,均為八分已,告眾人言:「願以此瓶,眾議見與,自欲於舍起塔供養。」

皆言:「智哉!是為知時,即共聽與。」

時,有畢鉢村人白眾人言:「乞地燋炭,起塔供養。」皆言:「與之。」

時,拘尸國人得舍利分,即於其土起塔供養。

波婆國人、遮羅國、羅摩伽國、毘留提國、迦維羅衛國、毘舍離國、摩竭國阿闍世王等,得舍利分已,各歸其國,起塔供養。香姓婆羅門持舍利瓶歸起塔廟,畢鉢村人持地燋炭歸起塔廟。

當於爾時,如來舍利起於八塔,第九瓶塔,第十炭塔,第十一生時髮塔。

何等時佛生?何等時成道?何等時滅度?沸星出時生,沸星出出家,沸星出成道,沸星出滅度(丹本注云問中應有何等時出家諸本並闕)。

 何等生二足尊?  何等出叢林苦?

 何等得最上道?  何等入涅槃城?

 沸星生二足尊,  沸星出叢林苦,

 沸星得最上道,  沸星入涅槃城。

 八日如來生,  八日佛出家,

 八日成菩提,  八日取滅度。

 八日生二足尊,  八日出叢林苦,

 八日成最上道,  八日入泥洹城。

 二月如來生,  二月佛出家,

 二月成菩提,  八日取涅槃。

 二月生二足尊,  二月出叢林苦,

 二月得最上道,  八日入涅槃城。

 娑羅花熾盛,  種種光相照;

 於其本生處,  如來取滅度。

 大慈般涅槃,  多人稱讚禮;

 盡度諸恐畏,  決定取滅度。
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四
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五

(三)第一分典尊經第三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羅閱祇耆闍崛山,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。

爾時,執樂天般遮翼子,於夜靜寂無人之時,放大光明,照耆闍崛山來至佛所,頭面禮佛足已,在一面立。時,般遮翼白世尊言:「昨梵天王至忉利天,與帝釋共議。我親從彼聞,今者寧可向世尊說不?」

佛言:「汝欲說者,便可說之。」

般遮翼言:「一時,忉利諸天集法講堂,有所講論。時,四天王隨其方面,各當位坐,提帝賴吒天王在東方坐,其面西向,帝釋在前;毘樓勒天王在南方坐,其面北向,帝釋在前;毘樓博叉天王在西方坐,其面東向,帝釋在前;毘沙門天王在北方坐,其面南向,帝釋在前。時,四天王皆先坐已,然後我坐,復有餘大神天,皆先於佛所,淨修梵行,於此命終,生忉利天,使彼諸天,增益五福:一者天壽,二者天色,三者天名稱,四者天樂,五者天威德。時,諸忉利天皆踊躍歡喜言:『增益諸天眾,減損阿須倫眾。』爾時,釋提桓因知諸天人有歡喜心,即為忉利諸天而作頌曰:

「『 忉利諸天人,  帝釋相娛樂;

  禮敬於如來,  最上法之王。

  諸天受影福,  壽、色、名、樂、威;

  於佛修梵行,  故來生此間。

  復有諸天人,  光色甚巍巍;

  佛智慧弟子,  生此復殊勝。

  忉利及因提,  思惟此自樂;

  禮敬於如來,  最上法之王。』

「爾時,忉利諸天聞此偈已,倍復歡喜,不能自勝,增益諸天眾,減損阿須倫眾。釋提桓因見忉利天歡喜悅豫,即告之曰:『諸賢!汝等頗欲聞如來八無等法不?』時,忉利諸天言:『願樂欲聞!』

「帝釋報言:『諦聽!諦聽!善思念之。諸賢!如來.至真.等正覺,十號具足,不見過去、未來、現在有如來.至真,十號具足,如佛者也。佛法微妙,善可講說,智者所行,不見過去、未來、現在有微妙法,如佛者也。佛由此法,而自覺悟,通達無礙,以自娛樂,不見過去、未來、現在能於此法而自覺悟,通達無礙,以自娛樂,如佛者也。諸賢!佛以此法自覺悟已,亦能開示涅槃徑路,親近漸至,入於寂滅。譬如恒河水、炎摩水,二水竝流,入於大海。佛亦如是,善能開示涅槃徑路,親近漸至,入于寂滅,不見過去、未來、現在有能開示涅槃徑路,如佛者也。諸賢!如來眷屬成就,剎利、婆羅門、居士、沙門、有智慧者,皆是如來成就眷屬,不見過去、未來、現在眷屬成就,如佛者也。諸賢!如來大眾成就,所謂比丘、比丘尼、優婆塞、優婆夷,不見過去、未來、現在大眾成就,如佛者也。諸賢!如來言行相應,所言如行,所行如言,如是則為法法成就,不見過去、未來、現在言行相應,法法成就,如佛者也。諸賢!如來多所饒益,多所安樂,以慈愍心利益天人,不見過去、未來、現在多所饒益,多所安樂,如佛者也。諸賢!是為如來八無等法。』

「時,忉利天作是說言:『若使世間有八佛出者,當大增益諸天眾,減損阿須倫眾。』時,忉利天言:『且置八佛,正使七佛、六佛,乃至二佛出世者,亦大增益諸天眾,減損阿須倫眾,何況八佛?』時,釋提桓因告忉利天言:『我從佛聞,親從佛受,欲使一時二佛出世,無有是處。但使如來久存於世,多所慈愍,多所饒益,天人獲安,則大增益諸天,減損阿須倫眾。』」

時,般遮翼白佛言:「世尊!忉利諸天所以集法講堂上者,共議思惟,稱量觀察,有所教令,然後為四天王。四天王受教已,各當位而坐,其坐未久,有大異光照于四方。時,忉利天見此光已,皆大驚愕:『今此異光,將有何怪?』諸大神天有威德者,亦皆驚怖:『今此異光,將有何怪?』時,大梵王即化為童子,頭五角髻,在大眾上虛空中立,顏貌端正,與眾超絕,身紫金色,蔽諸天光。時,忉利天亦不起迎,亦不恭敬,又不請坐。時,梵童子隨所詣坐,坐生欣悅,譬如剎利水澆頭種,登王位時,踊躍歡喜。來坐未久,復自變身,作童子像,頭五角髻,在大眾上虛空中坐,譬如力士坐於安座,嶷然不動。而作頌曰:

「『 忉利諸天人,  帝釋相娛樂;

  禮敬於如來,  最上法之王。

  諸天受影福,  壽、色、名、樂、威;

  於佛修梵行,  故來生此間。

  復有諸天人,  光色甚巍巍;

  佛智慧弟子,  生此復殊勝。

  忉利及因提,  思惟此自樂;

  禮敬於如來,  最上法之王。』

「時,諸忉利天語童子曰:『吾等聞天帝釋稱說如來八無等法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。』時,梵童子語忉利天言:『何等如來八無等法?吾亦樂聞。』時,天帝釋即為童子說如來八無等法,忉利諸天、童子聞說已,倍復歡喜,不能自勝,增益諸天眾,減損阿須倫眾。是時,童子見天歡喜,復增欣躍,即告忉利天曰:『汝等欲聞一無等法不?』天曰:『善哉!願樂欲聞。』

「童子告曰:『汝樂聞者,諦聽!諦受!當為汝說。』告諸天曰:『如來往昔為菩薩時,在所生處聰明多智。諸賢!當知過去久遠時,世有王名曰地主,第一太子名曰慈悲。王有大臣名曰典尊,大臣有子名曰焰鬘。太子慈悲有朋友,其朋亦與六剎利大臣而為朋友。地主大王欲入深宮遊戲娛樂時,即以國事委付典尊大臣,然後入宮作倡伎樂,五欲自娛。時,典尊大臣欲理國事,先問其子,然後決斷;有所處分,亦問其子。』

「其後典尊忽然命終,時地主王聞其命終,愍念哀傷,撫膺而曰:『咄哉!何辜失國良幹?』太子慈悲默自念言:『王失典尊以為憂苦,今我宜往諫於大王,無以彼喪而生憂苦。所以然者?典尊有子名曰焰鬘,聰明多智乃過其父,今可徵召以理國事。』時,慈悲太子即詣王所,具以上事白其父王,聞太子語已,即召焰鬘而告之曰:『吾今以汝補卿父處,授汝相印。彼時焰鬘受相印已,王欲入宮,復付後事。』

「時,相焰鬘明於治理,父先所為焰鬘亦知,父所不及焰鬘亦知,其後名稱流聞海內,天下咸稱為大典尊。時,大典尊後作是念:『今王地主年已朽邁,餘壽未幾,若以太子紹王位者,未為難也,我今寧可先往語彼六剎利大臣,今王地主年已朽邁,餘壽未幾,若以太子紹王位者,未為難也。君等亦當別封王土,居位之日,勿相忘也。』

「時,大典尊即往詣六剎利大臣,而告之曰:『諸君!當知今王地主年已朽邁,餘壽未幾,若以太子紹王位者,未為難也。汝等可往白太子此意,我等與尊生小知舊,尊苦我苦,尊樂我樂。今王衰老,年已朽邁,餘壽未幾,今者太子紹王位者,未為難也,尊設登位,當與我封。』時,六剎利大臣聞其語已,即詣太子,說如上事。太子報言:『設吾登位,列土封國,當更與誰?』

「時,王未久忽然而崩,國中大臣尋拜太子補王正位。王居位已,默自思念:『今立宰相,宜准先王。』復自思念:『誰堪此舉?正當即任大典尊位。』時,王慈悲即告大典尊:『我今使汝即於相位,授以印信,汝當勤憂,綜理國事。』時,大典尊聞王教已,即受印信,王每入宮,輙以後事付大典尊。

「大典尊復自念言:『吾今宜往六剎利所,問其寧憶昔所言不?』即尋往詣語剎利曰:『汝今寧憶昔所言不?今者太子以登王位,隱處深宮,五欲自娛,汝等今者可往問王,王居天位,五欲自娛,寧復能憶昔所言不?』時,六剎利聞是語已,即詣王所,白大王言:『王居天位,五欲自娛,寧復能憶昔所言不?列土封邑,誰應居之?』王曰:『不忘昔言,列土封邑,非卿而誰?』王復自念:『此閻浮提地,內廣外狹,誰能分此以為七分?』復自念言:『唯有大典尊乃能分爾。』即告之曰:『汝可分此閻浮提地,使作七分。』

「時,大典尊即尋分之,王所治城,村邑郡國,皆悉部分,六剎利國亦與分部。王自慶言:『我願已果!』時,六剎利復自慶幸:『我願已果,得成此業,大典尊力也。』六剎利王復自思念:『吾國初建,當須宰輔,誰能堪任?如大典尊,即當使之,通領國事。』爾時,六剎利王即命典尊,而告之曰:『吾國須相,卿當為吾通領國事。』於是,六國各授相印。

「時,大典尊受相印已,六王入宮遊觀娛樂,時,皆以國事付大典尊,大典尊理七國事,無不成辦。時,國內有七大居士,典尊亦為處分家事,又能教授七百梵志諷誦經典,七王敬視大典尊相,猶如神明,國七居士視如大王,七百梵志視如梵天。時,七國王、七大居士、七百梵志皆自念言:『大典尊相,常與梵天相見,言語坐起親善。』

「時,大典尊默識七王、居士、梵志意,謂:『我常與梵天相見,言語坐起;然我實不見梵天,不與言語,不可餐默,虛受此稱。我亦曾聞諸先宿言:「於夏四月閑居靜處,修四無量者,梵天則下,與共相見。」今我寧可修四無量,使梵天下,共相見不?』於是,典尊至七王所而白王言:『唯願大王顧臨國事,我欲於夏四月修四無量。』七王告曰:『宜知是時。』大典尊相又告七居士:『汝等各勤己務,吾欲夏四月修四無量。』居士曰:『諾!宜知是時。』又告七百梵志:『卿等當勤諷誦,轉相教授,我欲於夏四月修四無量。』梵志曰:『諾!今者大師宜知是時。』

「時,大典尊於彼城東造閑靜室,於夏四月,即於彼止,修四無量,然彼梵天猶不來下,典尊自念:『我聞先宿舊言,於夏四月,修四無量,梵天下現。今者寂然,聊無髣髴。』時,大典尊以十五日月滿時,出其靜室,於露地坐,坐未久頃,有大光現,典尊默念:『今此異光,將無是梵欲下瑞耶?』

「時,梵天王即化為童子,頭五角髻,在典尊上虛空中坐,典尊見已,即說頌曰:

「『 此是何天像?  在於虛空中,

  光照於四方,  如大火[卄/積]燃』。

「時,梵童子以偈報曰:

「『 唯梵世諸天,  知我梵童子,

  其餘人謂我,  祀祠於大神。』

「時,大典尊以偈報曰:

「『 今我當諮承,  奉誨致恭敬,

  設種種上味,  願天知我心。』

「時,梵童子以偈報曰:

「『 典尊汝所修,  為欲何志求?

  今設此供養,  當為汝受之。』

「又告大典尊:『汝若有所問,自恣問之,當為汝說。』時,大典尊即自念言:『我今當問現在事耶?問未然事耶?』復自念言:『今世現事,用復問為?當問未然幽冥之事。』即向梵童子以偈問曰:

「『 今我問梵童,  能決疑無疑,

  學何住何法,  得生於梵天?』

「時,梵童子以偈報曰:

「『 當捨我人想,  獨處修慈心,

  除欲無臭穢,  乃得生梵天。』

「時,大典尊聞是偈已,即自念言:『梵童子說偈,宜除臭穢,我不解此,今宜更問。』時,大典尊即以偈問曰:

「『 梵偈言臭穢,  願今為我說,

  誰開世間門,  墮惡不生天?』

「時,梵童子以偈報曰:

「『 欺妄懷嫉妬,  習慢增上慢,

  貪欲瞋恚癡,  自恣藏於心。

  此世間臭穢,  今說令汝知,

  此開世間門,  墮惡不生天。』

「時,大典尊聞此偈已,復自念言:『梵童子所說臭穢之義我今已解,但在家者無由得除,今我寧可捨世出家,剃除鬚髮,法服修道耶!』

「時,梵童子知其志念,以偈告曰:

「『 汝能有勇猛,  此志為勝妙;

  智者之所為,  死必生梵天。』

「於是,梵童子忽然不現。

「時,大典尊還詣七王白言:『大王!唯願垂神善理國事,今我意欲出家離世,法服修道。所以者何?我親於梵童子聞說臭穢,心甚惡之。若在家者,無由得除。』彼時,七王即自念言:『凡婆羅門多貪財寶,我今寧可大開庫藏,恣其所須,使不出家。』時,七國王即命典尊,而告之曰:『設有所須,吾盡相與,不足出家。』時,大典尊尋白王曰:『我今以為蒙王賜已,我亦大有財寶,今者盡留以上大王,願聽出家,遂我志願。』

「時,七國王復作是念:『凡婆羅門多貪美色,今我寧可出宮婇女,以滿其意,使不出家。』王即命典尊而告之曰:『若須婇女,吾盡與汝,不足出家。』典尊報曰:『我今已為蒙王賜已,家內自有婇女眾多,今盡放遣,求離恩愛,出家修道。所以然者?我親從梵童子聞說臭穢,心甚惡之。若在家者,無由得除。』

「時,大典尊向慈悲王,以偈頌曰:

「『 王當聽我言,  王為人中尊,

  賜財寶婇女,  此寶非所樂。』

「時,慈悲王以偈報曰:

「『 檀特伽陵城,  阿婆布和城,

  阿槃大天城,  鴦伽瞻婆城,

  數彌薩羅城,  西陀路樓城,

  婆羅伽尸城,  盡汝典尊造,

  五欲有所少,  吾盡當相與;

  宜共理國事,  不足出家去。』

「時,大典尊以偈報曰:

「『 我五欲不少,  自不樂世間;

  已聞天所語,  無心復在家。』

「時,慈悲王以偈報曰:

「『 大典尊所言,  為從何天聞,

  捨離於五欲,  今問當答我。』

「時,大典尊以偈答曰:

「『 昔我於靜處,  獨坐自思惟;

  時梵天王來,  普放大光明;

  我從彼聞已,  不樂於世間。』

「時,慈悲王以偈告曰:

「『 小住大典尊,  共弘善法化;

  然後俱出家,  汝即為我師。

  譬如虛空中,  清淨琉璃滿;

  今我清淨信,  充徧佛法中。』

「時,大典尊復作頌曰:

「『 諸天及世人,  皆應捨五欲,

  蠲除諸穢污,  淨修於梵行。』

「爾時,七國王語大典尊曰:『汝可留住七歲之中,極世五欲,共相娛樂,然後捨國,各付子弟,俱共出家,不亦善耶?如汝所獲,我亦當同。』時,大典尊報七王曰:『世間無常,人命逝速,喘息之間,猶亦難保,乃至七歲,不亦遠耶?』七王又言:『七歲遠者,六歲、五歲,乃至一歲,留住靜宮,極世五欲,共相娛樂,然後捨國,各付子弟,俱共出家,不亦善耶?如汝所得,我亦宜同。』時,大典尊復報王曰:『此世間無常,人命逝速,喘息之間,猶亦難保,乃至一歲尚亦久爾,如是七月,至于一月,猶復不可。』王又語言:『可至七日,留住深宮,極世五欲,共相娛樂,然後捨國,各付子弟,俱共出家,不亦善耶?』大典尊答曰:『七日不遠,自可留爾,唯願大王勿違信誓,過七日已,王若不去,我自出家。』

「時,大典尊又至七居士所語言:『汝等各理己務,吾欲出家,修無為道。所以然者?我親從梵天聞說臭穢,心甚惡之。若在家者,無由得除。』時,七居士報典尊曰:『善哉!斯志!宜知是時,我等亦欲俱共出家,如汝所得,我亦宜同。』

「時,大典尊復詣七百梵志所,而告之曰:『卿等當勤諷誦,廣探道義,轉相教授,吾欲出家修無為道。所以然者?我親從梵天聞說臭穢,心甚惡之,若在家者,無由得除。』時,七百梵志白典尊曰:『大師!勿出家也。夫在家安樂,五欲自娛,多人侍從,心無憂苦。出家之人獨在空野,所欲悉無,無可貪取。』典尊報曰:『吾若以在家為樂,出家為苦,終不出家;吾以在家為苦,出家為樂,故出家爾。』梵志答曰:『大師出家,我亦出家;大師所行,我亦盡當行。』

「時,大典尊至諸妻所,而告之曰:『卿等隨宜欲住者住,欲歸者歸,吾欲出家,求無為道,具論上事,明出家意。』時,諸婦答曰:『大典尊在,一如我夫,一如我父,設今出家,亦當隨從,典尊所行,我亦宜行。』

「過七日已,時,大典尊即剃除鬚髮,服三法衣,捨家而去。時,七國王、七大居士、七百梵志及四十夫人,如是展轉,有八萬四千人同時出家,從大典尊。時,大典尊與諸大眾遊行諸國,廣弘道化,多所饒益。

「爾時,梵王告諸天眾曰:『時,典尊大臣豈異人乎?莫造斯觀,今釋迦文佛即其身也。世尊爾時過七日已,出家修道,將諸大眾,遊行諸國,廣弘道化,多所饒益。汝等若於我言有餘疑者,世尊今在耆闍崛山,可往問也,如佛所言,當受持之。』」

般遮翼言:「我以是緣,故來詣此。唯然,世尊!彼大典尊即世尊是耶?世尊爾時過七日已,出家修道,與七國王乃至八萬四千人同時出家,遊行諸國,廣弘道化,多所饒益耶?」

佛告般遮翼曰:「爾時大典尊豈異人乎?莫造斯觀,即我身是也。爾時,舉國男女行來舉動,有所破損,皆尋舉聲曰:『南無大典尊七王大相!南無大典尊七王大相!』如是至三。般遮翼!時,大典尊有大德力,然不能為弟子說究竟道,不能使得究竟梵行,不能使至安隱之處。其所說法,弟子受行,身壞命終,得生梵天;其次,行淺者生他化自在天;次生化自在天、兜率陀天、焰天、忉利天、四天王、剎利、婆羅門、居士大家,所欲自在。

「般遮翼!彼大典尊弟子,皆無疑出家,有果報,有教誡,然非究竟道,不能使得究竟梵行,不能使至安隱之處。其道勝者,極至梵天爾。今我為弟子說法,則能使其得究竟道、究竟梵行、究竟安隱,終歸涅槃。我所說法弟子受行者,捨有漏成無漏,心解脫、慧解脫。於現法中,自身作證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受有。其次,行淺者斷五下結,即於天上而般涅槃,不復還此。其次,三結盡,薄婬、怒、癡,一來世間而般涅槃;其次,斷三結,得須陀洹,不墮惡道,極七往返,必得涅槃。般遮翼!我諸弟子不疑出家,有果報,有教誡,究竟道法,究竟梵行,究竟安隱,終歸滅度。」

爾時,般遮翼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佛說長阿含第一分闍尼沙經第四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遊那提揵稚住處,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。

爾時,尊者阿難在靜室坐,默自思念:「甚奇!甚特!如來授人記別,多所饒益。彼伽伽羅大臣命終,如來記之,此人命終,斷五下結,即於天上而取滅度,不來此世。第二迦陵伽,三毘伽陀,四伽利輸,五遮樓,六婆耶樓,七婆頭樓,八藪婆頭,九他梨舍[少/兔],十藪達梨舍[少/兔],十一耶輸,十二耶輸多樓,諸大臣等命終,佛亦記之,斷五下結,即於天上而取滅度,不來生此。復有餘五十人命終,佛亦記之,斷三結,婬、怒、癡薄,得斯陀含,一來此世便盡苦際。復有五百人命終,佛亦記之,三結盡,得須陀洹,不墮惡趣,極七往返必盡苦際。有佛弟子處處命終,佛皆記之,某生某處、某生某處。鴦伽國、摩竭國、迦尸國、居薩羅國、拔祇國、末羅國、支提國、拔沙國、居樓國、般闍羅國、頗漯波國、阿般提國、婆蹉國、蘇羅婆國、乾陀羅國、劍洴沙國,彼十六大國有命終者,佛悉記之,摩竭國人皆是王種王所親任,有命終者,佛不記之。」

爾時,阿難於靜室起,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,而白佛言:「我向於靜室默自思念:『甚奇!甚特!佛授人記,多所饒益,十六大國有命終者,佛悉記之,唯摩竭國人,王所親任,有命終者,獨不蒙記。唯願世尊當為記之!唯願世尊當為記之!饒益一切,天人得安。又佛於摩竭國得道,其國人命終,獨不與記。唯願世尊當為記之!唯願世尊當為記之!又摩竭國缾沙王為優婆塞,篤信於佛,多設供養,然後命終,由此王故,多人信解,供養三寶,而今如來不為授記。唯願世尊當與記之!饒益眾生,使天人得安。』」爾時,阿難為摩竭人勸請世尊,即從座起,禮佛而去。

爾時,世尊著衣持鉢,入那伽城乞食已,至大林處坐一樹下,思惟摩竭國人命終生處。時,去佛不遠,有一鬼神,自稱己名,白世尊曰:「我是闍尼沙!我是闍尼沙!」

佛言:「汝因何事,自稱己名為闍尼沙?(闍尼沙秦言勝結使)。汝因何法,自以妙言稱見道迹?」

闍尼沙言:「非餘處也。我本為人王,於如來法中為優婆塞,一心念佛而取命終,故得生為毘沙門天王太子。自從是來,常照明諸法,得須陀洹,不墮惡道,於七生中常名闍尼沙。」

時,世尊於大林處隨宜住已,詣那陀揵稚處,就座而坐,告一比丘:「汝持我聲,喚阿難來。」

對曰:「唯然!」即承佛教,往喚阿難。

阿難尋來,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住,而白佛言:「今觀如來顏色勝常,諸根寂定。住何思惟,容色乃爾?」

爾時,世尊告阿難曰:「汝向因摩竭國人來至我所,請記而去,我尋於後,著衣持鉢,入那羅城乞食,乞食訖已,詣彼大林,坐一樹下,思惟摩竭國人命終生處。時,去我不遠,有一鬼神,自稱己名,而白我言:『我是闍尼沙!我是闍尼沙!』阿難!汝曾聞彼闍尼沙名不?」

阿難白佛言:「未曾聞也。今聞其名,乃至生怖畏,衣毛為竪。世尊!此鬼神必有大威德,故名闍尼沙爾。」

佛言:「我先問彼:『汝因何法,自以妙言稱見道迹?』闍尼沙言:『我不於餘處,不在餘法。我昔為人王,為世尊弟子,以篤信心為優婆塞,一心念佛,然後命終,為毘沙門天王作子,得須陀洹,不墮惡趣,極七往返,乃盡苦際,於七生名中,常名闍尼沙。一時,世尊在大林中一樹下坐,我時乘天千輻寶車,以少因緣,欲詣毘樓勒天王,遙見世尊在一樹下,顏貌端正,諸根寂定,譬如深淵澄靜清明,見已念言,我今寧可往問世尊,摩竭國人有命終者,當生何所?又復一時,毘沙門王自於眾中,而說偈言:

「『 我等不自憶,  過去所更事;

  今遭遇世尊,  壽命得增益。』

「又復一時,忉利諸天以少因緣,集在一處。時,四天王各當位坐,提頭賴吒在東方坐,其面西向,帝釋在前;毘樓勒叉天在南方坐,其面北向,帝釋在前;毘樓博叉天王在西方坐,其面東向,帝釋在前;毘沙門天王在北方坐,其面南向,帝釋在前。時,四天王皆先坐已,然後我坐。復有餘諸大神天,皆先於佛所,淨修梵行,於此命終,生忉利天,增益諸天,受天五福:一者天壽,二者天色,三者天名稱,四者天樂,五者天威德。時,諸忉利天皆踊躍歡喜言:『增益諸天眾,減損阿須倫眾。』爾時,釋提桓因知忉利諸天有歡喜心,即作頌曰:

「『 忉利諸天人,  帝釋相娛樂;

  禮敬於如來,  最上法之法。

  諸天受影福,  壽、色、名、樂威;

  於佛修梵行,  故來生此間。

  復有諸天人,  光色甚巍巍;

  佛智慧弟子,  生此復殊勝。

  忉利及因提,  思惟此自樂;

  禮敬於如來,  最上法之法。』

「闍尼沙神復言:『所以忉利諸天集法堂者,共議思惟,觀察稱量,有所教令,然後勅四天王,四王受教已,各當位而坐。其坐未久,有大異光照于四方,時,忉利天見此異光,皆大驚愕,今此異光將有何怪?餘大神天有威德者,皆亦驚恠,今此異光將有何怪?時,大梵王即化作童子,頭五角髻,在天眾上虛空中立,顏貌端正,與眾超絕,身紫金色,蔽諸天光。時,忉利天亦不起迎,亦不恭敬,又不請坐。時,梵童子隨所詣座,座生欣悅,譬如剎利水澆頭種,登王位時,踊躍歡喜。其坐未久,復自變身,作童子像,頭五角髻,在大眾上虛空中坐。譬如力士坐於安座,嶷然不動,而作頌曰:

「『 調伏無上尊,  教世生明處;

  大明演明法,  梵行無等侶,

  使清淨眾生,  生於淨妙天。』

「時,梵童子說此偈已,告忉利天曰:『其有音聲,五種清淨,乃名梵聲。何等五?一者其音正直,二者其音和雅,三者其音清徹,四者其音深滿,五者周遍遠聞,具此五者,乃名梵音。我今更說,汝等善聽!如來弟子摩竭優婆塞,命終有得阿那含,有得斯陀含,有得須陀洹者,有生他化自在天者,有生化自在、兜率天、焰天、忉利天、四天王者,有生剎利、婆羅門、居士大家,五欲自然者。』時,梵童子以偈頌曰:

「『 摩竭優婆塞,  諸有命終者,

  八萬四千人,  吾聞俱得道。

  成就須陀洹,  不復墮惡趣,

  俱乘平正路,  得道能救濟。

  此等群生類,  功德所扶持,

  智慧捨恩愛,  慚愧離欺妄。

  於彼諸天眾,  梵童記如是;

  言得須陀洹,  諸天皆歡喜。』

「時,毗沙門王聞此偈已,歡喜而言:『世尊出世說真實法,甚奇!甚特!未曾有也。我本不知如來出世,說如是法。於未來世,當復有佛說如是法,能使忉利諸天發歡喜心。』

「時,梵童子告毗沙門王曰:『汝何故作此言?如來出世說如是法,為甚奇!甚特!未曾有也。如來以方便力說善不善,具足說法而無所得,說空淨法而有所得,此法微妙,猶如醍醐。』

「時,梵童子又告忉利天曰:『汝等諦聽!善思念之,當更為汝說。如來.至真善能分別說四念處。何謂為四?一者內身觀,精勤不懈,專念不忘,除世貪憂。外身觀,精勤不懈,專念不忘,除世貪憂。受意法觀,亦復如是,精勤不懈,專念不忘,除世貪憂。內身觀已,生他身智;內觀受已,生他受智;內觀意已,生他意智;內觀法已,生他法智,是為如來善能分別說四念處。復次,諸天!汝等善聽!吾當更說,如來善能分別說七定具。何等為七?正見、正志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方便、正念,是為如來善能分別說七定具。復次,諸天!如來善能分別說四神足,何等謂四?一者欲定滅行成就修習神足。二者精進定滅行成就修習神足。三者意定滅行成就修習神足。四者思惟定滅行成就修習神足,是為如來善能分別說四神足。』

「又告諸天:『過去諸沙門、婆羅門以無數方便,現無量神足,皆由四神足起;正使當來沙門、婆羅門無數方便,現無量神足,亦皆由是四神足起;如今現在沙門、婆羅門無數方便,現無量神足者,亦皆由是四神足起。』時,梵童子即自變化形為三十三身,與三十三天一一同坐,而告之曰:『汝今見我神變力不?』答曰:『唯然已見。』梵童子曰:『我亦修四神足故,能如是無數變化。』

「時,三十三天各作是念:『今梵童子獨於我坐而說是語,而彼梵童一化身語,餘化亦語;一化身默,餘化亦默。』時,彼梵童還攝神足,處帝釋坐,告忉利天曰:『我今當說,汝等善聽!如來.至真自以己力開三徑路,自致正覺。何謂為三?或有眾生親近貪欲,習不善行,彼人於後近善知識,得聞法言,法法成就,於是離欲捨不善行,得歡喜心,恬然快樂,又於樂中,復生大喜;如人捨於麤食,食百味飯,食已充足,復求勝者。行者如是,離不善法,得歡喜樂,又於樂中,復生大喜,是為如來自以己力開初徑路,成最正覺。又有眾生多於瞋恚,不捨身、口、意惡業,其人於後遇善知識,得聞法言,法法成就,離身惡行、口、意惡行,生歡喜心,恬然快樂,又於樂中,復生大喜;如人捨於麤食,食百味飯,食已充足,復求勝者。行者如是,離不善法,得歡喜樂,又於樂中,復生大喜,是為如來開第二徑路。又有眾生愚冥無智,不識善惡,不能如實知苦、習、盡、道,其人於後遇善知識,得聞法言,法法成就,識善不善,能如實知苦、習、盡、道,捨不善行,生歡喜心,恬然快樂,又於樂中,復生大喜;如人捨於麤食,食百味飯,食已充足,復求勝者。行者如是,離不善法,得歡喜樂,又於樂中,復生大喜,是為如來開第三徑路。』

「時,梵童子於忉利天上說此正法,毗沙門天王復為眷屬說此正法,闍尼沙神復於佛前說是正法,世尊復為阿難說此正法,阿難復為比丘、比丘尼、優婆塞、優婆夷說是正法。」

是時,阿難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五
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六

(五)第二分初小緣經第一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清信園林鹿母講堂,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。

爾時,有二婆羅門以堅固信往詣佛所,出家為道,一名婆悉吒,二名婆羅墮。爾時,世尊於靜室出,在講堂上彷徉經行。時,婆悉吒見佛經行,即尋速疾詣婆羅墮,而語之言:「汝知不耶?如來今者出於靜室,堂上經行,我等可共詣世尊所,儻聞如來有所言說。」時,婆羅墮聞其語已,即共詣世尊所,頭面禮足,隨佛經行。

爾時,世尊告婆悉吒曰:「汝等二人出婆羅門種,以信堅固於我法中出家修道耶?」

答曰:「如是!」

佛言:「婆羅門!今在我法中出家為道,諸婆羅門得無嫌責汝耶?」

答曰:「唯然!蒙佛大恩,出家修道,實自為彼諸婆羅門所見嫌責。」

佛言:「彼以何事而嫌責汝?」

尋白佛言:「彼言:『我婆羅門種最為第一,餘者卑劣;我種清白,餘者黑冥;我婆羅門種出自梵天,從梵口生,於現法中得清淨解,後亦清淨;汝等何故捨清淨種,入彼瞿曇異法中耶?』世尊!彼見我於佛法中出家修道,以如此言而呵責我。」

佛告婆悉吒:「汝觀諸人愚冥無識猶如禽獸,虛假自稱:『婆羅門種最為第一,餘者卑劣;我種清白,餘者黑冥;我婆羅門種出自梵天,從梵口生,現得清淨,後亦清淨。』婆悉吒!今我無上正真道中不須種姓,不恃吾我憍慢之心,俗法須此,我法不爾。若有沙門、婆羅門,自恃種姓,懷憍慢心,於我法中終不得成無上證也。若能捨離種姓,除憍慢心,則於我法中得成道證,堪受正法。人惡下流,我法不爾。」

佛告婆悉吒:「有四姓種,善惡居之,智者所舉,智者所責。何謂為四?一者剎利種,二者婆羅門種,三者居士種,四者首陀羅種。婆悉吒!汝聽剎利種中有殺生者,有盜竊者,有婬亂者,有欺妄者,有兩舌者,有惡口者,有綺語者,有慳貪者,有嫉妬者,有邪見者;婆羅門種、居士種、首陀羅種亦皆如是,雜十惡行。婆悉吒!夫不善行有不善報,為黑冥行則有黑冥報,若使此報獨在剎利、居士、首陀羅種,不在婆羅門種者,則婆羅門種應得自言:『我婆羅門種最為第一,餘者卑劣;我種清白,餘者黑冥;我婆羅門種出自梵天,從梵口生,現得清淨,後亦清淨。』若使行不善行有不善報,為黑冥行有黑冥報,必在婆羅門種、剎利、居士、首陀羅種者,則婆羅門不得獨稱:『我種清淨,最為第一。』

「婆悉吒!若剎利種中有不殺者,有不盜、不婬、不妄語、不兩舌、不惡口、不綺語、不慳貪、不嫉妬、不邪見;婆羅門種、居士、首陀羅種亦皆如是,同修十善。夫行善法必有善報,行清白行必有白報,若使此報獨在婆羅門,不在剎利、居士、首陀羅者,則婆羅門種應得自言:『我種清淨,最為第一。』若使四姓同有此報者,則婆羅門不得獨稱:『我種清淨,最為第一。』」

佛告婆悉吒:「今者現見婆羅門種,嫁娶產生,與世無異,而作詐稱:『我是梵種,從梵口生,現得清淨,後亦清淨。』婆悉吒!汝今當知,今我弟子,種姓不同,所出各異,於我法中出家修道,若有人問:『汝誰種姓?』當答彼言:『我是沙門釋種子也。』亦可自稱:『我是婆羅門種,親從口生,從法化生,現得清淨,後亦清淨。』所以者何?大梵名者即如來號,如來為世間眼,法為世間智,為世間法,為世間梵,為世間法輪,為世間甘露,為世間法主。

「婆悉吒!若剎利種中有篤信於佛.如來.至真.等正覺,十號具足,篤信於法,信如來法,微妙清淨,現可修行,說無時節,示泥洹要,智者所知,非是凡愚所能及教;篤信於僧,性善質直,道果成就,眷屬成就,佛真弟子法法成就;所謂眾者,戒眾成就,定眾、慧眾、解脫眾、解脫知見眾成就。向須陀洹、得須陀洹;向斯陀含,得斯陀含;向阿那含,得阿那含;向阿羅漢,得阿羅漢;四雙八輩,是為如來弟子眾也。可敬可尊,為世福田,應受人供;篤信於戒,聖戒具足,無有缺漏,無諸瑕隙,亦無點污,智者所稱,具足善寂。婆悉吒!諸婆羅門種、居士、首陀羅種亦應如是篤信於佛、信法、信眾,成就聖戒。婆悉吒!剎利種中亦有供養羅漢,恭敬禮拜者;婆羅門、居士、首陀羅亦皆供養羅漢,恭敬禮拜。」

佛告婆悉吒:「今我親族釋種亦奉波斯匿王,宗事禮敬,波斯匿王復來供養禮敬於我,彼不念言:『沙門瞿曇出於豪族,我姓卑下;沙門瞿曇出大財富、大威德家,我生下窮鄙陋小家故,致供養禮敬如來也。』波斯匿王於法觀法,明識真偽,故生淨信,致敬如來耳。

「婆悉吒!今當為汝說四姓本緣。天地始終,劫盡壞時,眾生命終皆生光音天,自然化生,以念為食,光明自照,神足飛空,其後此地盡變為水,無不周遍。當於爾時,無復日月星辰,亦無晝夜年月歲數,唯有大冥。其後此水變成大地,光音諸天福盡命終,來生此間。雖來生此,猶以念食,神足飛空,身光自照,於此住久,各自稱言:『眾生!眾生!』其後此地甘泉涌出,狀如酥蜜。彼初來天性輕易者,見此泉已,默自念言:『此為何物?可試甞之。』即內指泉中,而試甞之,如是再三,轉覺其美,便以手抄自恣食之,如是樂著,遂無厭足,其餘眾生復效食之,如是再三,復覺其美,食之不已,其身轉麤,肌肉堅[革*卬],失天妙色,無復神足,履地而行,身光轉滅,天地大冥。

「婆悉吒!當知天地常法,大冥之後,必有日月星像現於虛空,然後方有晝夜晦明、日月歲數。爾時,眾生但食地味,久住世間,其食多者,顏色麤醜;其食少者,色猶悅澤,好醜端正,於是始有;其端正者,生憍慢心,輕醜陋者;其醜陋者,生嫉惡心,憎端正者。眾生於是各共忿諍,是時甘泉自然枯涸,其後此地生自然地肥,色味具足,香潔可食,是時眾生復取食之,久住世間。其食多者,顏色麤醜;其食少者,色猶悅澤。其端正者,生憍慢心,輕醜陋者;其醜陋者,生嫉惡心,憎端正者,眾生於是各共諍訟,是時地肥遂不復生。

「其後此地復生麤厚地肥,亦香美可食,不如前者,是時眾生復取食之,久住世間。其食多者,色轉麤醜,其食少者,色猶悅澤,端正醜陋,迭相是非,遂生諍訟,地肥於是遂不復生;其後此地生自然粳米,無有糠糩,色味具足,香潔可食;是時眾生復取食之,久住於世,便有男女,互共相視,漸有情欲,轉相親近,其餘眾生見已,語言:『汝所為非!汝所為非!』即排擯驅遣出於人外,過三月已,然後還歸。」

佛告婆悉吒:「昔所非者,今以為是。時,彼眾生習於非法,極情恣欲,無有時節,以慙愧故,遂造屋舍,世間於是始有房舍。翫習非法,婬欲轉增,便有胞胎,因不淨生,世間胞胎始於是也。時,彼眾生食自然粳米,隨取隨生,無可窮盡。時,彼眾生有懈惰者,默自念言:『朝食朝取,暮食暮取,於我勞勤,今欲併取,以終一日。』即尋併取;於後等侶喚共取米,其人答曰:『我已併取,以供一日,汝欲取者,自可隨意。』彼人復自念言:『此人黠慧,能先儲積,我今亦欲積粮,以供三日。』其人即儲三日餘粮。有餘眾生復來語言:『可共取米。』答言:『吾已先積三日餘粮,汝欲取者可往自取。』彼人復念:『此人黠慧,先積餘粮,以供三日,吾當效彼,積粮以供五日。』即便往取。

「時,彼眾生競儲積已,粳米荒穢,轉生糠糩,刈已不生。時,彼眾生見此不悅,遂成憂迷,各自念言:『我本初生,以念為食,神足飛空,身光自照,於世久住,其後此地甘泉涌出,狀如酥蜜,香美可食,我等時共食之;食之轉久,其食多者,顏色麤醜;其食少者,色猶悅澤。由是食故,使我等顏色有異,眾生於是各懷是非,迭相憎嫉,是時甘泉自然枯竭,其後此地生自然地肥,色味具足,香美可食,時我曹等復取食之。其食多者,顏色麤醜,其食少者,顏色悅澤,眾生於是復懷是非,迭相憎嫉,是時地肥遂不復生。其後復生麤厚地肥,亦香美可食,時,我曹等復取食之;多食色麤,少食色悅,復生是非,共相憎嫉,是時地肥遂不復現。更生自然粳米,無有糠糩,時,我曹等復取食之,久住於世,其懈怠者,競共儲積,由是粳米荒穢,轉生糠糩,刈已不生,今當如何?』復自相謂言:『當共分地,別立幖幟。』即尋分地,別立幖幟。

「婆悉吒!猶此因緣,始有田地名生。彼時眾生別封田地,各立疆畔,漸生盜心,竊他禾稼,其餘眾生見已,語言:『汝所為非!汝所為非!自有田地,而取他物,自今已後,勿復爾也。』其彼眾生猶盜不已,其餘眾生復重呵責而猶不已,便以手加之,告諸人言:『此人自有田稼,而盜他物。』其人復告:『此人打我。』時,彼眾人見二人諍已,愁憂不悅,懊惱而言:『眾生轉惡,世間乃有此不善,生穢惡不淨,此是生、老、病、死之原,煩惱苦報墮三惡道,由有田地致此諍訟。今者寧可立一人為主以治理之,可護者護,可責者責,眾共減米,以供給之,使理諍訟。』

「時,彼眾中自選一人,形體長大,顏貌端正,有威德者,而語之言:『汝今為我等作平等主,應護者護,應責者責,應遣者遣,當共集米,以相供給。』時,彼一人聞眾人言,即與為主,斷理諍訟,眾人即共集米供給。時,彼一人復以善言慰勞眾人,眾人聞已,皆大歡喜,皆共稱言:『善哉!大王!善哉!大王!』於是,世間便有王名,以正法治民,故名剎利,於是世間始有剎利名生。

「時,彼眾中獨有一人作如是念:『家為大患,家為毒刺,我今寧可捨此居家,獨在山林,閑靜修道。』即捨居家,入於山林,寂默思惟,至時持器入村乞食,眾人見已,皆樂供養,歡喜稱讚:『善哉!此人能捨家居,獨處山林,靜默修道,捨離眾惡。』於是,世間始有婆羅門名生。彼婆羅門中有不樂閑靜坐禪思惟者,便入人間,誦習為業,又自稱言:『我是不禪人!』於是,世人稱不禪婆羅門。由入人間故,名為人間婆羅門,於是,世間有婆羅門種;彼眾生中有人好營居業,多積財寶,因是眾人名為居士;彼眾生中有多機巧,多所造作,於是世間始有首陀羅工巧之名。

「婆悉吒!今此世間有四種名,第五有沙門眾名。所以然者?婆悉吒!剎利眾中,或時有人自厭己法,剃除鬚髮,而披法服,於是始有沙門名生。婆羅門種、居士種、首陀羅種,或時有人自厭己法,剃除鬚髮,法服修道,名為沙門。婆悉吒!剎利種中,身行不善,口行不善,意行不善身壞命終,必受苦報。婆羅門種、居士種、首陀羅種,身行不善,口行不善,意行不善,身壞命終,必受苦報。婆悉吒!剎利種中,有身行善,口、意行善,身壞命終,必受樂報。婆羅門、居士、首陀羅種中,身行善,口、意行善,身壞命終,必受樂報。婆悉吒!剎利眾中,身行二種,口、意行二種,身壞命終,受苦樂報。婆羅門種、居士種、首陀羅種,身行二種,口、意行二種,身壞命終,受苦樂報。

「婆悉吒!剎利種中,有剃除鬚髮,法服修道,修七覺意,道成不久。所以者何?彼族姓子法服出家,修無上梵行,於現法中自身作證:『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不復受有。』婆羅門、居士、首陀羅種中,有剃除鬚髮,法服修道,修七覺意,道成不久。所以者何?彼族姓子法服出家,修無上梵行,於現法中自身作證:『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不復受有。』婆悉吒!此四種中皆出明行成就羅漢,於五種中為最第一。」

佛告婆悉吒:「梵天王頌曰:

「『 生中剎利勝,  能捨種姓去;

  明行成就者,  世間最第一。』」

佛告婆悉吒:「此梵善說,非不善說;此梵善受,非不善受。我時即印可其言,所以者何?今我如來.至真亦說是義:

「『 生中剎利勝,  能捨種姓去;

  明行成就者,  世間最第一。』」

爾時,世尊說此法已,婆悉吒、婆羅墮無漏心解脫,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佛說長阿含第二分轉輪聖王修行經第二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摩羅醯搜人間遊行,與千二百五十比丘漸至摩樓國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當自熾燃,熾燃於法,勿他熾燃;當自歸依,歸依於法,勿他歸依。云何比丘當自熾燃,熾燃於法,勿他熾燃?當自歸依,歸依於法,勿他歸依?於是,比丘內身身觀,精勤無懈,憶念不忘,除世貪憂;外身身觀、內外身身觀,精勤無懈,識念不忘,除世貪憂。受、意、法觀,亦復如是,是為比丘自熾燃,熾燃於法,不他熾燃;自歸依,歸依於法,不他歸依。

「如是行者,魔不能嬈,功德日增,所以者何?乃往過去久遠世時,有王名堅固念,剎利水澆頭種,為轉輪聖王,領四天下。時,王自在以法治化,人中殊特,七寶具足,一者金輪寶,二者白象寶,三者紺馬寶,四者神珠寶,五者玉女寶,六者居士寶,七者主兵寶。千子具足,勇健雄猛,能伏怨敵,不用兵杖,自然太平。堅固念王久治世已,時,金輪寶即於虛空忽離本處,時,典輪者速往白王:『大王!當知今者輪寶離於本處。』時,堅固王聞已念言:『我曾於先宿耆舊所聞,若轉輪聖王輪寶移者,王壽未幾。我今已受人中福樂,宜更方便受天福樂,當立太子領四天下,別封一邑與下髮師,命下鬚髮,服三法衣,出家修道。』

「時,堅固念王即命太子而告之曰:『卿為知不?吾曾從先宿耆舊所聞,若轉輪聖王金輪離本處者,王壽未幾。吾今已受人中福樂,當更方便遷受天福,今欲剃除鬚髮,服三法衣,出家為道,以四天下委付於汝,宜自勉力,存恤民物。』是時,太子受王教已,時,堅固念王即剃除鬚髮,服三法衣,出家修道。

「時,王出家過七日已,彼金輪寶忽然不現,其典輪者往白王言:『大王!當知今者輪寶忽然不現。』時王不悅,即往詣堅固念王所,到已白王:『父王!當知今者輪寶忽然不現。』時,堅固念王報其子曰:『汝勿懷憂以為不悅,此金輪寶者非汝父產,汝但勤行聖王正法,行正法已,於十五日月滿時,沐浴香湯,婇女圍遶,昇正法殿上,金輪神寶自然當現,輪有千輻,光色具足,天匠所造,非世所有。』

「子白父王:『轉輪聖王正法云何?當云何行?』王告子曰:『當依於法,立法具法,恭敬尊重,觀察於法,以法為首,守護正法;又當以法誨諸婇女,又當以法護視教誡諸王子、大臣、群寮、百官及諸人民、沙門、婆羅門,下至禽獸,皆當護視。』

「又告子曰:『又汝土境所有沙門、婆羅門履行清真,功德具足,精進不懈,去離憍慢,忍辱仁愛,閑獨自修,獨自止息,獨到涅槃,自除貪欲,化彼除貪;自除瞋恚,化彼除瞋;自除愚癡,化彼除癡。於染不染,於惡不惡,於愚不愚,可著不著,可住不住,可居不居。身行質直,口言質直,意念質直;身行清淨,口言清淨,意念清淨,正念清淨,仁慧無厭,衣食知足,持鉢乞食,以福眾生。有如是人者,汝當數詣,隨時諮問,凡所修行,何善何惡?云何為犯?云何非犯?何者可親?何者不可親?何者可作?何者不可作?施行何法,長夜受樂?汝諮問已,以意觀察,宜行則行,宜捨則捨。國有孤老,當拯給之;貧窮困劣,有來取者,慎勿違逆。國有舊法,汝勿改易,此是轉輪聖王所修行法,汝當奉行。』」

佛告諸比丘:「時,轉輪聖王受父教已,如說修行,後於十五日月滿時,沐浴香湯,昇高殿上,婇女圍遶,自然輪寶忽然在前,輪有千輻,光色具足,天匠所造,非世所有,真金所成,輪徑丈四。時,轉輪王默自念言:『我曾從先宿耆舊所聞,若剎利王水澆頭種,以十五日月滿時,沐浴香湯,昇寶殿上,婇女圍遶,自然金輪忽現在前,輪有千輻,光色具足,天匠所造,非世所有,真金所成,輪徑丈四,是則名為轉輪聖王。今此輪現,將無是耶?今我寧可試此輪寶。』

「時,轉輪王即召四兵,向金輪寶偏露右臂,右膝著地,復以右手摩捫金輪,語言:『汝向東方,如法而轉,勿違常則。』輪即東轉。時,王即將四兵隨從其後,金輪寶前有四神導,輪所住處,王即止駕。爾時,東方諸小國王見大王至,以金鉢盛銀粟,銀鉢盛金粟,來趣王所,拜首白言:『善來,大王!今此東方土地豐樂,人民熾盛,志性仁和,慈孝忠順,唯願聖王於此治正,我等當給使左右,承受所當。』時,轉輪大王語小王言:『止!止!諸賢!汝等則為供養我已,但當以正法治,勿使偏枉,無令國內有非法行,此即名曰我之所治。』

「時,諸小王聞此教已,即從大王巡行諸國,至東海表,次行南方、西方、北方,隨輪所至,其諸國王各獻國土,亦如東方諸小國比。時,轉輪王既隨金輪,周行四海,以道開化,安慰民庶,已還本國。時,金輪寶在宮門上虛空中住,時,轉輪王踊躍而言:『此金輪寶真為我瑞,我今真為轉輪聖王,是為金輪寶成就。』

「其王久治世已,時,金輪寶即於虛空忽離本處,其典輪者速往白王:『大王!當知今者輪寶離於本處。』時,王聞已即自念言:『我曾於先宿耆舊所聞,若轉輪聖王輪寶移者,王壽未幾。我今已受人中福樂,宜更方便受天福樂,當立太子領四天下,別封一邑與下髮師,令下鬚髮,服三法衣,出家修道。』

「時,王即命太子而告之曰:『卿為知不?吾曾從先宿耆舊所聞,若轉輪聖王金輪寶離本處者,王壽未幾。吾今已受人中福樂,當設方便遷受天樂,今欲剃除鬚髮,服三法衣,出家修道,以四天下委付於汝,宜自勉力,存恤民物。』爾時,太子受王教已,王即剃除鬚髮,服三法衣,出家修道。時,王出家過七日已,其金輪寶忽然不現,典金輪者往白王言:『大王!當知今者輪寶忽然不現。』時王聞已,不以為憂,亦復不往問父王意。時,彼父王忽然命終。

「自此以前,六轉輪王皆展轉相承,以正法治,唯此一王自用治國,不承舊法,其政不平,天下怨訴,國土損減,人民凋落。時,有一婆羅門大臣往白王言:『大王!當知今者國土損減,人民凋落,轉不如常。王今國內多有知識,聰慧博達,明於古今,備知先王治政之法,何不命集問其所知,彼自當答?』時,王即召群臣,問其先王治政之道。時,諸智臣具以事答,王聞其言,即行舊政,以法護世,而由不能拯濟孤老,施及下窮。

「時,國人民轉至貧困,遂相侵奪,盜賊滋甚,伺察所得,將詣王所白言:『此人為賊,願王治之。』王即問言:『汝實為賊耶?』答曰:『實爾!我貧窮飢餓,不能自存,故為賊耳。』時,王即出庫物以供給之,而告之曰:『汝以此物供養父母,并恤親族,自今已後,勿復為賊。』餘人轉聞有作賊者,王給財寶,於是復行劫盜他物,復為伺察所得,將詣王所白言:『此人為賊,願王治之。』王復問言:『汝實為賊耶?』答曰:『實爾!我貧窮飢餓,不能自存,故為賊耳。』時,王復出庫財以供給之,復告之曰:『汝以此物供養父母,并恤親族,自今已後,勿復為賊。』

「復有人聞有作賊者,王給財寶,於是復行劫盜他物,復為伺察所得,將詣王所白言:『此人為賊,願王治之。』王復問言:『汝實為賊耶?』答曰:『實爾!我貧窮飢餓,不能自存,故為賊耳。』時王念言:『先為賊者,吾見貧窮,給其財寶,謂當止息,而餘人聞,轉更相効,盜賊日滋,如是無已,我今寧可杻械其人,令於街巷,然後載之出城,刑於曠野,以誡後人耶!』

「時,王即勅左右:『使收繫之,聲鼓唱令,遍諸街巷,訖已載之出城,刑於曠野。』國人盡知彼為賊者,王所收繫,令於街巷,刑之曠野。時,人展轉自相謂言:『我等設為賊者,亦當如是,與彼無異。』於是,國人為自防護,遂造兵杖、刀劍、弓矢,迭相殘害,攻劫掠奪。自此王來始有貧窮,有貧窮已始有劫盜,有劫盜已始有兵杖,有兵杖已始有殺害,有殺害已則顏色憔悴,壽命短促。時,人正壽四萬歲,其後轉少,壽二萬歲,然其眾生有壽、有夭、有苦、有樂。彼有苦者,便生邪婬、貪取之心,多設方便,圖謀他物。是時,眾生貧窮劫盜,兵杖殺害,轉轉滋甚,人命轉減,壽一萬歲。

「一萬歲時,眾生復相劫盜,為伺察所得,將詣王所白言:『此人為賊,願王治之。』王問言:『汝實作賊耶?』答曰:『我不作!』便於眾中故作妄語。時,彼眾生以貧窮故便行劫盜,以劫盜故便有刀兵,以刀兵故便有殺害,以殺害故便有貪取、邪婬,以貪取、邪婬故便有妄語,有妄語故其壽轉減,至于千歲;千歲之時,便有口三惡行始出于世,一者兩舌,二者惡口,三者綺語,此三惡業展轉熾盛,人壽稍減至五百歲;五百歲時,眾生復有三惡行起,一者非法婬,二者非法貪,三者邪見,此三惡業展轉熾盛,人壽稍減,三百、二百,我今時人,乃至百歲,少出多減。

「如是展轉,為惡不已,其壽稍減,當至十歲,十歲時人,女生五月便行嫁。是時世間酥油、石蜜、黑石蜜,諸甘美味不復聞名,粳粮、禾稻變成草莠,繒、絹、錦、綾、劫貝、白[疊*毛],今世名服,時悉不現,織麤毛縷以為上衣。是時,此地多生荊棘,蚊、虻、蠅、虱、蛇、蚖、蜂、蛆,毒蟲眾多,金、銀、琉璃、珠璣、名寶,盡沒於地,遂有瓦石砂礫出於地上。

「當於爾時,眾生之類永不復聞十善之名,但有十惡充滿世間。是時,乃無善法之名,其人何由得修善行?是時,眾生能為極惡,不孝父母,不敬師長,不忠不義,返逆無道者便得尊敬。如今能修善行,孝養父母,敬順師長,忠信懷義,順道修行者便得尊敬。爾時,眾生多修十惡,多墮惡道,眾生相見,常欲相殺,猶如獵師見於群鹿。時,此土地多有溝坑,溪澗深谷,土曠人希,行來恐懼。爾時,當有刀兵劫起,手執草木,皆成戈鉾,於七日中,展轉相害。

「時,有智者遠逃叢林,依倚坑坎,於七日中懷怖畏心,發慈善言:『汝不害我,我不害汝。』食草木子以存性命,過七日已,從山林出。時有存者,得共相見,歡喜慶賀言:『汝不死耶?汝不死耶?』猶如父母唯有一子,久別相見,歡喜無量。彼人如是各懷歡喜,迭相慶賀,然後推問其家,其家親屬死亡者眾,復於七日中悲泣號咷,啼哭相向。過七日已,復於七日中共相慶賀,娛樂歡喜,尋自念言:『吾等積惡彌廣,故遭此難,親族死亡,家屬覆沒,今者宜當少共修善,宜修何善?當不殺生。』

「爾時,眾生盡懷慈心,不相殘害,於是眾生色壽轉增,其十歲者壽二十歲。二十時人復作是念:『我等由少修善行,不相殘害故,壽命延長至二十歲,今者寧可更增少善,當修何善?已不殺生,當不竊盜。』已修不盜,則壽命延長至四十歲。四十時人復作是念:『我等由少修善,壽命延長,今者寧可更增少善,何善可修?當不邪婬。』於是,其人盡不邪婬,壽命延長至八十歲。

「八十歲人復作是念:『我等由少修善,壽命延長,今者寧可更增少善,何善可修?當不妄語。』於是,其人盡不妄語,壽命延長至百六十。百六十時人復作是念:『我等由少修善,壽命延長,我今寧可更增小善,何善可修?當不兩舌。』於是,其人盡不兩舌,壽命延長至三百二十歲。三百二十歲時人復作是念:『我等由少修善故,壽命延長,今者寧可更增少善,何善可修?當不惡口。』於是,其人盡不惡口,壽命延長至六百四十。

「六百四十時人復作是念:『我等由修善故,壽命延長,今者寧可更增少善,何善可修?當不綺語。』於是,其人盡不綺語,壽命延長至二千歲。二千歲時人復作是念:『我等由修善故,壽命延長,今者寧可更增少善,何善可修?當不慳貪。』於是,其人盡不慳貪而行布施,壽命延長至五千歲。五千歲時人復作是念:『我等由修善故,壽命延長,今者寧可更增少善,何善可修?當不嫉妬,慈心修善。』於是,其人盡不嫉妬,慈心修善,壽命延長至於萬歲。

「萬歲時人復作是念:『我等由修善故,壽命延長,今者寧可更增少善,何善可修?當行正見,不生顛倒。』於是,其人盡行正見,不起顛倒,壽命延長至二萬歲。二萬歲時人復作是念:『我等由修善故,壽命延長,今者寧可更增少善,何善可修?當滅三不善法,一者非法婬,二者非法貪,三者邪見。』於是,其人盡滅三不善法,壽命延長至四萬歲。四萬歲時人復作是念:『我等由修善故,壽命延長,今者寧可更增少善,何善可修?當孝養父母,敬事師長。』於是,其人即孝養父母,敬事師長,壽命延長至八萬歲。

「八萬歲時人,女年五百歲始出行嫁。時,人當有九種病,一者寒,二者熱,三者飢,四者渴,五者大便,六者小便,七者欲,八者饕餮,九者老。時,此大地坦然平整,無有溝坑、丘墟、荊棘,亦無蚊、虻、蛇、蚖、毒蟲,瓦石、沙礫變成琉璃,人民熾盛,五穀平賤,豐樂無極。是時,當起八萬大城,村城隣比,雞鳴相聞。當於爾時,有佛出世,名為彌勒如來.至真.等正覺,十號具足,如今如來十號具足,彼於諸天、釋、梵、魔、若魔、天、諸沙門、婆羅門、諸天、世人中,自身作證,亦如我今於諸天、釋、梵、魔、若魔、天、沙門、婆羅門、諸天、世人中,自身作證。彼當說法,初言亦善,中下亦善,義味具足,淨修梵行,如我今日說法,上中下言,皆悉真正,義味具足,梵行清淨。彼眾弟子有無數千萬,如我今日弟子數百。彼時,人民稱其弟子號曰慈子,如我弟子號曰釋子。

「彼時,有王名曰儴伽,剎利水澆頭種轉輪聖王,典四天下,以正法治,莫不靡伏,七寶具足,一金輪寶、二白象寶、三紺馬寶、四神珠寶,五玉女寶、六居士寶、七主兵寶。王有千子,勇猛雄烈,能却外敵,四方敬順,不加兵杖,自然太平。爾時,聖王建大寶幢,圍十六尋,上高千尋,千種雜色嚴飾其幢;幢有百觚,觚有百枝,寶縷織成,眾寶間廁。於是,聖王壞此幢已,以施沙門、婆羅門、國中貧者,然後剃除鬚髮,服三法衣,出家修道,修無上行,於現法中自身作證,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不受後有。」

佛告諸比丘:「汝等當勤修善行,以修善行,則壽命延長,顏色增益,安隱快樂,財寶豐饒,威力具足,猶如諸王順行轉輪聖王舊法,則壽命延長,顏色增益,安隱快樂,財寶豐饒,威力具足。比丘亦如是,當修善法,壽命延長,顏色增益,安隱快樂,財寶豐饒,威力具足。

「云何比丘壽命延長?如是比丘修習欲定,精勤不懈,滅行成就,以修神足;修精進定、意定、思惟定,精勤不懈,滅行成就,以修神足,是為壽命延長。何謂比丘顏色增益?於是比丘戒律具足,成就威儀,見有小罪,生大怖畏,等學諸戒,周滿備悉,是為比丘顏色增益。何謂比丘安隱快樂?於是比丘斷除婬欲,去不善法,有覺、有觀,離生喜、樂,行第一禪;除滅覺、觀,內信歡悅,撿心專一,無覺、無觀,定生喜、樂,行第二禪;捨喜守護,專心不亂,自知身樂,賢聖所求,護念、樂行,行第三禪;捨滅苦樂,先除憂喜,不苦不樂,護念清淨,行第四禪,是為比丘安隱快樂。

「何謂比丘財寶豐饒?於是比丘修習慈心,遍滿一方,餘方亦爾,周遍廣普,無二無量,除眾結恨,心無嫉惡,靜默慈柔,以自娛樂,悲、喜、捨心亦復如是,是為比丘財寶豐饒。何謂比丘威力具足?於是比丘如實知苦聖諦,習、盡、道諦亦如實知,是為比丘威力具足。」

佛告比丘:「我今遍觀諸有力者無過魔力,然漏盡比丘力能勝彼。」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六
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七

(七)第二分弊宿經第三

爾時,童女迦葉與五百比丘遊行拘薩羅國,漸詣斯波醯婆羅門村,時,童女迦葉在斯波醯村北尸舍婆林止。時,有婆羅門名曰弊宿,止斯波醯村。此村豐樂,民人眾多,樹木繁茂,波斯匿王別封此村與婆羅門弊宿,以為梵分。弊宿婆羅門常懷異見,為人說言:「無有他世,亦無更生,無善惡報。」

時,斯波醯村人聞童女迦葉與五百比丘,從拘薩羅國漸至此尸舍婆林,自相謂言:「此童女迦葉有大名聞,已得羅漢,耆舊長宿,多聞廣博,聰明叡智,辯才應機,善於談論,今得見者,不亦善哉!」時,彼村人日日次第往詣迦葉。爾時,弊宿在高樓上,見其村人隊隊相隨,不知所趣,即問左右持蓋者言:「彼人何故群隊相隨?」

侍者答曰:「我聞童女迦葉將五百比丘遊拘薩羅國,至尸舍婆林,又聞其人有大名稱,已得羅漢,耆舊長宿,多聞廣博,聰明叡智,辯才應機,善於談論;彼諸人等,群隊相隨,欲詣迦葉共相見耳。」

時,弊宿婆羅門即勅侍者:「汝速往語諸人:『且住!當共俱行,往與相見。』所以者何?彼人愚惑,欺誑世間,說有他世,言有更生,言有善惡報,而實無他世,亦無更生,無善惡報。」

時,使者受教已,即往語彼斯婆醯村人言:「婆羅門語:『汝等且住!當共俱詣,往與相見。』」

村人答曰「善哉!善哉!若能來者,當共俱行。」

使還尋白:「彼人已住,可行者行。」

時,婆羅門即下高樓,勅侍者嚴駕,與彼村人前後圍遶,詣舍婆林,到已下車,步進詣迦葉所,問訊訖,一面坐;其彼村人婆羅門、居士,有禮拜迦葉然後坐者,有問訊已而坐者,有自稱名已而坐者,有叉手已而坐者,有默而坐者。時,弊宿婆羅門語童女迦葉言:「今我欲有所問,寧有閑暇見聽許不?」

迦葉報曰:「隨汝所問,聞已當知。」

婆羅門言:「今我論者,無有他世,亦無更生,無罪福報,汝論云何?」

迦葉答曰:「我今問汝,隨汝意答,今上日月,為此世耶?為他世耶?為人、為天耶?」

婆羅門答曰:「日月是他世,非此世也。是天,非人。」

迦葉答曰:「以此可知,必有他世,亦有更生,有善惡報。」

婆羅門言:「汝雖云有他世,有更生及善惡報,如我意者,皆悉無有。」

迦葉問曰:「頗有因緣,可知無有他世,無有更生,無善惡報耶?」

婆羅門答曰:「有緣!」

迦葉問曰:「以何因緣,言無他世?」

婆羅門言:「迦葉!我有親族知識,遇患困病,我往問言:『諸沙門、婆羅門各懷異見,言諸有殺生、盜竊、邪婬、兩舌、惡口、妄言、綺語、貪取、嫉妬、邪見者,身壞命終,皆入地獄。我初不信,所以然者?初未曾見死已來還,說所墮處。若有人來說所墮處,我必信受。汝今是我所親,十惡亦備,若如沙門語者,汝死必入大地獄中,今我相信,從汝取定,若審有地獄者,汝當還來,語我使知,然後當信。』迦葉!彼命終已,至今不來,彼是我親,不應欺我,許而不來,必無後世。」

迦葉報曰:「諸有智者,以譬喻得解,今當為汝引喻解之。譬如盜賊,常懷姧詐,犯王禁法,伺察所得,將詣王所,白言:『此人為賊,願王治之。』王即勅左右,收繫其人,遍令街巷,然後載之,出城付刑人者;時,左右人即將彼賊,付刑人者,彼賊以柔輭言,語守衛者:『汝可放我,見諸親里,言語辭別,然後當還。』云何?婆羅門!彼守衛者寧肯放不?」

婆羅門答曰:「不可!」

迦葉又言:「彼同人類,俱存現世,而猶不放,況汝所親,十惡備足,身死命終,必入地獄,獄鬼無慈,又非其類,死生異世,彼若以輭言求於獄鬼:『汝暫放我,還到世間,見親族言語辭別,然後當還。』寧得放不?」

婆羅門答曰:「不可!」

迦葉又言:「以此相方,自足可知,何為守迷,自生邪見耶?」

婆羅門言:「汝雖引喻,謂有他世,我猶言無。」

迦葉復言:「汝頗更有餘緣,可知無他世耶?」

婆羅門報言:「我更有餘緣,知無他世。」

迦葉問曰:「以何緣知?」

答曰:「迦葉!我有親族,遇患篤重,我往語言:『諸沙門、婆羅門各懷異見,說有他世,言不殺、不盜、不婬、不欺,不兩舌、惡口、妄言、綺語、貪取、嫉妬、邪見者,身壞命終,皆生天上;我初不信,所以然者?初未曾見死已來還,說所墮處。若有人來說所墮生,我必信耳;今汝是我所親,十善亦備,若如沙門語者,汝今命終,必生天上,今我相信,從汝取定,若審有天報者,汝當必來語我使知,然後當信。』迦葉!彼命終已,至今不來,彼是我親,不應欺我,許而不來,必無他世。」

迦葉又言:「諸有智者,以譬喻得解,我今當復為汝說喻。譬如有人,墮於深廁,身首沒溺,王勅左右:『挽此人出,以竹為篦,三刮其身,澡豆淨灰,次如洗之,後以香湯,沐浴其體,細末眾香,坌其身上,勅除髮師,淨其鬚髮。』又勅左右,重將洗沐,如是至三,洗以香湯,坌以香末,名衣上服,莊嚴其身,百味甘饍,以恣其口,將詣高堂,五欲娛樂,其人復能還入廁不?」

答曰:「不能!彼處臭惡,何可還入?」

迦葉言:「諸天亦爾。此閻浮利地,臭穢不淨,諸天在上,去此百由旬,遙聞人臭,甚於廁溷。婆羅門!汝親族知識,十善具足,然必生天,五欲自娛,快樂無極,寧當復肯還來,入此閻浮廁不?」

答曰:「不也!」

迦葉又言:「以此相方,自足可知,何為守迷,自生邪見?」

婆羅門言:「汝雖引喻,言有他世,我猶言無。」

迦葉復言:「汝頗更有餘緣,可知無他世耶?」

婆羅門報言:「我更有餘緣,知無他世。」

迦葉問曰:「以何緣知?」

答曰:「迦葉!我有親族,遇患篤重,我往語言:『沙門、婆羅門各懷異見,說有後世,言不殺、不盜、不婬、不欺、不飲酒者,身壞命終,皆生忉利天上;我亦不信,所以然者?初未曾見死已來還,說所墮處;若有人來說所墮生,我必信耳。今汝是我所親,五戒具足,身壞命終,必生忉利天上,令我相信,從汝取定,若審有天福者,汝當還來,語我使知,然後當信。』迦葉!彼命終已,至今不來,彼是我親,不應有欺,許而不來,必無他世。」

迦葉答言:「此間百歲,正當忉利天上一日一夜耳,如是亦三十日為一月,十二月為一歲,如是彼天壽千歲。云何?婆羅門!汝親族五戒具足,身壞命終,必生忉利天上。彼生天已,作是念言:『我初生此,當二三日中,娛樂遊戱,然後來下報汝言。』者,寧得見不?」

答曰:「不也!我死久矣,何由相見?」

婆羅門言:「我不信也,誰來告汝有忉利天,壽命如是?」

迦葉言:「諸有智者,以譬喻得解,我今更當為汝引喻。譬如有人,從生而盲,不識五色,青、黃、赤、白,麤、細、長、短,亦不見日、月、星象、丘陵、溝壑。有人問言:『青、黃、赤、白五色云何?』盲人答曰:『無有五色。』如是麤、細、長、短、日、月、星象、山陵、溝壑,皆言無有。云何?婆羅門!彼盲人言,是正答不?」

答曰:「不也!」

「所以者何?世間現有五色,青、黃、赤、白,麤、細、長、短,日、月、星象、山陵、溝壑,而彼言無。婆羅門!汝亦如是。忉利天壽,實有不虛,汝自不見,便言其無。」

婆羅門言:「汝雖言有,我猶不信。」

迦葉又言:「汝復作何緣,而知其無?」

答曰:「迦葉!我所封村人有作賊者,伺察所得,將詣我所,語我言:『此人為賊,唯願治之。』我答言:『收縛此人,著大釜中,韋葢厚泥,使其牢密,勿令有泄,遣人圍遶,以火煮之。』我時欲觀知其精神所出之處,將諸侍從,遶釜而觀,都不見其神去來處,又發釜看,亦不見神有往來之處。以此緣故,知無他世。」

迦葉又言:「我今問汝,若能答者隨意報之。婆羅門!汝在高樓,息寢臥時,頗曾夢見山林、江河、園觀、浴池、國邑、街巷不?」

答曰:「夢見!」

又問:「婆羅門!汝當夢時,居家眷屬侍衛汝不?」

答曰:「侍衛!」

又問:「婆羅門!汝諸眷屬見汝識神有出入不?」

答曰:「不見!」

迦葉又言:「汝今生存,識神出入,尚不可見,況於死者乎?汝不可以目前現事觀於眾生。婆羅門!有比丘初夜、後夜捐除睡眠,精勤不懈,專念道品,以三昧力,修淨天眼;以天眼力,觀於眾生。死此生彼,從彼生此,壽命長短,顏色好醜,隨行受報,善惡之趣,皆悉知見。汝不可以穢濁肉眼,不能徹見眾生所趣,便言無也。婆羅門!以此可知,必有他世。」

婆羅門言:「汝雖引喻說有他世,如我所見,猶無有也。」

迦葉又言:「汝頗更有因緣,知無他世耶?」

婆羅門言:「有!」

迦葉言:「以何緣知?」

婆羅門言:「我所封村人有作賊者,伺察所得,將詣我所,語我言:『此人為賊,唯願治之。』我勅左右收縛此人,生剝其皮,求其識神,而都不見;又勅左右臠割其肉,以求識神,又復不見;又勅左右截其筋、脉、骨間求神,又復不見;又勅左右打骨出髓,髓中求神,又復不見。迦葉!我以此緣,知無他世。」

迦葉復言:「諸有智者,以譬喻得解,我今復當為汝引喻。乃往過去久遠世時,有一國壞,荒毀未復,時,有商賈五百乘車經過其土,有一梵志奉事火神,常止一林。時,諸商人皆往投宿,清旦別去,時,事火梵志作是念言:『向諸商人宿此林中,今者已去,儻有遺漏可試往看。』尋詣彼所,都無所見,唯有一小兒始年一歲,獨在彼坐。梵志復念:『我今何忍見此小兒於我前死?今者寧可將此小兒至吾所止,養活之耶!』即抱小兒往所住處而養育之,其兒轉大,至十餘歲。

「時,此梵志以少因緣欲遊人間,語小兒曰:『我有少緣,欲暫出行,汝善守護此火,慎勿使滅。若火滅者,當以鑽鑽木,取火燃之。』具誡勅已,出林遊行。梵志去後,小兒貪戲,不數視火,火遂便滅;小兒戲還,見火已滅,懊惱而言:『我所為非,我父去時,具約勅我,守護此火,慎勿令滅,而我貪戲,致使火滅,當如之何?』彼時,小兒吹灰求火,不能得已,便以斧劈薪求火,復不能得,又復斬薪置於臼中,搗以求火,又不能得。

「爾時,梵志於人間還,詣彼林所,問小兒曰:『吾先勅汝使守護火,火不滅耶?』小兒對曰:『我向出戲,不時護視,火今已滅。』復問小兒:『汝以何方便更求火耶?』小兒報曰:『火出於木,我以斧破木求火,不得火;復斬之令碎,置於臼中,杵搗求火,復不能得。』時,彼梵志以鑽鑽木出火,積薪而燃,告小兒曰:『夫欲求火,法應如此,不應破析杵碎而求。』

「婆羅門!汝亦如是無有方便,皮剝死人而求識神,汝不可以目前現事觀於眾生。婆羅門!有比丘初夜後夜捐除睡眠,精勤不懈,專念道品,以三昧力,修淨天眼,以天眼力,觀於眾生,死此生彼,從彼生此,壽命長短,顏色好醜,隨行受報,善惡之趣,皆悉知見;汝不可以穢濁肉眼,不能徹見眾生所趣,便言無也。婆羅門!以此可知,必有他世。」

婆羅門言:「汝雖引喻說有他世,如我所見,猶無有也。」

迦葉復言:「汝頗更有因緣,知無他世耶?」

婆羅門言:「有!」

迦葉言:「以何緣知?」

婆羅門言:「我所封村人有作賊者,伺察所得,將詣我所,語我言:『此人為賊,唯願治之。』我勅左右:『將此人以稱稱之。』侍者受命,即以稱稱。又告侍者:『汝將此人安徐殺之,勿損皮肉。』即受我教,殺之無損。我復勅左右:『更重稱之。』乃重於本。迦葉!生稱彼人,識神猶在,顏色悅豫,猶能言語,其身乃輕;死已重稱,識神已滅,無有顏色,不能語言,其身更重,我以此緣,知無他世。」

迦葉語婆羅門:「吾今問汝,隨意答我。如人稱鐵,先冷稱已,然後熱稱,何有光色柔輭而輕?何無光色堅[革*卬]而重?」

婆羅門言:「熱鐵有色,柔輭而輕,冷鐵無色,剛強而重。」

迦葉語言:「人亦如是,生有顏色,柔輭而輕;死無顏色,剛強而重。以此可知,必有他世。」

婆羅門言:「汝雖引喻說有他世,如我所見,必無有也。」

迦葉言:「汝復有何緣,知無他世?」

婆羅門答言:「我有親族,遇患篤重。時,我到彼語言:『扶此病人,令右脇臥。』視瞻、屈伸、言語如常;又使左臥,反覆宛轉,屈伸、視瞻、言語如常,尋即命終。吾復使人扶轉,左臥右臥,反覆諦觀,不復屈伸、視瞻、言語,吾以是知,必無他世。」

迦葉復言:「諸有智者,以譬喻得解,今當為汝引喻。昔有一國不聞貝聲,時,有一人善能吹貝,往到彼國,入一村中,執貝三吹,然後置地。時,村人男女聞聲驚動,皆就往問:『此是何聲,哀和清徹乃如是耶?』彼人指貝曰:『此物聲也。』時,彼村人以手觸貝曰:『汝可作聲!汝可作聲!』貝都不鳴,其主即取貝三吹置地。時,村人言:『向者,美聲非是貝力,有手有口,有氣吹之,然後乃鳴。』人亦如是,有壽有識,有息出入,則能屈伸、視瞻、語言;無壽無識,無出入息,則無屈伸、視瞻、語言。」

又語婆羅門:「汝今宜捨此惡邪見,勿為長夜自增苦惱。」

婆羅門言:「我不能捨,所以然者?我自生來長夜諷誦,翫習堅固,何可捨耶?」

迦葉復言:「諸有智者,以譬喻得解,我今當更為汝引喻。乃往久遠有一國土,其土邊壃,人民荒壞。彼國有二人,一智一愚,自相謂言:『我是汝親,共汝出城,採侶求財。』即尋相隨,詣一空聚,見地有麻即語愚者:『共取持歸。』時,彼二人各取一擔,復過前村,見有麻縷,其一智者言:『麻縷成功,輕細可取。』其一人言:『我已取麻,繫縛牢固,不能捨也。』其一智者即取麻縷,重擔而去;復共前進,見有麻布,其一智者言:『麻布成功,輕細可取。』彼一人言:『我以取麻,繫縛牢固,不能復捨。』其一智者即捨麻縷取布自重;復共前行,見有劫貝,其一智者言:『劫貝價貴,輕細可取。』彼一人言:『我已取麻,繫縛牢固,齎來道遠,不能捨也。』時,一智者即捨麻布而取劫貝。

「如是前行,見劫貝縷,次見白疊,次見白銅,次見白銀,次見黃金,其一智者言:『若無金者,當取白銀,若無白銀,當取白銅,乃至麻縷,若無麻縷,當取麻耳。今者此村大有黃金,眾寶之上,汝宜捨麻,我當捨銀,共取黃金,自重而歸。』彼一人言:『我取此麻,繫縛牢固,齎來道遠,不能捨也。汝欲取者,自隨汝意。』其一智者捨銀取金,重擔而歸其家,親族遙見彼人大得金寶,歡喜奉迎。時,得金者見親族迎,復大歡喜。其無智人負麻而歸居家,親族見之,不悅亦不起迎,其負麻者倍增憂愧。婆羅門!汝今宜捨惡習邪見,勿為長夜自增苦惱,如負麻人執意堅固,不取金寶,負麻而歸,空自疲勞,親族不悅,長夜貧窮,自增憂苦也。」

婆羅門言:「我終不能捨此見也,所以者何?我以此見多所教授,多所饒益,四方諸王皆聞我名,亦盡知我是斷滅學者。」

迦葉復言:「諸有智者,以譬喻得解,我今當更為汝引喻。乃往久遠有一國土,其土邊壃,人民荒壞。時,有商人,有千乘車,經過其土,水穀、薪草不自供足,時商主念言:『我等伴多,水穀、薪草不自供足,今者寧可分為二分,其一分者於前發引。』其前發導師見有一人,身體麤大,目赤面黑,泥塗其身,遙見遠來,即問:『汝從何來?』報言:『我從前村來。』又問彼言:『汝所來處,多有水穀、薪草不耶?』其人報言:『我所來處,豐有水穀,薪草無乏,我於中路逢天暴雨,其處多水,亦豐薪草。』又語商主:『汝曹車上若有穀草,盡可捐棄,彼自豐有,不須重車。』

「時,彼商主語眾商言:『吾向前行,見有一人,目赤面黑,泥塗其身,我遙問言:「汝從何來?」即答我言:「我從前村來。」我尋復問:「汝所來處,豐有水穀、薪草不也?」答我言:「彼大豐耳。」又語我言:「向於中路,逢天暴雨,此處多水,又豐薪草。」復語我言:「君等車上若有穀草,盡可捐棄,彼自豐有,不須重車。」汝等宜各棄諸穀草,輕車速進。』即如其言,各共捐棄穀草,輕車速進。

「如是一日不見水草,二日、三日,乃至七日,又復不見。時,商人窮於曠澤,為鬼所食。其後一部,次復進路,商主時前復見一人,目赤面黑,泥塗其身,遙見問言:『汝從何來?』彼人答言:『從前村來。』又問:『汝所來處,豐有水穀、薪草不耶?』彼人答曰:『大豐有耳。』又語商主:『吾於中路,逢天暴雨,其處多水,亦豐薪草。』又語商主:『君等車上若有穀草,便可捐棄,彼自豐有,不須重車。』

「時,商主還語諸商人言:『吾向前行,見有一人,道如此事:君等車上若有穀草,可盡捐棄,彼自豐有,不須重車。』時,商主言:『汝等穀草慎勿捐棄,須得新者然後當棄,所以者何?新陳相接,然後當得度此曠野。』時,彼商人重車而行,如是一日不見水草,二日、三日至于七日,又亦不見。但見前人為鬼所食,骸骨狼藉。

「婆羅門!彼赤眼黑面者,是羅剎鬼也。諸有隨汝教者,長夜受苦,亦當如彼。前部商人無智慧故,隨導師語,自沒其身。婆羅門!諸有沙門、婆羅門,精進智慧,有所言說,承用其教者,則長夜獲安,如彼後部商人有智慧故,得免危難。婆羅門!汝今寧可捨此惡見,勿為長夜自增苦惱。」

婆羅門言:「我終不能捨所見也,設有人來強諫我者,生我忿耳,終不捨見。」

迦葉又言:「諸有智者,以譬喻得解,我今當復為汝引喻。乃昔久遠有一國土,其土邊壃,人民荒壞。時,有一人好喜養猪,詣他空村,見有乾糞,尋自念言:『此處饒糞,我猪豚飢,今當取草裹此乾糞,頭戴而歸。』即尋取草,裹糞而戴,於其中路,逢天大雨,糞汁流下,至于足跟,眾人見已,皆言:『狂人!糞除臭處,正使天晴,尚不應戴,況於雨中戴之而行!』其人方怒,逆罵詈言:『汝等自癡,不知我家猪豚飢餓;汝若知者,不言我癡。』婆羅門!汝今寧可捨此惡見,勿守迷惑,長夜受苦。如彼癡子戴糞而行,眾人訶諫,逆更瞋罵,謂他不知。」

婆羅門語迦葉言:「汝等若謂行善生天,死勝生者,汝等則當以刀自刎,飲毒而死,或五縛其身,自投高岸,而今貪生不能自殺者,則知死不勝生。」

迦葉復言:「諸有智者,以譬喻得解,我今當更為汝引喻。昔者,此斯波醯村有一梵志,耆舊長宿,年百二十。彼有二妻,一先有子,一始有娠。時,彼梵志未久命終,其大母子語小母言:『所有財寶,盡應與我,汝無分也。』時小母言:『汝為小待,須我分娠,若生男者,應有財分;若生女者,汝自嫁娶,當得財物。』彼子慇懃再三索財,小母答如初;其子又逼不已,時,彼小母即以利刀自決其腹,知為男女。」

語婆羅門言:「母今自殺,復害胎子,汝婆羅門,亦復如是;既自殺身,復欲殺人。若沙門、婆羅門,精勤修善,戒德具足,久存世者,多所饒益,天人獲安。吾今末後為汝引喻,當使汝知惡見之殃。昔者,此斯波醯村有二伎人,善於弄丸,二人角伎,一人得勝。時,不如者語勝者言:『今日且停,明當更共試。』其不如者即歸家中,取其戱丸,塗以毒藥,暴之使乾,明持此丸詣勝者所,語言:『更可角伎。』即前共戱,先以毒丸授彼勝者:『勝者即吞。』其不如者復授毒丸,得已隨吞,其毒轉行,舉身戰動。時,不如者以偈罵曰:

「『 吾以藥塗丸,  而汝吞不覺;

  小伎汝為吞,  久後自當知。』」

迦葉語婆羅門言:「汝今當速捨此惡見,勿為專迷,自增苦毒,如彼伎人,吞毒不覺。」

時,婆羅門白迦葉言:「尊者初設月喻,我時已解,所以往返,不時受者,欲見迦葉辯才智慧,生牢固信耳。我今信受,歸依迦葉。」

迦葉報言:「汝勿歸我,如我所歸無上尊者,汝當歸依。」

婆羅門言:「不審所歸無上尊者,今為所在?」

迦葉報言:「今我師世尊,滅度未久。」

婆羅門言:「世尊若在,不避遠近,其當親見,歸依禮拜。今聞迦葉言:『如來滅度!』今即歸依滅度如來及法、眾僧。迦葉!聽我於正法中為優婆塞!自今已後,盡壽不殺、不盜、不婬、不欺、不飲酒,我今當為一切大施。」

迦葉語言:「若汝宰殺眾生,撾打僮僕,而為會者,此非淨福。又如磽确薄地,多生荊棘,於中種植,必無所獲。汝若宰殺眾生,撾打僮僕,而為大會,施邪見眾,此非淨福。若汝大施,不害眾生,不以杖楚加於僮僕,歡喜設會,施清淨眾,則獲大福。猶如良田,隨時種植,必獲果實」。

「迦葉!自今已後,常淨施眾僧,不令斷絕。」

時,有一年少梵志,名曰摩頭在弊宿後立,弊宿顧語曰:「吾欲設一切大施,汝當為我經營處分。」

時,年少梵志聞弊宿語已,即為經營,為大施已,而作是言:「願使弊宿今世、後世不獲福報。」

時,弊宿聞彼梵志經營施已,有如是言:「願使弊宿今世、後世不獲果報。」即命梵志而告之曰:「汝當有是言耶?」

答曰:「如是!實有是言。所以然者?今所設食,麤澁弊惡,以此施僧,若以示王,王尚不能以手暫向,况當食之?現在所設,不可喜樂,何由後世得淨果報?王施僧衣純以麻布,若以示王,王尚不能以足暫向,况能自著?現在所施,不可喜樂,何由後世得淨果報?」

時,婆羅門又告梵志:「自今已後,汝以我所食、我所著衣以施眾僧。」

時,梵志即承教旨,以王所食、王所著衣供養眾僧。時,婆羅門設此淨施,身壞命終,生一下劣天中,梵志經營會者,身壞命終,生忉利天。

爾時,弊宿婆羅門、年少梵志及斯婆醯婆羅門、居士等,聞童女迦葉所說,歡喜奉行。
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七
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八

(八)第二分散陀那經第四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羅閱祇毗訶羅山七葉樹窟,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。

時,王舍城有一居士,名散陀那,好行遊觀,日日出城,至世尊所。時,彼居士仰觀日時,默自念言:「今往覲佛,非是時也,今者世尊必在靜室三昧思惟,諸比丘眾亦當禪靜,我今寧可往詣烏暫婆利梵志女林中,須日時到,當詣世尊,禮敬問訊,并詣諸比丘所,致敬問訊。」

時,梵志女林中有一梵志,名尼俱陀,與五百梵志子俱止彼林。時,諸梵志眾聚一處,高聲大論,俱說遮道濁亂之言,以此終日。或論國事,或論戰鬪兵杖之事,或論國家義和之事,或論大臣及庶民事,或論車馬遊園林事,或論坐席、衣服、飲食、婦女之事,或論山海龜鼈之事,但說如是遮道之論,以此終日。

時,彼梵志遙見散陀那居士來,即勅其眾,令皆靜默:「所以然者?彼沙門瞿曇弟子今從外來,沙門瞿曇白衣弟子中,此為最上,彼必來此,汝宜靜默。」時,諸梵志各自默然。

散陀那居士至梵志所,問訊已,一面坐,語梵志曰:「我師世尊常樂閑靜,不好憒閙,不如汝等與諸弟子處在人中,高聲大論,但說遮道無益之言。」

梵志又語居士言:「沙門瞿曇頗曾與人共言論不?眾人何由得知沙門有大智慧。汝師常好獨處邊地,猶如瞎牛食草,偏逐所見,汝師瞿曇亦復如是,偏好獨見,樂無人處;汝師若來,吾等當稱以為瞎牛。彼常自言有大智慧,我以一言窮彼,能使默然如龜藏六,謂可無患,以一箭射,使無逃處。」

爾時,世尊在閑靜室,以天耳聞梵志居士有如是論,即出七葉樹窟,詣烏暫婆利梵志女林。時,彼梵志遙見佛來,勅諸弟子:「汝等皆默,瞿曇沙門欲來至此,汝等慎勿起迎、恭敬禮拜,亦勿請坐,取一別座,與之令坐;彼既坐已,卿等當問:『沙門瞿曇!汝從本來,以何法教訓於弟子,得安隱定,淨修梵行?』」

爾時,世尊漸至彼園,時,彼梵志不覺自起,漸迎世尊,而作是言:「善來,瞿曇!善來,沙門!久不相見,今以何緣而來至此?可前小坐。」爾時,世尊即就其座,嬉怡而笑,默自念言:「此諸愚人不能自專,先立要令,竟不能全。所以然者?是佛神力令彼惡心自然敗壞。」

時,散陀那居士禮世尊足,於一面坐。尼俱陀梵志問訊佛已,亦一面坐,而白佛言:「沙門瞿曇!從本以來,以何法教訓誨弟子,得安隱定,淨修梵行?」

世尊告曰:「且止!梵志!吾法深廣,從本以來,誨諸弟子,得安隱處,淨修梵行,非汝所及。」

又告梵志:「正使汝師及汝弟子所行道法,有淨不淨,我盡能說。」

時,五百梵志弟子各各舉聲,自相謂言:「瞿曇沙門有大威勢,有大神力,他問己義,乃開他義。」

時,尼俱陀梵志白佛言:「善哉!瞿曇!願分別之。」

佛告梵志:「諦聽!諦聽!當為汝說。」

梵志答言:「願樂欲聞!」

佛告梵志:「汝所行者皆為卑陋,離服裸形,以手障蔽,不受瓨食,不受盂食,不受兩壁中間食,不受二人中間食,不受兩刀中間食,不受兩盂中間食,不受共食家食,不受懷姙家食,見狗在門則不受其食,不受多蠅家食,不受請食,他言先識則不受其食;不食魚,不食肉,不飲酒,不兩器食,一餐一咽,至七餐止,受人益食,不過七益;或一日一食,或二日、三日、四日、五日、六日、七日一食;或復食果,或復食莠,或食飯汁,或食麻米,或食稴稻,或食牛糞,或食鹿糞,或食樹根、枝葉、果實,或食自落果。

「或被衣,或披莎衣,或衣樹皮,或草襜身,或衣鹿皮,或留頭髮,或被毛編,或著塜間衣,或有常舉手者,或不坐牀席,或有常蹲者,或有剃髮留髦鬚者,或有臥荊棘者,或有臥果蓏上者,或有裸形臥牛糞上者;或一日三浴,或有一夜三浴,以無數眾苦,苦役此身。云何?尼俱陀!如此行者,可名淨法不?」

梵志答曰:「此法淨,非不淨也。」

佛告梵志:「汝謂為淨,吾當於汝淨法中說有垢穢。」

梵志曰:「善哉!瞿曇!便可說之,願樂欲聞。」

佛告梵志:「彼苦行者,常自計念:『我行如此,當得供養恭敬禮事。』是即垢穢。彼苦行者,得供養已,樂著堅固,愛染不捨,不曉遠離,不知出要,是為垢穢;彼苦行者,遙見人來,盡共坐禪,若無人時,隨意坐臥,是為垢穢。

「彼苦行者,聞他正義,不肯印可,是為垢穢。彼苦行者,他有正問,恡而不答,是為垢穢;彼苦行者,設見有人供養沙門、婆羅門,則訶止之,是為垢穢;彼苦行者,若見沙門、婆羅門食更生物,就呵責之,是為垢穢;彼苦行者,有不淨食,不肯施人,若有淨食,貪著自食,不見己過,不知出要,是為垢穢;彼苦行者,自稱己善,毀訾他人,是為垢穢;彼苦行者,為殺、盜、婬、兩舌、惡口、妄言、綺語、貪取、嫉妬、邪見、顛倒,是為垢穢。

「彼苦行者,懈墮憙忘,不習禪定,無有智慧,猶如禽獸,是為垢穢;彼苦行者,貴高,憍慢、增上慢,是為垢穢;彼苦行者,無有信義,亦無反復,不持淨戒,不能精勤受人訓誨,常與惡人以為伴黨,為惡不已,是為垢穢;彼苦行者,多懷瞋恨,好為巧偽,自怙己見,求人長短,恒懷邪見,與邊見俱,是為垢穢。云何?尼俱陀!如此行者可言淨不邪?」

答曰:「是不淨,非是淨也。」

佛言:「今當於汝垢穢法中,更說清淨無垢穢法。」

梵志言:「唯願說之!」

佛言:「彼苦行者,不自計念:『我行如是,當得供養恭敬禮事。』是為苦行無垢法也。彼苦行者,得供養已,心不貪著,曉了遠離,知出要法,是為苦行無垢法也。彼苦行者,禪有常法,有人、無人,不以為異,是為苦行無垢法也;彼苦行者,聞他正義,歡喜印可,是為苦行無垢法也;彼苦行者,他有正問,歡喜解說,是為苦行離垢法也。

「彼苦行者,設見有人供養沙門、婆羅門,代其歡喜而不呵止,是為苦行離垢法也;彼苦行者,若見沙門、婆羅門食更生之物,不呵責之,是為苦行離垢法也;彼苦行者,有不淨食,心不恡惜,若有淨食,則不染著,能見己過,知出要法,是為苦行離垢法也;彼苦行者,不自稱譽,不毀他人,是為苦行離垢法也;彼苦行者,不殺、盜、婬、兩舌、惡口、妄言、綺語、貪取、嫉妬、邪見,是為苦行離垢法也。

「彼苦行者,精勤不忘,好習禪行,多修智慧,不愚如獸,是為苦行離垢法也;彼苦行者,不為高貴、憍慢、自大,是為苦行離垢法也;彼苦行者,常懷信義,修反復行,能持淨戒,勤受訓誨,常與善人而為伴黨,積善不已,是為苦行離垢法也;彼苦行者,不懷瞋恨,不為巧偽,不恃己見,不求人短,不懷邪見,亦無邊見,是為苦行離垢法也。云何?梵志!如是苦行,為是清淨離垢法耶?」

答曰:「如是!實是清淨離垢法也。」

梵志白佛言:「齊有此苦行,名為第一堅固行耶?」

佛言:「未也!始是皮耳。」

梵志言:「願說樹節!」

佛告梵志:「汝當善聽!吾今當說。」

梵志言:「唯然!願樂欲聞。」

「梵志!彼苦行者,自不殺生,不教人殺,自不偷盜,不教人盜,自不邪婬,不教人婬,自不妄語,亦不教人為;彼以慈心遍滿一方,餘方亦爾,慈心廣大,無二無量,無有結恨,遍滿世間,悲、喜、捨心,亦復如是,齊此苦行,名為樹節。」

梵志白佛言:「願說苦行堅固之義!」

佛告梵志:「諦聽!諦聽!吾當說之。」

梵志曰:「唯然!世尊!願樂欲聞。」

佛言:「彼苦行者,自不殺生,教人不殺,自不偷盜,教人不盜,自不邪婬,教人不婬,自不妄語,教人不妄語;彼以慈心遍滿一方,餘方亦爾,慈心廣大,無二無量,無有結恨,遍滿世間,悲、喜、捨心,亦復如是。彼苦行者,自識往昔無數劫事,一生、二生,至無數生,國土成敗,劫數終始,盡見盡知;又自見知,我曾生彼種姓,如是名字,如是飲食,如是壽命,如是所受苦樂,從彼生此,從此生彼,如是盡憶無數劫事,是為梵志彼苦行者牢固無壞。」

梵志白佛言:「云何為第一?」

佛言:「梵志!諦聽!諦聽!吾當說之。」

梵志言:「唯然!世尊!願樂欲聞。」

佛言:「彼苦行者,自不殺生,教人不殺,自不偷盜,教人不盜,自不邪婬,教人不婬,自不妄語,教人不欺;彼以慈心遍滿一方,餘方亦爾,慈心廣大,無二無量,無有結恨,遍滿世間,悲、喜、捨心,亦復如是。彼苦行者,自識往昔無數劫事,一生、二生,至無數生,國土成敗,劫數終始,盡見盡知;又自知見,我曾生彼種姓,如是名字、飲食、壽命,如是所經苦樂,從彼生此,從此生彼。如是盡憶無數劫事,彼天眼淨觀眾生類,死此生彼,顏色好醜、善惡所趣,隨行所墮,盡見盡知。又知眾生身行不善,口行不善,意行不善,誹謗賢聖,信邪倒見,身壞命終,墮三惡道。或有眾生身行善,口、意亦善,不謗賢聖,見正信行,身壞命終,生天、人中。行者天眼清淨,觀見眾生,乃至隨行所墮,無不見知,是為苦行第一勝也。」

佛告梵志:「於此法中復有勝者,我常以此法化諸聲聞,彼以此法得修梵行。」

時,五百梵志弟子各大舉聲,自相謂言:「今觀世尊為最尊上,我師不及。」

時,彼散陀那居士語梵志曰:「汝向自言:『瞿曇若來,吾等當稱以為瞎牛。』世尊今來,汝何不稱?又汝向言:『當以一言窮彼瞿曇,能使默然,如龜藏六,謂可無患,以一箭射,使無逃處。』汝今何不以汝一言窮如來耶?」

佛問梵志:「汝憶先時有是言不?」

答曰:「實有!」

佛告梵志:「汝豈不從先宿梵志聞諸佛.如來獨處山林,樂閑靜處,如我今日樂於閑居;不如汝法,樂於憒閙,說無益事,以終日耶?」

梵志曰:「聞過去諸佛樂於閑靜,獨處山林,如今世尊;不如我法,樂於憒閙,說無益事,以終日耶!」

佛告梵志:「汝豈不念:『瞿曇沙門能說菩提。自能調伏,能調伏人;自得止息,能止息人;自度彼岸,能使人度;自得解脫,能解脫人;自得滅度,能滅度人?』」

時,彼梵志即從座起,頭面作禮,手捫佛足,自稱己名曰:「我是尼俱陀梵志!我是尼俱陀梵志!今者自歸,禮世尊足。」

佛告梵志:「止!止!且住!使汝心解,便為禮敬。」

時,彼梵志重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

佛告梵志:「汝將無謂佛為利養而說法耶?勿起是心!若有利養,盡以施汝。吾所說法,微妙第一,為滅不善,增益善法。」

又告梵志:「汝將無謂佛為名稱,為尊重故,為導首故,為眷屬故,為大眾故,而說法耶?勿起此心!今汝眷屬盡屬於汝。我所說法,為滅不善,增長善法。」

又告梵志:「汝將無謂佛以汝置不善聚、黑冥聚中耶?勿生是心!諸不善聚及黑冥聚汝但捨去,吾自為汝說善淨法。」

又告梵志:「汝將無謂佛黜汝於善法聚、清白聚耶?勿起是心!汝但於善法聚、清白聚中精勤修行,吾自為汝說善淨法,滅不善行,增益善法。」

爾時,五百梵志弟子皆端心正意,聽佛所說。時,魔波旬作此念言:「此五百梵志弟子端心正意,從佛聽法,我今寧可往壞其意。」爾時,惡魔即以己力壞亂其意。爾時,世尊告散陀那曰:「此五百梵志子端心正意,從我聽法,天魔波旬壞亂其意,今吾欲還,汝可俱去。」爾時,世尊以右手接散陀那居士置掌中,乘虛而歸。

時,散陀那居士、俱陀梵志及五百梵志子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佛說長阿含第二分眾集經第五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於末羅遊行,與千二百五十比丘俱,漸至波婆城闍頭菴婆園。

爾時,世尊以十五日月滿時,於露地坐,諸比丘僧前後圍繞。世尊於夜多說法已,告舍利弗言:「今者四方諸比丘集,皆共精勤,捐除睡眠,吾患背痛,欲暫止息,汝今可為諸比丘說法。」

對曰:「唯然!當如聖教。」

爾時,世尊即四牒僧伽梨,偃右脇如師子,累足而臥。

時,舍利弗告諸比丘:「今此波婆城有尼乾子命終未久,其後弟子分為二部,常共諍訟相求長短,迭相罵詈,各相是非:『我知此法,汝不知此;汝在邪見,我在正法。言語錯亂,無有前後。』自稱己言,以為真正。『我所言勝,汝所言負,我今能為談論之主,汝有所問,可來問我。』

「諸比丘!時,國人民奉尼乾者,厭患此輩鬪訟之聲,皆由其法不真正故;法不真正無由出要,譬如朽塔不可復圬,此非三耶三佛所說。諸比丘!唯我釋迦無上尊法,最為真正可得出要,譬如新塔易可嚴飾,此是三耶三佛之所說也。諸比丘!我等今者,宜集法、律,以防諍訟,使梵行久立,多所饒益,天、人獲安。諸比丘!如來說一正法,一切眾生皆仰食存。如來所說復有一法,一切眾生皆由行往,是為一法如來所說,當共集之,以防諍訟,使梵行久立,多所饒益,天、人獲安。

「諸比丘!如來說二正法:一名,二色。復有二法:一癡,二愛。復有二法:有見、無見。復有二法:一無慚,二無愧。復有二法:一有慚,二有愧。復有二法:一盡智,二無生智。復有二法,二因二緣生於欲愛:一者淨妙色,二者不思惟。復有二法,二因二緣生於瞋恚:一者怨憎,二者不思惟。復有二法,二因二緣生於邪見:一者從他聞,二者邪思惟。復有二法,二因二緣生於正見:一者從他聞,二者正思惟。復有二法,二因二緣:一者學解脫,二者無學解脫。復有二法,二因二緣:一者有為界,二者無為界。諸比丘!是為如來所說,當共撰集以防諍訟,使梵行久立,多所饒益,天、人獲安。

「諸比丘!如來說三正法,謂三不善根:一者貪欲,二者瞋恚,三者愚癡。復有三法,謂三善根:一者不貪,二者不恚,三者不癡。復有三法,謂三不善行:一者不善身行,二者不善口行,三者不善意行。復有三法,謂三不善行:身不善行、口不善行、意不善行。復有三法,謂三惡行:身惡行、口惡行、意惡行。復有三法,謂三善行:身善行、口善行、意善行。復有三法,謂三不善想:欲想、瞋想、害想。復有三法,謂三善想:無欲想、無瞋想、無害想。復有三法,謂三不善思:欲思、恚思、害思。復有三法,謂三善思:無欲思、無恚思、無害思。

「復有三法,謂三福業:施業、平等業、思惟業。復有三法,謂三受:樂受、苦受、不苦不樂受。復有三法,謂三愛:欲愛、有愛、無有愛。復有三法,謂三有漏:欲漏、有漏、無明漏。復有三法,謂三火:欲火、恚火、愚癡火。復有三法,謂三求:欲求、有求、梵行求。復有三法,謂三增盛:我增盛、世增盛、法增盛。復有三法,謂三界:欲界、恚界、害界。復有三法,謂三界:出離界、無恚界、無害界。復有三法,謂三界:色界、無色界、盡界。復有三法,謂三聚:戒聚、定聚、慧聚。復有三法,謂三戒:增盛戒、增盛意、增盛慧。

「復有三法,謂三三昧:空三昧、無願三昧、無相三昧。復有三法,謂三相:止息相、精勤相、捨相。復有三法,謂三明:自識宿命智明、天眼智明、漏盡智明。復有三法,謂三變化:一者神足變化,二者知他心隨意說法,三者教誡。復有三法,謂三欲生本:一者由現欲生人天,二者由化欲生化自在天,三者由他化欲生他化自在天。復有三法,謂三樂生:一者眾生自然成辦,生歡樂心,如梵光音天初始生時。二者有眾生以念為樂,自唱善哉,如光音天。三者得止息樂,如遍淨天。

「復有三法,謂三苦:行苦、苦苦、變易苦。復有三法,謂三根:未知欲知根、知根、知已根。復有三法,謂三堂:賢聖堂、天堂、梵堂。復有三法,謂三發:見發、聞發、疑發。復有三法,謂三論:過去有如此事,有如是論;未來有如此事,有如是論;現在有如此事,有如是論。復有三法,謂三聚:正定聚、邪定聚、不定聚。復有三法,謂三憂:身憂、口憂、意憂。復有三法,謂三長老:年耆長老、法長老、作長老。復有三法,謂三眼:肉眼、天眼、慧眼。諸比丘!是為如來所說正法,當共撰集,以防諍訟,使梵行久立,多所饒益,天、人獲安。

「諸比丘!如來說四正法,謂口四惡行:一者妄語,二者兩舌,三者惡口,四者綺語。復有四法,謂口四善行:一者實語,二者軟語,三者不綺語,四者不兩舌。

「復有四法,謂四不聖語:不見言見,不聞言聞,不覺言覺,不知言知。復有四法,謂四聖語:見則言見,聞則言聞,覺則言覺,知則言知。復有四法,謂四種食:摶食、觸食、念食、識食。復有四法,謂四受:有現作苦行後受苦報;有現作苦行後受樂報;有現作樂行後受苦報;有現作樂行後受樂報。復有四法,謂四受:欲受、我受、戒受、見受。復有四法,謂四縛:貪欲身縛、瞋恚身縛、戒盜身縛、我見身縛。

「復有四法,謂四刺:欲刺、恚刺、見刺、慢刺。復有四法,謂四生:卵生、胎生、濕生、化生。復有四法,謂四念處;於是,比丘內身身觀,精勤不懈,憶念不忘,捨世貪憂;外身身觀,精勤不懈,憶念不忘,捨世貪憂;內外身身觀,精勤不懈,憶念不忘,捨世貪憂。受、意、法觀,亦復如是。復有四法,謂四意斷;於是,比丘未起惡法,方便使不起;已起惡法,方便使滅;未起善法,方便使起;已起善法,方便思惟,使其增廣。

「復有四法,謂四神足;於是,比丘思惟欲定滅行成就;精進定、意定、思惟定,亦復如是。復有四法,謂四禪;於是,比丘除欲、惡不善法,有覺、有觀,離生喜、樂,入於初禪。滅有覺、觀,內信、一心,無覺、無觀,定生喜、樂,入第二禪。離喜修捨、念、進,自知身樂,諸聖所求,憶念、捨、樂,入第三禪。離苦、樂行,先滅憂、喜、不苦不樂、捨、念、清淨,入第四禪。復有四法,謂四梵堂:一慈、二悲、三喜、四捨。復有四法,謂四無色定;於是,比丘越一切色想,先盡瞋恚想,不念異想,思惟無量空處,捨空處已入識處,捨識處已入不用處,捨不用處已入有想無想處。

「復有四法,謂四法足:不貪法足、不瞋法足、正念法足、正定法足。復有四法,謂四賢聖族;於是,比丘衣服知足,得好不喜,遇惡不憂,不染不著,知所禁忌,知出要路,於此法中精勤不懈,成辦其事,無闕無減,亦能教人成辦此事,是為第一知足住賢聖族。從本至今,未常惱亂;諸天、魔、梵、沙門、婆羅門、天及世間人,無能毀罵;飯食、牀臥具、病瘦醫藥,皆悉知足,亦復如是。復有四法,謂四攝法:惠施、愛語、利人、等利。復有四法,謂四須陀洹支:比丘於佛得無壞信,於法、於僧、於戒得無壞信。復有四法,謂四受證:見色受證、身受滅證、念宿命證、知漏盡證。復有四法,謂四道:苦遲得、苦速得、樂遲得、樂速得。

「復有四法,謂四聖諦:苦聖諦、苦集聖諦、苦滅聖諦、苦出要聖諦。復有四法,謂四沙門果:須陀洹果、斯陀含果、阿那含果、阿羅漢果。復有四法,謂四處:實處、施處、智處、止息處。復有四法,謂四智:法智、未知智、等智、知他人心智。復有四法,謂四辯才:法辯、義辯、詞辯、應辯。復有四法,謂四識住處:色識住、緣色、住色,與愛俱增長,受、想、行識中亦如是住。復有四法,謂四扼:欲扼、有扼、見扼、無明扼。復有四法,謂四無扼:無欲扼、無有扼、無見扼、無無明扼。

「復有四法,謂四淨:戒淨、心淨、見淨、度疑淨。復有四法,謂四知:可受知受、可行知行、可樂知樂、可捨知捨。復有四法,謂四威儀:可行知行、可住知住、可坐知坐、可臥知臥。復有四法,謂四思惟:少思惟、廣思惟、無量思惟、無所有思惟。復有四法,謂四記論:決定記論,分別記論、詰問記論、止住記論。復有四法,謂佛四不護法;如來身行清淨,無有闕漏,可自防護;口行清淨、意行清淨、命行清淨,亦復如是。是為如來所說正法,當共撰集,以防諍訟,使梵行久立,多所饒益,天、人獲安。

「又,諸比丘!如來說五正法,謂五入:眼色、耳聲、鼻香、舌味、身觸。復有五法,謂五受陰:色受陰,受、想、行、識受陰。復有五法,謂五蓋:貪欲蓋、瞋恚蓋、睡眠蓋、掉戲蓋、疑蓋。復有五法,謂五下結:身見結、戒盜結、疑結、貪欲結、瞋恚結。復有五法,謂五上結:色愛、無色愛、無明、慢、掉。復有五法,謂五根:信根、精進根、念根、定根、慧根。復有五法,謂五力:信力、精進力、念力、定力、慧力。

「復有五法,謂滅盡枝:一者比丘信佛.如來.至真.等正覺,十號具足。二者比丘無病,身常安隱。三者質直無有諛諂,能如是者,如來則示涅槃徑路。四者自專其心,使不錯亂,昔所諷誦,憶持不忘。五者善於觀察法之起滅,以賢聖行,盡於苦本。復有五法,謂五發:非時發、虛發、非義發、虛言發、無慈發。復有五法,謂五善發:時發、實發、義發、和言發、慈心發。復有五法,謂五憎嫉:住處憎嫉、檀越憎嫉、利養憎嫉、色憎嫉、法憎嫉。

「復有五法,謂五趣解脫:一者身不淨想,二者食不淨想,三者一切行無常想,四者一切世間不可樂想,五者死想。復有五法,謂五出要界:一者比丘於欲不樂、不動,亦不親近,但念出要,樂於遠離,親近不怠,其心調柔,出要離欲,彼所因欲起諸漏纏,亦盡捨滅而得解脫,是為欲出要。瞋恚出要、嫉妬出要、色出要、身見出要,亦復如是。

「復有五法,謂五喜解脫入。若比丘精勤不懈,樂閑靜處,專念一心,未解得解,未盡得盡,未安得安。何謂五?於是,比丘聞如來說法,或聞梵行者說,或聞師長說法,思惟觀察,分別法義,心得歡喜,得歡喜已,得法愛,得法愛已,身心安隱,身心安隱已,則得禪定,得禪定已,得實知見,是為初解脫入。於是,比丘聞法喜已,受持諷誦,亦復歡喜,為他人說,亦復歡喜,思惟分別,亦復歡喜,於法得定,亦復如是。復有五法,謂五人:中般涅槃、生般涅槃、無行般涅槃、有行般涅槃、上流阿迦尼吒。諸比丘!是為如來所說正法,當共撰集,以防諍訟,使梵行久立,多所饒益,天、人獲安。

「又,諸比丘!如來說六正法,謂內六入:眼入、耳入、鼻入、舌入、身入、意入。復有六法,謂外六入:色入、聲入、香入、味入、觸入、法入。復有六法,謂六識身:眼識身,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識身。復有六法,謂六觸身:眼觸身,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觸身。復有六法,謂六受身:眼受身,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受身。復有六法,謂六想身:色想、聲想、香想、味想、觸想、法想。復有六法,謂六思身:色思、聲思、香思、味思、觸思、法思。復有六法,謂六愛身:色愛身,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愛身。復有六法,謂六諍本:若比丘好瞋不捨,不敬如來,亦不敬法,亦不敬眾,於戒穿漏,染汙不淨;好於眾中多生諍訟,人所憎惡,嬈亂淨眾,天、人不安。諸比丘!汝等當自內觀,設有瞋恨,如彼嬈亂者,當集和合眾,廣設方便,拔此諍本;汝等又當專念自觀,若結恨已滅,當更方便,遮止其心,勿復使起。諸比丘!佷戾不諦、慳恡嫉妬、巧偽虛妄、自因己見、謬受不捨、迷於邪見、與邊見俱,亦復如是。復有六法,謂六界:地界、火界、水界、風界、空界、識界。復有六法,謂六察行:眼察色,耳聲、鼻香、舌味、身觸、意察法。

「復有六法,謂六出要界。若比丘作是言:『我修慈心,更生瞋恚。』餘比丘語言:『汝勿作此言,勿謗如來,如來不作是說:欲使修慈解脫,更生瞋恚想,無有是處。佛言:除瞋恚已,然後得慈。』若比丘言:『我行悲解脫,生憎嫉心;行喜解脫,生憂惱心;行捨解脫,生憎愛心;行無我行,生狐疑心;行無想行,生眾亂想。』亦復如是。復有六法,謂六無上:見無上、聞無上、利養無上、戒無上、恭敬無上、憶念無上。復有六法,謂六思念:佛念、法念、僧念、戒念、施念、天念。是為如來所說正法,當共撰集,以防諍訟,使梵行久立,多所饒益,天、人獲安。

「諸比丘!如來說七正法,謂七非法:無信、無慙、無愧、少聞、懈怠、多忘、無智。復有七法,謂七正法:有信、有慚、有愧、多聞、精進、總持、多智。復有七法,謂七識住:或有眾生,若干種身,若干種想,天及人是,是初識住;或有眾生,若干種身而一想者,梵光音天最初生時是,是二識住;或有眾生,一身若干種想,光音天是,是三識住;或有眾生,一身一想,遍淨天是,是四識住;或有眾生,空處住、識處住、不用處住。

「復有七法,謂七勤法:一者比丘勤於戒行,二者勤滅貪欲,三者勤破邪見,四者勤於多聞,五者勤於精進,六者勤於正念,七者勤於禪定。復有七法,謂七想:不淨想、食不淨想、一切世間不可樂想,無想、無常想、無常苦想、苦無我想。復有七法,謂七三昧具:正見、正思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方便、正念。復有七法,謂七覺意:念覺意、法覺意、精進覺意、喜覺意、猗覺意、定覺意、護覺意。是為如來所說正法,當共撰集,以防諍訟,使梵行久立,多所饒益,天、人獲安。

「諸比丘!如來說八正法,謂世八法:利、衰、毀、譽、稱、譏、苦、樂。復有八法,謂八解脫:色觀色,一解脫;內無色想觀外色,二解脫;淨解脫,三解脫;度色想滅瞋恚想住空處解脫,四解脫;度空處住識處,五解脫;度識處住不用處,六解脫;度不用處住有想無想處,七解脫;度有想無想處住想知滅,八解脫。復有八法,謂八聖道:正見、正志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方便、正念、正定。復有八法,謂八人:須陀洹向、須陀洹、斯陀含向、斯陀含、阿那含向、阿那含、阿羅漢向、阿羅漢。是為如來所說正法,當共撰集,以防諍訟,使梵行久立,多所饒益,天、人獲安。

「諸比丘!如來說九正法,所謂九眾生居:或有眾生,若干種身,若干種想,天及人是,是初眾生居;復有眾生,若干種身而一想者,梵光音天最初生時是,是二眾生居;復有眾生,一身若干種想,光音天是,是三眾生居;復有眾生,一身一想,遍淨天是,是四眾生居;復有眾生,無想無所覺知,無想天是,是五眾生居;復有眾生,空處住,是六眾生居;復有眾生,識處住,是七眾生居;復有眾生,不用處住,是八眾生居;復有眾生,住有想無想處,是九眾生居。是為如來所說正法,當共撰集,以防諍訟,使梵行久立,多所饒益,天、人獲安。

「諸比丘!如來說十正法,所謂十無學法,無學正見、正思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念、正方便、正定、正智、正解脫。是為如來所說正法,當共撰集,以防諍訟,使梵行久立,多所饒益,天、人獲安。」

爾時,世尊印可舍利弗所說。時,諸比丘聞舍利弗所說,歡喜奉行。
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八
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九

(一○)第二分十上經第六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遊鴦伽國,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。詣瞻婆城,止宿伽伽池側。

以十五日月滿時,世尊在露地坐,大眾圍遶,竟夜說法,告舍利弗:「今者四方諸比丘集,皆各精勤,捐除眠睡,欲聞說法,吾患背痛,欲小止息,卿今可為諸比丘說法。」

時,舍利弗受佛教已,爾時世尊即四牒僧伽梨,偃右脅臥如師子,累足而臥。

爾時,耆年舍利弗告諸比丘:「今我說法,上中下言,皆悉真正,義味具足,梵行清淨,汝等諦聽!善思念之,當為汝說。」

時,諸比丘受教而聽。舍利弗告諸比丘:「有十上法,除眾結縛,得至泥洹,盡於苦際,又能具足五百五十法,今當分別,汝等善聽。諸比丘!有一成法、一修法、一覺法、一滅法、一退法、一增法、一難解法、一生法、一知法、一證法。云何一成法?謂於諸善法能不放逸。云何一修法?謂常自念身。云何一覺法?謂有漏觸。云何一滅法?謂是我慢。云何一退法?謂不惡露觀。云何一增法?謂惡露觀。云何一難解法?謂無間定。云何一生法?謂有漏解脫。云何一知法?謂諸眾生皆仰食存。云何一證法?謂無礙心解脫。

「又有二成法、二修法、二覺法、二滅法、二退法、二增法、二難解法、二生法、二知法、二證法。云何二成法?謂知慙、知愧。云何二修法?謂止與觀。云何二覺法?謂名與色。云何二滅法?謂無明、愛。云何二退法?謂毀戒、破見。云何二增法?戒具、見具。云何二難解法?有因有緣,眾生生垢;有因有緣,眾生得淨。云何二生法?盡智、無生智。云何二知法?謂是處、非處。云何二證法?謂明與解脫。

「又有三成法、三修法、三覺法、三滅法、三退法、三增法、三難解法、三生法、三知法、三證法。云何三成法?一者親近善友,二者耳聞法音,三者法法成就。云何三修法?謂三三昧:空三昧、無相三昧、無作三昧。云何三覺法?謂三受:苦受、樂受、不苦不樂受。云何三滅法?謂三愛:欲愛、有愛、無有愛。云何三退法?謂三不善根:貪不善根、恚不善根、癡不善根。云何三增法?謂三善根:無貪善根、無恚善根、無癡善根。云何三難解法?謂三難解:賢聖難解、聞法難解、如來難解。云何三生法?謂三相:息止相、精進相、捨離相。云何三知法?謂三出要界:欲出要至色界,色界出要至無色界;捨離一切諸有為法,彼名為盡。云何三證法?謂三明:宿命智、天眼智、漏盡智。諸比丘!是為三十法,如實無虛,如來知已,平等說法。

「復有四成法、四修法、四覺法、四滅法、四退法、四增法、四難解法、四生法、四知法、四證法。云何四成法?謂四輪法:一者住中國,二者近善友,三者自謹慎,四者宿植善本。云何四修法?謂四念處:比丘內身身觀,精勤不懈,憶念不忘,捨世貪憂;外身身觀,精勤不懈,憶念不忘,捨世貪憂;內外身身觀,精勤不懈,憶念不忘,捨世貪憂。受、意、法觀,亦復如是。云何四覺法?謂四食:摶食、觸食、念食、識食。云何四滅法?謂四受:欲受、我受、戒受、見受。

「云何四退法?謂四扼:欲扼、有扼、見扼、無明扼。云何四增法?謂四無扼:無欲扼、無有扼、無見扼、無無明扼。云何四難解法?謂有四聖諦:苦諦、集諦、滅諦、道諦。云何四生法?謂四智:法智、未知智、等智、知他心智。云何四知法?謂四辯才:法辯、義辯、辭辯、應辯。云何四證法?謂四沙門果:須陀洹果、斯陀含果、阿那含果、阿羅漢果。諸比丘!是為四十法,如實無虛,如來知已,平等說法。

「復有五成法、五修法、五覺法、五滅法、五退法、五增法、五難解法、五生法、五知法、五證法。云何五成法?謂五滅盡枝:一者信佛.如來.至真,十號具足;二者無病,身常安隱;三者質直無有諛諂,直趣如來涅槃徑路;四者專心不亂,諷誦不忘;五者善於觀察法之起滅,以賢聖行盡於苦本。云何五修法?謂五根:信根、精進根、念根、定根、慧根。云何五覺法?謂五受陰:色受陰,受、想、行、識受陰。

「云何五滅法?謂五蓋:貪欲蓋、瞋恚蓋、眠睡蓋、掉戲蓋、疑蓋。云何五退法?謂五心礙結:一者比丘疑佛,疑佛已,則不親近,不親近已,則不恭敬,是為初心礙結;又比丘於法、於眾、於戒,有穿漏行、不真正行、為汙染行,不親近戒,亦不恭敬,是為四心礙結;又復比丘於梵行人生惡向心,心不喜樂,以麁惡言而毀罵之,是為五心礙結。云何五增法?謂五喜本:一悅、二念、三猗、四樂、五定。

「云何五難解法?謂五解脫入:若比丘精勤不懈,樂閑靜處,專念一心,未解得解,未盡得盡,未安得安。何謂五?若比丘聞佛說法,或聞梵行者說,或聞師長說,思惟觀察,分別法義,心得歡喜,得歡喜已,便得法愛,得法愛已,身心安隱,身心安隱已,則得禪定,得禪定已,得如實智,是為初解脫入。於是,比丘聞法歡喜,受持諷誦,亦復歡喜,為他人說,亦復歡喜,思惟分別,亦復歡喜,於法得定,亦復如是。

「云何五生法?謂賢聖五智定:一者修三昧現樂後樂,生內外智。二者賢聖無愛,生內外智。三者諸佛賢聖之所修行,生內外智。四者猗寂滅相,獨而無侶,而生內外智。五者於三昧一心入、一心起,生內外智。云何五知法?謂五出要界:一者比丘於欲不樂、不念,亦不親近,但念出要,樂於遠離,親近不怠,其心調柔,出要離欲,因欲起漏亦盡捨滅,而得解脫,是為欲出要,瞋恚出要、嫉妬出要、色出要、身見出要,亦復如是。云何五證法?謂五無學聚:無學戒聚、定聚、慧聚、解脫聚、解脫知見聚,是為五十法。如實無虛,如來知已,平等說法。

「復有六成法、六修法、六覺法、六滅法、六退法、六增法、六難解法、六生法、六知法、六證法。云何六成法?謂六重法:若有比丘修六重法,可敬可重,和合於眾,無有諍訟,獨行無雜。云何六?於是,比丘身常行慈,敬梵行者,住仁愛心,名曰重法,可敬可重,和合於眾,無有諍訟,獨行無雜。復次,比丘口慈、意慈,以法得養及鉢中餘,與人共之,不懷彼此。復次,比丘聖所行戒,不犯不毀,無有染汙,智者所稱,善具足持,成就定意。復次,比丘成就賢聖出要,平等盡苦,正見及諸梵行,是名重法,可敬可重,和合於眾,無有諍訟,獨行不雜。

「云何六修法?謂六念:念佛、念法、念僧、念戒、念施、念天。云何六覺法?謂六內入,眼入、耳入、鼻入、舌入、身入、意入。云何六滅法?謂六愛:色愛、聲愛、香、味、觸、法愛。云何六退法?謂六不敬法:不敬佛、不敬法、不敬僧、不敬戒、不敬定、不敬父母。云何六增法?謂六敬法:敬佛、敬法、敬僧、敬戒、敬定、敬父母。云何六難解法?謂六無上:見無上、聞無上、利養無上、戒無上、恭敬無上、念無上。云何六生法?謂六等法:於是,比丘眼見色無憂無喜,住捨專念,耳聲、鼻香、舌味、身觸、意法,不喜不憂,住捨專念。

「云何六知法?謂六出要界:若比丘作是言:『我修慈心,更生瞋恚。』餘比丘言:『汝勿作此言,勿謗如來,如來不作是說,欲使修慈解脫更生瞋恚者,無有是處。佛言:除瞋恚已,然後得慈。』若比丘言:『我行悲解脫,生憎嫉心;行喜解脫,生憂惱心;行捨解脫,生憎愛心;行無我行,生狐疑心;行無想行,生眾亂想。』亦復如是。云何六證法?謂六神通:一者神足通證,二者天耳通證,三者知他心通證,四者宿命通證,五者天眼通證,六者漏盡通證。是為六十法。諸比丘!如實無虛,如來知已,平等說法。

「復有七成法、七修法、七覺法、七滅法、七退法、七增法、七難解法、七生法、七知法、七證法。云何七成法?謂七財:信財、戒財、慙財、愧財、聞財、施財、慧財,為七財。云何七修法?謂七覺意。於是,比丘修念覺意,依無欲、依寂滅、依遠離;修法、修精進、修喜、修猗、修定、修捨,依無欲、依寂滅、依遠離。

「云何七覺法?謂七識住處:若有眾生,若干種身,若干種想,天及人是,是初識住。復有眾生,若干種身而一想者,梵光音天最初生時是,是二識住。復有眾生,一身若干種想,光音天是,是三識住。復有眾生,一身一想,徧淨天是,是四識住。或有眾生,空處住,是五識住,或識處住,是六識住。或不用處住,是七識住。云何七滅法?謂七使法:欲愛使、有愛使、見使、慢使、瞋恚使、無明使、疑使。

「云何七退法?謂七非法:是比丘無信、無慙、無愧、少聞、懈墮、多忘、無智。云何七增法?謂七正法:於是,比丘有信、有慚、有愧、多聞、不懈墮、強記、有智。云何七難解法?謂七正善法:於是,比丘好義、好法、好知時、好知足、好自攝、好集眾、好分別人。云何七生法?謂七想:不淨想、食不淨想、一切世間不可樂想、死想、無常想、無常苦想、苦無我想。

「云何七知法?謂七勤:勤於戒行、勤滅貪欲、勤破邪見、勤於多聞、勤於精進、勤於正念、勤於禪定。云何七證法?謂七漏盡力:於是,漏盡比丘於一切諸苦、集、滅、味、過、出要,如實知見。觀欲如火坑,亦如刀劍,知欲見欲,不貪於欲,心不住欲。漏盡比丘逆順觀察,如實覺知,如實見已,世間貪嫉、惡不善法不漏不起,修四念處,多修多行,五根、五力、七覺意、賢聖八道,多修多行。諸比丘!是為七十法,如實不虛,如來知已,平等說法。

「復有八成法、八修法、八覺法、八滅法、八退法、八增法、八難解法、八生法、八知法、八證法。云何八成法?謂八因緣:不得梵行而得智,得梵行已智增多。云何為八?於是,比丘依世尊住,或依師長,或依智慧梵行者住,生慙愧心,有愛有敬,是謂初因緣,未得梵行而得智,得梵行已智增多。復次,依世尊住,隨時請問,此法云何?義何所趣?時,諸尊長即為開演甚深義理,是為二因緣。既聞法已,身心樂靜,是為三因緣。既樂靜已,不為遮道無益雜論,彼到眾中,或自說法,或請他說,猶復不捨賢聖默然,是為四因緣。多聞廣博,守持不忘,諸法深奧,上中下善,義味諦誠,梵行具足,聞已入心,見不流動,是為五因緣。修習精勤,滅惡增善,勉力堪任,不捨斯法,是為六因緣。有以智慧知起滅法,賢聖所趣,能盡苦際,是為七因緣。觀五受陰,生相、滅相,此色、色集、色滅,此受、想、行、識,識集、識滅,是為八因緣。未得梵行而有智,得梵行已智增多。

「云何八修法?謂賢聖八道:正見、正志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方便、正念、正定。云何八覺法?謂世八法:利、衰、毀、譽、稱、譏、苦、樂。云何八滅法?謂八邪:邪見、邪思、邪語、邪業、邪命、邪方便、邪念、邪定。云何八退法?謂八懈怠法,何謂八懈怠?比丘乞食不得食,便作是念:『我於今日下村乞食不得,身體疲極,不能堪任坐禪、經行,今宜臥息。』懈怠比丘即便臥息,不肯精勤未得欲得、未獲欲獲、未證欲證,是為初懈怠。懈怠比丘得食既足,復作是念:『我朝入村乞食,得食過足,身體沈重,不能堪任坐禪、經行,今宜寢息。』懈怠比丘即便寢息,不能精勤未得欲得、未獲欲獲、未證欲證。懈怠比丘設少執事,便作是念:『我今日執事,身體疲極,不能堪任坐禪、經行,今宜寢息。』懈怠比丘即便寢息。懈怠比丘設欲執事,便作是念:『明當執事,必有疲極,今者不得坐禪、經行,當豫臥息。』懈怠比丘即便臥息。懈怠比丘設少行來,便作是念:『我朝行來,身體疲極,不能堪任坐禪、經行,我今宜當臥息。』懈怠比丘即便臥息。懈怠比丘設欲少行,便作是念:『我明當行,必有疲極,今者不得坐禪、經行,當豫寢息。』懈怠比丘即尋寢息,不能精勤未得欲得、未獲欲獲、未證欲證,是為六懈怠比丘。設遇小患,便作是念:『我得重病,困篤羸瘦,不能堪任坐禪、經行,當須寢息。』懈怠比丘即尋寢息,不能精勤未得欲得、未獲欲獲、未證欲證。懈怠比丘所患已差,復作是念:『我病差未久,身體羸瘦,不能堪任坐禪、經行,宜自寢息。』懈怠比丘即尋寢息,不能精勤未得欲得、未獲欲獲、未證欲證。云何八增法?謂八不怠。

「云何八精進?比丘入村乞食,不得食還,即作是念:『我身體輕便,少於睡眠,宜可精進坐禪、經行。』未得者得,未獲者獲,未證者證,於是,比丘即便精進,是為初精進比丘。乞食得足,便作是念:『我今入村,乞食飽滿,氣力充足,宜勤精進坐禪、經行。』未得者得,未獲者獲,未證者證,於是,比丘即尋精進。精進比丘設有執事,便作是念:『我向執事,廢我行道,今宜精進坐禪、經行。』未得者得,未獲者獲,未證者證,於是,比丘即尋精進。精進比丘設欲執事,便作是念:『明當執事,廢我行道,今宜精進坐禪、經行。』未得者得,未獲者獲,未證者證,於是,比丘即便精進。精進比丘設有行來,便作是念:『我朝行來,廢我行道,今宜精進坐禪、經行。』未得者得,未獲者獲,未證者證,於是,比丘即尋精進。精進比丘設欲行來,便作是念:『我明當行,廢我行道,今宜精進坐禪、經行。』未得者得,未獲者獲,未證者證,於是比丘即便精進。精進比丘設遇患時,便作是念:『我得重病或能命終,今宜精進。』未得者得,未獲者獲,未證者證,於是比丘即便精進。精進比丘患得小差,復作是念:『我病初差,或更增動,廢我行道,今宜精進坐禪、經行。』未得者得,未獲者獲,未證者證,於是,比丘即便精進坐禪、經行,是為八。

「云何八難解法?謂八不閑妨修梵行。云何八?如來.至真出現於世,說微妙法,寂滅無為,向菩提道,有人生地獄中,是為不閑處,不得修梵行。如來.至真出現於世,說微妙法,寂滅無為,向菩提道,而有眾生在畜生中、餓鬼中、長壽天中、邊地無識,無佛法處,是為不閑處,不得修梵行。如來.至真.等正覺出現於世,說微妙法,寂滅無為,向菩提道,或有眾生生於中國,而有邪見,懷顛倒心,惡行成就,必入地獄,是為不閑處,不得修梵行。如來.至真.等正覺出現於世,說微妙法,寂滅無為,向菩提道,或有眾生生於中國,聾、盲、瘖、瘂不得聞法,修行梵行,是為不閑。如來.至真.等正覺不出世間,無有能說微妙法,寂滅無為,向菩提道,而有眾生生於中國,彼諸根具足,堪受聖教,而不值佛,不得修行梵行,是為八不閑。

「云何八生法?謂八大人覺:道當少欲,多欲非道;道當知足,無厭非道;道當閑靜,樂眾非道;道當自守,戱笑非道;道當精進,懈怠非道;道當專念,多忘非道;道當定意,亂意非道;道當智慧,愚癡非道。云何八知法?謂八除入:內有色想,觀外色少,若好若醜,常觀常念,是為初除入。內有色想,觀外色無量,若好若醜,常觀常念,是為二除入。內無色想,外觀色少,若好若醜,常觀常念,是為三除入。內無色想,外觀色無量,若好若醜,常觀常念,是為四除入。內無色想,外觀色青,青色、青光、青見,譬如青蓮華,亦如青波羅[木*奈]衣,純一青色、青光、青見,作如是想,常觀常念,是為五除入。內無色想,外觀色黃,黃色、黃光、黃見,譬如黃華、黃波羅[木*奈]衣,黃色、黃光、黃見,常念常觀,作如是想,是為六除入。內無色想,觀外色赤,赤色、赤光、赤見,譬如赤華、赤波羅[木*奈]衣,純一赤色、赤光、赤見,常觀常念,作如是想,是為七除入。內無色想,外觀色白,白色、白光、白見,譬如白華、白波羅[木*奈]衣,純一白色、白光、白見,常觀常念,作如是想,是為八除入。

「云何八證法?謂八解脫:色觀色,一解脫。內無色想,觀外色,二解脫。淨解脫,三解脫。度色想,滅瞋恚想,住空處,四解脫。度空處,住識處,五解脫。度識處,住不用處,六解脫。度不用處,住有想無想處,七解脫。度有想無想處,住想知滅,八解脫。諸比丘!是為八十法,如實無虛,如來知已,平等說法。

「復有九成法、九修法、九覺法、九滅法、九退法、九增法、九難解法、九生法、九知法、九證法。云何九成法?謂九淨滅枝法:戒淨滅枝、心淨滅枝、見淨滅枝、度疑淨滅枝、分別淨滅枝、道淨滅枝、除淨滅枝、無欲淨滅枝、解脫淨滅枝。云何九修法?謂九喜本:一喜,二愛,三悅,四樂,五定,六如實知,七除捨,八無欲,九解脫。

「云何九覺法?謂九眾生居:或有眾生,若干種身若干種想,天及人是,是初眾生居。或有眾生,若干種身而一想者,梵光音天最初生時是,是二眾生居。或有眾生,一身若干種想,光音天是,是三眾生居。或有眾生,一身一想,遍淨天是,是四眾生居。或有眾生,無想無所覺知,無想天是,是五眾生居。復有眾生,空處住,是六眾生居。復有眾生,識處住,是七眾生居。復有眾生,不用處住,是八眾生居。復有眾生,住有想無想處,是九眾生居。

「云何九滅法?謂九愛本:因愛有求,因求有利,因利有用,因用有欲,因欲有著,因著有嫉,因嫉有守,因守有護。云何九退法?謂九惱法:有人已侵惱我,今侵惱我,當侵惱我;我所愛者,已侵惱,今侵惱,當侵惱;我所憎者,已愛敬,今愛敬,當愛敬。云何九增法?謂無惱:彼已侵我,我惱何益?已不生惱,今不生惱,當不生惱;我所愛者,彼已侵惱,我惱何益?已不生惱,今不生惱,當不生惱;我所憎者,彼已愛敬,我惱何益?已不生惱,今不生惱,當不生惱。

「云何九難解法?謂九梵行:若比丘有信而不持戒,則梵行不具;比丘有信、有戒、則梵行具足。若比丘有信、有戒而不多聞,則梵行不具;比丘有信、有戒、有多聞,則梵行具足。若比丘有信、有戒、有多聞,不能說法,則梵行不具;比丘有信、有戒、有多聞,能說法,則梵行具足。若比丘有信、有戒、有多聞,能說法,不能養眾,則梵行不具;若比丘有信、有戒、有多聞,能說法、能養眾,則梵行具足。若比丘有信、有戒、有多聞,能說法、能養眾,不能於大眾中廣演法言,則梵行不具;若比丘有信、有戒、有多聞,能說法、能養眾,能於大眾廣演法言,則梵行具足。若比丘有信、有戒、有多聞,能說法、能養眾,能在大眾廣演法言,而不得四禪,則梵行不具;若比丘有信、有戒、有多聞,能說法、能養眾,能於大眾廣演法言,又得四禪,則梵行具足。若比丘有信、有戒、多聞,能說法、能養眾,在大眾中廣演法言,又得四禪,不於八解脫逆順遊行,則梵行不具;有比丘有信、有戒、有多聞,能說法、能養眾,於大眾中廣演法言,具足四禪,於八解脫逆順遊行,則梵行具足。若比丘有信、有戒、有多聞,能說法、能養眾,在大眾中廣演法言,得四禪,於八解脫逆順遊行,然不能盡有漏成無漏,心解脫、智慧解脫,於現法中自身作證,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受有,則梵行不具;若比丘有信、有戒、有多聞,能說法、能養眾,能在大眾廣演法言,成就四禪,於八解脫逆順遊行,捨有漏成無漏,心解脫、智慧解脫,於現法中自身作證,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受有,則梵行具足。

「云何九生法?謂九想:不淨想、觀食想、一切世間不可樂想、死想、無常想、無常苦想、苦無我想、盡想、無欲想。云何九知法?謂九異法:生果異、因果異。生觸異、因觸異。生受異、因受異。生想異、因想異。生集異、因集異。生欲異、因欲異。生利異、因利異。生求異、因求異。生煩惱異、因煩惱異。云何九證法?謂九盡:若入初禪,則聲刺滅。入第二禪,則覺觀刺滅。入第三禪,則喜刺滅。入第四禪,則出入息刺滅。入空處,則色想刺滅。入識處,則空想刺滅。入不用處,則識想刺滅。入有想無想處,則不用想刺滅。入滅盡定,則想受刺滅。諸比丘!是為九十法,如實不虛,如來知已,平等說法。

「復有十成法、十修法、十覺法、十滅法、十退法、十增法、十難解法、十生法、十知法、十證法。云何十成法?謂十救法:一者比丘二百五十戒具,威儀亦具,見有小罪,生大怖畏,平等學戒,心無傾邪。二者得善知識。三者言語中正,多所含受。四者好求善法,分布不恡。五者諸梵行人有所施設,輙往佐助,不以為勞,難為能為,亦教人為。六者多聞,聞便能持,未曾有忘。七者精進,滅不善法,增長善法。八者常自專念,無有他想,憶本善行,若在目前。九者智慧成就,觀法生滅,以賢聖律而斷苦本。十者樂於閑居,專念思惟,於禪中間無有調戲。

「云何十修法?謂十正行:正見、正思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方便、正念、正定、正解脫、正知。云何十覺法?謂十色入:眼入、耳入、鼻入、舌入、身入、色入、聲入、香入、味入、觸入。云何十滅法?謂十邪行:邪見、邪思、邪語、邪業、邪命、邪方便、邪念、邪定、邪解脫、邪智。云何十退法?謂十不善行迹:身殺、盜、婬,口兩舌、惡罵、妄言、綺語,意貪取、嫉妬、邪見。云何十增法?謂十善行:身不殺、盜、婬,口不兩舌、惡罵、妄言、綺語,意不貪取、嫉妬、邪見。云何十難解法?謂十賢聖居:一者比丘除滅五枝,二者成就六枝,三者捨一,四者依四,五者滅異諦,六者勝妙求,七者無濁想,八者身行已立,九者心解脫,十者慧解脫。

「云何十生法?謂十稱譽處:若比丘自得信已,為他人說,亦復稱歎諸得信者。自持戒已,為他人說,亦復稱歎諸持戒者。自少欲已,為他人說,亦復稱歎諸少欲者。自知足已,為他人說,亦復稱歎諸知足者。自樂閑靜,為他人說,亦復稱歎樂閑靜者。自多聞已,為他人說,亦復稱歎諸多聞者。自精進已,為他人說,亦復稱歎諸精進者。自專念已,為他人說,亦復稱歎諸專念者。自得禪定,為他人說,亦復稱歎得禪定者。自得智慧,為他人說,亦復稱歎得智慧者。

「云何十知法?謂十滅法:正見之人能滅邪見,諸緣邪見,起無數惡,亦盡除滅。諸因正見,生無數善,盡得成就正思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方便、正念、正定、正解脫、正智。正智之人能滅邪智,諸因邪智,起無數惡,悉皆除滅;諸因正智,起無數善法,盡得成就。云何十證法?謂十無學法:無學正見、正思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方便、正念、正定、正解脫、正智。諸比丘!是為百法,如實無虛,如來知已,平等說法。」

爾時,舍利弗佛所印可,諸比丘聞舍利弗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一)佛說長阿含第二分增一經第七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,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與汝等說微妙法,上中下言,皆悉真正,義味清淨,梵行具足,謂一增法也。汝等諦聽!善思念之!當為汝說。」

時,諸比丘受教而聽。佛告比丘:「一增法者,謂一成法、一修法、一覺法、一滅法、一證法。云何一成法?謂不捨善法。云何一修法?謂常自念身。云何一覺法?謂有漏觸。云何一滅法?謂有我慢。云何一證法?謂無礙心解脫。

「又有二成法、二修法、二覺法、二滅法、二證法。云何二成法?謂知慚、知愧。云何二修法?謂止與觀。云何二覺法?謂名與色。云何二滅法?謂無明、有愛。云何二證法?謂明與解脫。

「又有三成法、三修法、三覺法、三滅法、三證法。云何三成法?一者親近善友,二者耳聞法音,三法法成就。云何三修法?謂三三昧:空三昧、無想三昧、無作三昧。云何三覺法?謂三受:苦受、樂受、不苦不樂受。云何三滅法?謂三愛:欲愛、有愛、無有愛。云何三證法?謂三明:宿命智、天眼智、漏盡智。

「又有四成法、四修法、四覺法、四滅法、四證法。云何四成法?一者住中國,二者近善友,三者自謹慎,四者宿殖善本。云何四修法?住四念處:比丘內身身觀,精勤不懈,憶念不忘,捨世貪憂;外身身觀,精勤不懈,憶念不忘,捨世貪憂;內外身身觀,精勤不懈,憶念不忘,捨世貪憂。受、意、法觀,亦復如是。云何四覺法?謂四食:摶食、觸食、念食、識食。云何四滅法?謂四受:欲受、我受、戒受、見受。云何四證法?謂四沙門果:須陀洹果、斯陀含果、阿那含果、阿羅漢果。

「又有五成法、五修法、五覺法、五滅法、五證法。云何五成法?謂五滅盡支:一者信佛.如來.至真,十號具足。二者無病,身常安隱。三者質直無有諛諂,真趣如來涅槃徑路。四者專心不亂,諷誦不忘。五者善於觀察法之起滅,以賢聖行盡於苦本。云何五修法?謂五根:信根、精進根、念根、定根、慧根。云何五覺法?謂五受陰:色受陰,受、想、行、識受陰。云何五滅法?謂五蓋:貪欲蓋、瞋恚蓋、睡眠蓋、掉戱蓋、疑蓋。云何五證法?謂五無學聚:無學戒聚、無學定聚、慧聚、解脫聚、解脫知見聚。

「復有六成法、六修法、六覺法、六滅法、六證法。云何六成法?謂六重法。若有比丘修六重法,可敬可重,和合於眾,無有諍訟,獨行無雜。云何六?於是,比丘身常行慈及修梵行,住仁愛心,名曰重法,可敬可重,和合於眾,無有諍訟,獨行無雜。復次,比丘口慈、意慈,以己供養及鉢中餘,與人共之,不懷彼此。復次,比丘聖所行戒,不犯不毀,無有染汙,智者所稱,善具足持戒,成就賢聖出要,平等盡苦,正見及諸梵行,是名重法,可敬可重,和合於眾,無有諍訟,獨行不雜。

「云何六修法?謂六念:佛念、法念、僧念、戒念、施念、天念。云何六覺法?謂六內入:眼入、耳入、鼻入、舌入、身入、意入。云何六滅法?謂六愛:色愛、聲愛,香、味、觸、法愛。云何六證法?謂六神通:一者神足通證,二者天耳通證,三者知他心通證,四者宿命通證,五者天眼通證,六者漏盡通證。

「復有七成法、七修法、七覺法、七滅法、七證法。云何七成法?謂七財:信財、戒財、慙財、愧財、聞財、施財、惠財,是為七財。云何七修法?謂七覺意。於是,比丘修念覺意,依無欲、依寂滅、依遠離,修法、修精進、修喜、修猗、修定、修捨,依無欲、依寂滅、依遠離。

「云何七覺法?謂七識住處:若有眾生,若干種身若干種想,天及人,此是初識住。復有眾生,若干種身而一想者,梵光音天最初生時是,是二識住。復有眾生,一身若干種想,光音天是,是三識住。復有眾生,一身一想,徧淨天是,是四識住處。復有眾生,空處住,是五識住。或識處住,是六識住。或不用處,是七識住。

「云何七滅法?謂七使法:欲愛使、有愛使、見使、慢使、瞋恚使、無明使、疑使。云何七證法?為七漏盡力。於是,漏盡比丘於一切諸苦、集、滅、味、過、出要,如實知見,觀欲如火坑,亦如刀劍,知欲見欲,不貪於欲,心不住欲;於中復善觀察,如實得知,如實見已,世間貪婬、惡不善法不起不漏,修四念處,多修多行,五根、五力、七覺意、賢聖八道,多修多行。

「復有八成法、八修法、八覺法、八滅法、八證法。云何八成法?謂八因緣。未得梵行而得智,得梵行已智增多。云何為八?如是比丘依世尊住,或依師長,或依智慧梵行者住,生慚愧心,有愛有敬,是為初因緣。未得梵行而得智,得梵行已智增多。復次,依世尊住,隨時請問:『此法云何義,何所趣?』尊長即為開演深義,是為二因緣。既聞法已,身心樂靜,是為三因緣。不為遮道無益雜論,彼到眾中,或自說法,或請他說,猶復不捨賢聖默然,是為四因緣。多聞廣博,守持不忘,諸法深奧,上中下善,義味誠諦,梵行具足,聞已入心,見不流動,是為五因緣。修習精勤,滅不善行,善行日增,勉力堪任,不捨斯法,是為六因緣。又以智慧知起滅法,賢聖所趣能盡苦際,是為七因緣。又觀五受陰,生想、滅想,此色,色集、色滅,此受、想、行、識,識集、識滅,是為八因緣。未得梵行而有智,已得梵行智增多。

「云何八修法?謂賢聖八道:正見、正志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方便、正念、正定。云何八覺法?謂世八法:利、衰、毀、譽、稱、譏、苦、樂。云何八滅法?謂八邪:邪見、邪志、邪語、邪業、邪命、邪方便、邪念、邪定。云何八證法?謂八解脫:色觀色,一解脫。內無色想,外觀色,二解脫。淨解脫,三解脫。度色想,滅瞋恚想,住空處,四解脫。度空處,住識處,五解脫。度識處,住不用處,六解脫。度不用處,住有想無想處,七解脫。度有想無想處,住想知滅,八解脫。

「復有九成法、九修法、九覺法、九滅法、九證法。云何九成法?謂九淨滅枝法:戒淨滅枝、心淨滅枝、見淨滅枝、度疑淨滅枝、分別淨滅枝、道淨滅枝、除淨滅枝、無欲淨滅枝、解脫淨滅枝。云何九修法?謂九喜本:一喜,二愛,三悅,四樂,五定,六如實知,七除捨,八無欲,九解脫。云何九覺法?謂九眾生居:或有眾生,若干種身若干種想,天及人是,是初眾生居。或有眾生,若干種身而一想者,梵光音天最初生時是,是二眾生居。或有眾生,一身若干種想,光音天是,是三眾生居。或有眾生,一身一想,遍淨天是,是四眾生居。無想無所覺知,無想天是,是五眾生居。復有眾生,空處住,是六眾生居。復有眾生,識處住,是七眾生居。復有眾生,不用處住,是八眾生居。復有眾生,住有想無想處,是九眾生居。

「云何九滅法?謂九愛本:因愛有求,因求有利,因利有用,因用有欲,因欲有著,因著有嫉,因嫉有守,因守有護。云何九證法?謂九盡:若入初禪,則聲刺滅。入第二禪,則覺觀刺滅。入第三禪,則喜刺滅。入第四禪,則出入息刺滅。入空處,則色想刺滅。入識處,則空想刺滅。入不用處,則識想刺滅。入有想無想處,則不用想刺滅。入滅盡定,則想受刺滅。

「復有十成法、十修法、十覺法、十滅法、十證法。云何十成法?謂十救法:一者比丘二百五十戒具,威儀亦具,見有小罪,生大怖畏,平等學戒,心無傾邪。二者得善知識。三者言語中正,多所堪忍。四者好求善法,分布不恡。五者諸梵行人有所施設,輙往佐助,不以為勞,難為能為,亦教人為。六者多聞,聞便能持,未曾有忘。七者精勤,滅不善法,增長善法。八者常自專念,無有他想,憶本善行,如在目前。九者智慧成就,觀法生滅,以賢聖律斷於苦本。十者樂於閑居,專念思惟,於禪中間無有調戲。

「云何十修法?謂十正行:正見、正志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方便、正念、正定、正解脫、正智。云何十覺法?謂十色入:眼入、耳入、鼻入、舌入、身入、色入、聲入、香入、味入、觸入。云何十滅法?謂十邪行:邪見、邪志、邪語、邪業、邪命、邪方便、邪念、邪定、邪解脫、邪智。云何十證法?謂十無學法:無學正見、正志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方便、正念、正定、正解脫、正智。諸比丘!此名一增法,我今為汝等說如是法,吾為如來、為諸弟子所應作者,皆已備悉,慈愍慇懃,訓誨汝等,汝等亦宜勤奉行之。諸比丘!當在閑居樹下空處,精勤坐禪,勿自放恣,今不勉力,後悔何益?此是我教,勤受持之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九
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十

(一二)第二分三聚經第八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,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與汝等說微妙法,義味清淨,梵行具足,謂三聚法。汝等諦聽!思惟念之!當為汝說。」時,諸比丘受教而聽。

佛告比丘:「三法聚者,一法趣惡趣。一法趣善趣。一法趣涅槃。云何一法趣于惡趣?謂無仁慈,懷毒害心,是謂一法將向惡趣。云何一法趣于善趣?謂不以惡心加於眾生,是為一法將向善趣。云何一法趣于涅槃?謂能精勤,修身念處,是為一法將向涅槃。

「復有二法趣向惡趣,復有二法趣向善趣,復有二法趣向涅槃。云何二法趣向惡趣?一謂毀戒,二謂破見。云何二法趣向善趣?一謂戒具,二謂見具。云何二法趣向涅槃?一謂為止,二謂為觀。

「復有三法趣向惡趣,三法向善趣,三法向涅槃。云何三法向惡趣?謂三不善根:貪不善根、恚不善根、癡不善根。云何三法向善趣?謂三善根:無貪善根、無恚善根、無癡善根。云何三法趣向涅槃?謂三三昧:空三昧、無相三昧、無作三昧。

「又有四法趣向惡趣,四法向善趣,四法向涅槃。云何四法向惡趣?謂愛語、恚語、怖語、癡語。云何四法向善趣?謂不愛語、不恚語、不怖語、不癡語。云何四法向涅槃?謂四念處:身念處、受念處、意念處、法念處。

「復有五法向惡趣,五法向善趣,五法向涅槃。云何五法向惡趣?謂破五戒:殺、盜、婬逸、妄語、飲酒。云何五法向善趣?謂持五戒:不殺、不盜、不婬、不欺、不飲酒。云何五法趣向涅槃?謂五根:信根、精進根、念根、定根、慧根。

「又有六法向惡趣,六法向善趣,六法向涅槃。云何六法向惡趣?謂六不敬:不敬佛、不敬法、不敬僧、不敬戒、不敬定、不敬父母。云何六法向善趣?謂六敬法:敬佛、敬法、敬僧、敬戒、敬定、敬父母。云何六法向涅槃?謂六思念:念佛、念法、念僧、念戒、念施、念天。

「又有七法向惡趣,七法向善趣,七法向涅槃。云何七法向惡趣?謂殺生、不與取、婬逸、妄語、兩舌、惡口、綺語。云何七法向善趣?謂不殺生、不盜、不婬、不欺、不兩舌、不惡口、不綺語。云何七法向涅槃?謂七覺意:念覺意、擇法覺意、精進覺意、猗覺意、定覺意、喜覺意、捨覺意。

「又有八法向惡趣,八法向善趣,八法向涅槃。云何八法向惡趣?謂八邪行:邪見、邪志、邪語、邪業、邪命、邪方便、邪念、邪定。云何八法向善趣?謂世正見:正志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方便、正念、正定。云何八法向涅槃?謂八賢聖道:正見、正志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方便、正念、正定。

「又有九法向惡趣,九法向善趣,九法向涅槃。云何九法向惡趣?謂九惱:有人已侵惱我,今侵惱我,當侵惱我;我所愛者,已侵惱,今侵惱,當侵惱;我所憎者,已愛敬,今愛敬,當愛敬。云何九法向善趣?謂九無惱:彼已侵我,我惱何益?已不生惱,今不生惱,當不生惱;我所愛者,彼已侵惱,我惱何益?已不生惱,今不生惱,當不生惱;我所憎者,彼已愛敬,我惱何益?已不生惱,當不生惱,今不生惱。云何九法向涅槃?謂九善法,一喜,二愛,三悅,四樂,五定,六實知,七除捨,八無欲,九解脫。

「又有十法向惡趣,十法向善趣,十法向涅槃。云何十法向惡趣?謂十不善:身殺、盜、婬,口兩舌、惡罵、妄言、綺語,意貪取、嫉妬、邪見。云何十法向善趣?謂十善行:身不殺、盜、婬,口不兩舌、惡罵、妄言、綺語,意不貪取、嫉妬、邪見。云何十法向涅槃?謂十直道:正見、正志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方便、正念、正定、正解脫、正智。諸比丘!如是十法,得至涅槃,是名三聚微妙正法,我為如來、為眾弟子所應作者,無不周備,憂念汝等,故演經道;汝等亦宜自憂其身,當處閑居、樹下思惟,勿為懈怠,今不勉力,後悔無益。」

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三)佛說長阿含第二分大緣方便經第九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拘流沙國劫摩沙住處,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。

爾時,阿難在閑靜處,作是念言:「甚奇!甚特!世尊所說十二因緣法之光明,甚深難解,如我意觀,猶如目前,以何為深?」於是,阿難即從靜室起,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,白世尊言:「我向於靜室,默自思念:『甚奇!甚特!世尊所說十二因緣法之光明,甚深難解,如我意觀,如在目前,以何為深?』」

爾時,世尊告阿難曰:「止!止!勿作此言:『十二因緣法之光明,甚深難解!』阿難!此十二因緣難見難知,諸天、魔、梵、沙門、婆羅門、未見緣者,若欲思量觀察分別其義者,則皆荒迷,無能見者。阿難!我今語汝老死有緣,若有問言:『何等是老死緣?』應答彼言:『生是老死緣!』若復問言:『誰是生緣?』應答彼言:『有是生緣。』若復問言:『誰是有緣?』應答彼言:『取是有緣。』若復問言:『誰是取緣?』應答彼言:『愛是取緣。』若復問言:『誰是愛緣?』應答彼言:『受是愛緣。』若復問言:『誰是受緣?』應答彼言:『觸是受緣。』若復問言:『誰為觸緣?』應答彼言:『六入是觸緣。』若復問言:『誰為六入緣?』應答彼言:『名色是六入緣。』若復問言:『誰為名色緣?』應答彼言:『識是名色緣。』若復問言:『誰為識緣?』應答彼言:『行是識緣。』若復問言:『誰為行緣?』應答彼言:『癡是行緣。』阿難!如是緣癡有行,緣行有識,緣識有名色,緣名色有六入,緣六入有觸,緣觸有受,緣受有愛,緣愛有取,緣取有有,緣有有生,緣生有老、死、憂、悲、苦惱,大患所集,是為此大苦陰緣。」

佛告阿難:「緣生有老死,此為何義?若使一切眾生無有生者,寧有老死不?」

阿難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是故,阿難!以此緣,知老死由生,緣生有老死,我所說者,義在於此。」

又告阿難:「緣有有生,此為何義?若使一切眾生無有欲有、色無色有者,寧有生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阿難!我以此緣,知生由有,緣有有生,我所說者,義在於此。」

又告阿難:「緣取有有,此為何義?若使一切眾生無有欲取、見取、戒取、我取者,寧有有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阿難!我以此緣,知有由取,緣取有有,我所說者,義在於此。」

又告阿難:「緣愛有取,此為何義?若使一切眾生無有欲愛、有愛、無有愛者,寧有取不?」

答曰:「無有。」

「阿難!我以此緣,知取由愛,緣愛有取,我所說者,義在於此。」

又告阿難:「緣受有愛,此為何義?若使一切眾生無有樂受、苦受、不苦不樂受者,寧有愛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阿難!我以此緣,知愛由受,緣受有愛,我所說者,義在於此。阿難!當知因愛有求,因求有利,因利有用,因用有欲,因欲有著,因著有嫉,因嫉有守,因守有護。阿難!由有護故,有刀杖、諍訟、作無數惡,我所說者,義在於此。阿難!此為何義,若使一切眾生無有護者,當有刀杖、諍訟,起無數惡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是故,阿難!以此因緣,知刀杖、諍訟由護而起,緣護有刀杖、諍訟。阿難!我所說者,義在於此。」

又告阿難:「因守有護,此為何義?若使一切眾生無有守者,寧有護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阿難!我以此緣,知護由守,因守有護,我所說者,義在於此。阿難!因嫉有守,此為何義?若使一切眾生無有嫉者,寧有守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阿難!我以此緣,知守由嫉,因嫉有守,我所說者,義在於此。阿難!因著有嫉,此為何義?若使一切眾生無有著者,寧有嫉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阿難!我以此緣,知嫉由著,因著有嫉,我所說者,義在於此。阿難!因欲有著,此為何義?若使一切眾生無有欲者,寧有著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阿難!我以此緣,知著由欲,因欲有著,我所說者,義在於此。阿難!因用有欲,此為何義?若使一切眾生無有用者,寧有欲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阿難,我以此義,知欲由用,因用有欲,我所說者,義在於此。阿難!因利有用,此為何義,若使一切眾生無有利者,寧有用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阿難!我以此義,知用由利,因利有用,我所說者,義在於此。阿難!因求有利,此為何義?若使一切眾生無有求者,寧有利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阿難!我以此緣,知利由求,因求有利,我所說者,義在於此。阿難!因愛有求,此為何義?若使一切眾生無有愛者,寧有求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阿難!我以此緣,知求由愛,因愛有求,我所說者,義在於此。」

又告阿難:「因愛有求,至於守護,受亦如是,因受有求,至於守護。」

佛告阿難:「緣觸有受,此為何義?阿難!若使無眼、無色、無眼識者,寧有觸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若無耳、聲、耳識,鼻、香、鼻識,舌、味、舌識,身、觸、身識,意、法、意識者,寧有觸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阿難!若使一切眾生無有觸者,寧有受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阿難!我以是義,知受由觸,緣觸有受,我所說者,義在於此。阿難!緣名色有觸,此為何義?若使一切眾生無有名色者,寧有心觸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若使一切眾生無形色相貌者,寧有身觸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阿難!若無名色,寧有觸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阿難!我以是緣,知觸由名色,緣名色有觸,我所說者,義在於此。阿難!緣識有名色,此為何義?若識不入母胎者,有名色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若識入胎不出者,有名色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若識出胎,嬰孩壞敗,名色得增長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阿難!若無識者,有名色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阿難!我以是緣,知名色由識,緣識有名色,我所說者,義在於此。阿難!緣名色有識,此為何義?若識不住名色,則識無住處;若無住處,寧有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、悲、苦惱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阿難!若無名色,寧有識不?」

答曰:「無也。」

「阿難!我以此緣,知識由名色,緣名色有識,我所說者,義在於此。阿難!是故名色緣識,識緣名色,名色緣六入,六入緣觸,觸緣受,受緣愛,愛緣取,取緣有,有緣生,生緣老、死、憂、悲、苦、惱,大苦陰集。

「阿難!齊是為語,齊是為應,齊是為限,齊此為演說,齊是為智觀,齊是為眾生。阿難!諸比丘於此法中,如實正觀,無漏心解脫。阿難!此比丘當名為慧解脫,如是解脫比丘如來終亦知,如來不終亦知,如來終不終亦知,如來非終非不終亦知,何以故?阿難!齊是為語,齊是為應,齊是為限,齊是為演說,齊是為智觀,齊是為眾生;如是盡知已,無漏心解脫比丘不知不見如是知見。阿難!夫計我者,齊幾名我見,名色與受,俱計以為我。有人言:『受非我,我是受。』或有言:『受非我,我非受,受法是我。』或有言:『受非我,我非受,受法非我,但愛是我。』

「阿難!彼見我者,言受是我,當語彼言:『如來說三受,樂受、苦受、不苦不樂受。當有樂受時,無有苦受、不苦不樂受;有苦受時,無有樂受、不苦不樂受;有不苦不樂受時,無有苦受、樂受。』所以然者?阿難!樂觸緣生樂受,若樂觸滅受亦滅。阿難!苦觸緣生苦受,若苦觸滅受亦滅;不苦不樂觸緣生不苦不樂受,若不苦不樂觸滅受亦滅。阿難!如兩木相攢則有火生,各置異處則無有火。此亦如是,因樂觸緣故生樂受,若樂觸滅受亦俱滅;因苦觸緣故生苦受,若苦觸滅受亦俱滅;因不苦不樂觸緣生不苦不樂受,若不苦不樂觸滅受亦俱滅。阿難!此三受有為無常,從因緣生,盡法、滅法,為朽壞法。彼非我有,我非彼有,當以正智如實觀之。阿難!彼見我者,以受為我,彼則為非。

「阿難!彼見我者,言受非我,我是受者,當語彼言:『如來說三受,苦受、樂受、不苦不樂受。若樂受是我者,樂受滅時,則有二我,此則為過。若苦受是我者,苦受滅時,則有二我,此則為過。若不苦不樂受是我者,不苦不樂受滅時,則有二我,此則為過。』阿難!彼見我者,言:『受非我,我是受。』彼則為非。阿難!彼計我者,作此說:『受非我,我非受,受法是我。』當語彼言:『一切無受。汝云何言有受法?汝是受法耶?』對曰:『非是。』是故,阿難!彼計我者,言:『受非我,我非受,受法是我。』彼則為非。

「阿難!彼計我者,作是言:『受非我,我非受,受法非我,但愛是我。』者,當語彼言:『一切無受,云何有愛?汝是愛耶?』對曰:『非也。』是故,阿難!彼計我者,言:『受非我,我非受,受法非我,愛是我。』者,彼則為非。阿難!齊是為語,齊是為應,齊是為限,齊是為演說,齊是為智觀,齊是為眾生。阿難!諸比丘於此法中如實正觀,於無漏心解脫。阿難!此比丘當名為慧解脫,如是解脫心比丘,有我亦知,無我亦知,有我無我亦知,非有我非無我亦知。何以故?阿難!齊是為語,齊是為應,齊是為限,齊是為演說,齊是為智觀,齊是為眾生;如是盡知已,無漏心解脫比丘不知不見如是知見。」

佛語阿難:「彼計我者,齊已為定,彼計我者,或言少色是我,或言多色是我,或言少無色是我,或言多無色是我。阿難!彼言少色是我者,定少色是我,我所見是,餘者為非。多色是我者,定多色是我,我所見是,餘者為非。少無色是我者,定言少無色是我,我所見是,餘者為非。多無色是我者,定多無色是我,我所見是,餘者為非。」

佛告阿難:「七識住,二入處,諸有沙門、婆羅門言:『此處安隱,為救、為護、為舍、為燈、為明、為歸,為不虛妄,為不煩惱。』云何為七?或有眾生,若干種身若干種想,天及人,此是初識住處。諸沙門、婆羅門言:『此處安隱,為救、為護、為舍、為燈、為明、為歸,為不虛妄,為不煩惱。』阿難!若比丘知初識住,知集、知滅、知味、知過、知出要,如實知者。阿難!彼比丘言:『彼非我,我非彼,如實知見。』或有眾生,若干種身而一想,梵光音天是;或有眾生,一身若干種想,光音天是;或有眾生一身一想,遍淨天是;或有眾生,住空處;或有眾生,住識處;或有眾生,住不用處,是為七識住處。或有沙門、婆羅門言:『此處安隱,為救、為護、為舍、為燈、為明、為歸,為不虛妄,為不煩惱。』阿難!若比丘知七識住,知集、知滅、知味、知過、知出要,如實知見,彼比丘言:『彼非我,我非彼,如實知見。』是為七識住。

「云何二入處?無想入、非想非無想入。是為,阿難!此二入處,或有沙門、婆羅門言:『此處安隱,為救、為護、為舍、為燈、為明、為歸,為不虛妄,為不煩惱。』阿難!若比丘知二入處,知集、知滅、知味、知過、知出要,如實知見,彼比丘言:『彼非我,我非彼,如實知見。』是為二入。

「阿難!復有八解脫。云何八?色觀色,初解脫。內無色想,觀外色,二解脫。淨解脫,三解脫。度色想,滅有對想,不念雜想,住空處,四解脫。度空處,住識處,五解脫。度識處,住不用處,六解脫。度不用處,住有想無想處,七解脫。滅盡定,八解脫。阿難!諸比丘於此八解脫,逆順遊行,入出自在,如是比丘得俱解脫。」

爾時,阿難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四)佛說長阿含第二分釋提桓因問經第十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摩竭國菴婆羅村北,毘陀山因陀娑羅窟中。

爾時,釋提桓因發微妙善心,欲來見佛:「今我當往至世尊所。」

時,諸忉利天聞釋提桓因發妙善心,欲詣佛所,即尋詣帝釋,白言:「善哉!帝釋!發妙善心,欲詣如來,我等亦樂侍從詣世尊所。」

時,釋提桓因即告執樂神般遮翼曰:「我今欲詣世尊所,汝可俱行,此忉利諸天亦當與我俱詣佛所。」

對曰:「唯然!」時,般遮翼持琉璃琴,於帝釋前忉利天眾中鼓琴供養。

時,釋提桓因、忉利諸天及般遮翼,於法堂上忽然不現,譬如力士屈伸臂頃,至摩竭國北毘陀山中。

爾時,世尊入火焰三昧,彼毘陀山同一火色,時國人見,自相謂言:「此毘陀山同一火色,將是如來諸天之力。」

時,釋提桓因告般遮翼曰:「如來.至真甚難得覩,而能垂降此閑靜處,寂默無聲,禽獸為侶,此處常有諸大神天侍衛世尊,汝可於前鼓琉璃琴娛樂世尊,吾與諸天尋於後往。」

對曰:「唯然!」即受教已,持琉璃琴於先詣佛。去佛不遠,鼓琉璃琴,以偈歌曰:

「跋陀禮汝父,  汝父甚端嚴;

 生汝時吉祥,  我心甚愛樂。

 本以小因緣,  欲心於中生;

 展轉遂增廣,  如供養羅漢。

 釋子專四禪,  常樂於閑居;

 正意求甘露,  我專念亦爾。

 能仁發道心,  必欲成正覺;

 我今求彼女,  必欲會亦爾。

 我心生染著,  愛好不捨離;

 欲捨不能去,  如象為鈎制。

 如熱遇涼風,  如渴得冷泉;

 如取涅槃者,  如水滅於火。

 如病得良醫,  飢者得美食;

 充足生快樂,  如羅漢遊法。

 如象被深鈎,  而猶不肯伏;

 [馬*奔]突難禁制,  放逸不自止。

 猶如清涼池,  眾花覆水上;

 疲熱象沐浴,  舉身得清涼。

 我前後所施,  供養諸羅漢;

 世有福報者,  盡當與彼供。

 汝死當共死,  汝無我活為?

 寧使我身死,  不能無汝存。

 忉利天之主,  釋今與我願;

 稱汝禮節具,  汝善思察之。」

爾時,世尊從三昧起,告般遮翼言:「善哉!善哉!般遮翼!汝能以清淨音和琉璃琴稱讚如來,琴聲、汝音,不長不短,悲和哀婉,感動人心。汝琴所奏,眾義備有,亦說欲縛,亦說梵行,亦說沙門,亦說涅槃。」

爾時,般遮翼白佛言:「我念世尊昔鬱鞞羅尼連禪水邊,阿遊波陀尼俱律樹下初成佛道時,有尸漢陀天大將子及執樂天王女,共於一處,但設欲樂,我於爾時見其心爾,即為作頌,頌說欲縛,亦說梵行,亦說沙門,亦說涅槃。時,彼天女聞我偈已,舉目而笑語我言:『般遮翼!我未見如來,我曾於忉利天法講堂上,聞彼諸天稱讚如來,有如是德,有如是力。汝常懷信,親近如來,我今意欲與汝共為知識。』世尊!我時與一言之後,不復與語。」

時,釋提桓因作是念:「此般遮翼已娛樂如來訖,我今寧可念於彼人。」時,天帝釋即念彼人。時,般遮翼復生念言:「今天帝釋乃能念我。」即持琉璃琴詣帝釋所。帝釋告曰:「汝以我名并稱忉利天意,問訊世尊:『起居輕利,遊步強耶?』」

時,般遮翼承帝釋教,即詣世尊所,頭面禮足,於一面住,白世尊言:「釋提桓因及忉利諸天故,遣我來問訊世尊:『起居輕利,遊步強耶?』」

世尊報曰:「使汝帝釋及忉利天壽命延長,快樂無患。所以然者?諸天、世人及阿須輪諸眾生等,皆貪壽命、安樂、無患。」

爾時,帝釋復自念言:「我等宜往禮覲世尊。」即與忉利諸天往詣佛所,頭面禮足,却住一面。時,帝釋白佛言:「不審我今去世尊遠近可坐?」

佛告帝釋曰:「汝天眾多,但近我坐。」

時,世尊所止因陀羅窟,自然廣博,無所障碍。爾時,帝釋與忉利諸天及般遮翼皆禮佛足,於一面坐,帝釋白佛言:「一時,佛在舍衛國婆羅門舍,爾時世尊入火焰三昧,我時以少因緣,乘千輻寶車,詣毘樓勒天王所,於空中過,見一天女叉手在世尊前立,我尋語彼女言:『若世尊三昧起者,汝當稱我名字,問訊世尊:起居輕利,遊步強耶?』不審彼女後竟為我達此心不?世尊!寧能憶此事不?」

佛言:「憶耳!彼女尋以汝聲致問於我,吾從定起,猶聞汝車聲。」

帝釋白佛言:「昔者,我以少緣,與忉利諸天集在法堂,彼諸舊天皆作是言:『若如來出世,增益諸天眾,減損阿須輪眾。』今我躬見世尊,躬見自知,躬自作證,如來.至真出現於世,增益諸天眾,減損阿須輪眾。此有瞿夷釋女,於世尊所淨修梵行,身壞命終,生忉利天宮,即為我子。忉利諸天皆稱言:『瞿夷大天子有大功德,有大威力。』復有餘三比丘,於世尊所淨修梵行,身壞命終,生於卑下執樂神中,常日日來為我給使,瞿夷見已,以偈觸嬈曰:

「『 汝為佛弟子,  我本在家時,

  以衣食供養,  禮拜致恭恪。

  汝等名何人?  躬受佛教誡;

  淨眼之所說,  汝不觀察之。

  我本禮敬汝,  從佛聞上法;

  生三十三天,  為帝釋作子。

  汝等何不觀?  我所有功德;

  本為女人身,  今為帝釋子。

  汝等本俱共,  同修於梵行;

  今獨處卑賤,  為吾等給使。

  本為弊惡行,  今故受此報;

  獨處於卑賤,  為吾等給使。

  生此處不淨,  為他所觸嬈;

  聞已當患厭,  此處可厭患。

  從今當精勤,  勿復為人使;

  二人勤精進,  思惟如來法。

  捨彼所戀著,  觀欲不淨行;

  欲縛不真實,  誑惑於世間。

  如象離羈靽,  超越忉利天;

  釋及忉利天,  集法講堂上。

  彼已勇猛力,  超越忉利天;

  釋歎未曾有,  諸天亦見過。

  此是釋迦子,  超越忉利天;

  患厭於欲縛,  瞿夷說此言。

  摩竭國有佛,  名曰釋迦文;

  彼子大失意,  其後還得念。

  三人中一人,  故為執樂神;

  二人見道諦,  超越忉利天。

  世尊所說法,  弟子不懷疑;

  俱共同聞法,  二人勝彼一。

  自見殊勝已,  皆生光音天;

  我觀見彼已,  故來至佛所。』」

帝釋白佛言:「願開閑暇,一決我疑。」

佛言:「隨汝所問,吾當為汝一一演說。」

爾時,帝釋即白佛言:「諸天、世人、乾沓和、阿須羅及餘眾生等,盡與何結相應,乃至怨讐、刀杖相向?」

佛告釋言:「怨結之生,皆由貪嫉,故使諸天、世人、阿須羅、餘眾生等,刀杖相加。」

爾時,帝釋即白佛言:「實爾!世尊!怨結之生,由貪嫉故,使諸天、世人、阿須羅、餘眾生等,刀杖相加。我今聞佛所說,疑網悉除,無復疑也,但不解此貪嫉之生,何由而起?何因何緣?誰為原首?從誰而有?從誰而無?」

佛告帝釋:「貪嫉之生,皆由愛憎,愛憎為因,愛憎為緣,愛憎為首,從此而有,無此則無。」

爾時,帝釋即白佛言:「實爾。世尊!貪嫉之生,皆由愛憎,愛憎為因,愛憎為緣,愛憎為首,從此而有,無此則無。我今聞佛所說,迷惑悉除,無復疑也。但不解愛憎復何由而生?何因何緣?誰為原首?從誰而有?從誰而無?」

佛告帝釋:「愛憎之生,皆由於欲,因欲緣欲,欲為原首,從此而有,無此則無。」

爾時,帝釋白佛言:「實爾!世尊!愛憎之生,皆由於欲,因欲緣欲,欲為原首,從此而有,無此則無。我今聞佛所說,迷惑悉除,無復疑也。但不知此欲復何由生?何因何緣?誰為原首?從誰而有?從誰而無?」

佛告帝釋:「愛由想生,因想緣想,想為原首,從此而有,無此而無。」

爾時,帝釋白佛言:「實爾!世尊!愛由想生,因想緣想,想為原首,從此而有,無此則無。我今聞佛所說,無復疑也。但不解想復何由而生?何因何緣?誰為原首?從誰而有?從誰而無?」

佛告帝釋:「想之所生,由於調戲,因調緣調,調為原首,從此而有,無此則無。帝釋!若無調戲則無想,無想則無欲,無欲則無愛憎,無愛憎則無貪嫉,若無貪嫉,則一切眾生不相傷害。帝釋!但緣調為本,因調緣調,調為原首,從此有想,從想有欲,從欲有愛憎,從愛憎有貪嫉;以貪嫉故,使群生等共相傷害。」

帝釋白佛言:「實爾!世尊!由調有想,因調緣調,調為原首,從此有想由調而有,無調則無。若本無調者則無想,無想則無欲,無欲則無愛憎,無愛憎則無貪嫉,無貪嫉則一切群生不相傷害。但想由調生,因調緣調,調為原首,從調有想,從想有欲,從欲有愛憎,從愛憎有貪嫉,從貪嫉使一切眾生共相傷害。我今聞佛所說,迷惑悉除,無復疑也。」

爾時,帝釋復白佛言:「一切沙門、婆羅門盡除調戲在滅迹耶?為不除調戲在滅迹耶?」

佛告帝釋:「一切沙門、婆羅門不盡除調戲在滅迹也。所以然者?帝釋,世間有種種界,眾生各依己界,堅固守持,不能捨離,謂己為實,餘者為虛。是故,帝釋!一切沙門、婆羅門不盡除調戲而在滅迹。」

爾時,帝釋白佛言:「實爾!世尊!世間有種種眾生,各依己界,堅固守持,不能捨離,謂己為是,餘為虛妄。是故一切沙門、婆羅門不盡除調戲而在滅迹。我聞佛言,疑惑悉除,無復疑也。」

帝釋復白佛言:「齊幾調在滅迹耶?」

佛告帝釋:「調戲有三:一者口,二者想,三者求。彼口所言,自害、害他,亦二俱害。捨此言已,如所言,不自害、不害他、不二俱害。知時比丘如口所言,專念不亂,想亦自害、害他,亦二俱害;捨此想已,如所想,不自害、不害他,二俱不害,知時比丘如所想,專念不亂。帝釋!求亦自害、害他,亦二俱害;捨此求已,如所求,不自害、不害他,不二俱害,知時比丘如所求,專念不亂。」

爾時,釋提桓因言:「我聞佛所說,無復狐疑。」

又白佛言:「齊幾名賢聖捨心?」

佛告帝釋:「捨心有三:一者喜身,二者憂身,三者捨身。帝釋!彼喜身者,自害、害他,亦二俱害;捨此喜已,如所喜,不自害、害他,二俱不害,知時比丘專念不忘,即名受具足戒。帝釋!彼憂身者,自害、害彼,亦二俱害;捨此憂已,如所憂,不自害、害他,二俱不害,知時比丘專念不忘,即名受具足戒。復次,帝釋!彼捨身者,自害、害他,亦二俱害;捨此身已,如所捨,不自害、不害他,二俱不害,知時比丘專念不忘,是即名為受具足戒。」

帝釋白佛言:「我聞佛所說,無復狐疑。」

又白佛言:「齊幾名賢聖律諸根具足?」

佛告帝釋:「眼知色,我說有二:可親、不可親。耳聲、鼻香、舌味、身觸、意法,我說有二:可親、不可親。」

爾時,帝釋白佛言:「世尊!如來略說,未廣分別,我以具解。眼知色,我說有二:可親、不可親。耳聲、鼻香、舌味、身觸、意法有二:可親、不可親。世尊!如眼觀色,善法損減,不善法增,如此眼知色,我說不可親;耳聲、鼻香、舌味、身觸、意知法,善法損減,不善法增,我說不可親。世尊!如眼見色,善法增長,不善法減,如是眼知色,我說可親;耳聲、鼻香、舌味、身觸、意知法,善法增長,不善法減,我說可親。」

佛告帝釋:「善哉!善哉!是名賢聖律諸根具足。」

帝釋白佛言:「我聞佛所說,無復狐疑。」

復白佛言:「齊幾比丘名為究竟、究竟梵行、究竟安隱、究竟無餘?」

佛告帝釋:「為愛所苦,身得滅者,是為究竟、究竟梵行、究竟安隱、究竟無餘。」

帝釋白佛言:「我本長夜,所懷疑網,今者如來開發所疑。」

佛告帝釋:「汝昔頗曾詣沙門、婆羅門所問此義不?」

帝釋白佛言:「我自憶念:昔者,曾詣沙門、婆羅門所諮問此義。昔我一時曾集講堂,與諸天眾共論:『如來為當出世,為未出世?』時共推求,不見如來出現于世,各自還宮,五欲娛樂。世尊!我復於後時見諸大神天,自恣五欲已,漸各命終。時我,世尊!懷大恐怖,衣毛為竪。時,見沙門、婆羅門處在閑靜,去家離欲,我尋至彼所問言:『云何名究竟?』我問此義,彼不能報。彼既不知,逆問我言:『汝為是誰?』我尋報言:『我是釋提桓因。』彼復問言:『汝是何釋?』我時答言:『我是天帝釋,心有所疑,故來相問耳。』時,我與彼如所知見,說於釋義。彼問我言:『更為我弟子,我今是佛弟子,得須陀洹道,不墮餘趣,極七往返,必成道果,唯願世尊記我為斯陀含。』說此語已,復作頌曰:

「『 由彼染穢想,  故生我狐疑;

  長夜與諸天,  推求於如來。

  見諸出家人,  常在閑靜處;

  謂是佛世尊,  故往稽首言:

  我今故來問,  云何為究竟?

  問已不能報,  道迹之所趣。

  今日無等尊,  是我久所求;

  已觀察己行,  心已正思惟。

  唯聖先已知,  我心之所行;

  長夜所修業,  願淨眼記之。

  歸命人中上,  三界無極尊;

  能斷恩愛刺,  今禮日光尊。』」

佛告帝釋:「汝憶本得喜樂、念樂時不?」

帝釋答曰:「如是,世尊!憶昔所得喜樂、念樂。世尊!我昔曾與阿須輪共戰,我時得勝,阿須輪退,我時則還,得歡喜、念樂,計此歡喜、念樂,離有穢惡刀杖喜樂、鬪訟喜樂。今我於佛所得喜、念樂,無有刀杖、諍訟之樂。」

佛告帝釋:「汝今得喜樂、念樂,於中欲求何功德果?」

爾時,帝釋白佛言:「我於喜樂、念樂中,欲求五功德果,何等五?」即說偈言:

「我後若命終,  捨於天上壽;

 處胎不懷患,  使我心歡喜。

 佛度未度者,  能說正真道;

 於三佛法中,  我要修梵行。

 以智慧身居,  心自見正諦;

 得達本所起,  於是長解脫。

 但當勤修行,  習佛真實智;

 設不獲道證,  功德猶勝天。

 諸有神妙天,  阿迦尼吒等;

 下至末後身,  必當生彼處。

 我今於此處,  受天清淨身;

 復得增壽命,  淨眼我自知。」

說此偈已,白佛言:「我於喜樂、念樂中,欲得如是五功德果。」

爾時,帝釋語忉利諸天曰:「汝於忉利天上梵童子前恭敬禮事,今於佛前復設此敬者,不亦善哉!」

其語未久,時,梵童子忽然於虛空中天眾上立,向天帝釋而說偈曰:

「天王清淨行,  多利益眾生;

 摩竭帝釋主,  能問如來義。」

時,梵童子說此偈已,忽然不現。是時,帝釋即從座起,禮世尊足,遶佛三匝,却行而退,忉利諸天及般遮翼亦禮佛足,却行而退。時,天帝釋少復前行,顧語般遮翼曰:「善哉!善哉!汝能先於佛前鼓琴娛樂,然後我及諸天於後方到,我今知汝補汝父位,於乾沓和中最為上首,當以彼拔陀乾沓和王女與汝為妻。」

世尊說此法時,八萬四千諸天遠塵離垢,諸法法眼生。

時,釋提桓因、忉利諸天及般遮翼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十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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