增壹阿含經 (大正藏第02冊) (卷第三十五第五十一)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(節錄自:CBETA電子佛典 Rev.1.66)

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五

七日品之餘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阿踰闍江水邊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時,大均頭在閑靜之處,而作是念:「頗有此義,恒益功德?為無此理?」是時,均頭即從座起,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均頭白佛言:「世尊!向者在閑靜之處,而作是念:『頗有此理,所行眾事,得益功德耶?』我今問世尊!唯願說之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可得增益功德。」

均頭白佛言:「云何得增益功德?」

世尊告曰:「增益有七事,其福不可稱量,亦復無人能算計此者。云何為七?於是,族姓子、若族姓女未曾起僧伽藍處,於中興立者,此福不可計。

「復次,均頭!若善男子、善女人能持床座施彼僧伽藍者及與比丘僧,是謂,均頭!第二之福不可稱計。

「復次,均頭!若善男子、善女人以食施彼比丘僧,是謂,均頭!第三之福不可稱計。

「復次,均頭。若善男子、善女人以遮雨衣給施比丘僧者,是謂,均頭!第四功德其福不可量。

「復次,均頭!若族姓子、女若以藥施比丘僧者,是謂第五之福不可稱計。

「復次,均頭!若善男子、善女人曠野作好井者!是謂,均頭!第六之功德也,不可稱計。

「復次,均頭!善男子、善女人近道作舍,使當來過去得止宿者,是謂,均頭!第七功德不可稱計。

「是謂,均頭!七功德之法,其福不可量。若行,若坐,正使命終,其福隨後,如影隨形,其德不可稱計,言當有爾許之福,亦如大海水不可升斗量之,言當有爾許之水。此七功德亦復如是,其福不可稱限。是故,均頭!善男子、善女人當求方便,成辦七功德。如是,均頭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均頭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當修行死想,思惟死想。」

時,彼座上有一比丘白世尊言:「我常修行、思惟死想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云何思惟、修行死想?」

比丘白佛言:「思惟死想時,意欲存七日,思惟七覺意,於如來法中多所饒益,死後無恨。如是,世尊!我思惟死想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止!止!比丘!此非行死想之行,此名為放逸之法。」

復有一比丘白世尊言:「我能堪任修行死想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云何修行、思惟死想?」

比丘白佛言:「我今作是念:『意欲存在六日,思惟如來正法已,便取命終,此則有所增益。』如是思惟死想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止!止!比丘!汝亦是放逸之法,非思惟死想也。」

復有比丘白佛言:「欲存在五日。」或言四日,或言三日、二日、一日者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止!止!比丘!此亦是放逸之法,非為思惟死想。」

爾時,復有一比丘白世尊言:「我能堪忍修行死想。」比丘白佛言:「我到時,著衣持鉢,入舍衛城乞食已,還出舍衛城,歸所在,入靜室中,思惟七覺意而取命終,此則思惟死想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止!止!比丘!此亦非思惟、修行死想。汝等諸比丘所說者,皆是放逸之行,非是修行死想之法。」

是時,世尊重告比丘:「其能如婆迦利比丘者,此則名為思惟死想。彼比丘者,善能思惟死想,厭患此身惡露不淨。若比丘思惟死想,繫意在前,心不移動,念出入息往還之數,於其中間思惟七覺意,則於如來法多所饒益。所以然者,一切諸行皆空、皆寂,起者、滅者皆是幻化,無有真實。是故,比丘!當於出入息中思惟死想,便脫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愁、憂、苦、惱。如是,比丘!當知作如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波斯匿王即勅群臣:「速嚴寶羽之車,吾欲往世尊所,禮拜問訊。」

是時,大王即出城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如來與無央數之眾,圍遶說法。是時,七尼健子,復有七裸形人,復有七黑梵志,復有七裸形婆羅門,去世尊不遠而過。

是時,波斯匿王見此諸人去世尊不遠而過,即白佛言:「觀此諸人經過不住,皆是少欲知足,無有家業。今此世間阿羅漢者,此人最為上首。所以然者,於眾人中極為苦行,不貪利養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大王!竟未識真人羅漢,不以裸形露體名為阿羅漢。大王當知,此皆非真實之行,當念觀察久遠來變。又復當觀可親、知親、可近、知近。所以然者,過去久遠世時有七梵志,在一處學,年極衰弊,以草為衣裳,食以菓蓏,起諸邪見,各生此念:『我等持此苦行之法,使後作大國王,或求釋、梵、四天王。』

「爾時,有阿私陀天師,是諸婆羅門祖父,知彼梵志心中所念,即從梵天上沒,來至七婆羅門所。是時,阿私陀天師去天服飾,作婆羅門形,在露地經行。是時,七梵志遙見阿私陀經行,各懷瞋恚,而作是語:『此是何等著欲之人,在我等梵行人前行,今當呪灰滅之。』是七梵志即手掬水灑彼,梵志呪曰:『汝今速為灰土!』然婆羅門遂懷瞋恚,天師顏色倍更端政。所以然者,慈能滅瞋。是時,七梵志便作是念:『我等將不為禁戒退轉乎?我等正起瞋恚,彼人便自端政。』

「爾時,七人與天師便說此偈:

「『為天乾沓和,羅剎鬼神乎?是時名何等,我等欲知之。』

「是時,阿私陀師即時報偈曰:

「『非天乾沓和,非鬼羅剎神,天師阿私陀,今我身是也。

「『我今知汝心中所念,故從梵天上來下耳。梵天去此極為玄遠,彼帝釋身亦復如是,轉輪聖王亦不可得,不可以此苦行作釋、梵、四天王。』

「是時,天師阿私陀便說此偈:

「『心內若干念,外服而麁獷,但勤修正見,遠離於惡道。

  心戒清淨行,口行亦復然,遠離於惡念,必當生天上。』

「是時,七梵志白天師曰:『審是天師乎?』報曰:『是也。但今梵志不以裸形得生天上;未必修此苦行,得生梵天之處,又非露暴形體,作若干苦行,得生彼處;能攝心意,使不移動,便生天上。不可以卿等所習得生彼處。』大王!觀察此義,不以裸形名為阿羅漢,其凡夫之人欲知真人者,此事不然,然復真人能分別所習凡夫之行。又復凡夫之人不能知凡夫之行,真人便能知凡夫之行。但大王知之,當方便知久遠已來,非適今也。當以觀之。如是,大王!當以方便學之。」

爾時,波斯匿王白世尊言:「如來所說甚為快哉!非世人所能曉了。然國事猥多,欲還所止。」

佛告王曰:「王宜知時。」

爾時,王即從坐起,禮世尊足,便退而去。

爾時,波斯匿王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○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釋翅迦毘羅衛國尼拘屢園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世尊食後,從尼拘屢園往至毘羅耶致聚中,在一樹下坐。是時,執杖釋種出迦毘羅越至世尊所,在前默然而住。爾時,執杖釋種問世尊言:「沙門作何勅教?為何等論?」

世尊告曰:「梵志當知,我之所論,非天、龍、鬼神所能及也;亦非著世,復非住世。我之所論,正謂斯耳。」

是時,執杖釋種儼頭嘆吒已,便退而去。爾時,如來即從座起,還詣所止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向者,在彼園中坐,有執杖釋種來至我所,而問我言:『沙門為作何等論?』吾報之曰:『我之所論,非天、世人所能及也;亦非著世,復非住世,我之所論,正謂斯耳。』是時,執杖釋種聞此語已,便退而去。」

爾時,有一比丘白世尊言:「云何亦不著世,復非住世?」

世尊告曰:「如我所論者,都不著世,如今於欲而得解脫,斷於釋種狐疑,無有眾想。我之所論者,正謂此耳。」世尊作此語已,即起入室。

是時,諸比丘各相謂言:「世尊向所論者,略說其義,誰能堪任廣說此義乎?」是時,諸比丘自相謂言:「世尊恒嘆譽尊者大迦栴延,今唯有迦栴延能說此義耳。」

是時,眾多比丘語迦栴延曰:「向者,如來略說其義,唯願尊者當廣演說之,事事分別,使諸人得解。」

迦栴延報曰:「猶如聚落有人出於彼村,欲求真實之物。彼若見大樹,便取斫殺,取其枝葉而捨之去。然今汝等亦復如是,捨如來已,來從枝求實。然彼如來皆觀見之,靡不周遍,照明世間,為天、人導,如來者是法之真主,汝等亦當有此時節,自然當遇如來說此義。」

時,諸比丘對曰:「如來雖是法之真主,廣演其義;然尊者為世尊記,堪任廣說其義。」

迦栴延報曰:「汝等諦聽!善思念之。吾當演說分別其義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甚善。」是時,諸比丘即受其教。

迦栴延告曰:「今如來所言:『我之所論,非天、龍、鬼神之所能及,亦非著世,復非住世,然我於彼而得解脫,斷諸狐疑,無復猶豫,如今眾生之徒,好喜鬪訟,起諸亂想。』又如來言:『我不於中起染著心。』此是貪欲使,瞋恚、邪見、欲世間使,憍慢使,疑使,無明使,或遇刀杖苦痛之報,與人鬪訟,起若干不善之行,起諸亂想,興不善行。若眼見色而起識想,三事相因便有更樂,以有更樂便有痛,以有痛便有所覺,以有覺便有想,以有想便稱量之,起若干種想著之念。耳聞聲、鼻嗅香、舌甞味、身更細滑、意知法,而起識想,三事相因便有更樂,以有更樂便有痛,以有痛便有覺,以有覺便有想,以有想便稱量之,於中起若干種想著之念。此是貪欲之使、瞋恚使、邪見使、憍慢使、欲世間使、癡使、疑使,皆起刀杖之變,興若干種之變,不可稱計。

「若有人作是說:『亦無眼,亦無色,而有更樂。』此事不然。設復言:『無更樂,有痛者。』此亦不然。設言:『無痛而有想著者。』此事不然。設復有人言:『無耳、無聲,無鼻、無香,無舌、無味,無身、無細滑,無意、無法,而言有識者。』終無此理也。設言:『無識而有更樂者。』此事不然。設:『無更樂而言有痛者。』此事不然。設言:『無痛而有想著者。』此事不然。若復人言:『有眼、有色於中起識。』此是必然。若言:『耳聲、鼻香、舌味、身細滑、意法於中起識者。』此事必然。諸賢當知,由此因緣,世尊說曰:『我之所論,天及世人、魔、若魔天不能及者,亦不著世,復不住世,然我於欲而得解脫,斷於狐疑,無復猶豫。』世尊因此緣略說其義耳。汝等心不解者,更至如來所,重問此義。設如來有所說者,好念奉持。」

是時,眾多比丘聞迦栴延所說,亦不言善,復不言非,即從座起而去。自相謂言:「我等當持此義往問如來,設世尊有所說者,當奉行之。」

是時,眾多比丘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眾多比丘以此緣本,具白世尊。爾時,如來告比丘曰:「迦栴延比丘聰明辯才,廣演其義,設汝等至吾所問此義,我亦當以此與汝說之。」

爾時,阿難在如來後。是時,阿難白佛言:「此經義理極為甚深,猶如有人行路而遇甘露,取而食之,極為香美,食無厭足。此亦如是,其善男子、善女人所至到處,聞此法而無厭足。」重白世尊:「此經名何等,當云何奉行。」

佛告阿難:「此經名曰甘露法味,當念奉行。」

爾時,阿難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莫畏品第四十一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釋翅迦毘羅衛尼拘屢園中。

是時,摩呵男釋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摩呵男釋白世尊言:「躬從如來受此言教:『諸有善男子、善女人斷三結使,成須陀洹,名不退轉,必成道果,更不求諸外道異學,亦復不觀察餘人所說。』設當爾者,此事不然。我若見暴牛、馬、駱駝,即時恐懼,衣毛皆竪,復作是念:『設我今日懷此恐懼,當取命終者,為生何處?』」

世尊告摩呵男:「勿起恐畏之心,設當取命終,不墮三惡趣。所以然者,今有三消滅之義。云何為三?如有著於婬欲而起惱亂,復起害心向他人,已無此欲,則不起殺害之心,於現法中不起苦惱,諸有惡不善法欲自害己;設無此者,則無擾亂,便無愁憂。是謂,摩呵男,此三義,諸惡不善法便墮在下,諸善之法便在於上。亦如酥瓶在水中壞,是時瓦石便沈在下,酥便浮在上。此亦如是,諸惡不善之法便在於下,諸善之法便浮在上。摩呵男!當知我昔日未成佛道,在優留毘六年勤苦,不食美味,身體羸瘦,如似百年之人,皆由不食之所致。若我欲起時,便自墮地。時,我復作是念:『設我於中命終者,當生何處?』時,我復作是念:『我今命終者,必不生惡道中。』然復義趣不可從樂至樂,要當由苦然復至樂。

「我爾時復遊在仙人窟中。爾時,有多尼揵子在彼學道。是時,尼揵子舉手指日,曝體學道,或復有蹲而學道。我爾時往至彼所,語尼揵子:『汝等何故離坐舉手翹足乎?』彼尼揵子曰:『瞿曇當知,昔我先師作不善行,今所以苦者,欲滅其罪;今雖露形體,有慚辱分,亦有消滅此事。瞿曇當知,行盡苦亦盡,苦盡行亦盡,苦行已盡,便至涅槃。』

「我爾時復語尼揵子曰:『此事不然,亦無由行盡苦亦盡,亦不由苦盡行亦盡,得至涅槃;但今苦行盡得至涅槃者,此事然矣!但不可從樂至樂。』尼揵子曰:『頻毘娑羅王從樂至樂,有何苦哉?』我爾時復語尼揵子曰:『頻毘娑羅王樂,何如我樂?』尼揵子報我言:『頻毘娑羅王樂,勝汝樂也。』我爾時復語尼揵子曰:『頻毘娑羅王能使我七日七夜結跏趺坐,形體不移動乎?正使六、五、四、三、二,乃至一日結跏趺坐乎?』尼揵子報曰:『不也。瞿曇!』世尊告曰:『我能堪任結跏趺坐,形不移動。云何,尼揵子!誰者為樂?頻毘娑羅王樂耶?為我樂耶?』尼揵子曰:『瞿曇沙門樂。』

「如是。摩呵男!當作此方便,知不可從樂至樂,要當從苦至樂。猶如,摩呵男!大村左右有大池水,縱廣一由旬,水滿其中。若復有人,來取彼一渧水。云何,摩呵男!水何者為多?一渧水多?為池水多乎?」

摩呵男曰:「池水多,非一渧水多也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此亦如是。賢聖弟子諸苦已盡,永無復有,餘存在者如一渧水耳。如我眾中最下道者,不過七死七生而盡苦際。若復勇猛精進,便為家家,即得道跡。」

爾時,世尊重與摩呵男說微妙之法,彼聞法已,即從座起而去。

爾時,摩呵男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尊者那伽波羅在鹿野城中。

是時,有一婆羅門年垂朽邁,昔與尊者那伽婆羅少小舊欵。是時,婆羅門往至那伽婆羅所,共相問訊,在一面坐。

爾時,梵志語那伽婆羅曰:「汝今於樂之中,最為快樂。」

那伽婆羅曰:「汝觀何等義,而作是說:『於樂之中,最為快樂。』?」

婆羅門報曰:「我頻七日中,七男兒死,皆勇猛高才,智慧難及;近六日之中,十二作使人無常,能堪作使,無有懈怠;近五日已來,四兄弟無常,多諸妓術,無事不閑;近四日已來,父母命終,年向百歲,捨我去世;近三日已來,二婦復死,顏貌端政,世之希有;又復家中有八窖珍寶,昨日求之而不知處;如我今日遭此苦惱,不可稱計。然,尊者!今日永離彼患,無復愁憂,正以道法而自娛樂,我觀此義已,故作是說:『於樂之中,最為快樂!』」

是時,尊者那伽婆羅告彼梵志曰:「汝何為不作方便,使彼爾許之人而不命終乎?」

梵志對曰:「我亦多作方便,欲令不死,又不失財,亦復隨時布施,作諸功德,祠祀諸天,供養諸長老梵志,擁護諸神,誦諸呪術,亦能瞻視星宿,亦復能和合藥草,亦以甘饌飲食施彼窮厄,如此之比不可稱也。然復不能濟彼命根。」

是時,尊者那伽婆羅便說此偈:

「藥草諸呪術,衣被飲食具,雖施而無益,猶抱身苦行。

 正使祭神祠,香花及沐浴,計挍此原本,無能療治者。

 假使施諸物,精進持梵行,計挍此原本,無能療治者。」

是時,梵志問曰:「當行何法,使無此苦惱之患?」

是時,尊者那伽婆羅便說此偈:

「恩愛無明本,興諸苦惱患,彼滅而無餘,便無復有苦。」

是時,彼梵志正聞語已,即時便說此偈:

「雖老不極老,所行如弟子,願聽出家學,使得離此災。」

是時,尊者那伽婆羅即授彼三衣,使出家學,又告之曰:「汝今,比丘!當觀此身從頭至足,此髮、毛、爪、齒為從何來?形體、皮宍、骨髓、腸胃悉從何來?設從此去,當至何所?是故,比丘!勿多憂念世間苦惱,又當觀此毛孔之中,求方便成四諦。」

是時,尊者那伽婆羅便說此偈:

「除想勿多憂,不久成法眼,無常行如電,不遇此大幸。

 一一觀毛孔,生者滅者原,無常行如電,施心向涅槃。」

是時,彼長老比丘受如是言教,在閑靜之處,思惟此業。所以然族姓子,剃除鬚髮,以信堅固,出家學道者,欲修無上梵行,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。是時,彼比丘便成阿羅漢。是時,有天是彼比丘舊知識,見彼比丘成阿羅漢已,便往至那伽婆羅所,在虛空中而說此偈:

「以得具足戒,在彼閑靜處,得道心無著,除諸原惡本。」

是時,彼天復以天華散尊者上,即於空中沒不現。

爾時,彼比丘及天聞尊者那伽婆羅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當觀七處之善,又察四法,於此現法之中名為上人。云何,比丘!觀七處之善?於是,比丘!以慈心遍滿一方、二方、三方、四方,四維上下,亦復如是,盡於世間以慈心遍滿其中。悲、喜、護心,空,無相、願,亦復如是。諸根具足,飲食自量,恒自覺悟。如是,比丘!觀七處。

「云何,比丘!察四處之法?於是,比丘!內自觀身,除去愁憂,身意止,外復觀身身意止;內外觀身身意止。內自觀痛痛意止;外自觀痛痛意止;內外觀痛痛意止。內觀心心意止;外觀心心意止;內外觀心心意止,除去愁憂,無復苦患。內觀法法意止;外觀法法意止,內外觀法法意止。如是,比丘!觀四法之善。

「若復,比丘!如是七處善及察四法,於此現法中為上人。是故,比丘!當求方便,辦七處之善及觀四法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釋翅迦毘羅越城尼拘屢園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是時,眾多比丘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眾多比丘白世尊言:「我等欲詣北方遊化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宜知是時。」世尊復告比丘曰:「汝等為辭舍利弗比丘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不也。世尊!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往辭舍利弗比丘。所以然者,舍利弗比丘恒與諸梵行人教誡其法,說法無厭足。」

爾時,世尊與諸比丘說微妙之法,諸比丘聞法已,即從座起,禮世尊足,遶佛三匝,便退而去。

爾時,舍利弗在釋翅神寺中遊。爾時,眾多比丘往至舍利弗所,共相問訊,在一面坐。是時,眾多比丘白舍利弗言:「我等欲詣北方人間遊化,今以辭世尊。」

舍利弗言:「卿等當知,北方人民、沙門、婆羅門皆悉聰明,智慧難及,復有人民憙來相試。若當來問卿:『諸賢師,作何等論?』設當作是問者,欲云何報之?」

諸比丘報曰:「設當有人來問者,我當以此義報之:『色者無常,其無常者即是苦也;苦者無我,無我者空,以空無我、彼空,如是智者之所觀也。痛、想、行、識亦復無常、苦、空、無我,其實空者彼無我、空,如是智者之所學也。此五盛陰皆空、皆寂,因緣合會皆歸於磨滅,不得久住。八種之道,將從有七,我師所說正謂此耳。』若剎利、婆羅門、人民之類,來問我義者,我等當以此義報之。」

是時,舍利弗語眾多比丘曰:「汝等堅持心意,勿為輕舉。」

是時,舍利弗具足與諸比丘說微妙之法,即從座起而去。

是時,眾多比丘去不遠,舍利弗告比丘:「當云何行八種之道及七種之法?」

是時,眾多比丘白舍利弗言:「我等乃從遠來,欲聞其義,唯願說之。」

舍利弗報曰:「汝等諦聽!諦聽,善思念之,吾今當說。」是時,比丘而受其教。

舍利弗告曰:「若一心念正見者,念覺意不亂也;等治者,念一心一切諸法,法覺意也;等語者,身意精進,精進覺意也;等業者,一切諸法得生,喜覺意也;等命者,知足於賢聖之財,悉捨家財,安其形體,猗覺意也;等方便者,得賢聖四諦,盡除去諸結,定覺意也;等念者,觀四意止,身無牢固,皆空無我,護覺意也;等三昧者,不獲者獲,不度者度,不得證者使得證也。設當有人來問此義:『云何修八種道及七法?』汝等當如是報之。所以然者,八種道及七法,其有比丘修此者,有漏心便得解脫。

「我今重告汝,其有比丘修行思惟八種道及七法者,彼比丘便成二果而無狐疑,得阿羅漢。且捨此事。若不能多,一日之中行此八種道及七法者,其福不可稱計,得阿那含、若阿羅漢。是故,諸賢,當求方便,行此八種道及七法者,於取道無有狐疑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舍利弗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語迦葉曰:「汝今年已朽邁,無少壯之意,宜可受諸長者衣裳及其飲食。」

大迦葉白佛言:「我不堪任受彼衣食,今此納衣隨時乞食,快樂無比。所以然者,將來當有比丘!形體柔軟,心貪好衣食,便於禪退轉,不復能行苦業,又當作是語:『過去佛時,諸比丘等亦受人請、受人衣食,我等何為不法古時聖人乎?』坐貪著衣食故,便當捨服為白衣,使諸聖賢無復威神,四部之眾漸漸減少;聖眾已減少,如來神寺復當毀壞;如來神寺已毀壞故,經法復當凋落。是時,眾生無復精光,以無精光,壽命遂短。是時,彼眾生命終已,皆墮三惡趣。猶如今日眾生之類,為福多者皆生天上,當來之世為罪多者,盡入地獄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迦葉多所饒益,為世人民作良友福田。迦葉當知,吾般涅槃後千歲餘,當有比丘於禪退轉,不復行頭陀之法;亦無乞食、著補納衣,貪受長者請其衣食;亦復不在樹下閑居之處,好喜莊飾房舍,亦不用大小便為藥,但著餘藥草,極甘美者;或於其中貪著財貨,悋惜房舍,恒共鬪諍。爾時,檀越施主篤信佛法,好喜惠施,不惜財物。是時,檀越施主命終之後盡生天上,比丘懈怠者,死入地獄中。如是,迦葉!一切諸行皆悉無常,不得久保。

「又迦葉當知,將來之世,當有比丘剃鬚髮而習家業,左抱男,右抱女,又執箏簫在街巷乞食。爾時,檀越施主受福無窮,況復今日至誠乞食者。如是,迦葉!一切行無常,不可久停。

「迦葉當知,將來之世,若有沙門比丘當捨八種道及七種之法,如我今日於三阿僧祇劫所集法寶。將來諸比丘以為歌曲,在眾人中乞食以自濟命,然後檀越施主飯彼比丘眾,猶獲其福,況復今日而不得其福乎!

「我今持此法付授迦葉及阿難比丘。所以然者,吾今年老以向八十,然如來不久當取滅度,今持法寶付囑二人,善念誦持,使不斷絕,流布世間。其有遏絕聖人言教者,便為墮邊際。是故,今日囑累汝經法,無令脫失。」

是時,大迦葉及阿難即從座起,長跪叉手,白世尊言:「以何等故,以此經法付授二人,不囑累餘人乎?又復如來眾中,神通第一不可稱計,然不囑累?」

世尊告迦葉曰:「我於天上、人中,終不見此人,能受持此法寶,如迦葉、阿難之比。然聲聞中亦復不出二人上者,過去諸佛亦復有此二人受持經法,如今迦葉、阿難比丘之比,極為殊妙。所以然者,過去諸佛頭陀行比丘,法存則存,法沒則沒。然我今日迦葉比丘留住在世,彌勒佛出世然後取滅度。由此因緣,今迦葉比丘勝過去時比丘之眾。又阿難比丘云何得勝過去侍者?過去時諸佛侍者,聞他所說,然後乃解。然今日阿難比丘,如來未發語便解,如來不復語是,皆悉知之。由此因緣,阿難比丘勝過去時諸佛侍者。是故,迦葉!阿難!吾今付授汝、囑累汝此法寶,無令缺減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偈言:

「一切行無常,起者必有滅,無生則無死,此滅最為樂。」

是時,大迦葉及阿難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五

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六

八難品第四十二之一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凡夫之人不聞不知說法時節。比丘當知,有八不聞時節,人不得修行。云何為八?若如來出現世時,廣演法教,得至涅槃、如來之所行,然此眾生在地獄中,不聞不覩,是謂初一難也。

「若復如來出現世時,廣演法教,然此眾生在畜生中,不聞不覩,是謂第二之難。

「復次,如來出現世時,廣說法教,然此眾生在餓鬼中,不聞不覩,是謂此第三之難也。

「復次,如來出現世時,廣演法教,然此眾生在長壽天上,不聞不覩,是謂第四之難也。

「復次,如來出現世時,廣演法教,然此眾生在邊地生,誹謗賢聖,造諸邪業,是謂第五之難。

「復次,如來出現世時,廣演法教,得至涅槃,然此眾生生於中國,又且六情不完具,亦復不別善惡之法,是謂第六之難也。

「若復如來出現世時,廣演法教,得至涅槃,然此眾生在於中國,雖復六情完具,無所缺漏,然彼眾生心識邪見:無人、無施、亦無受者,亦無善惡之報,無今世、後世,亦無父母,世無沙門、婆羅門等成就得阿羅漢者,自身作證而自遊樂,是謂第七之難也。

「復次,如來不出現世,亦復不說法使至涅槃者,又此眾生生在中國,六情完具,堪任受法,聰明高才,聞法則解,修行正見:便有物、有施、有受者,有善惡之報,有今世、後世,世有沙門、婆羅門等修正見,取證得阿羅漢者,是謂第八之難。非梵行所修行,是謂,比丘!有此八難,非梵行所修行。

「於是,比丘!有一時節法,梵行人所修行。云何為一?於是,如來出現世時,廣演法教,得至涅槃,然此人生在中國,世智辯聰,觸物皆明,修行正見,亦能分別善惡之法,有今世、後世,世有沙門、婆羅門等修正見,取證得阿羅漢者。是謂梵行人修行一法,得至涅槃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八難非一類,令人不得道,如今現在前,世間不可遇。

 亦當學正法,亦莫失是處,追憶過去等,便生地獄中。

 於是斷無欲,思惟於正法,久存於世間,而無斷滅時。

 於是斷無欲,思惟於正法,永斷生死原,久存於世間。

 以得於人身,分別正真法,諸不得果者,必遊八難處。

 今說有八難,佛法之要行,一難猶尚劇,如板浮大海。

 雖當離一難,然可有此理,設離一四諦,永離於正道。

 是故當專心,思惟於妙理,至誠聽正法,便得無為處。

「是故,比丘!當求方便,遠離八難之處,莫願其中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八大地獄。云何為八?一者還活地獄,二者黑繩地獄,三者等害地獄,四者涕哭地獄,五者大涕哭地獄,六者阿鼻地獄,七者炎地獄,八者大炎地獄。如是,比丘!八大地獄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還活及黑繩,等害二涕哭,五逆阿鼻獄,炎大炎地獄。

 此名八地獄,其中不可處,皆由惡行本,十六隔子圍。

 然彼鐵獄上,為火之所燒,遍一由旬內,熾火極熱盛。

 四城四門戶,其間甚平整,又以鐵作城,鐵板覆其上。

「斯由眾生罪報之緣,令彼眾生受苦無量,肉血消盡,唯有骨存。以何等故,名為還活地獄?復有彼眾生形體挺直,亦不動搖,為苦所逼,不能移轉,形體以無肉血。是時,眾生自相謂言:『眾生還活,還活。』是時,彼眾生便自還活。以此因緣,故名為還活地獄。

「復以何因,名為黑繩地獄?然彼眾生形體筋脈皆化為繩,以鋸鋸身,故名為黑繩地獄。

「復以何因緣,名等害地獄?是時,彼眾生集在一處,而梟其首,尋復還生。由此因緣,名為等害地獄。

「復以何因緣,名為涕哭地獄?然彼眾生善本斷滅,無毛髮遺餘在;在彼地獄中,受惱無量,於中稱怨喚呼,聲不斷絕。由此因緣,名為涕哭地獄。

「復以何因緣,名為大涕哭地獄?然彼眾生在地獄中,受無量苦痛,不可稱計;於中喚呼、椎胸、自摑,同聲唱[口*睪]。由此因緣,名為大涕哭地獄。

「復以何因緣,名為阿鼻地獄?然眾生之類殺害父母,壞佛偷婆,鬪亂眾僧,習邪倒見,與邪見共相應,一切不可療治。以是之故,名為阿鼻地獄。

「復以何因緣,名為炎地獄?然眾生之類在彼獄中,形體烟出,皆融爛,故名為炎地獄。

「復以何因緣,名為大炎地獄?然彼眾生在此獄中,都不見罪人之遺餘,是謂,比丘!由此因緣,名為八大地獄。

「一一地獄有十六隔子,其名優鉢地獄、鉢頭地獄、拘牟頭地獄、分陀利地獄、未曾有地獄、永無地獄、愚惑地獄、縮聚地獄、刀山地獄、湯火地獄、火山地獄、灰河地獄、荊棘地獄、沸屎地獄、劍樹地獄、熱鐵丸地獄。如是比十六隔子不可稱量,使彼眾生,生地獄中。

「彼或有眾生毀正見者,誹謗正法而遠離之,命終之後皆生還活地獄中。諸有眾生好喜殺生,便生黑繩地獄中。其有眾生屠殺牛、羊及種種類,命終之後生等害地獄中。其有眾生不與取,竊他物者,便生涕哭地獄中。其有眾生常喜淫泆,有復妄語,命終之後生大涕哭地獄中。其有眾生殺害父母,破壞神寺,鬪亂聖眾,誹謗聖人,習倒邪見,命終之後生阿鼻地獄中。其有眾生,此間聞語,復傳來至彼,設彼間聞,復傳來至此,求人方便,彼人命終之後生炎地獄中。其有眾生鬪亂彼此,貪著他物,興起慳疾,意懷猶豫,命終之後生大炎地獄中。其有眾生造諸雜業,命終之後生十六隔子中。

「是時,獄卒役彼眾生,苦痛難量;或斷手,或斷脚,或斷手脚;或截鼻,或斷耳,或斷耳鼻;或取材木押之,或以草著其腹,或取髮懸之,或剝其皮,割其肉,或分為二分,或還縫合之,或取五刖之,或取火側炙之,或融鐵灑之,或五磔之,或長其身,或以利斧而梟其首,尋復還生。要當人中罪畢,然後乃生。是時,獄卒取彼眾生,大椎碎其形體,或取脊脈剝之,復驅逐使上劍樹,復驅使使下;是時,有鐵[口*(隹/乃)]烏尋復食之,復取五繫之,不得動轉,尋復舉著大鑊湯中,加以鐵叉而害其身,風吹其身,復還生如故。是時,獄卒復使眾生上刀山、火山不令停住,其中受苦不可稱計,要當人中所作罪畢,然後乃出。

「是時,罪人不堪受此苦痛,復求入熱灰地獄中受苦無量,復從中出,入逆刺地獄,其中風吹痛不可計,復從中出,入熱屎地獄中。是時,熱屎地獄中有濡細虫,噉彼骨肉。是時,眾生不堪受苦痛,復移至劍樹地獄,傷壞形體,痛不可忍。

「是時,獄卒語彼眾生曰:『汝等為從何來?』是時罪人報曰:『我曹亦復不知為從何來?』又問:『為從何去?』報曰:『亦復不知當何所至?』又問:『今欲求何等?』報曰:『吾等極患飢渴。』是時,獄卒以熱鐵丸著彼罪人口中,燒爛身體,痛不可堪,要當畢其罪本,然後乃命終。是時,罪人復還歷經爾許地獄,於中受苦數千萬歲,然後乃出。

「比丘當知,閻羅王便作是念:『諸有眾生身、口、意行惡,盡當受如是之罪;諸有眾生身、口、意行善者,如是之比皆當生光音天。』」

是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愚者常歡喜,如彼光音天,智者常懷懼,猶如處地獄。

「是時比丘,聞閻羅王作是教令:『我今何日當滅昔所作罪,於此命終得受人形,生中國之中,與善知識共會,父母篤信佛法,於如來眾中得出家學道,於現法中得盡有漏成無漏。我今重苦汝,勤加用意,去離八難處,得生中國,與善知識相遇,得修梵行,所願成果不失本誓。』是故,比丘!若善男子、善女人欲離八大地獄及十六隔子者,當求方便,修八正道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毘舍離[木*奈]祇園中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漸漸復在人中遊化。

是時,世尊還顧觀毘舍離城,尋時便說此偈:

「今觀毘舍離,更後不復覩,亦復更不入,於是當別去。」

是時,毘舍離城中人民,聞說此偈,普懷愁憂,從世尊後,各各墮淚,自相謂曰:「如來滅度將在不久,世間當失光明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止!止!諸人勿懷愁憂,應壞之物欲使不壞者,終無此理。吾先以有四事之教,由此得作證,亦復以四部之眾,說此四事之教。云何為四?一切行無常,是謂一法;一切行苦,是謂二法,一切行無我,是謂三法;涅槃為滅盡,是謂第四法之本。如是不久,如來當取滅度。汝等當知,四法之本,普與一切眾生而說其義。」

爾時,世尊欲使毘舍離城人民還歸,即化作大坑,如來將諸比丘眾在彼岸,國土人民而在此岸。是時,世尊即擲己鉢在虛空中與彼人民,又告之曰:「汝等,好供養此鉢,亦當供養高才法師,長夜之中獲福無量。」是時,世尊與彼鉢已,即時詣拘尸那竭國。

是時,拘尸那竭國人民五百餘力士集在一處,各作此論:「我同共造奇特之事,使後命終之時,名稱遠布,子孫共傳:『昔日拘尸那竭力士勢叵及。』」斯須,復作是念:「當造立何功德?爾時,去拘尸那竭國不遠有大方石,長百二十步,廣六十步。我等當共竪之。」盡其筋力,欲得竪立,而不剋獲,亦不動搖,何況能舉乎?是時,世尊便往至彼所,而告之曰:「諸童子,欲何所施為?」

時,諸童子白佛言:「我向者各作此論,欲移此石,使世世稱傳其名。施功已來,乃經七日,然不能令此石移轉。」

佛告諸童子:「卿等欲使如來竪此石乎?」

童子報言:「今正是時,唯願世尊當安此石。」

是時,世尊以右手摩抆此石,舉著左手中,擲著虛空中。是時,彼石乃至梵天上。

是時,拘尸那竭力士不見此石,而白世尊曰:「此石今何所至?我等今日咸共不見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此石今乃至梵天上。」

童子白佛言:「此石何時當來閻浮利地上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我今當引譬喻,智者以譬喻自解。設復有人往梵天上,取此石投閻浮地者,十二年乃到;然今如來威神所感,正爾當還。」

如來說此語已,是時彼石尋時還來,虛空之中雨諸天華若干百種。

是時,彼童子五百餘人遙見石來,各各馳散,不安本處。佛告童子:「勿懷恐懼,如來自當知時。」

爾時,世尊舒左手遙接彼石,著右手中而竪之。是時,三千大千剎土六變震動,虛空之中神妙之天,散種種憂鉢蓮華。是時,五百童子皆嘆未曾有:「甚奇!甚特!如來威神實不可及,此石今長百二十步,廣六十步,然以一手而安處之。」

是時,五百童子白佛言:「如來以何力移動此石,為神足之力,為用智慧之力安處此石乎?」

佛告童子曰:「吾亦不用神足之力,亦復不用智慧之力,吾今用父母之力安處此石。」

諸童子白佛:「不審如來用父母之力,其事云何?」

世尊告曰:「吾今當與汝引譬,智者以譬喻自解。童子當知,十駱駝之力,不如一凡象力;又復十駱駝及一凡象之力,不如一迦羅勒象力;又復十駱駝及一凡象力并迦羅勒象力,不如一鳩陀延象力也;正使十駱駝、一凡象力,乃至鳩陀延象力,不如一婆摩那象力也;復計此象之力,不如一迦泥留象力也;復計諸象之力,復不如一優鉢象力也;復計爾許象之力,復不如一鉢頭摩象力也;復計挍爾許象力,復不如一拘牟陀象力也;復取計挍之,復不如一分陀利象力也;復取計挍,復不如一香象之力;復取計挍之,復不如一摩呵那極之力;復計挍之,復不如一那羅延之力;復取計挍之,復不如一轉輪聖王之力;復取計挍之,不如一阿維越致之力;復取計挍之,不如一補處菩薩之力;復取計挍之,復不如一道樹下坐菩薩之力;復取計挍之,復不如一如來父母遺體之力。吾今以父母之力安處此石。」

爾時,五百童子復白世尊言:「如來神足力者,其事云何?」

世尊告曰:「吾昔有弟子名目犍連,神足之中最為第一。爾時,共遊在毘羅若竹園村中。爾時,國土至儉,人民相食,白骨盈路。然出家學士乞求難得,聖眾羸瘦,氣力虛竭;又復村中生民之類,皆懷飢色,無復聊賴。是時,大目犍連來至我所,而白我言:『今此毘羅若極為飢儉,乞求無處,生民困悴,無復生路。我亦躬從如來受此言教:「今此地下有自然地肥,極為香美。」唯願世尊聽許弟子,反此地肥令在上,使此人民得食噉之,又使聖眾得充氣力。』

「我爾時告目連曰:『諸地中蠕動之虫,欲安處何所?』目連白言:『當化一手似此地形,又以一手反此地肥,使蠕動之虫各安其所。』我爾時復告目連曰:『汝當有何心識欲反此地?』目連白言:『我今反此地形,猶如力人反一樹葉而無疑難也。』我爾時復語目連曰:『止!止!目連!不須反此地肥。所以然者,眾生覩此當懷恐怖,衣毛皆竪,諸佛神寺亦當毀壞。』是時,目連前白佛言:『唯願世尊聽許聖眾詣欝單曰乞食!』

「佛告目連:『此大眾中無神足者,當云何詣彼乞食?』目連白佛言:『其無神足者,我當接詣彼土。』佛告目連:『止!止!目連!何須聖眾詣彼乞食。所以然者,將來之世亦當如是飢儉,乞求難得,人無顏色。爾時,諸長者婆羅門當語比丘言:「汝等何不詣欝單越乞食?昔日釋種弟子有大神足,遇此饑儉,皆共詣欝單曰乞食,而自存濟;今日釋迦弟子無有神足,亦無威神沙門之行。」便輕易比丘,使彼長者居士,普懷憍慢之心,受罪無量。目連當知,以此因緣,諸比丘眾不宜盡往詣彼乞食。』

「諸童子當知,目連神足其德如是。計目連神足之力,遍三千大千剎土,無空缺處,不如世尊神足之力,百倍、千倍、巨億萬倍,不可以譬喻為比。如來神足其德不可量也。」

諸童子白佛言:「如來智慧力者,何者是乎?」

世尊告曰:「我昔亦有弟子名舍利弗,智慧之中最為第一,如大海水縱橫八萬四千由旬,水滿其中;又須彌山高八萬四千由旬,入水亦如是。然閻浮里地,南北二萬一千由旬,東西七千由旬,今取較之,以四大海水為墨,以須彌山為樹皮,現閻浮地草木作筆,復使三千大千剎土人民盡能書,欲寫舍利弗比丘智慧之業,然童子當知,四大海水墨、筆、人之漸漸命終,不能使舍利弗比丘智慧竭盡。如是,童子!我弟子之中智慧第一,不出舍利弗智慧之上。計此舍利弗比丘遍滿三千大千剎土,無空缺處,欲比如來之智慧,百倍、千倍、巨億萬倍,不可以譬喻為比。如來智慧力者,其事如是。」

是時,童子復白佛言:「頗更有力出此力者乎?」

世尊告曰:「亦有此力出諸力之上。何者是?所謂無常力是。今日如來夜半在雙樹間,為無常力所牽,當取滅度。」

爾時,諸童子咸共墮淚:「如來取滅度何其速哉,世喪眼目。」

爾時,君茶羅繫頭比丘尼是婆羅陀長者女,此比丘尼便作是念:「吾聞世尊取滅度不久,然日數已盡,今宜可往至世尊所親覲問訊。」是時,彼比丘尼即出毘舍離城,往至世尊所,遙見如來徑將諸比丘眾及五百童子,欲詣雙樹間。

爾時,比丘尼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白世尊言:「我聞世尊取滅度將在不久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如來取滅度正在今日夜半耳。」

是時,比丘尼白佛言:「我今所以出家學道,又不果所願。然世尊捨我滅度,唯願說微妙之法,使果其願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今當思惟苦之原本。」

比丘尼復白佛言:「實苦,世尊!實苦,如來!」

世尊告曰:「汝觀何等義而言苦乎?」

比丘尼白佛言:「生苦、老苦、病苦、死苦、憂悲惱苦、怨憎會苦、恩愛別離苦。取要言之,五盛陰苦。如是,世尊!我觀此義已,故言謂苦。」

是時,比丘尼思惟義已,即於座上得三達智。是時,比丘尼白佛言:「我不堪見世尊取滅度,唯願聽許先取滅度。」是時,世尊默然可之。

是時,比丘尼即從座起,禮世尊足,尋於佛前,身飛虛空,作十八變:或行、或坐、或復經行,身放烟火,踊沒自由無所觸礙,或出水火,遍滿空中。是時,比丘尼作無央數之變已,即於無餘涅槃界而取滅度。是時,當取滅度之日,八萬天子得法眼清淨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聲聞中第一比丘尼,智慧捷疾者。所謂君茶羅比丘尼是也。」

是時,世尊告阿難曰:「汝往雙樹間與如來敷座,使頭北首。」

對曰:「如是,世尊!」即受佛教,往雙樹間,與如來敷座,還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白世尊曰:「敷座已訖,使頭北首,宜知是時。」

即時,世尊往彼樹間,就所敷座。是時,尊者阿難白世尊言:「有何因緣,如來敷座言頭北向?」

佛告阿難:「吾滅度後,佛法當在北天竺,以此因緣故,使敷座北向。」

是時,世尊分別三衣。爾時阿難白佛:「以何等故,如來今日分別三衣?」

佛告阿難:「我以當來之世檀越施主故,分別此衣耳。欲使彼人受其福,故分別衣爾。」

是時,世尊須臾之頃,口出五色光,遍照方域。爾時,阿難復白佛言:「復以何因緣,如來今日口出五色光?」

世尊告曰:「我向作是念:『本未成道時長處地獄,吞熱鐵丸;或食草木,長此四大;或作騾、驢、駱駝、象、馬、猪、羊;或作餓鬼,長四大形,有受胎之厄;或受天福,食自然甘露。我今以成如來,以根力覺道成如來身。』由此因緣故,口出五色光爾。」

是時,須臾之間口出微妙之光,勝於前光。是時,阿難白世尊言:「復以何因緣,如來重出光勝於前者?」

世尊告曰:「我向者作是念:『過去諸佛世尊取滅度,遺法不久存於世。』我復重思惟:『以何方便,使我法得久存在世?如來身者金剛之數,意欲碎此身如芥子許,流布世間,使將來之世,信樂檀越不見如來形像者,取供養之因,緣是福祐,當生四姓家、四天王家、三十三天、豔天、兜術天、化自在天、他化自在天;因此福祐,當生欲界、色界、無色界;或復有得須陀洹道、斯陀含道、阿那含道、阿羅漢道、辟支佛道,若成佛道。』由此因緣故,出斯光明爾。」

是時,世尊躬自襞僧伽梨四疊,右脇著地,脚脚相累。是時,尊者阿難悲泣涕零,不能自勝,又自考責:「既未成道,為結所縛,然今世尊捨我滅度,當何恃怙?」

是時,世尊知而告諸比丘曰:「阿難比丘今為所在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阿難比丘今在如來床後,悲號墮淚,不能自勝,又自考責:『既不成道,又不斷結使,然今世尊捨我涅槃。』」

爾時,世尊告阿難曰:「止!止!阿難!無為愁憂。夫物處世,應當壞敗,欲使不變易者,此事不然。勤加精進,念修正法,如是不久亦當盡苦際,成無漏行。過去世時,多薩阿竭.阿羅呵.三耶三佛亦有如此侍者。正使將來恒沙諸佛,亦當有此侍者如阿難比。轉輪聖王有四未曾有法。云何為四?於是,轉輪聖王欲出國界時,人民見者,莫不喜悅。爾時,轉輪聖王有所言教,其有聞者,靡不喜悅。聞其言教,乃無厭足。爾時,轉輪聖王默然,正使人民見王默然,亦復歡喜。是謂,比丘!轉輪聖王有此四未曾有之法。

「比丘當知,阿難今日亦有四未曾有法。云何為四?正使阿難比丘默然至大眾中,其有見者,莫不喜悅。正使阿難比丘有所說者,其聞語者,皆共歡喜,假使默然亦復如是。正使阿難比丘至四部眾中,剎利、婆羅門眾中,入國王、居士眾中,皆悉歡悅,興恭敬心,視無厭足。正使阿難比丘有所說者,其聞法教,受無厭足。是謂,比丘!有此四未曾有之法。」

是時,阿難白世尊曰:「當云何與女人從事?然今比丘到時,著衣持鉢,家家乞食,福度眾生。」

佛告阿難:「莫與相見,設相見莫與共語,設共語者,當專心意。」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莫與女交通,亦莫共言語,有能遠離者,則離於八難。」

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六

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七

八難品第四十二之二

「當云何與車那比丘從事?」

世尊告曰:「當以梵法罰之。」

阿難白佛:「云何梵法罰之?」

世尊告曰:「不應與車那比丘有所說,亦莫言善,復莫言惡,然此比丘亦復不向汝當有所說。」

阿難白佛言:「設不究事者,此則犯罪不重乎?」

世尊告曰:「但不與語,即是梵法之罰;然由不改者,當將詣眾中諸人共彈使出,莫與說戒,亦莫與法會從事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欲與彼怨家,而報其怨者,恒念莫與語,此惡無過者。」

是時,拘尸那竭人民聞如來當取滅度,剋在夜半。是時,國土人民往至雙樹間。到已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人民白世尊言:「今聞如來當取滅度,我等當云何興敬?」

是時,世尊顧視阿難。是時,阿難即作是念:「如來今日身體疲倦,欲使我旨授彼義。」是時,阿難右膝著地,長跪叉手,白世尊言:「今有二種之姓,一名婆阿陀,二名須拔陀,今來自歸如來聖眾:『唯願世尊聽為優婆塞,自今已後不復殺生!』復有名帝奢,二名優波帝奢,復有名佛舍,二名雞頭,如是之比皆來歸如來:『唯願世尊聽為優婆塞,自今之後不復殺生,奉持五戒!』」

是時,世尊廣為說法,發遣使歸。是時,五百摩羅眾即從座起,繞佛三匝,便退而去。爾時,世尊告阿難曰:「吾最後受證弟子,所謂拘尸那竭五百摩羅是也。」

爾時,須拔梵志從彼國來至拘尸那竭國,遙見五百人來,即問之曰:「汝等為從何來?」

五百人報曰:「須拔當知,如來今日當取滅度,在雙樹間。」

是時,須拔便作是念:「如來出現於世甚為難遇,如來出世時時乃有,如優曇鉢華億劫乃出。我今少多有疑不解諸法,唯彼瞿曇沙門能解我狐疑。我今可往至彼瞿曇所,而問此義。」

是時,須拔梵志至雙樹間,到阿難所,白阿難曰:「吾聞世尊今日當取滅度,為審爾不?」

阿難報曰:「審有其事。」

須拔白言:「然我今日猶有狐疑,唯願聽許白世尊此言:『餘人不解六師所說,為得見沙門瞿曇所說乎?』」

阿難白言:「止!止!須拔!勿嬈如來。」

如是再三,復白阿難曰:「如來出世甚不可遇,如優曇鉢華時時乃有,如來亦復如是,時時乃出,然我今觀如來足能解我狐疑,我今所問義者蓋不足言。又今,阿難!不與我往白世尊。又聞如來却觀無窮,前覩無極,然今日獨不見接納。」

是時,世尊以天耳遇聞須拔向阿難作如是論。爾時,世尊告阿難曰:「止!止!阿難!勿遮須拔梵志。所以然者,此來問義多所饒益,若我說法者即得度脫。」

是時,阿難語須拔言:「善哉!善哉!如來今聽在內問法。」是時,須拔聞此語已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。又復須拔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

爾時,須拔白世尊言:「我今欲有所問,唯願聽許!」

是時,世尊告須拔曰:「今正是時,宜可時問。」

是時,須拔白佛言:「諸異沙門,瞿曇!知諸算術,多所過度。所謂不蘭迦葉、阿夷耑、瞿耶樓、胝休迦旃、先毘盧持、尼揵子等,如此之比,知三世事乎?為不解耶?其六師之中復有勝如來乎?」

爾時,世尊告曰:「止!止!須拔,勿問此義,何煩問此勝如來乎?然我今日在此座上,當與汝說法,善思念之。」

須拔白佛言:「今當為問深義,唯願世尊以時說之。」

爾時,世尊告曰:「我初學道時年二十九,欲度人民故,三十五年在外道中學,自是已來更不見沙門、婆羅門,其大眾中無八賢聖道者,則無沙門四果。是謂,須拔,世間空虛,更無真人得道者也。以其賢聖法中有賢聖法者,則有沙門四果之報。所以然者,因有沙門四果之報,皆由賢聖八品道也。若須拔!若我不得無上正真之道,皆由不得賢聖八品道;以其得賢聖八品道,故成佛道。是故,須拔,當求方便,成賢聖道。」

然須拔復白佛言:「我亦樂聞賢聖八品道,唯願演說!」

世尊告曰:「所謂八道者,等見、等治、等語、等命、等業、等方便、等念、等三昧。是謂,須拔,賢聖八品道。」

是時,須拔即於座上得法眼淨。爾時,須拔語阿難言:「爾我今快得善利,唯願世尊聽為沙門。」

阿難報言:「汝今自往至世尊所,求作沙門。」

是時,須拔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白世尊言:「唯願世尊聽作沙門。」爾時,須拔即成沙門身,著三法衣。時須拔仰觀世尊顏,即於座上有漏心得解脫。

爾時,世尊告阿難曰:「我最後弟子之中,所謂須拔是也。」

爾時,須拔白佛言:「我今聞世尊夜半當取般涅槃,唯願世尊先聽我取涅槃,我不堪見如來先取滅度。」

爾時,世尊默然可之。所以然者,過去恒沙諸佛世尊,最後取證弟子先取般涅槃,如來後取滅度。此是諸佛世尊常法,非適今日也!

是時,須拔見世尊已可之,即在如來前,正身正意,繫念在前,於無餘涅槃界而取滅度。是時,此地六變振動。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一切行無常,生者必有死,不生則不死,此滅為最樂。」

是時,世尊告阿難曰:「自今已後勅諸比丘!不得卿僕相向,大稱尊,小稱賢,相視當如兄弟,自今已後不得稱父母所作字。」

是時,阿難白世尊言:「如今諸比丘當云何自稱名號?」

世尊告曰:「若小比丘向大比丘稱長老,大比丘向小比丘稱姓字,又諸比丘欲立字者,當依三尊。此是我之教誡。」

是時,阿難聞世尊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鹿野苑中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是時,波呵羅阿須倫及牟提輪天子,非時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

是時,如來問阿須倫曰:「汝等甚樂大海中乎?」

阿須倫白佛言:「實樂,非為不樂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大海之中有何奇特之法,汝等見已,於中娛樂?」

阿須倫白佛言:「大海之中有八未曾有之法,諸阿須倫娛樂其中。云何為八?於是,大海之中極深且廣,是謂初未曾有之法。

「復次,大海有此神德,四大江河,一一河者將從五百以投大海,便失本名字,是謂第二之法也。

「復次,大海皆同一味,是謂第三之法也。

「復次,大海以時朝賀,不失時節,是謂第四未曾有之法。

「復次,大海鬼神所居,有形之類無不在大海中者,是謂第五未曾有之法。

「復次,大海之中皆容極大之形,百由旬形,乃至七千由旬形,亦不逼迮,是謂第六未曾有之法。

「復次,大海之中出若干種珍寶,硨璩、瑪瑙、真珠、琥珀、水精、琉璃,是謂第七未曾有之法。

「復次,大海之中下有金沙,又有須彌山,四寶所成,是謂第八未曾有之法。此名八未曾有之法,使諸阿須倫娛樂其中。」

是時,阿須倫白世尊:「如來法中有何奇特,使諸比丘見已,娛樂其中?」

佛告阿須倫曰:「有八未曾有之法,使諸比丘娛樂其中。云何為八?又我法中戒律具足,無放逸行,是謂初未曾有之法。諸比丘見已,娛樂其中,如彼大海極深且廣。

「復次,我法中有四種姓,於我法中作沙門,不錄前名,更作餘字,猶如彼海,四大江河皆投于海而同一味,更無餘名,是謂第二未曾有之法。

「復次,我法中施設禁戒,相隨亦不越敘,是謂第三未曾有之法。

「復次,我法中皆同一味,所謂賢聖八品道味,是謂第四未曾有之法也,如彼大海悉同一味。

「復次,我法中種種法充滿其中,所謂四意斷、四神足、五根、五力、七覺意、八真直行,諸比丘見已,娛樂其中,如彼大海諸神居其中,是謂第五未曾有之法。

「復次,我法中有種種珍寶。所謂念覺意寶、法覺意寶、精進覺意寶、喜覺意寶、猗覺意寶、定覺意寶、護覺意寶,是謂第六未曾有之法。諸比丘見已,娛樂其中,如彼大海出種種珍寶。

「復次,我法中諸有眾生類,剃除鬚髮,著三法衣,出家學道,於無餘涅槃界而取滅度。然我法中無有增減,如彼大海,諸河投之無有增減,是謂第七未曾有之法,諸比丘見已,娛樂其中。

「復次,我法中有金剛三昧,有滅盡三昧,一切光明三昧,得不起三昧,種種三昧不可稱計,諸比丘見已娛樂,如彼大海下有金沙,是謂第八未曾有之法。諸比丘見已,娛樂其中。於我法中有此八未曾有之法,諸比丘甚自娛樂。」

是時,阿須倫白世尊曰:「如來法中使有一未曾有法者,勝彼海中八未曾有之法,百倍、千倍不可為比,所謂賢聖八道是也。善哉,世尊!快說斯言。」

爾時,世尊暫與說法,所謂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不淨想,漏為大患,出要為妙。爾時,以見彼心開意解,諸佛世尊常所說法:苦、習、盡、道,盡與說之。

爾時,阿須倫便作是念:「應有五諦,今世尊但說四諦,與諸天說五諦。」是時,天子即於座上得法眼淨,阿須倫白世尊言:「善哉!世尊!快說斯言,今欲還所在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宜知是時。」即從座起,頭面禮足,復道而去。

時,天子語阿須倫曰:「汝今所念極為不善,云:『如來與諸天說五諦,與我說四諦。』所以然者,諸佛世尊終無二言,諸佛終不捨眾生,說法亦無懈倦,說法亦復無盡,亦復不選擇人與說法,平等心而說法,有四諦,苦、習、盡、道。汝今莫作是念,而呰如來言有五諦。」

是時,阿須倫報曰:「我今所造不善,自當懺悔!要當至如來所便問此義。」

爾時,阿須倫及天子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天地大動有八因緣。云何為八?比丘當知,此閻浮里地,南北二萬一千由旬,東西七千由旬,厚六萬八千由旬,水厚八萬四千由旬,火厚八萬四千由旬,火下有風厚六萬八千由旬,風下際有金剛輪,過去諸佛世尊舍利盡在彼間。比丘當知,或有是時,大風正動,火亦動;火已動,水便動;水已動,地便動,是謂第一因緣使地大動。

「復次,菩薩從兜術天降神來下,在母胎中,是時地亦大動,是謂第二因緣使地大動。

「復次,菩薩降神出母胎時,天地大動,是謂第三因緣使地大動。

「復次,菩薩出家學道,成無上正真等正覺,是時天地大動,是謂第四因緣使地大動。

「復次,若如來入無餘涅槃界而取滅度,是時天地大動,是謂第五因緣使地大動。

「復次,有大神足比丘心得自在,隨意欲行無數變化,或分身為百千之數,復還為一,飛行虛空,石壁皆過,踊沒自由,觀地無地想,了悉空無,是時地為大動,是謂第六因緣地為大動。

「復次,諸天大神足,神德無量,從彼命終還生彼間,由宿福行,具足諸德,捨本天形,得作帝釋、若梵天王。時地為大動,是謂第七因緣地為大動。

「復次,若眾生命終福盡,是時諸國王不樂本邦,各各相攻伐,或飢儉死者,或刀刃死者,是時天地大動,是謂第八因緣使地大動。如是,比丘!有八因緣使天地大動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尊者阿那律遊在四佛所居之處。

是時,阿那律在閑靜之處,便作是念:「諸釋迦文佛弟子之中,戒德、智慧成就者皆依戒律,於此正法中而得長養;諸聲聞之中不具足戒律者,斯等之類皆離正法,不與戒律相應。如今此二法,戒與聞何者為勝?我今可以此因緣之本,往問如來是事如何?」阿那律復作是念:「此法,知足者之所行,非無厭者之所行;少欲者之所行,非為多欲者之所行;此法,應閑居者之所行,非在憒閙之所行;此法,持戒人之所行,非犯戒者之所行;三昧者之所行,非亂者之所行;智慧者之所行,非愚者之所行;多聞者之所行,非少聞者之所行。」是時,阿那律思惟此八大人念:「今我可往至世尊所,而問此義。」

爾時,世尊在舍衛城祇樹給孤獨園。是時,王波斯匿請如來及比丘僧,夏坐九十日。是時,阿那律漸漸人間,將五百比丘遊化,轉至舍衛國,到如來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時,阿那律白世尊言:「我在閑靜之處,思惟此義:『戒與聞,此二法何者最勝乎?』」

是時,世尊與阿那律便說此偈:

「戒勝聞勝耶?汝今起狐疑。戒勝於聞者,於中何狐疑?

「所以然者,阿那律當知,若比丘戒成就者,便得定意;已得定意,便獲智慧;已得智慧,便得多聞;已得多聞,便得解脫;已得解脫,於無餘涅槃而取滅度。以此明之,戒為最勝。」

是時,阿那律向世尊說此八大人念。佛告阿那律曰:「善哉!善哉!阿那律!汝今所念者,正是大人之所思惟也。少欲知足、在閑居之處、戒成就、三昧成就、智慧成就、解脫成就、多聞成就。汝今,阿那律!當建是意,思惟八大人念。云何為八?此法精進者之所行,非懈怠者之所行。所以然者,彌勒菩薩應三十劫當成無上正真等正覺,我以精進之力超越成佛。

「阿那律知之,諸佛世尊皆同一類,同其戒律、解脫、智慧而無有異,亦復同空,無相、願,有三十二相、八十種好,而莊嚴其身,視無厭足,無能見頂者,皆悉不異。唯有精進不同,於過去當來諸佛世尊,精進者,吾最為勝。是故,阿那律!此第八大人之念,此為最為上,為尊為貴,為無有喻。猶如由乳有酪,由酪有酥,由酥有醍醐,然復醍醐於中最上,為無有比。此亦如是,精進之念,於八大人念中最上,實無有比!

「是故,阿那律!當奉八大人念,亦當與四部眾分別其義。設當八大人念流布在世者,令我弟子皆當成須陀洹道、斯陀含道、阿那含道、阿羅漢道。所以然者,我法,少欲者之所行,非多欲者所行也;我法,知足者之所行,非無厭者之所行也;我法,閑居者之所行,非眾中者之所行也;我法,持戒者之所行,非犯戒者之所行也。我法,定者之所行,非亂者所行也;我法,智者之所行,非愚者之所行也;我法,多聞者之所行,非少聞者所行也;我法,精進者之所行,非懈怠者所行也。是故,阿那律!四部之眾當求方便,行此八大人念。如是,阿那律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阿那律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八部之眾,汝等當知。云何為八?所謂剎利眾、婆羅門眾、長者眾、沙門眾、四天王眾、三十三天眾、魔眾、梵天眾。比丘當知,我曩昔已來至剎利眾中,共相問訊,言談講論,亦復無人與我等者,獨步無侶,亦無儔匹;少欲知足,念不錯亂,戒成就、三昧成就、智慧成就、解脫成就、多聞成就,精進成就。

「復自憶念,至婆羅門眾中、長者眾中、沙門眾中、四天王眾中、三十三天眾中、魔王眾中、梵天王眾中,共相問訊,言談講論,獨步無侶,亦無儔匹,於中最尊,亦無等倫;少欲知足,意不錯亂,戒成就、三昧成就,智慧成就、解脫成就、多聞成就、精進成就。我當爾時,在八部眾中獨步無侶,與爾許眾生作大覆蓋。是時,八部之眾無能見頂,亦不敢瞻顏,何況當共論議乎。所以然者,我亦不見天上、人中、魔、若魔天、沙門、婆羅門眾中,有能成就此八法者,除如來存不論之。是故,比丘!當求方便,行此八法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阿那邠邸長者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是時,世尊告長者曰:「長者家中廣施不乎?」

長者白佛:「貧家惠施,晝夜不斷,四城門中,及大市中,家中行路,及佛、比丘僧,是為八處惠施。如是,世尊!其有所須,須衣惠衣,須食與食,國中珍寶終不違逆,衣被、飲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,悉給施之。亦有諸天來至我所,在虛空中而告我曰:『分別尊卑,此者持戒,此者犯戒,與此獲福,與彼無報。』然我心正無有彼此,不起增減之心,普等慈心於一切眾生。有其眾生依命根存形,有食則存,非食命不濟。施惠一切眾生,其報無量,受其果報,無有增減。」

佛告長者:「善哉,善哉!長者!平等施者福第一尊。然眾生之心復有勝,如施持戒人勝犯戒者。」

是時,虛空神、天,稱慶無量,即時而說此偈:

「佛說擇施尊,愚眾有增減,求其良福田,何過如來眾。

「然今世尊所說極為快哉,施持戒人,勝犯戒者。」

爾時,世尊告阿那邠邸長者:「今當與汝說賢聖之眾,善思念之,抱在心懷。或施少獲福多,或施多獲福多。」

阿那邠邸長者白佛言:「唯願世尊敷演其義!云何施少獲福多?云何施多獲福多?」

佛告長者:「向阿羅漢、得阿羅漢、向阿那含、得阿那含、向斯陀含、得斯陀含、向須陀洹、得須陀洹。是謂,長者!賢聖之眾,施少獲福多,施多獲福多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四向成就人,四者成果實,此名賢聖眾,惠施獲福廣。

「過去久遠諸佛世尊,亦復有此賢聖之眾,如我今日無異;正使當來諸佛世尊出現於世者,亦得如此賢聖之眾。是故,長者!歡喜悅心,供養聖眾。」

是時,世尊與彼長者說微妙法,立不退轉之地。長者聞法已,喜慶無量,即從坐起,頭面禮足,繞佛三匝,便退而去。

是時,阿那邠邸長者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善男子、善女人,以財物惠施,獲八功德。云何為八?一者隨時惠施,非為非時;二者鮮潔惠施,非為穢濁;三者手自斟酌,不使他人;四者誓願惠施,無憍恣心;五者解脫惠施,不望其報;六者惠施求滅,不求生天;七者施求良田,不施荒地;八者然持此功德,惠施眾生,不自為己。如是,比丘!善男子、善女人,以財物惠施,獲八功德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斯偈:

「智者隨時施,無有慳貪心,所作功德已,盡用惠施人。

 此施為最勝,諸佛所加歎,現身受其果,逝則受天福。

「是故,比丘!欲求其果報者,當行此八事。其報無量,不可勝計,獲甘露之寶,漸至滅度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○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今當說趣泥犁之路,向涅槃之道,善思念之,無令漏失。」

諸比丘白佛言:「如是。世尊!」諸比丘從佛受教。

佛告比丘:「彼云何趣泥犁之路,向涅槃之道?邪見趣泥犁路,正見向涅槃之道;邪治趣泥犁之路,正治向涅槃之道;邪語趣泥犁之路,正語向涅槃之道;邪業趣泥犁之路,正業向涅槃之道;邪命趣泥犁之路,正命向涅槃之道;邪方便趣泥犁之路;正方便向涅槃之道;邪念趣泥犁之路,正念向涅槃之道;邪定趣泥犁之路,正定向涅槃之道。是謂,比丘!趣泥犁之路,向涅槃之道。諸佛世尊常所應說法,今已果矣!汝等樂在閑居處,樹下露坐,念行善法,無起懈慢。今不勤行,後悔無及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 非時.泥犁.道  須倫天.地動  大人八念.眾  善男子施.道

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七

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八

馬血天子問八政品第四十三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馬血天子非人之時,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爾時,天子白世尊言:「向者生此念:『在地步度,可盡此世界不乎?』我今問世尊!可以步盡世界不耶?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今以何義理而作此問?」

天子白佛言:「我昔日一時至婆伽梵天所。是時,梵天遙見我來,而語我言:『善來,馬血天子!此處無為之境,無生、無老、無病、無死、無終、無始,亦無愁、憂、苦、惱。』當我爾時,復作是念:『此是涅槃道耶?何以故?涅槃之中無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愁、憂、苦、惱。此是世界之極邊耶?設當是世界邊際者,是為世間可步度耶?』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今神足為何等類?」

天子白佛言:「猶如力士善於射術,箭去無礙;我今神足其德如是,無所罣礙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我今問汝,隨所樂報之。猶如有四男子善於射術,然彼四人各向四方射,設有人來,意欲盡攝四面之箭,使不墮地。云何,天子!此人極為捷疾不耶?乃能使箭不墮于地。

「天子當知,上日月前有捷步天子,行來進止復踰斯人之捷疾,然日月宮殿行甚於斯。計彼人天子及日月宮殿之疾,故不如三十三天之速疾也;計三十三天之疾,不如艶天之疾。如是,諸天所有神足,各各不相及。假使汝今有此神德,如彼諸天,從劫至劫,乃至百劫,猶不能盡世境界。所以然者,地界方域不可稱計。

「天子當知,我過去久遠世時,曾作仙人,名為馬血,與汝同字,欲愛已盡,飛行虛空,無所觸礙。我爾時,神足與人有異,彈指之頃,以能攝此四方箭,使不墮落。時,我以有此神足,便作是念:『我今能以此神足,可盡境地邊際乎?』即涉世界,而不能盡其方域。命終之後,進德修業而成佛道,坐樹王下,端坐思惟往昔經歷所施為事:『本為仙人,以此神德猶不能盡其方面,當以何神力而得究其邊際乎?』時,我復作是念:『要當乘聖賢八品之徑路,然後乃得盡生死邊際。』

「彼云何名為乘賢聖八品之徑路?所謂正見、正治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方便、正念、正三昧。天子!又知斯名賢聖八品道,得盡世界之邊際。諸過去恒沙諸佛得盡世界者,盡用此賢聖八品道而究世界;正使將來諸佛世尊出現世者,當以此賢聖之道得盡邊際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步涉無究竟,得盡世界者,地種不可稱,非神足所及。

 凡夫施設意,於中起迷惑,不別真正法,流轉五道中。

 賢聖八品道,以此為舟船,諸佛之所行,而究世界邊。

 正使當來佛,彌勒之等類,亦用八種道,得盡於世界。

 是故有智士,修此聖賢道,晝夜習行之,便至無為處。」

是時,馬血天子從如來聞說賢聖八品道,即於座上,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。爾時,天子即以頭面禮足,遶佛三匝,便退而去。是時,彼天子即其日,以天種種好華散如來上,即時便說斯偈:

「流轉生死久,欲涉度世界,賢聖八品道,不知又不見。

 今我以見諦,又聞八品道,便得盡邊際,諸佛所到處。」

爾時,世尊可彼天子所說。時,彼天子以見佛可之,即禮世尊足,便退而去。

爾時,彼天子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今當說賢聖八關齋法,汝等善思念之,隨喜奉行!」爾時,諸比丘從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「彼云何名為八關齋法?一者不殺生,二者不與不取,三者不婬,四者不妄語,五者不飲酒,六者不過時食,七者不處高廣之床,八者遠離作倡伎樂、香華塗身。是謂,比丘!名為賢聖八關齋法。」

是時,彼優波離白佛言:「云何修行八關齋法?」

世尊告曰:「於是,優波離!若善男子、善女人,於八日、十四日、十五日,往詣沙門若長老比丘所,自稱名字,從朝至暮如羅漢,持心不移不動,刀杖不加群生,普慈於一切:『我今受齋法,一無所犯,不起殺心,習彼真人之教;不盜,不婬,不妄語,不飲酒,不過時食,不在高廣之座,不習作倡伎樂、香華塗身。』設有智慧者,當作是說;假令無智者,當教彼如此之教。又彼比丘當一一指授,無令失次,亦莫超越,復當教使發誓願。」

優波離白佛言:「云何當發願?」

世尊告曰:「彼發願時:『我今以此八關齋法,莫墮地獄,餓鬼、畜生,亦莫墮八難之處,莫處邊境,莫墮凶弊之處,莫與惡知識從事,父母專正,無習邪見,生中國中,聞其善法,分別思惟,法法成就,持此齋法功德,攝取一切眾生之善,以此功德,惠施彼人,使成無上正真之道,持此誓願之福,施成三乘,使不中退。復持此八關齋法,用學佛道、辟支佛道、阿羅漢道,諸世界學正法者亦習此業,正使將來彌勒佛出現世時,如來.至真.等正覺值遇彼會,使得時度。彌勒出現世時,聲聞三會,初會之時九十六億比丘之眾,第二之會九十四億比丘之眾,第三會九十二億比丘之眾,皆是阿羅漢,諸漏已盡,亦值彼王及國土教授師。』作如是之教,無令缺漏。」

是時,優波離白世尊言:「設彼善男子、善女人雖持八關齋,於中不發誓願者,豈不得大功德乎?」

世尊告曰:「雖獲其福,福不足言。所以然者,我今當說。

「過去世時,有王名寶岳,以法治化,無有阿曲,領此閻浮提境界。爾時,有佛名曰寶藏如來.至真.等正覺.明行成為.善逝.世間解.無上士.道法御.天人師,號佛.眾祐,出現於世。彼王有女名曰牟尼,顏貌殊特,面如桃華色,皆由前世供養諸佛之所致也。爾時,彼佛亦復三會,聲聞初會之時一億六萬八千之眾,第二之會一億六萬之眾,第三之會一億三萬之眾,皆是阿羅漢,諸漏已盡。

「是時,彼佛與諸弟子說如此之法:『諸比丘!當念坐禪,勿有懈怠;復求方便,誦習經戒。』彼佛侍者名曰滿願,多聞第一,如我今日阿難比丘多聞最勝。時,彼滿願比丘白寶藏佛言:『諸有比丘諸根闇鈍,亦不精進於禪定法,又不誦習,今日世尊欲安此人著何聚中?』寶藏佛告曰:『設有比丘諸根闇鈍,不堪任行禪法者,當修三上人法業。云何為三?所謂坐禪、誦經、佐勸眾事。』如是彼佛與諸弟子說如此微妙之法。

「爾時,有長老比丘,亦不堪任修行禪法。時,彼比丘便作是念:『我今年衰長大,亦不能修其禪法,今當求願行勸助之法。』是時,彼長老比丘入野馬城中,求燭火、麻油,日來供養寶藏如來,使明不斷。

「是時,王女牟尼見此長老比丘里巷乞求,即問彼比丘曰:『比丘!今日為何所求?』比丘報曰:『聖女當知,我年衰邁,不堪行禪法,故求乞脂油,用供養佛,續尊光明。』是時,彼女聞佛名號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白彼長老比丘曰:『汝今,比丘!勿在餘處乞求,我自相供給,麻油燈炷盡相惠施。』

「是時,長老比丘受彼女施,日來取油供養寶藏如來,持此功德福業,施與無上正真之道,口自演說:『年既衰大,又復鈍根,無有智慧得行禪法,持此功德之業,所生之處莫墮惡趣,使將來之世值遇聖尊,如今寶藏如來無異;亦遇聖眾如今聖眾而無有異;說法亦當如今無異。』是時,寶藏如來知彼比丘心中所念,即時便笑,口出五色光,而告之曰:『汝今,比丘!將來無數阿僧祇劫當作佛,號曰燈光如來.至真.等正覺。』是時,長老比丘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身心堅固,意不退轉,顏色特勝,不與常同。

「時,彼牟尼女人見彼比丘顏色殊常,即前問曰:『比丘!今日顏色極為殊妙,不與常同,得何意故?』比丘報曰:『王女當知,向者,如來以甘露見灌。』牟尼女問曰:『云何如來以甘露見灌?』比丘報曰:『我為寶藏如來所授決,言將來無數阿僧祇劫當得作佛,號曰燈光如來.至真.等正覺,身心牢固,意不退轉。如是,王女!為彼如來之所授決也。』王女問曰:『彼佛頗授我決乎?』長老比丘報曰:『我亦不知為授汝莂不?』

「是時,王女聞比丘說已,即乘羽寶之車,往至寶藏如來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王女白佛言:『我今見檀越施主,所須脂油恒相供給,然今世尊授彼比丘決,獨不見授莂。』寶藏如來告曰:『發心求願,其福難量,何況以財惠施乎?』牟尼女報曰:『設當如來不授我莂者,當自斷其命根。』寶藏如來報曰:『夫處女人之身,求作轉輪聖王者,終不獲也;求作帝釋者,亦不可獲也;求作梵天王者,亦不可得也;求作魔王者,亦不可得也;求作如來者,亦不可得也。』女曰:『我定不能得成無上道乎?』寶藏佛報曰:『能也。牟尼女,成無上正真道也。然王女當知,將來無數阿僧祇劫有佛出世,是汝善知識,彼佛當授汝決。』

「是時,王女白彼佛言:『受者清淨,施主穢濁乎?』寶藏佛告曰:『吾今所說者,心意清淨,發願牢固。』是時,王女語已,即從座起,頭面禮足,遶佛三匝,便退而去。

「優波離當知,無數阿僧祇劫,燈光佛乃出現於世,治在鉢頭摩大國,與大比丘眾十六萬八千眾俱,國主、人民悉來承事。是時,彼國有王名提波延那,以法治化,領此閻浮境界。是時,彼王請佛及比丘僧而飯食之。是時,燈光如來清旦著衣持鉢,將諸比丘眾入城。

「爾時,有梵志子名曰彌勒,顏貌端政,眾中獨出,像如梵天,通諸經藏,靡不貫練,諸書呪術,皆悉明了,天文地理,靡不了知。是時,彼梵志遙見燈光佛來,顏貌殊特,世之奇異,諸根寂定,三十二相、八十種好,莊嚴其身,見已,便發喜豫之意,善心生焉:『書籍所載,如來出現,甚為難遇。時時乃出,猶如優鉢華時乃出耳。我今當往試之。』是時,梵志手執五華往至世尊所,復作是念:『其有三十二相者,名曰成佛。』即以五根華散如來上,又求三十二相,唯見三十相,而不見二相,即興狐疑:『今觀世尊不見廣長舌及陰馬藏。』即時說此偈:

「『聞有三十二,大人之相貌,今不見二相,相好為具不?

  頗有陰馬藏,貞潔不婬乎?豈有廣長舌,舐耳覆面乎?

  為我現其相,斷諸狐疑結,陰馬及舌相,唯願欲見之。』

「是時,燈光佛即入三昧定,使彼梵志見其二相。是時,燈光佛復出廣長舌,左右舐耳放大光明,還從頂上入。是時,梵志見如來有三十二相具足,見已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普作是說:『唯願世尊當見觀察,我今持五華奉上如來,又持此身供養聖尊。』發此誓願時,彼五華在空中化成寶臺,極為殊妙,四柱四門。彼時,見交露臺已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發此誓願:『使我將來之世作佛,當如燈光佛,弟子翼從,悉皆如是。』

「是時,燈光知彼梵志心中所念,即時便笑。佛世尊常法:若授決時世尊笑者,口出五色光明,遍照三千大千世界。是時,光明已照三千大千世界,日月無復光明,還從頂上入。設如來授決之時,光從頂上入;設授辟支佛決時,光從口出還入耳中;若授聲聞莂者,光從肩上入;若授生天之決者,是時光明從臂中入;若莂生人中者,是時光明從兩脇入;若授生餓鬼決者,是時光明從腋入;若授生畜生決者,光明從膝入;若授生地獄決者,是時光明從脚底入。

「是時,梵志見光從頂上入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即布髮在地,並作是說:『設如來不授我決者,即於此處自斷壞,不成諸根。』是時,燈光佛知梵志心中所念,即告之曰:『汝速還起,將來之世,當成作佛,號釋迦文如來.至真.等正覺。』是時,摩納聞佛授決已,心懷踊躍,不能自勝,即於彼處,得遍現三昧,踊在虛空,去地七刃,叉手向燈光如來。

「汝優波離莫作異觀,爾時寶藏如來時長老比丘,豈是異人乎?爾時燈光如來是也。爾時王女牟尼,今我是也。時寶藏如來立我名號字釋迦文,我今以此因緣故,說此八關齋法,當發誓願,無願不果。所以然者。若彼女人作是誓願,即於彼劫成其所願也。若長老比丘不發誓願者,終不成佛道。誓願之福不可稱記,得至甘露滅盡之處。如是,優波離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優波離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摩竭國界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漸至江水側。

爾時,世尊見江水中,有大材木為水所漂,即坐水側一樹下坐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頗見木為水所漂乎?」

諸比丘白佛言:「唯然,見之。」

世尊告曰:「設當此木不著此岸,不著彼岸,又不中沒,復非在岸上,不為人所捉,復非為非人所捉者,復非為水所迴轉,復非腐敗者,便當漸漸至海。所以然者,海,諸江之原本。汝等比丘亦如是,設不著此岸,不著彼岸,又不中沒,復非在岸上,不為人、非人所捉,亦不為水所迴轉,亦不腐敗,便當漸漸至涅槃處。所以然者,涅槃者,正見、正治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方便、正念、正定是涅槃之原本。」

爾時,有牧牛人名曰難陀,憑杖而立。是時,彼牧牛人遙聞如是所說,漸來至世尊所而立。爾時,牧牛人白世尊言:「我今亦不著此岸,不在彼岸,又非中沒,復非在岸上,不為人捉,復非為非人所捉,不為水所迴轉,亦非腐敗,漸當至涅槃之處。唯願世尊聽在道次,得作沙門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今還主牛已,然後乃得作沙門耳。」

牧牛人難陀報曰:「斯牛哀念犢故,自當還家。唯願世尊聽在道次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此牛雖當還家,故須汝往付授之。」

是時,牧牛人即受其教,往付牛已,還至佛所,白世尊言:「今已付牛,唯願世尊聽作沙門。」是時,如來即聽作沙門,受具足戒。

有一異比丘白世尊言:「云何為此岸?云何為彼岸?云何為中沒。云何在岸上?云何不為人所捉?云何不為非人所捉?云何不為水所迴轉?云何不腐敗?」

佛告比丘曰:「此岸者身也。彼岸者身滅耶。中沒者欲愛耶。在岸上者五欲也。為人所捉者,如有族姓子發此誓願:『持此功德福祐,作大國王,若作大臣。』非人所捉者,如有比丘有此誓願:『生四天王中而行梵行,今持功德生諸天之中。』是謂名為非人所捉。為水所迴轉者,此是邪疑也。腐敗者,邪見、邪治、邪語、邪業、邪命、邪方便、邪念、邪定,此是腐敗也。」

是時,難陀比丘在閑靜之處而自修剋,所以族姓之子,剃除鬚髮,出家學道者,修無上梵行,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。即於座上成阿羅漢。

爾時,難陀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提婆達兜以失神足,阿闍世太子日遣五百釜食而供養之。是時,眾多比丘聞提婆達兜以失神足,又為阿闍世所供養,共相將詣佛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是時,眾多比丘白佛言:「提婆達兜者極大威力,今為阿闍世王所供養,日遣五百釜食。」

爾時,世尊聞此語已,告諸比丘:「汝等莫興此意,貪提婆達兜比丘利養;彼愚人由此利養自當滅亡。所以然者,於是,比丘!提婆達兜所以出家學者,不果其願。

「比丘當知,猶如有人出其村落,手執利斧,往詣大樹,先意所望,欲望大樹,及其到樹,持枝葉而還。今此比丘亦復如是,貪著利養,由此利養,向他自譽,毀呰他人,比丘所行宜,則不果其願。彼由此利養故,不求方便、起勇猛心,如彼人求寶不得,為智者所棄。

「設有比丘得利養已,亦不自譽,復不毀他人;或時復向他人自稱說:『我是持戒之人,彼是犯戒之士。』比丘所願者而不果獲,如人捨根,持枝還家,智者見已:『此人雖持枝還家,然不識根。』此中比丘亦復如是,以得利養,奉持戒律,并修梵行,好修三昧。彼以此三昧心向他自譽:『我今得定,餘人無定。』比丘所應行法亦不果獲。猶如有人其求實木,往至大樹,望其實,捨其枝葉,取其根持還。智者見已,便作是說:『此人別其根。』今此比丘亦復如是,興起利養,奉持戒律,亦不自譽,復非毀他人,修行三昧,亦復如是,漸行智慧。夫智慧者,於此法中最為第一。提婆達兜比丘於此法中竟不獲智慧、三昧,亦復不具戒律之法。」

有一比丘白世尊言:「彼提婆達兜者,云何不解戒律之法?彼有神德成就諸行,有此智慧。云何不解戒律之法?有智慧則有三昧,有三昧則有戒律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戒律之法者,世俗常數;三昧成就者,亦是世俗常數;神足飛行者,亦是世俗常數;智慧成就者,此是第一之義。」

是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由禪得神足,至上不究竟,不獲無為際,還墮五欲中。

 智慧最為上,無憂無所慮,久畢獲等見,斷於生死有。

「比丘當知,以此方便,知提婆達兜不解戒律之法,亦復不解智慧、三昧之行。汝等比丘,莫如提婆達兜貪著利養。夫利養者,墮人惡處,不至善趣。若著利養,便習邪見,離於正見;習於邪治,離於正治;習於邪語,離於正語;習於邪業,離於正業;習於邪命,離於正命;習邪方便,離正方便;習於邪念,離於正念;習於邪定,離於正定。是故,比丘!勿起利養之心,制令不起;已起利養之心,求方便而滅之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當說此微妙之法,六十餘比丘捨除法服,習白衣行;復有六十餘比丘,漏盡意解,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。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今當說船筏譬喻,汝等善思念之,戢在心懷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諸比丘從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「彼云何名為船筏譬喻?若汝等行路為賊所擒,當執心意,無起惡情;當起護心,遍滿諸方所,無量無限不可稱計,持心當如地,猶如此地亦受於淨,亦受於不淨,屎尿穢惡皆悉受之,然地不起增減之心,不言此好、此醜。汝今所行亦當如是,設為賊所擒獲,莫生惡念,起增減心。亦如地、水、火、風,亦受於惡,亦受於好,都無增減之心;起慈、悲、喜、護之心,向一切眾生。所以然者,行善之法猶可捨之,何況惡法而可翫習。如有人遭恐難之處,欲度難處至安隱之處,隨意馳走,求其安處。彼見大河極為深廣,亦無船、橋而可得渡至彼岸者;然所立之處極為恐難,彼岸無為。

「爾時,彼人思惟方計:『此河水極深且廣,今可收拾材木草葉,縛筏求渡,依此筏已,從此岸得至彼岸。』爾時,彼人即收拾材木草葉,縛筏而渡,從此岸至彼岸。彼人已渡岸,復作是念:『此筏於我,多所饒益,由此筏得濟厄難,從有恐之地,得至無為之處。我今不捨此筏,持用自隨。』云何,比丘!彼人所至到處,能用此筏自隨乎?為不能耶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不也。世尊!彼人所願,今已果獲,復用筏自隨乎?」

佛告比丘:「善法猶可捨,何況非法。」

爾時,有一比丘白世尊言:「云何當捨於法,而況非法?我等豈非由法學道乎?」

世尊告曰:「依憍慢滅憍慢、慢慢、增上慢、自慢、邪見慢、慢中慢、增上慢,以無慢滅慢慢,滅無慢、正慢,滅邪慢、增上之慢,盡滅四慢。我昔未成佛道,坐樹王下時,便生此念:『欲界之中誰最豪貴,我當降伏?』此欲界之中,天及人民,皆悉靡伏。時,我復重作是念:『聞有弊魔波旬,今當與彼戰。』以降波旬,一切憍慢豪貴之天,一切靡伏。時我,比丘!於座上笑,使魔波旬境界皆悉震動。」

虛空之中聞說偈聲:

「『捨真淨王法,出家學甘露,設剋廣願者,空此三惡趣。

  我今集兵眾,瞻彼沙門顏,設不用我計,執脚擲海表。』

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八

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九

馬血天子品第四十三之二

「是時,弊魔波旬瞋恚熾盛,即告師子大將曰:『速集四部之眾,欲往攻伐沙門!又當觀察為有何力勢,堪任與我共戰鬪耶?』我爾時復更思惟:『與凡人交戰猶不默然,何況欲界豪貴者乎?要當與彼少多爭競。』時我,比丘!著仁慈之鎧,手執三昧之弓、智慧之箭,俟彼大眾。是時,弊魔、大將兵眾十八億數,顏貌各異,猿猴、師子來至我所。

「爾時,羅剎之眾,或一身若干頭,或有數十身而共一頭,或兩肩有三頸,當心有口,或有一手;或有兩手者;或復四手;或兩手擎頭,口銜死蛇,或頭上火然,口出火光;或兩手擘口,欲前噉之;或披腹相向,手執刀劍,擔持戈矛;或執舂杵;或擔山、負石、擔持大樹者;或兩脚在上,頭在下;或乘象、師子、虎、狼、毒虫;或步來者;或空中飛。是時,弊魔將爾許之眾,圍遶道樹。

「時,魔波旬在我左側而語我曰:『沙門速起。』時我,比丘!默然不對。如是再三。魔語我曰:『沙門畏我不乎?』我告之曰:『我今執心無所畏懼。』時波旬曰:『沙門!頗見我四部之眾耶?然汝一己,無有器杖兵刃,禿頭露形,著此三衣,復言:「吾無所畏。」』

「爾時,我向波旬,便說此偈:

「『仁鎧三昧弓,手執智慧箭,福業為兵眾,今當壞汝軍。』

「時,魔波旬復語我曰:『我於沙門多所饒益。設不從我語者,正爾取汝,灰滅其形。又復沙門!顏貌端政,年壯可美,出處剎利轉輪王種,速起此處,習於五樂,我當將和使汝得作轉輪聖王。』時,我復報波旬曰:『汝所說者,無常變易,不得久住。亦當捨離,非吾所貪。』時,弊魔波旬復語我曰:『沙門!今日為何所求?志願何物?』時我報曰:『吾所願者,無憂畏處,安隱恬泊,涅槃城中;使此眾生流浪生死,沈翳苦惱者,導引正路。』

「魔報我曰:『設今沙門不速起乎坐者,當執汝脚,擲著海表。』時我報波旬曰:『我自觀察天上、人中,魔、若魔天、人、若非人,及汝四部之眾,不能使吾一毛動。』魔報我曰:『沙門!今日欲與吾戰乎?』我報之曰:『思得交戰。』魔報我曰:『汝怨是誰?』我復報曰:『憍慢者是。增上慢、自慢、邪慢、慢中慢、增上慢。』魔語我曰:『汝以何義滅此諸慢?』時我報曰:『波旬當知,有慈仁三昧、悲三昧、憙三昧、護三昧、空三昧、無願三昧、無相三昧,由慈三昧,辦悲三昧;緣悲三昧,得喜三昧;緣喜三昧,得護三昧。由空三昧,得無願三昧;因無願三昧,得無相三昧。以此三三昧之力,與汝共戰。行盡則苦盡,苦盡則結盡,結盡則至涅槃。』

「魔語我曰:『沙門!頗以法滅法乎?』時我報曰:『可以法滅法。』魔問我言:『云何以法滅法?』時我告曰:『以正見滅邪見,以邪見滅正見;正治滅邪治,邪治滅正治;正語滅邪語,邪語滅正語;正業滅邪業,邪業滅正業;正命滅邪命,邪命滅正命;正方便滅邪方便,邪方便滅正方便;正念滅邪念,邪念滅正念;正定滅邪定,邪定滅正定。』魔語我曰:『沙門!今日雖有斯語,此處難剋也。汝今速起,無令吾擲著海表。』

「時,我復語波旬曰:『汝作福,唯有一施,今得作欲界魔王;我昔所造功德,無能稱計。汝今所說,方言甚難耶!』波旬報曰:『今所作福,汝今證知;汝自稱說造無數福,誰為證知?』時我,比丘!即伸右手以指案地,語波旬:『我所造功德,地證知之。』我當說此語,是時地神從地涌出,叉手白言:『世尊!我當證知。』地神語適訖,時魔波旬愁憂苦惱,即退不現。

「比丘!當以此方便知之,法猶尚滅,何況非法。我長夜與汝說一覺喻經,不錄其文,況解其義。所以然者,此法玄邃,聲聞、辟支佛所修此法者,獲大功德,得甘露無為之處。彼云何名為乘筏之喻?所謂依慢滅慢,慢已滅盡,無復諸惱亂想之念。猶如野狸之皮極修治之,以手拳加之,亦無聲響,無堅[革*卬]處。此亦如是,若比丘慢盡,都無增減。是故,我今告汝等曰:『設為賊所擒獲者,勿興惡念,當以慈心遍滿諸方,猶如彼極柔之皮,長夜便獲無為之處。』如是,比丘!當作是念。」

當說此法時,於彼坐上,三千天子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;六十餘比丘還捨法服,習白衣行;六十餘比丘漏盡意解,得法眼淨。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摩竭國神祇恒水側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猶如摩竭牧牛人愚惑,少智慧,意欲從恒水此岸,渡牛至彼岸,亦復不觀彼此之岸深淺之處,便駈牛入水,先渡瘦者,又犢尚小,在水中央,極為羸劣,不能得至彼岸。復次,渡中流之牛不肥不瘦,亦不得渡,於中受其苦惱。次復,渡極有力者,亦在水中,受其困厄。

「今我眾中比丘亦復如是,心意闇鈍,無有慧明,不別生死位,不別魔之橋船,意欲渡生死之流,不習於禁戒之法,便為波旬得其便也。從邪道求於涅槃,望得滅度,終不果獲。自造罪業,復墮他人著罪中。猶摩竭牧牛人黠慧多智,意欲渡牛至彼此之岸,先觀察深淺之處,前渡極盛力牛到彼岸;次渡中流之牛,不肥不瘦,亦得渡至彼岸;次渡極羸者,亦渡無他,小犢尋從其後而濟渡無為。

「比丘!如來亦復如是,善察今世、後世,觀生死之海,魔之徑路,自以八正道度生死之難。復以此道度不度者,猶如道牛之正;一正,餘者悉從。我弟子亦復如是,盡有漏成無漏,心解脫、智慧解脫,於現法中以身作證而自遊化,度魔境界至無為處。亦如彼有力之牛渡彼恒水得至彼岸。我聲聞亦復如是,斷五下結,成阿那含,於彼般涅槃不還來此間,度魔境界至無為處。如彼中流之牛,不肥不瘦,得渡恒水而無疑難。我弟子亦復如是,斷三結使,婬、怒、癡薄,成斯陀含,來至此世,盡於苦際,斷魔境界至無為之處。如彼瘦牛將諸小犢得渡彼恒水,我弟子亦復如是,斷結使,成須陀洹,必至得度,度魔境界,度生死之難。如彼小犢從母得渡。我弟子亦復如是,持信奉法,斷魔諸縛,至無為處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斯偈:

「魔王所應獲,不究生死邊,如來今究竟,世間現慧明。

 諸佛所覺了,梵志不明曉,猶涉生死岸,兼度未度者。

 今此五種人,及餘不可計,欲度生死難,盡佛威神力。

「是故,比丘!當專其心,無放逸行,亦求方便,成賢聖八品之道;依賢聖道已,便能自度生死之海。所以然者,猶如彼愚牧牛之人,外道梵志是也,自溺生死之流,復墮他人著罪中。彼恒水者,即是生死之海也。彼黠慧牧牛者,如來是也;度生死之難,由聖八品道。是故,比丘!當求方便,成八聖道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耆婆伽梨園中,與千二百五十弟子俱,盡是阿羅漢,諸漏已盡,六通清徹,唯除一人,阿難比丘也。

爾時,王阿闍世七月十五日受歲時,夜半明星出現,告月光夫人曰:「今十五日月盛滿,極為清明,當應施行何事?」

夫人報曰:「今十五日說戒之日,應當作倡伎樂,五欲自娛樂。」

時,王聞此語已,不入其懷。王復告優陀耶太子曰:「今夜極清明,應作何事?」

優陀耶太子白王言:「如今夜半極清明,應集四種之兵,諸外敵異國不靡伏者,當往攻伐。」

是時,王阿闍世聞此語已,亦復不入其意。復語無畏太子曰:「如今極清明之夜,應何所施行?」

無畏王子報曰:「今不蘭迦葉,明諸算數,兼知天文地理,眾人所宗仰。可往至彼問此疑難,彼人當與尊說極妙之理,永無留滯。」

時,王聞此語已,亦不入其意。復語須尼摩大臣曰:「如今之夜極為清明,應何所施行?」

須尼摩白王言:「如今夜半極為清明,然阿夷耑近在不遠,多所曉了,唯願大王往問其宜。」

王聞此語已,亦復不入其意。復告婆沙婆羅門曰:「如今夜半極為清明,應何所施行?」

婆羅門報曰:「如今十五日極為清明,然有瞿耶樓近在不遠,唯願大王往問其義。」

時,王聞此語已,復不合其意。復語摩特梵志曰:「如今夜半極為清明,應作何事?」

梵志報曰:「大王當知,彼休迦旃近在不遠,唯願大王往問其情。」

王聞此語已,復不合其意。復告索摩典兵師曰:「如今夜半極為清明,應何所施行?」

索摩報曰:「先畢盧持近在不遠,明諸算術,可往問其義。」

王聞此言已,亦不合其意。復告最勝大臣曰:「如今十五日極為清明,應何所施行?」

最勝白王言:「今有尼揵子,博覽諸經,師中最上,唯願大王往問其義。」

王聞此語已,不合其意。復作是思惟:「此諸人等,斯是愚惑,不別真偽,無有巧便。」

爾時,耆婆伽王子在王左側,王顧語耆婆伽曰:「如今夜半極為清明,應何所施行?」

是時,耆婆伽即前長跪,而白王言:「今如來近在不遠,遊貧聚園中,將千二百五十弟子,唯願大王往問其義。然彼如來為明為光,亦無疑滯,知三世事,靡不貫博,自當與王演說其事,王所有狐疑,[火*霍]然自悟。」

是時,王阿闍世聞耆婆伽語已,歡喜踊躍,善心生焉,即歎耆婆伽曰:「善哉!善哉!王子!快說斯言。所以然者,我今身心極為熾然,又復無故取父王殺,我恒長夜作是念:『誰堪任悟我心意者?』今耆婆伽向所說者,正入我意。甚奇!甚特!聞如來音響,[火*霍]然大悟。」

時,王向耆婆伽便說此偈:

「今日極清明,心意不得悟,汝等人人說,應往問誰義。

 不蘭阿夷耑,尼揵梵弟子,斯等不可依,不能有所濟。

 今日極清明,月滿無瑕穢,今問耆婆伽,應往問誰義。」

是時,耆婆伽復以偈報王曰:

「聞其柔軟音,得脫摩竭魚,唯願時詣佛,永處無畏境。」

時,王復以偈報曰:

「我昔所施行,於佛無益事,害彼真佛子,名曰頻婆娑。

 今極懷羞恥,無顏見世尊,汝今云何說,使吾往見之?」

是時,耆婆伽復以偈報王曰:

「諸佛無彼此,諸結永已除,平等無二心,此是佛法義。

 設以栴檀香,以塗右手者,執刀斷左手,心不起增減。

 如愍羅云子,一息更無二,持心向提婆,怨親無有異。

 唯願大王屈,往覲如來顏,當斷其狐疑,勿足有留滯。」

是時,王阿闍世告耆婆伽王子曰:「汝今速嚴駕五百牙象,五百牸象,然五百燈。」

耆婆伽對曰:「如是,大王!」是時,耆婆伽王子即時嚴駕千象,及然五百燈,前白王言:「嚴駕已辦,王知是時。」

爾時,王阿闍世將諸營從,往詣梨園中,中路便懷恐怖,衣毛皆竪,還顧謂耆婆伽王子曰:「吾今將非為汝所誤乎?將非持吾與怨家耶?」

耆婆伽白王:「實無此理,唯願大王小復前進,今如來去此不遠。」

時,王阿闍世意猶懷恐,重告耆婆伽曰:「將非為汝所惑,又聞如來將千二百五十弟子,今不聞其聲?」

耆婆伽報曰:「如來弟子恒入三昧,無有亂想,唯願大王小復前進。」

阿闍世王即下車,步入門至講堂前,默然而立,觀察諸聖眾,還顧謂耆婆伽曰:「如來今在何處?」爾時,一切聖眾盡入炎光三昧,照彼講堂,靡不周遍。

是時,耆婆伽即時長跪,伸右手指示如來言:「此是如來,最在中央,如日披雲。」

是時,王阿闍世語耆婆伽曰:「甚奇!甚特!今此聖眾心定乃爾。復以何緣有此光明?」

耆婆伽白王:「三昧之力故放光明耳。」

王復告曰:「如我今日觀察聖眾,極為寂然,使我優陀耶太子亦當如是寂然無為。」時,王阿闍世叉手,自稱說曰:「唯願世尊當見觀察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來,大王!」王聞如來音響,極懷歡喜,如來乃見稱說王號。

時,王阿闍世即至佛所,五體投地,以兩手著如來足上,而自稱說:「唯願世尊當見垂愍,受其悔過。父王無罪而取害之,唯願受悔,後更不犯,自改往修來。」

世尊告曰:「今正是時,宜時悔過,無令有失。夫人處世,有過能自改者,斯名上人。於我法中,極為廣大,宜時懺悔。」是時,王禮如來足已,住一面坐。

時王白佛言:「唯願欲有所問,如來聽者,乃敢問耳。」

佛告王曰:「有疑難者,宜時問之。」

王白佛言:「於現世造福,得受現報不乎?」

佛告王曰:「古昔已來頗以此義,曾問人乎?」

王白佛言:「我昔曾以此義而問他人不蘭迦葉:『云何,不蘭迦葉!現世作福得受現報乎?』不蘭迦葉報我言:『無福、無施,無今世、後世善惡之報,世無阿羅漢等成就者。』當我爾時,問此受果之報,彼報曰:『無也。』如有人問以瓜義,報以[木*奈]理,今此迦葉亦復如是。時,我作是念:『此梵志已不解義,豪族王種所問之義,此人方便引餘事報我。』世尊!我即欲斷其頭,即不受其語,尋發遣之。

「時,我復至阿夷耑所,而問此義,阿夷耑報我言:『若於江左殺害眾生,作罪無量,亦無有罪,亦無惡果之報。』時我,世尊!復作是念:『我今問現世受報之義,此人乃持殺害報吾,猶如有人問梨之義,以[木*奈]報之。』即捨之去。

「復至瞿耶樓所,而問此義。彼人報我曰:『於江右邊造諸功德,不可稱計,於中亦無善之報。』我爾時復作是念:『吾今所問義者,竟不報其理。』復捨之去。

「復往至彼休迦栴所,而問斯義。彼人報曰:『唯有一人出世,一人死,一人往返受其苦樂。』時我復作是念:『我今所問現世之報,乃將生死來相答。』復捨之去。

「往問先毘盧持如此之義。彼人報我言:『過去者以滅,更不復生;當來未至,亦復不有;現在不住,住者即變易。』時我復作是念:『我今所問現世之報,乃持三世相酬,此非正理。』即復捨去。

「至尼揵子所,而問此義:『云何,尼揵子!頗有現世作福得受現世報也?』彼報我言:『無因無緣,眾生結縛;亦無有因,亦無有緣,眾生著結縛;無因無緣,眾生清淨。』時我復作是念:『此梵志等斯是愚惑,不別真為,猶盲無目,所問之義,竟不相報,如似弄轉輪聖王種。』尋復捨之去。今我,世尊!故問其義,現世作福現受報也?唯願世尊演說其義。」

爾時,世尊告曰:「大王!我今問汝義,隨所樂報之。大王!頗有典酒、厨宰,賞護物左右使人乎?」

王白佛言:「唯然,有之。」

「設彼使人執勞經久,復當賞遺不乎?」

王白佛言:「隨功敘用,不令有怨。」

佛告王曰:「以此方便,知現世作福得受現報。云何,大王!既處高位,恤民以禮,當復賞遺不乎?」

王白佛言:「唯然,世尊!食共同甘,并命不恨。」

佛告王曰:「當以此方便,知昔日出處極卑,漸漸積功,與王同歡,以是之故,現世作福得受現報。」

佛告王曰:「彼有勞之人,經歷年歲,來白王言:『我等功勞已立,王所朋知,欲從王求意所願。』王當以與不乎?」

王白佛言:「隨彼所願而不違之。」

佛告王曰:「彼有勞之人,欲得辭王,剃除鬚髮,著三法衣,出家學道,修清淨行。王聽不乎?」

王白佛言:「唯然,聽之。」

佛告王曰:「設王見彼剃除鬚髮,出家學道,在我左右;王欲何所施為?」

王白佛言:「承事供養,隨時禮拜。」

佛告王曰:「以此方便,知現作福得受現報。設彼有勞之人,持戒完具,無有所犯;王欲何所施行?」

王白佛言:「盡其形壽供給衣被、飲食、床敷臥具、病瘦醫藥,不使缺減。」

佛告王曰:「以此方便,知現身作福得受現報。設復彼人已作沙門,盡有漏,成無漏,心解脫、智慧解脫,己身作證而自遊化,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有,如實知之。王欲何為?」

王白佛言:「我當盡形壽,承事供養衣被、飲食,床臥具、病瘦醫藥,不令有乏。」

佛告王曰:「當以此方便,知現世作福得受現報。設復彼人盡其形壽,於無餘涅槃界而般涅槃者,王欲何所施設?」

王白佛言:「當於四道頭起大神寺,兼以香華供養,懸繒、幡、蓋,承事禮敬。所以然者,彼是天身,非為人身。」

佛告王曰:「當以此方便,知現世作福得受現報。」

王白佛言:「我今以此譬喻於中受解,今日世尊重演其義。自今已後信受其義,唯願世尊受為弟子!自歸於佛、法、比丘僧。今復懺悔,如愚、如惑,父王無過而取害之,今以身命自歸,唯願世尊除其罪愆,演其妙法,長夜無為,如我自知所作罪報,無有善本。」

佛告王曰:「世有二種人無罪而命終,如屈伸臂頃,得生天上。云何為二?一者不造罪本而修其善,二者為罪,改其所造。是謂二人而取命終生於天上,亦無流滯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人作極惡行,悔過轉微薄,日悔無懈息,罪根永已拔。

「是故,大王!當以法治化,莫以非法。夫以法治化者,身壞命終,生善處天上。彼以命終,名譽遠布,周聞四方,後人共傳:『昔日有王,正法治化,無有阿曲。』人以稱傳,彼人所生之處,增壽益算,無有中夭。是故,大王!當發歡喜之心,向三尊,佛、法、聖眾。如是,大王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阿闍世王即從座起,頭面禮佛足,便退而去。王去不遠,佛告諸比丘:「今此阿闍世王不取父王害者,今日應得初沙門果證,在四雙八輩之中,亦復得賢聖八品道,除去八愛,超越八難,雖爾,今猶獲大幸,得無根之信。是故,比丘!為罪之人,當求方便,成無根之信。我優婆塞中得無根信者,所謂阿闍世是也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世八法隨世迴轉。云何為八?一者利,二者衰,三者毀,四者譽,五者稱,六者譏,七者苦,八者樂。是謂,比丘!有此八法隨世迴轉。諸比丘!當求方便,除此八法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如來出現世間,又於世界成佛道,然不著世間八法,猶與周旋,猶如淤泥出生蓮華,極為鮮潔,不著塵水,諸天所愛敬,見者心歡。如來亦復如是,由胞胎生,於中長養,得成佛身,亦如琉璃之寶、淨水之珍,不為塵垢所染。如來亦復如是,亦生於世間,不為世間八法所染著。是故,比丘!當勤精進,修行八法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○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八種之人,流轉生死,不住生死。云何為八,趣須陀洹、得須陀洹、趣斯陀含、得斯陀含、趣阿那含、得阿那含、趣阿羅漢、得阿羅漢。是謂,比丘!有此八人流轉生死,不住生死。是故,比丘!求其方便,度生死之難,勿住生死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 馬血.齋.難陀  提婆達.船筏  牧牛.無根信  世法.善.八人

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九

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

九眾生居品第四十四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九眾生居處,是眾生所居之處。云何為九?或有眾生,若干種身,若干種想,所謂天及人也;或有眾生,若干種身一想,所謂梵迦夷天,最初出現也;或有眾生,一身若干想,所謂光音天也;或有眾生,一身一想,所謂遍淨天也;或有眾生無量空,所謂空處天也;或有眾生無量識,識處天也;或有眾生不用處,所謂不用處天也;或有眾生有想無想,有想無想處天也;諸所生之處名為九也。是謂,比丘!九眾生居處,群萌之類,曾居、已居、當居。是故,比丘!當求方便,離此九處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當說嚫願有九種之德,汝等善思念之!吾今當敷演其義。」是時,諸比丘受佛教誡。

佛告比丘:「彼云何名為嚫願九種之德?比丘當知,檀越施主成就三法;所施之物亦成就三法;受物之人亦成就三法。彼檀越施主云何成就三法?於是,檀越施主信成就,誓願成就,亦不殺生,是謂檀越施主成就此三法。所施之物云何成就此三法?於是,施物色成就、香成就、味成就,是謂施物三事成就。云何受物之人成就三事?於是,受物之人戒成就、智慧成就、三昧成就,是謂受施之人成就三法。如是,達嚫成就此九法,獲大果報,至甘露滅盡之處。夫為施主欲求其福者,當求方便,成就此九法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為成就九法。云何為九?強顏、耐辱、貪心、慳著、心念不捨離、健忘、少睡、隱匿婬泆、亦無返復為九。是謂,比丘!為成就此九法。惡比丘亦復成就九法。云何為九?於是,惡比丘強顏、耐辱、貪心、慳著、健忘、少睡、婬泆靜匿、亦無返復、念不捨離為九。

「云何惡比丘強顏?於是,惡比丘不應求者而求之,違沙門之行。如是比丘名為強顏。

「云何惡比丘耐辱?於是,惡比丘在諸賢善比丘所,自稱歎說,毀呰他人。如是比丘名為耐辱。

「云何比丘生貪心?於是,比丘見他財物皆生貪心,此名為貪也。

「云何比丘慳著?於是,比丘所得衣鉢不與人共,恒自藏舉。如是名為慳著。

「云何比丘健忘?於是,惡比丘恒多漏失妙善之言,亦不思惟方便,論說國事兵戰之法。如是惡比丘成就此健忘。

「云何惡比丘少於睡眠?於是,惡比丘所應思惟法而不思惟,如是惡比丘少於睡眠。

「云何惡比丘匿處淫泆?於是,惡比丘所為隱匿,不向人說。『我今行婬勿令人知。』如是比丘所隱匿淫泆。

「云何惡比丘無返復?於是,惡比丘無恭敬之心,不奉事師長、尊貴重之人。如是惡比丘無有返復。

「若惡比丘成就此九法,念不捨離者,終不成道果。是故,比丘!諸惡之法念當捨之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孔雀鳥成就九法。云何為九?於是,孔雀鳥顏貌端政,音響清徹,行步庠序,知時而行,飲食知節,常念知足,念不分散,少於睡眠,亦復少欲知於返復。是謂,比丘!孔雀之鳥成就此九法。賢哲比丘亦復成就九法。云何為九?於是,賢善比丘顏貌端政,音響清徹,行步庠序,知時而行,飲食知節,常念知足,念不分散,少於睡眠,亦復少欲知於返復。

「云何賢善比丘顏貌端政?所謂彼比丘出入行來進止之宜,終不失敘。如是賢善比丘顏貌端政。

「云何比丘音響清徹?於是,比丘善別義理,終不錯亂。如是比丘音響清徹。

「云何比丘行步庠序?於是,比丘知時而行,不失次敘,又知可誦知誦,可習知習,可默知默,可起知起。如是比丘知於時節。

「云何比丘知時而行?於是,比丘應往即往,應住即住,隨節聽法。如是比丘知時而行。

「云何比丘飲食知節?於是,比丘所得遺餘,與人共分,不惜所有。如是比丘飲食知節。

「云何比丘少睡眠?於是,比丘初夜時,習於警寤,習三十七品無有漏脫,恒以經行、臥覺而淨其意;復於中夜思惟深奧,至後夜時,右脇著地,脚脚相累,思惟計明之想,復起經行而淨其意。如是,比丘少於睡眠。

「云何比丘少欲知於返復?於是,比丘承事三尊,奉敬師長。如是比丘少欲知於返復。如是,賢善比丘成就九法。今此九法當念奉行!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女人成就九法繫縛男子。云何為九?所謂歌、舞、伎、樂、笑、啼、常求方宜、自以幻術、顏色形體。計爾許事中,唯有更樂,縛人最急,百倍、千倍,終不相比。如我今日觀察諸義,更樂縛人最急,無出是者,隨彼男子繫之牢固也。是故,諸比丘!當念捨此九法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優迦羅竹園中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今與汝當說妙法,初善、中善、竟善,義理深邃,清淨修行梵行,此經名曰一切諸法之本。汝等善思念之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是時,諸比丘從佛受教。

佛告之曰:「彼云何名為一切諸法之本?於是,比丘!凡夫之人不覩賢聖之教,亦不掌護如來言教,不親近善知識,不受善知識言教。彼觀此地如實知之,此是地如審是地;如實是地,亦復是水,亦復是火,亦復是風,四事合以為人,愚者之所娛樂。天自知為天,樂於天中天;梵天自知為梵天,大梵自知為大梵,無能出者;光音天還自相知由光音天來;遍淨天自知為遍淨天;果實天自知為果實天而不錯亂;阿毘耶陀天自知為阿毘耶陀天;空處天自知為空處天;識處天自知為識處天;不用處天自知為不用處天;有想無想處天自知為有想無想處天;見者自知為見;聞者自知為聞;欲者自知為欲;智者自知為智;一類自知為一類;若干類自知為若干類;悉具足自知為悉具足;涅槃自知為涅槃,於中而自娛樂。所以然者,非智者之所說也。

「若聖弟子往覲聖人,承受其法,與善知識從事,恒親近善知識,觀此地種皆悉分明,知所來處,亦不著於地,無有污染之心。水、火、風亦復如是。人、天、梵王、光音、遍淨、果實、阿毘耶陀天、空處、識處、不用處、有想無想處,見、聞、念、知,一種、若干種,乃至於涅槃,亦不著於涅槃,不起涅槃之想。所以然者,皆由善分別、善觀察。若彼比丘漏盡阿羅漢,所作已辦,捨於重擔,盡生死原本,平等解脫,彼能分別地種,都不起想著。地種、人、天、梵王,乃至有想無想處,亦復如是。至於涅槃,不著涅槃,不起涅槃之想。所以然者,皆由壞婬、怒、癡之所致也。比丘當知,如來.至真.等正覺善能分別於地,亦不著於地種,不起地種之想。所以然者,皆由破愛網之所致,因有有生,因生有老死,皆悉除盡,是故如來成最正覺。」佛說此語時,是時諸比丘不受其教。所以然者,由魔波旬閉塞心意故。

「此經名曰一切諸法之本,我今具足說之。諸佛世尊所應修行,我今已具足施行。汝等當念閑居樹下,端意坐禪,思惟妙義。今不為者,後悔無益。此是我之教誡也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羅閱城中有一比丘,身遇疾病,至為困悴,臥大小便,不能自起止,亦無比丘往瞻視者,晝夜稱佛名號:「云何世尊獨不見愍?」

是時,如來以天耳聞彼比丘稱怨,喚呼投歸如來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吾與汝等,悉案行諸房,觀諸住處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

是時,世尊與比丘僧前後圍繞,諸房間案行。爾時,病比丘遙見世尊來,即欲從座起而不能自轉搖。是時,如來到彼比丘所,而告之曰:「止!止!比丘!勿自動轉,吾自有坐具,足得坐耳。」

是時,毘沙門天王知如來所念,從野馬世界沒,來至佛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是時,釋提桓因知如來心中所念,即來至佛所。梵天王亦復知如來心中所念,從梵天沒,來至佛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時,四天王知如來心中所念,來至佛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

是時,佛告病比丘曰:「汝今患苦有損不至增乎?」

比丘對曰:「弟子患苦遂增不損,極為少賴。」

佛告比丘:「瞻病人今為所在?何人來相瞻視?」

比丘白佛言:「今遇此病,無人相瞻視也。」

佛告比丘:「汝昔日未病之時,頗往問訊病人乎?」

比丘白佛言:「不往問訊諸病人。」

佛告比丘:「汝今無有善利於正法中。所以然者,皆由不往瞻視病故也。汝今,比丘!勿懷恐懼,當躬供養,令不有乏。如我今日天上、人中獨步無侶,亦能瞻視一切病人,無救護者與作救護,盲者與作眼目,救諸疾人。」是時,世尊自除不淨,更與敷坐具。

是時,毘沙門天王及釋提桓因白佛言:「我等自當瞻此病比丘,如來勿復執勞。」

佛告諸天曰:「汝等且止!如來自當知時。如我自憶昔日未成佛道,修菩薩行,由一鴿故,自投命根,何況今日以成佛道,當捨此比丘乎?終無此處。又釋提桓因先不瞻此病比丘,毘沙門天王、護世之主亦不相瞻視。」是時,釋提桓因及毘沙門天王皆默然不對。

爾時,如來手執掃篲除去污泥,更施設坐具,復與浣衣裳,三法視之,扶病比丘令坐,淨水沐浴。有諸天在上,以香水灌之。是時,世尊以沐浴比丘已,還坐床上,手自授食。

爾時,世尊見比丘食訖,除去鉢器,告彼比丘曰:「汝今當捨三世之病。所以然者,比丘當知,生有處胎之厄,因生有老。夫為老者,形羸氣竭。因老有病。夫為病者,坐臥呻吟,四百四病一時俱臻。因病有死。夫為死者,形神分離,往趣善惡。設罪多者,當入地獄,刀山、劍樹,火車、爐炭、吞飲融銅;或為畜生,為人所使,食以芻草,受苦無量;復於不可稱計無數劫中,作餓鬼形,身長數十由旬,咽細如針,復以融銅而灌其口,經歷無數劫中得作人身,榜笞拷掠,不可稱計。復於無數劫中得生天上,亦經恩愛合會,又遇恩愛別離,欲無厭足;得賢聖道,爾乃離苦。

「今有九種之人,離於苦患。云何為九?所謂向阿羅漢、得阿羅漢、向阿那含、得阿那含、向斯陀含、得斯陀含、向須陀洹、得須陀洹、種性人為九。是謂,比丘!如來出現世間,甚為難值,人身難得,生正國中,亦復難遭,與善知識相遇,亦復如是,聞說法言,亦不可遇,法法相生,時時乃有。比丘當知,如來今日現在世間,得聞正法,諸根不缺,堪任聞其正法,今不慇勤,後悔無及。此是我之教誡。」

爾時,彼比丘聞如來教已,熟視尊顏,即於座上得三明,漏盡意解。

佛告比丘:「汝以解病之原本乎?」

比丘白佛:「我以解病之原本,去離此生、老、病、死。皆是如來神力所加,以四等之心,覆護一切,無量無限不可稱計,身、口、意淨。」

是時,世尊具足說法已,即從座起而去。

爾時,世尊告阿難曰:「汝今速打揵椎,諸有比丘在羅閱城者,盡集普會講堂。」

是時,阿難從佛受教,即集諸比丘在普會講堂,前白佛言:「比丘已集,唯願世尊宜知是時。」

爾時,世尊往至講堂所,就座而坐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學道為畏國王、盜賊而出家乎?比丘!信堅固修無上梵行,欲得捨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、悲、苦、惱,亦欲離十二牽連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

佛告諸比丘:「汝等所以出家者,共一師、同一水乳,然各不相瞻視。自今已往,當展轉相瞻視。設病比丘無弟子者,當於眾中差次使看病人。所以然者,離此已,更不見所為之處,福勝視病之人者;其瞻病者瞻我無異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斯偈:

「設有供養我,及過去諸佛,施我之福德,瞻病而無異。」

爾時,世尊說此教已,告阿難曰:「自今已後諸比丘各各相瞻視:若復比丘知而不為者,當案法律。此是我之教誡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九種之人可敬可貴,供之得福。云何為九?所謂向阿羅漢、得阿羅漢、向阿那含、得阿那含、向斯陀含、得斯陀含、向須陀洹、得須陀洹、向種性人為九。是謂,比丘!九種之人,供之得福,終無耗減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是時,滿呼王子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是時,滿呼王子白世尊言:「我曾聞:『朱利槃特比丘與盧迦延梵志共論,然此比丘不能答對。』我又曾聞:『如來弟子眾中,諸根闇鈍無有慧明,無出此比丘上者。如來優婆塞中在居家者,迦毘羅衛城中瞿曇釋種,諸根闇鈍,情意閉塞。』」

佛告王子曰:「朱利槃特比丘有神足之力,得上人之法,不習世間談論之宜。又王子當知,此比丘者極有妙義。」

是時,滿呼王子白世尊言:「佛所說雖爾,然我意中猶生此念:『云何有大神力,而不能與彼外道異學而共論議?』我今請佛及比丘僧,唯除朱利槃特一人。」

是時,世尊默然受請。是時,王子已見世尊受請已,即從座起,頭面禮世尊足,右遶三匝,便退而去。即其夜辦種種甘饌、飲食,敷好坐具,而白:「時到,今正是時。」

爾時,世尊以鉢使朱利槃特比丘捉在後住,將諸比丘眾,前後圍遶,入羅閱城,至彼王子所,各次第坐。爾時,王子白世尊言:「唯願如來手授我鉢,我今躬欲自飯如來。」

佛告王子曰:「今鉢在朱利槃特比丘所,竟不持來。」

王子白佛言:「願世尊遣一比丘往取鉢來。」

佛告王子:「汝今自往取如來鉢來。」

爾時,朱利槃特比丘化作五百華樹,其樹下皆有朱利槃特比丘坐。

爾時,王子聞佛教已,往取鉢。遙見五百樹下,皆有朱利槃特比丘於樹下坐禪,繫念在前,無有分散。見已,便作是念:「何者是朱利槃特比丘?」是滿呼王子即還來世尊所,而白佛言:「往彼園中,均是朱利槃特比丘。不知何者是朱利槃特比丘?」

佛告王子曰:「還至園中,最在中央住,而彈指作是說:『其實是朱利槃特比丘者,唯願從座起!』」

是時,滿呼王子受教已,復至園中,在中央立,而作是說:「其實是朱利槃特比丘者,便從座起。」

王子作是語已。其餘五百化比丘自然消滅,唯有一朱利槃特比丘在。是時,滿呼王子共朱利槃特比丘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

爾時,滿呼王子白佛言:「唯願世尊!今自悔責,不信如來言教:『此比丘有神足大威力。』」

佛告王子曰:「聽汝懺悔!如來所說終無有二。又此世間有九種人周旋往來。云何為九?一者豫知人情,二者聞已便知,三者觀相然後乃知,四者觀察義理然後乃知,五者知味然後乃知,六者知義、知味然後乃知,七者不知義、不知味,八者學於思惟神足之力,九者所受義尠。是謂,王子!九種之人出現世間。如是,王子!彼觀相之人,於八人中最為第一,無過是者。今此朱利槃特比丘習於神足,不學餘法,此比丘恒以神足與人說法。我今阿難比丘觀相便知,豫知人情,知如來須是、不用是,亦知如來應當說是、離是,皆令分明,如今無有出阿難比丘上者,博覽諸經義,靡不周遍。又此朱利槃特比丘能化一形作若干形,復還合為一。此比丘後日當於虛空中取滅度。吾更不見餘人取滅度,如阿難比丘、朱利槃特比丘之比也。」

是時,佛復告諸比丘曰:「我聲聞中第一比丘,變化身形,能大能小,無有如朱利槃特比丘之比。」

是時,滿呼王子手自斟酌,供養眾僧,除去鉢器,更取小座,在如來前,叉手白世尊言:「唯願世尊聽朱利槃特比丘恒至我家,隨其所須衣被、雜物、沙門之法,盡在我家取之,當盡形壽供給所須。」

佛告王子:「汝今,王子!還向朱利槃特比丘懺悔,躬自請之!所以然者,非智之人欲別智者,此事難遇;欲言智者能別有智之人,可有此理耳。」

是時,滿呼王子即時向朱利槃特比丘禮,自稱姓名,求其懺悔:「大神足比丘,生意輕慢,自今之後更不敢犯。唯願受懺悔,更不敢犯。」

朱利槃特比丘報曰:「聽汝悔過,後莫復犯,亦莫復誹謗賢聖。王子當知,其有眾生誹謗聖人者,必當墮三惡趣生地獄中。如是,王子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佛與滿呼王子說極妙之法,勸發令喜,即於座上,得演此呪願:

「祠祀火為上,經書頌為最,人中王為尊,眾流海為首,星中月為先,光明日第一。

 上下及四方,諸所有形物,天及世間人,佛者最為尊,欲求其福者,供養三佛業。」

爾時,世尊說此偈已,即從座起。

是時,滿呼王子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○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阿難白世尊言:「所謂善知識者,即是半梵行之人也,將引善道以至無為。」

佛告阿難:「勿作是言:『言善知識者,即是半梵行之人。』所以然者,夫善知識之人,即是全梵行之人,與共從事,將視好道。我亦由善知識成無上正真.等正覺;以成道果,度脫眾生不可稱計,皆悉免生、老、病、死。以此方便,知夫善知識之人,全梵行之人也。

「復次,阿難!若善男子、善女人與善知識共從事者,信根增益,聞、施、慧德皆悉備具。猶如月欲盛滿,光明漸增,倍於常時。此亦如是,若有善男子、善女人親近善知識,信、聞、念、施、慧皆悉增益。以此方便,知其善知識者即是全梵行之人也。

「若我昔日不與善知識從事,終不為燈光佛所見授決也。以與善知識從事故,得為與提和竭羅佛所見授決。以此方便,知其善知識者,即是全梵行之人也。

「若當,阿難!世間無善知識者,則無有尊卑之敘,父母、師長、兄弟、宗親,則與彼猪犬之屬與共一類,造諸惡緣,種地獄罪緣;有善知識故,便別有父母、師長、兄弟、宗親。」

是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善知識非惡,親法非為食,將導於善路,此親最尊說。

「是故,阿難!勿復更說言:『善知識者是半梵行之人也。』」

爾時,阿難從佛受教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耆闍崛山中,與大比丘之眾五百人俱。

是時,釋提桓因從三十三天沒,來至佛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,白世尊言:「天及人民有何想念?意何所求?」

佛告之曰:「世間流浪,其性不同,所趣各異,想念非一。天帝當知,昔我無數阿僧祇劫亦生此念:『天及眾生之類,意何所趣向?為求何願?』從彼劫至今日,不見一人心共同者。釋提桓因當知,世間眾生起顛倒之想,無常計常之想,無樂計樂之想,無我有我之想,不淨有淨之想,正路有邪路之想,惡有福想,福有惡想,以此方便,知眾生之類,其根難量,性行各異。

「若當眾生盡同一想,無若干想者,九眾生居處,則不可知,亦難分別九眾生居,神識所止亦復難明,亦復不知有八大地獄,畜生所趣亦復難知。不別有地獄之苦,不知有四姓之豪貴,不知有阿須倫所趣之道,亦復不知三十三天。設當盡共同一心者,當如光音天。以眾生若干種,想念亦若干種。是故,知有九眾生居處、九神所止處,知有八大地獄、三惡道,至三十三天,亦復如是。以此方便,知眾生類,其性不同,所行各異。」

是時,釋提桓因白世尊言:「如來所說甚為奇雅:『眾生之性,其行不同,想念各異,以其眾生所行不同故,致有青、黃、白、黑、長、短不均。』又且,世尊!諸天事猥,欲還天上。」

佛告釋提桓因曰:「宜知是時。」

是時,釋提桓因即從座起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

爾時,釋提桓因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 九止.嚫.孔雀  繫縛.法之本  病.供養.槃特  梵行.若干想

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

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一

馬王品第四十五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彼城中有婆羅門,名曰摩醯提利,善明外道經術,天文、地術靡不貫練,世間所可周旋之法,悉皆明了。彼婆羅門女,名曰意愛,極為聰朗,顏貌端正,世之希有。

是時,婆羅門經籍有是語:「有二人出世甚為難遇,實不可值。云何為二人?所謂如來.至真.等正覺,轉輪聖王。」「若轉輪聖王出世之時,便有七寶自然嚮應。我今有此女寶,顏貌殊妙,玉女中最第一。如今無有轉輪聖王,又我聞:『真淨王子名曰悉達,出家學道,有三十二大人之相、八十種好,彼若當在家者,便當為轉輪聖王;若出家學道者,便成佛道。』我今可將此女與彼沙門。」

是時,婆羅門即將此女,至世尊所,前白佛言:「唯願沙門受此玉女。」

佛告婆羅門曰:「止!止!梵志!吾不須此著欲之人。」

時,婆羅門復再三白佛言:「沙門!受此玉女,方比世界,此女無比。」

佛告梵志:「已受汝意,但吾已離家,不復習欲。」

爾時,有長老比丘在如來後,執扇扇佛。是時,長老比丘白世尊言:「唯願如來受此女人,若如來不須者,給我等使令。」

是時,世尊告長老比丘:「汝為愚惑,乃能在如來前吐此惡意。汝云何轉繫意在此女人所?夫為女人有九惡法。云何為九?一者女人臭穢不淨,二者女人惡口,三者女人無反復,四者女人嫉妬,五者女人慳嫉,六者女人多喜遊行,七者女人多瞋恚,八者女人多妄語,九者女人所言輕舉。是諸,比丘!女人有此九法弊惡之行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常喜笑啼哭,現親實不親,當求他方便,汝勿興亂念。」

是時,長老比丘白世尊言:「女人雖有此九弊惡之法,然我今日觀察此女無有瑕疵。」

佛告比丘:「汝今愚人,不信如來神口所說乎?吾今當說。過去久遠婆羅[木*奈]城中有商客名曰普富,將五百商人入海採寶。然彼大海側有羅剎所居之處,恒食噉人民。是時,海中風起吹此船筏,墮彼羅剎部中。是時,羅剎遙見商客來,歡喜無量,即隱羅剎之形,化作女人,端正無比,語諸商人曰:『善來,諸賢!此寶渚之上,與彼天宮不異,多諸珍寶,數千百種饒諸飯食。又有好女皆無夫主,可與我等共相娛樂。』

「比丘當知,彼商客眾中,其愚惑者,見女人已,便起想著之念。是時,普富商主便作是念:『此大海之中非人所居之處,那得有此女人止住?此必是羅剎,勿足狐疑。』是時,商主語女人言:『止!止!諸妹!我等不貪女色。』

「是時,月八日、十四日、十五日,馬王在虛空周旋,作此告勅:『誰欲渡大海之難,我能負度。』比丘當知,當爾之時,彼商主上高樹上,遙見馬王,聞音響之聲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往趣馬王所。到已,語馬王曰:『我等五百商人為風所吹,今來墮此極難之處,欲得渡海,唯願渡之。』是時,馬王語彼商人曰:『汝等悉來,吾當渡至海際。』

「是時,普富長者語眾商人曰:『今馬王近在,悉來就彼共渡海難。』

「是時,人眾報曰:『止!止!大主!我等且在此間自相娛樂,所以在閻浮提勤苦者,欲求於快樂之處;珍奇、寶物及於玉女,此間悉備,便可此間五欲自娛樂。後日漸漸合集財貨,當共度難。』

「時,彼大商主告諸人曰:『止!止!愚人!此間無有女人;大海之中云何有人居處?』諸商人報曰:『且止!大主!我等不能捨此而去。』

「是時,普富商主便說偈言:

「『我等墮此難,無男無女想,斯是羅剎種,漸當食我等。

「『設當汝等不與我共去者,各自將護。設我身、口、意所犯者,悉皆原捨,莫經心意。』

「是時,諸商人與說共別之偈:

「『與我問訊彼,閻浮親里輩,在此而娛樂,不得時還家。』

「是時,商主復以偈報曰:

「『汝等實遭厄,惑此不肯歸,如此不復久,盡為鬼所食。』

「說此偈已,便捨而去。往至馬王所,頭面禮足,即乘而去。是時,諸人遙見其主已乘馬王,其中或有喚呼,或復有不稱怨者。

「是時,最大羅剎之主,復向諸羅剎而說此偈:

「『已墮師子口,出外甚為難,何況入我渚,欲出實為難。』

「是時,羅剎之主,即化作女人之形,極為端正,又以兩手指胸說曰:『設不食汝等,終不為羅剎也。』

「是時,馬王即負商主,度至海岸。泰爾,餘五百商人盡受其困。

「爾時,波羅[木*奈]城中有王名梵摩達,治化人民。是時,羅剎尋從大商主後:『咄!失我夫主!』是時,賈主即還詣家。是時,羅剎化抱男兒,至梵摩達王所,前白王言:『世間極有災怪,盡當滅壞。』王告之曰:『世間有何災怪,盡當滅壞耶?』羅剎白王:『為夫所棄,有我無過於夫主。』是時,梵摩達王見此女人極為殊妙,興起想著,語女人曰:『汝夫主者,乃無人義而捨汝去。』是時,梵摩達王遣人呼其夫曰:『汝實棄此好婦乎?』商主報曰:『此是羅剎,非女人也。』羅剎女復白王言:『此人無夫主之義,今日見棄,復罵我言云是羅剎。』王問之曰:『汝實不用者,吾當攝之。』商主白王:『此是羅剎,隨王聖意。』

「是時,梵摩達王即將此女內著深宮,隨時接納,不令有怨。是時,羅剎非人時取王食噉,唯有骨存,便捨而去。

「比丘!勿作斯觀。爾時商主者,舍利弗比丘是也。爾時羅剎者,今此女人是也。爾時梵摩達王者,今長老比丘是也。是時馬王者,今我身是。爾時五百商人者,今五百比丘是。以此方便,知欲為不淨想,今故興意起於想著乎?」

爾時,彼比丘即禮佛足,白佛世尊言:「唯願受悔,恕其重過,自今已後更不復犯。」

是時,彼比丘受如來教已,即在閑靜之處,尅己自修,所以族姓子,勤修梵行者,欲得修無上梵行。是時,彼比丘便成阿羅漢。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釋翅闇婆梨果園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是時,尊者舍利弗、尊者目乾連於彼夏坐已,將五百比丘在人間遊化,漸漸來至釋翅村中。爾時,行來比丘及住比丘各各自相謂言,共相問訊,又且聲音高大。爾時,世尊聞諸比丘音響高大,即告阿難曰:「今此園中是誰音響,聲大乃爾,如似破木石之聲。」

阿難白佛言:「今舍利弗及目連將五百比丘來在此,行來比丘、久住比丘共相問訊,故有此聲耳。」

佛告阿難曰:「汝速遣舍利弗、目乾連比丘,不須住此。」

是時,阿難受教已,即往至舍利弗、目乾連比丘所,即語之曰:「世尊有教,速離此去,不須住此。」

舍利弗報曰:「唯然受教。」

爾時,舍利弗、目乾連即出彼園中,將五百比丘涉道而去。

爾時,諸釋聞舍利弗、目乾連比丘為世尊所遣,即往至舍利弗、目乾連比丘所,頭面禮足,白舍利弗曰:「諸賢!欲何所趣向?」

舍利弗報曰:「我等為如來所遣,各求安處。」

是時,諸釋白舍利弗言:「諸賢!小留意,我等當向如來懺悔。」

是時,諸釋即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白世尊言:「唯願世尊原捨遠來比丘過咎,唯願世尊以時教誨。其中遠來比丘初學道者,新來入法中,未覲尊顏,備有變悔之心,猶如茂苗不遇潤澤,便不成就。今此比丘亦復如是,不覲如來而去者,恐能有變悔之心。」

是時,梵天王知如來心中所念,猶如力士屈伸臂頃,從梵天沒,來至如來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爾時,梵天王白世尊言:「唯願世尊原捨遠來比丘所作愆過,以時教誨!其中或有比丘未究竟者,便懷變悔之心。彼人不覩如來顏像,便有變意,還就本業。亦如新生犢子,生失其母,憂愁不食。此亦如是,若新學比丘不得覩如來者,便當遠離此正法。」

爾時,世尊便受釋種之諫,及梵天王犢子之喻。是時,世尊顧盻,阿難便生斯念:「如來以受諸人民及天人之諫。」是時,阿難即往至舍利弗、目乾連比丘所,而語之曰:「如來欲得與眾僧相見,天及人民皆陳啟此理。」

爾時,舍利弗告諸比丘曰:「汝等各收攝衣鉢,共往世尊所,然如來已受我等懺悔。」

是時,舍利弗、目揵連將五百比丘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

是時,佛問舍利弗曰:「吾向者遣諸比丘僧,於汝意云何?」

舍利弗言:「向者如來遣諸眾僧,我便作是念:『如來好遊閑靜,獨處無為,不樂在閙,是故遣諸聖眾耳。』」

佛告舍利弗曰:「汝後復生何念?聖眾是時誰之累?」

舍利弗白佛言:「時我,世尊!復生此念:『我亦當在閑靜獨遊,不處市閙中。』」

佛告舍利弗曰:「勿作是語,亦莫生此念,云我當在閑靜之處也。如今聖眾之累,豈非依舍利弗、目乾連比丘乎?」

爾時,世尊告大目乾連曰:「我遣諸眾僧,汝有何念?」

目乾連白佛言:「如來遣眾僧,我便生斯念:『如來欲得獨處無為,故遣聖眾耳。』」

佛告目乾連:「汝後復生何念?」

目乾連白佛言:「然今如來遣諸聖眾,我等宜還收集之,令不分散。」

佛告目乾連:「善哉!目連!如汝所說,眾中之標首,唯吾與汝二人耳。自今已往,目乾連當教誨諸後學比丘,使長夜之中永處安隱之處,無令中退,墮落生死。若有比丘成就九法者,於現法中不得長大。云何為九?與惡知識從事親近,非事恒喜遊行,恒抱長患,好畜財貨,貪著衣鉢,多虛乾妄亂意非定,無有慧明,不解義趣,不隨時受誨。是謂,目連!若比丘成就此九者,於現法中不得長大有所潤及。

「設有比丘能成就九者便有所成辦。云何為九?與善知識從事,修行正法不著邪業,恒遊獨處不樂人間,少病無患,亦復不多畜諸財寶,不貪著衣鉢,勤行精進無有亂心,聞義便解更不中受,隨時聽法無有厭足。是謂,目連!若有比丘成就此九法者,於現法中多所饒益。是故,目連,當念勤加往誨諸比丘,使長夜之中致無為之處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常念自覺悟,勿著於非法,所修應正行,得度生死難。

 作是而獲是,作此獲此福,眾生流浪久,斷於老病死。

 以辦更不習,復更造非行,如此放逸人,成於有漏行。

 設有勤加心,恒在心首者,展轉相教誡,便成無漏人。

「是故,目乾連!當與諸比丘而作是誨,當念作是學。」

是時,世尊與諸比丘說極妙之法,令發歡喜之心。是時,諸比丘聞法已,於彼眾中六十餘比丘漏盡意解。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有比丘依村落住,善法消滅,惡法遂增。彼比丘當作是學:『我今在村落居止,惡法遂增,善法漸減,念不專一,不得盡有漏,不至無為安隱之處。我所得衣被、飲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,勞苦乃獲。』彼比丘當作是學:『吾今住此村落之中,惡法遂增,善法消滅,我亦不以衣被、飲食、床臥具、醫藥,故來作沙門!吾所求願者,今不獲果。』又彼比丘當遠離村落去。

「若復有比丘依村落住,善法增益,惡法消滅,所得衣裳、飲食、床臥具,勤勞乃獲,彼比丘當作是學:『我今依此村落住,善法增益,惡法消滅,所得供養之具,勤勞乃得。有我不以衣被故出家學道,修於梵行。我所學道求願者必成其法,應當盡形壽承事供養。』」

爾時,世尊便說偈曰:

「衣被及飲食,床臥及所安,不應貪著想,亦莫來此世。

 不以衣被故,出家而學道,所以學道者,必果其所願。

 比丘尋應時,盡形住彼村,於彼般涅槃,盡其命根本。

「是時,彼比丘若在人間靜處所遊之村,善法增益,惡法自滅,彼比丘盡形壽住彼村中,不應遠遊。」

是時,阿難白世尊言:「如來常不說四大依食得存,亦依於心所念法?諸善之法依心而生?又彼比丘依村落住,勞苦精神乃求衣食。彼云何生善法,住彼村落而不遠遊?」

佛告阿難:「衣被、飯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有三種。若復比丘專念四事供養,所欲不果,此依是苦。若復興知足之心,不起想著,諸天、人民代其歡喜。又比丘!當作是學。我由此故而說此義。是故,阿難!比丘當念少欲知足。」

如是,阿難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婆羅園中。

爾時,世尊時到,著衣持鉢,入婆羅村乞食。是時,弊魔波旬便作是念:「今此沙門欲入村乞食,我今當以方宜教諸男女不令與食。」是時,弊魔波旬尋告國界人民之類:「無令施彼沙門瞿曇之食。」

爾時,世尊入村乞食,人民之類皆不與如來共言談者,亦無有來承事供養者,如來乞食竟不得,便還出村。

是時,弊魔波旬至如來所問佛言:「沙門!乞食竟不得乎?」

世尊告曰:「由魔所為,使吾不得食,汝亦不久當受其報。魔!今聽吾說,賢劫之中有佛名拘樓孫如來.至真.等正覺.明行成為.善逝.世間解.無上士.道法御.天人師,號佛.眾祐,出現於世。是時,彼亦依此村居止,將四十萬眾。爾時,弊魔波旬便作是念:『吾今求此沙門方便,終不果獲。』時,魔復作是念:『吾今當約勅婆羅村中人民之類,使不施沙門之食。』是時,諸聖眾著衣持鉢,入村乞食。爾時諸比丘竟不得食,即還出村。

「爾時,彼佛告諸比丘,說如此妙法:『夫觀食有九事:四種人間食,五種出人間食。云何四種是人間食?一者揣食,二者更樂食,三者念食,四者識食,是謂世間有四種之食。彼云何名為五種之食,出世間之表?一者禪食,二者願食,三者念食,四者八解脫食,五者喜食,是謂名為五種之食。如是,比丘!九種之食,出世間之表,當共專念,捨除四種之食,求於方便辦五種之食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』爾時,諸比丘受彼佛教已,即自剋己,成辦五種之食。是時,彼魔波旬不能得其便。

「是時,波旬便作是念:『吾今不能得此沙門方便,今當求眼、耳、鼻、口、身、意之便。吾今當住村中,教諸人民,使沙門眾等求得利養,使令得之,以辦利養倍增多也;使彼比丘貪著利養,不能暫捨,復欲從眼、耳、鼻、口、身、意得方便乎。』

「是時,彼佛、聲聞到時,著衣持鉢,入村乞食。是時,婆羅門村人民供給比丘衣被、飯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,不令有乏,皆前捉僧伽梨,以物強施。是時,彼佛與眾聲聞說如此之法:『夫利養者,墮人惡趣,不令至無為之處。汝等,比丘!莫趣想著之心,向於利養,當念捨離;其有比丘著利養者,不成五分法身,不具戒德。』

「是故,比丘!未生利養之心,當使不生;已生利養之心,時速滅之。如是。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時,魔波旬即隱形去。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當行慈心,廣布慈心;以行慈心,所有瞋恚之心,自當消除。所以然者,比丘當知;昔日有鬼極為弊暴,來在釋提桓因座上而坐。是時,三十三天極為瞋恚:『云何此鬼在我主床上坐乎?』是時,諸天適興恚心,彼鬼遂轉端正,顏貌殊常。爾時,釋提桓因在普集講堂上坐,與玉女共相娛樂。是時,有天子往至釋提桓因所,白帝釋言:『瞿翼當知,今有惡鬼在尊座上坐,今三十三天極懷恚怒,諸天適興恚怒,彼鬼遂轉端正,顏貌勝常。』是時,釋提桓因便作是念:『此鬼必是神妙之鬼。』

「是時,釋提桓因往至彼鬼所,相去不遠,自稱姓名:『吾是釋提桓因,諸天之主。』時,釋提桓因自稱姓名時,彼惡鬼轉成醜形,顏貌可惡,是彼惡鬼即時消滅。比丘!當以此方便,知其行慈心而不捨離,其德如是。

「又且,比丘!吾昔日時,七歲之中恒修慈心,經歷七成劫、敗劫,不往來生死,劫欲壞時,便生光音天,劫欲成時,便生無想天上,或作梵天,統領諸天,領十千世界,又復三十七變為釋提桓因,又無數變為轉輪聖王。比丘!以此方便,知其行慈心,其德如是。

「復次,行慈心者,身壞命終,生梵天上,離三惡道,去離八難。復次,其行慈者,生中正之國。復次,行慈者,顏貌端正,諸根不缺,形體完具。復次,其行慈心者,躬自見如來,承事諸佛,不樂在家,欲得出家學道者,著三法衣,剃除鬚髮,修沙門之法,修無上梵行。

「比丘當知,猶如金剛,人取食之,終不消化,要當下過。其行慈心之人,亦復如是,若如來出世,要當作道,修無上梵行;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有,如實知之。」

是時,尊者阿難白佛言:「世尊!設如來不出世時,彼善男子不樂在家,當何所趣向?」

佛告阿難曰:「若如來不出時,然善男子不樂在家,自剃鬚髮,在閑靜之處,剋己自修,即於彼處,盡諸有漏,成無漏行。」

是時,阿難白佛言:「云何,世尊!彼人自修梵行、三乘之行,彼人何所趣向?」

佛告阿難:「如汝所言,吾恒說三乘之行。過去、將來三世諸佛,盡當說三乘之法。阿難當知,或有是時,眾生之類顏貌壽命,轉轉減少,形器瘦弱,無復威神,多諸瞋怒、嫉妬、恚癡、姦偽、幻惑,所行不真。或復有利根捷疾,展轉諍競,共相鬪訟;或以手拳、瓦石、刀杖,共相傷害。是時,眾生之類執草便成刀劍,斷斯命根。其中眾生,行慈心者無有瞋怒,見此變怪,皆懷恐懼,悉共馳走,離此惡處,在山野之中,自然剃除鬚髮,著三法衣,修無上梵行,剋己自修,盡有漏心而得解脫,便入無漏境,各各自相謂言:『我等已勝怨家。』阿難當知,彼名為最勝。」

是時,阿難復白佛言:「彼人為在何部?聲聞部,辟支部,為佛部耶?」

佛告阿難:「彼人當名正在辟支部。所以然者,此人皆由造諸功德,行眾善本,修清淨四諦,分別諸法。夫行善法者,即慈心是也。所以然者,履仁行慈,此德廣大。吾昔著此慈仁之鎧,降伏魔官屬,坐樹王下,成無上道,以此方便,知慈最第一,慈者最勝之法也。阿難當知,故名為最勝。行慈心者,其德如是,不可稱計。當求方便,修行慈心。如是,阿難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阿難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尊者舍利弗清旦從靜室起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佛告舍利弗曰:「汝今諸根清淨,顏貌與人有異,汝今遊何三昧?」

舍利弗白佛言:「唯然,世尊!我恒遊空三昧。」

佛告舍利弗言:「善哉!善哉!舍利弗!乃能遊於空三昧。所以然者,諸虛空三昧者最為第一,其有比丘遊虛空三昧,計無吾我、人、壽命,亦不見有眾生;亦復不見諸行本末,已不見,亦不造行本;已無行,更不受有;已無受有,不復受苦樂之報。

「舍利弗當知,我昔未成佛道,坐樹王下,便作是念:『此眾生類為不剋獲何法,流轉生死不得解脫?』時,我復作是念:『無有空三昧者,便流浪生死,不得至竟解脫。有此空三昧,但眾生未剋,使眾生起想著之念,以起世間之想,便受生死之分。若得是空三昧,亦無所願,便得無願三昧;以得無願三昧,不求死此生彼,都無想念時,彼行者復有無想三昧可得娛樂。此眾生類皆由不得三昧故,流浪生死。』觀察諸法已,便得空三昧,已得空三昧,便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當我爾時,以得空三昧,七日七夜觀視道樹,目未曾眴。舍利弗,以此方便,知空三昧者,於諸三昧最為第一三昧,王三昧者,空三昧是也。是故,舍利弗!當求方便,辦空三昧。如是,舍利弗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舍利弗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,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。

爾時,羅閱城中有長者名曰尸利掘,饒財多寶,金銀、珍寶、車璩、馬腦,不可稱計;又且踈薄佛法,但事外道尼乾子。國王、大臣皆悉識知。是時,外道梵志及尼乾子,在家、出家者自誹謗,言有我,言有我身,并六師輩皆悉運集,共作此論:「今沙門瞿曇靡事不知,有一切智,然我等不得利養,今此沙門多得利養,要當作方宜,使不得利養。我等當往至尸利掘舍,教彼長者而作權宜。」

是時,外道梵志尼乾子及彼六師往至尸利掘長者家,語長者曰:「大姓當知,汝是梵天所生,是梵天子,多所饒益。汝今可往至沙門瞿曇所,愍我等故,請沙門及比丘眾來在家祠之。又勅屋中作大火坑,極燃熾火,食皆著毒,請使來食。若沙門瞿曇有一切智,知三世事者,則不受請;設無一切智,便當受請,將諸弟子,盡為火所燒,天、人得安,無有火害。」

是時,尸利掘默然,隨六師語,即出城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持雜毒之心,白如來言:「唯願世尊及比丘僧當受我請。」

爾時,世尊知彼心中所念,默然受請。是時,尸利掘以見如來默然受請,便從坐起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中道便作是念:「今我六師所說審諦,然沙門不知我心中所念,必當為大火所燒。」是時,尸利掘即還家勅作大坑,燃大燒火,復約勅辦種種飯食,皆悉著毒,復於門外作大火坑,燃大火,又於火上施設敷床,皆以惡毒著食中,而白:「時至。」

爾時,世尊以知時至,著衣持鉢,將諸比丘眾,前後圍繞,往至彼家,又勅諸比丘僧:「諸人皆不得先吾前行;亦不得先吾前坐;亦復不得先吾前食。」

是時,羅閱城中人民之類,聞尸利掘作大火坑,又作毒食,請佛及比丘僧。四部之眾悉皆涕泣:「將非害如來及比丘僧乎?」或復有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白佛言:「願世尊莫至彼長者家,又彼人作大火坑,兼作毒食。」

佛告之曰:「諸人勿懷恐怖,如來終不為他所害。正使閻浮里內火至梵天,猶不能燒吾,何況此小火欲害如來,終無此理。優婆塞知,吾無復害心。」

爾時世尊,比丘僧前後圍遶,入羅閱城,至長者家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勿先入長者家,亦莫先食;要須如來食,然後乃食。」

爾時,世尊適舉足門閾上,爾時火坑自然化作浴池,極為清涼;眾華滿其中,亦生蓮花,大如車輪,七寶為莖,亦生餘蓮華,蜜蜂王遊戲其中。爾時,釋提桓因、梵天王及四天王,及乾沓和、阿須輪,及諸閱叉、鬼神等,見火坑中生此蓮華,各各稱慶!異音同聲,各各說曰:「便為如來勝中第一。」

爾時,彼長者家有種種外道異學,集在其家。爾時,優婆塞、優婆夷見如來變化已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。外道異學見如來變化已,甚懷愁憂。上虛空中諸尊神天,散種種名華於如來身上。

爾時,世尊履虛去地四寸,至長者家。如來舉足之處,便生蓮華,大如車輪。爾時,世尊右迴告諸比丘:「汝等,悉皆蹈此蓮花上。」時,諸聲聞皆從蓮華上至長者家。

爾時,世尊便說古昔之喻說:「我過去來,供養恒沙諸佛,承事、禮敬,未失聖意,持是至誠之誓,使此諸坐,皆悉牢固。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今聽諸比丘,先以手馮座,然後乃坐,此是我之教也。」爾時,世尊及諸比丘僧皆悉就座,是座下皆生蓮華,極為芬香。

是時,尸利掘見如來如斯變化,便生斯念:「吾為外道異學所誤,失我人中之行,永失天路;心意憒然,如飲雜毒,必當趣此三惡道中。實是如來出世難遇。」覺知此已,即時涕零,頭面禮足,白佛言:「唯願如來聽我悔過,改往修來。自知有罪,觸嬈如來。唯願世尊受我悔過,更不犯之。」

佛告言:「長者!改過捐捨本意,乃能自知觸犯如來。賢聖法中甚為曠大,聽汝改過,隨法而捨;我今受汝改悔,後更莫犯。」如是再三。

爾時,阿闍世王聞尸利掘長者施大火坑,及雜毒食,欲害如來。聞已,瞋恚熾盛,告群臣曰:「要當消滅閻浮里地與此人同尸利掘名字者。」又復阿闍世憶如來功德已,悲泣涕零,脫天冠已,告群臣曰:「吾今復用活為?乃使如來為火所燒,及比丘僧皆當被燒。汝等速來至長者家,觀視如來。」

爾時,耆婆伽王子白阿闍世王:「大王!勿懷愁憂,亦莫興惡想。所以然者,如來終不為他所害。今日尸利掘長者當為如來弟子。唯願大王當往觀變化。」

時,阿闍世為耆婆伽所誨喻,乘雪山大象,尋時至尸利掘長者家,下象即至尸利掘舍內。爾時,眾人普集門外,有八萬四千人。爾時,阿闍世王見蓮華大如車輪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並作是說:「使如來恒勝眾魔。」告耆婆伽王子曰:「善哉!耆婆伽!乃信如來如斯之要。」時,阿闍世王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阿闍世王見如來口出光明,亦復遍見如來顏色殊特,極懷歡喜,不能自勝。

爾時,尸利掘長者白世尊言:「我所設食皆悉有毒,唯願世尊小停,今當更施食。所以然者,無令如來體有增損。」

佛告長者:「如來及弟子終不為他所害,但長者食已辦者,隨時供設。」

爾時,長者手自斟酌,行種種飯食。

爾時,世尊便說斯偈:

「至誠佛法眾,害毒無遺餘,諸佛無有毒,至誠佛害毒。

 至誠佛法眾,害毒無遺餘,諸佛無有毒,至誠法害毒。

 至誠佛法眾,害毒無遺餘,諸佛無有毒,至誠僧害毒。

 貪欲瞋恚毒,世間有三毒,如來永無毒,至誠佛害毒。

 欲怒瞋恚毒,此三世間毒,如來法無毒,至誠法害毒。

 欲怒瞋恚毒,世間有三毒,如來僧無毒,至誠僧害毒。」

爾時,世尊說此語已,便食雜毒之食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,皆莫先食,要須如來食已,然後乃食。」

爾時,長者手自斟酌,行種種飲食,供養佛及比丘僧。爾時,尸利掘長者見如來食訖,除去鉢器,更取小座,在如來前坐。爾時,世尊與長者及八萬四千眾說微妙之論,所謂論者: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不淨想,淫泆大患,出要為樂。如來觀彼長者心意及八萬四千眾心開意解,無復塵垢,諸佛世尊常所說法,苦、習、盡、道,盡與八萬四千眾說,廣分別其行。

爾時,眾人即於座上,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,猶如新衣易染為色。爾時,庶人亦復如是,各於坐上,以見道跡,以見法得法,分別諸法,度諸狐疑,得無所畏,更不事餘師,自歸佛、法、僧而受五戒。

爾時,尸利掘長者自知得道跡,前白佛言:「寧施如來毒,獲大果報,不與餘外道異學甘露,更受其罪。所以然者,我今以毒食請佛及比丘僧,於現法中得此證驗。長夜為此外道所惑,乃興斯心於如來所,其有事外道異學者,皆墮邊際。」

佛告長者:「如汝所言而無有異,皆為他所誑。」

爾時,尸利掘白佛言:「自今已後,不復信此外道異學,不聽諸四部之眾在家供養。」

佛告長者:「勿作是說。所以然者,汝今恒供養斯諸外士,施諸畜生,其福難量,況復人乎?若有外道異學問曰:『尸利掘是誰弟子?』汝等云何報之?」

爾時,尸利掘即從坐起,長跪叉手,白世尊言:「勇猛而解脫,今受此人身,是第七仙人,是釋迦文弟子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長者!乃能說此微妙之歎。」

爾時,世尊重與長者說甚深之法,即時便說斯嚫:

「祠祀火為上,詩書頌為最,人中王為尊,眾流海為原,

 星中月為明,光明日為上。上下及四方,一切有形類,

 諸天及世間,佛為最第一,欲求其福者,當供養三佛。」

爾時,世尊說此偈已,即從坐起。

爾時,尸利掘及諸來會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一

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二

結禁品第四十六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十事功德,如來與諸比丘說禁戒。云何為十?所謂承事聖眾,和合將順;安隱聖眾;降伏惡人;使諸慚愧比丘不令有惱;不信之人使立信根;已有信者倍令增益;於現法中得盡有漏;亦令後世諸漏之病皆悉除盡;復令正法得久住世;常念思惟當何方便正法久存。是謂,比丘!十法功德,如來與諸比丘而說禁戒。是故,比丘!當求方便,成就禁戒,勿令有失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聖所居之處有十事,三世諸聖常處其中。云何為十?於是,比丘!五事已除,成就六事,恒護一事,將護四部眾,觀諸劣弱,平等親近,正向無漏,依倚身行,心善解脫,智慧解脫。

「云何比丘五事已除?於是,比丘五結已斷。如是五事已除。

「云何比丘成就六事?於是,比丘承六重之法。如是比丘成就六事。

「云何比丘恒護一事?於是,比丘恒護於心,有漏、無漏、有為、無為,至涅槃門。如是比丘恒護一事。

「云何比丘將護四部之眾?於是,比丘成就四神足。如是便為將護四部之眾。

「云何比丘觀於劣弱?於是,比丘生死眾行已盡。如是比丘,平等親近,於是,比丘三結已盡,是謂比丘平等親近。

「云何比丘正向無漏?於是,比丘除去憍慢。如是比丘正向無漏。

「云何比丘依倚身行?於是,比丘無明已除。如是比丘依倚身行。

「云何比丘心善得解脫?於是,比丘愛已除盡。如是比丘心善得解脫。

「云何比丘智慧解脫?於是,比丘觀苦諦,習、盡、道諦,如實知之。如是比丘智慧解脫。

「是謂,比丘!聖賢十事所居之處。昔日賢聖亦居此處,以居方居。是故,比丘!念除五事,成就六法,守護一法,將護四部之眾,觀察劣弱,平等親近,正向無漏,依猗身行,心得解脫,智慧解脫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如來成就十力,自知為無著,在大眾中能師子吼,轉於無上梵輪而度眾生。所謂此色,此色習,此色盡,此色出要,觀此痛、想、行、識,識習,識盡,識出要,因是有是,此生則生,無明緣行,行緣識,識緣名色,名色緣六入,六入緣更樂,更樂緣痛,痛緣愛,愛緣受,受緣有,有緣死,死緣愁、憂、苦、惱,不可稱計。因此五陰之身,有此習法,此滅則滅,此無則無,無明盡行盡,行盡識盡,識盡名色盡,名色盡六入盡,六入盡更樂盡,更樂盡痛盡,痛盡愛盡,愛盡受盡,受盡有盡,有盡死盡,死盡愁、憂、苦、惱皆悉除盡。

「比丘當知,我法甚為廣大,無崖之底,斷諸狐疑,安隱處正法。若善男子、善女人,勤用心不令有缺,正使身體枯壞,終不捨精進之行,繫意不忘。修行苦法,甚為不易,樂閑居之處,靜寂思惟,莫捨頭陀之行,如今如來現在善修梵行。是故,比丘!若自觀察時,思惟微妙之法,又當察二義,無放逸行,使成果實,至甘露滅盡之處。若當受他供養衣被、飲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,不唐其勞,亦使父母得其果報,承事諸佛,禮敬供養。如是,比丘!當如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如來成十種力,得四無所畏,在大眾中能師子吼。云何為十力?於是,如來是處如實知之,非處如實知之。

「復次,如來處所,知他眾生因緣處所受其果報。

「復次,如來知若干種界、若干種持、若干種入,如實知之。

「復次,如來若干種解脫、無量解脫,如實知之。

「復次,如來知他眾生智慧多少,如實知之。

「復次,如來知他眾生心中所念,如實知之:有欲心知有欲心,無欲心知無欲心;有瞋恚心知有瞋恚心,無瞋恚心知無瞋恚心;有愚癡心知有愚癡心,無愚癡心知無愚癡心;有愛心知有愛心,無愛心知無愛心;有受心知有受心,無受心知無受心;亂心知有亂心,無亂心知無亂心;散心知有散心,無散心知無散心;少心知有少心,無少心知無少心;廣心知有廣心,無廣心知無廣心;無量心知無量心,有量心知有量心,如實知之。定心知有定心,無定心知無定心;解脫心知解脫心,無解脫心知無解脫心。

「復次,如來盡知一切所趣心之道,或一二生、三生、四生、五生、十生、五十生、百生、千生、億百千生、無量生、成劫、敗劫、無數成敗劫中,我昔生彼處,名是,字是,食如此之食,受其苦樂,壽命長短,死此生彼,彼死生此。自憶如是無數宿命之事。

「復次,如來知眾生生死之趣,以天眼觀眾生之類,善色、惡色、善趣、惡趣,隨行所種,皆悉知之。或復眾生身、口、意行惡,誹謗賢聖,造邪見業,身壞命終,生地獄中;或復眾生身、口、意行善,不誹謗賢聖,恒行正見,身壞命終,生善處天上,是謂名為天眼清淨,觀眾生類所趣之行。

「復次,如來有漏盡,成無漏心解脫、智慧解脫;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有,如實知之。是謂如來有此十力,名為無著,得四無所畏,在大眾中作師子吼,轉於梵輪。

「云何如來得四無所畏?欲言如來成等正覺,若有眾生,欲言知者,則無此處;若復有沙門、婆羅門欲來誹謗佛,不成等正覺者,則無此處;以無此處,則獲安隱。

「然我今日欲言已盡有漏,設復有沙門、婆羅門、天、若魔天來,欲言未盡有漏者,則無此處;以無此處,則獲安隱。

「復次,我所說法,賢聖得出要者,如實盡於苦際。設有沙門、婆羅門、天、若魔天來,欲言未盡苦際者,無此處;以無此處,則獲安隱。

「復次,我所說內法者、墮惡趣者,設復有沙門、婆羅門來,欲言非者,則無此處。是謂,比丘!如來有四無所畏。

「設有外道異學言:『彼沙門瞿曇!有何等之力,有何無畏,自稱無著最尊?』汝等當持此十力往報之。設復外道異學重作是說:『我等亦成就十力。』汝等比丘復當問曰:『汝有何十力?』是時,外道異學則不能報也,遂增其惑。所以然者,我終不見沙門、婆羅門自稱言得四無所畏,除如來者。是故,比丘!當求方便,成十力、四無所畏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!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。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十念廣分別修行,盡斷欲愛、色愛、無色愛、憍慢、無明。云何為十?所謂念佛、念法、念比丘僧、念戒、念施、念天、念止觀、念安般、念身、念死。是謂,比丘!有眾生修行此十念者,盡斷欲愛,色愛,無色愛,一切無明、憍慢、皆悉除盡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親近國家有十非法。云何為十?於是國家起謀害心欲殺國王,緣此陰謀,王致命終。彼人民類便作是念:『此沙門、道士數來往返,此必是沙門所為。』是謂初非法親國之難。

「復次,大臣叛逆為王所收,皆取害之。是時,人民便作是念:『此沙門、道士數來往返,此必是沙門所為。』是謂第二非法入國之難。

「復次,國家亡失財寶。時,收藏人復生此念:『今此寶物我恒守護,更無餘人來入此者,必沙門取之。』是謂沙門第三非法入國之難。

「復次,國王女年在盛時,猶未出適,身便懷妊。是時,人民作是念:『此中更無餘人往返,必沙門所為。』是謂第四非法親國之難。

「復次,國王身抱重患,中他人藥。是時,人民復作是念:『其中更無餘人,此必是沙門所為。』是謂第五非法親國之難。

「復次,國王、大臣各共競諍,共相傷害。是時,人民便作是念:『此諸大臣本共和合,今共競諍,此非餘人所為,必是沙門、道士。』是謂第六非法親國之難。

「復次,二國共鬪,各爭勝餘,人民便作是念:『此沙門、道士數來在內,必是沙門所為。』是謂第七非法親國之難。

「復次,國王本好惠施,與民分財,後便悋悔,不肯惠施。是時,人民各生斯念:『我等國主本喜惠施,今復慳貪無惠施心,此必沙門所為。』是謂第八非法親國之難。

「復次,國王恒以正法,取民財物,後復非法取民財寶。是時,人民各生斯意:『我等國主本以法取民財寶,今復以非法取民財寶,此必沙門所為。』是謂第九非法親國之難。

「復次,國土人民普得疫病,皆由宿緣。是時,人民各生斯念:『我等昔日無復疾病,今各得患,死者盈路,必是沙門呪術所致。』是謂第十非法親國之難。

「是謂,比丘!十非法入國之難。是故,比丘!莫復生心親近國家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國王成就十法者,不得久存,多諸盜賊。云何為十?於時國王慳貪,以小輕事,便興瞋恚,不觀義理。若王成就初法,則不得久存,國饒盜賊。

「復次,彼王貪著財物,不肯庶幾,是謂國王成就此二法,則不得久存。

「復次,彼王不受人諫,為人暴虐,無有慈心,是謂第三法,不得久存。

「復次,彼王枉諸人民,橫取繫閉,在牢獄中,無有出期,是謂第四法,不得久存。

「復次,國王非法相,佐不案正行,是謂五法,不得久存。

「復次,彼王貪著他色,遠離己妻,是謂彼王成就六法,不得久存。

「復次,國王好喜嗜酒,不理官事,是謂成就七法,不得久存。

「復次,國王好喜歌舞戲樂,不理官事,是謂第八法,不得久存。

「復次,國王恒抱長患,無有強健之日,是謂第九之法,不得久存。

「復次國王不信忠孝之臣,翅羽尠少,無有強佐,是謂國王成就此十法,不得久存。

「今比丘眾亦復如是,若成就十法,不增善本功德,身壞命終,入地獄中。何謂十法?於是,比丘不持禁戒,亦無恭恪之心,是謂比丘成就初法,不得究竟有所至到。

「復次,比丘不承事佛,不信真言,是謂比丘成就第二之法,不得久住。

「復次,比丘不承事法,漏諸戒律,是謂比丘成就第三之法,不得久住。

「復次,比丘承事聖眾,恒自卑意,不信彼受,是謂比丘成就第四之法,不得久住。

「復次,比丘貪著利養,心不放捨,是謂比丘成就第五之法,不得久住。

「復次,比丘不多學問,不勤加誦讀翫習,是謂比丘成就六法,不得久存。

「復次,比丘不與善知識從事,恒與惡知識從事,是謂比丘第七之法,不得久存。

「復次,比丘恒喜事役,不念坐禪,是謂第八之法,不得久存。

「復次,比丘復著算數,返道就俗,不習正法,是謂比丘第九之法,不得久存。

「復次,比丘不樂修梵行,貪著不淨,是謂比丘第十之法,不得久存。是謂,比丘!成就此十法者,必墮三惡趣,不生善處。

「若國王成就十法,便得久住於世。云何為十?於是,國王不著財物,不興瞋恚,亦復不以小事起怒害心,是謂第一之法,便得久存。

「復次,國王受群臣諫,不逆其辭,是謂成就第二之法,便得久存。

「復次,國王常好惠施,與民同歡,是謂第三。

「以法取物,不以非法,是謂第四之法,便得久存。

「復次,彼王不著他色,恒自守護其妻,是謂成就第五之法,便得久存。

「復次,國王亦不飲酒,心不荒亂,是謂成就第六之法,便得久存。

「復次,國王亦不戲笑,降伏外敵,是謂成就第七之法,便得久存。

「復次,國王案法治化,終無阿曲,是謂成就第八之法,便得久存。

「復次,國王與群臣和睦,無有竟爭,是謂成就第九之法,便得久存。

「復次,國王無有病患,氣力強盛,是謂第十之法,便得久存。若國王成就此十法者,便得久存,無奈之何。

「比丘眾亦復如是,若成就十法者,如屈伸臂頃,便生天上。云何為十?於是,比丘奉持禁戒,戒德具足,不犯正法,是謂比丘成就此初法,身壞命終,生善處天上。

「復次,比丘於如來所,有恭敬之心,是謂比丘成就此第二法,得生善處。

「復次,比丘順從法教,一無所犯,是謂比丘成就第三之法,得生善處。

「復次,比丘恭奉聖眾,無有懈惰之心,是謂成就第四之法,得生天上。

「復次,比丘少欲知足,不著利養,是謂比丘第五之法,得生天上。

「復次,比丘不自用意,恒隨戒法,是謂成就第六之法,生於善處。

「復次,比丘不著事務,常喜坐禪,是謂成就第七之法,得生天上。

「復次,比丘樂閑靜之處,不在人間,是謂成就第八之法,生於善處。

「復次,比丘不與惡知識從事,常與善知識從事,是謂成就第九之法,得生善處。

「復次,比丘常修梵行,離於惡法,多聞學義,不失次敘。如是比丘成就十法者,如屈伸臂頃,生善處天上。

「是謂,比丘!非法之行入地獄者,當念捨離;十正法之行,當共奉修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是時,眾多比丘時到,著衣持鉢,入羅閱城乞食。是時,眾多比丘便作是念:「我等入城乞食,日猶故早,我等可至外道異學,與共論議。」是時,眾多比丘便至外道異學所。時,諸外道遙見諸沙門來,各各自謂言:「各各寂寞,勿有高聲語言,沙門瞿曇弟子今來此間;然沙門之法,稱譽寂寞之人,令知我等正法,不亂有亂。」

爾時,眾多比丘便至外道異學所,共相問訊,在一面坐。

爾時,外道問諸比丘:「汝等,沙門瞿曇與諸弟子說此妙法,是諸比丘盡解一切諸法而自遊戲不干?我等亦復與諸弟子說此妙法而自遊戲。我之所說,與汝有何等異?有何差別?說法戒教一類無異。」是時,眾多比丘聞外道異學所說,亦不稱善,復非言惡,即從坐起,各退而去。

是時,眾多比丘自相謂言:「我等當持此義,往白世尊。若如來有所說者,我當念奉行。」

爾時,眾多比丘入羅閱城乞食已,還至房中,收攝衣鉢,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住在一面。爾時,眾多比丘以此緣本,盡向如來說之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彼外道異學問此義已,汝等應持此語報之:『一論、一義、一演,乃至十論、十義、十演,說此語時有何等義?』設汝持此語往問者,彼人則不能報之,彼外道異學遂增愚惑。所以然者,非彼所有境界。

「是故,比丘!我不見天及人民、魔、若魔天、釋、梵天王能報此語者,除如來及如來弟子從吾聞者,此則不論。一論、一義、一演,我雖說此義,由何故而說乎?一切眾生由食而存,無食則死,彼比丘平等厭患,平等解脫,平等觀察,平等分別其義,平等盡苦際,同一義而不二。我所說者,正謂此耳。

「一義、一論、一演,乃至十論、十義、十演,我雖說此義,由何說乎?名與色,彼何等謂名?所謂痛、想、念、更、思惟,是謂名也。彼云何名為色耶?四大及四大所造色,是謂名為色。以此緣本,故名為色也。二論、二義、二演者,由此因緣故,我今說之。若比丘平等厭患,平等解脫,平等觀察,平等分別其義,平等盡其苦際。

「三論、三義、三演,由何等故而說此義乎?所謂三痛。云何為三?所謂苦痛、樂痛、不苦不樂痛。彼云何名為樂痛?所謂心中樂想,亦不分散,是謂名為樂痛。彼云何名為苦痛?所謂心中憒亂而不定一,思惟若干想,是謂名苦痛。彼云何名為不苦不樂痛?所謂心中無苦無樂想,復非一定,復非亂想,亦不思惟法與非法,恒自寂默,心無有記,是故名為不苦不樂痛。是謂三痛。若比丘平等厭患,平等解脫,平等觀察,平等分別其義,平等盡其苦際。我所說三論、三義、三演者,正謂此耳。

「四義、四論、四演,由何等故復說此義乎?所謂四諦。云何為四?所謂苦、習、盡、道聖諦。彼云何為苦諦?所謂生苦、老苦、病苦、死苦、憂悲惱苦、怨憎會苦、恩愛別苦、所欲不得苦。彼云何名為習諦?所謂愛本與欲相應者,是謂名為習諦。彼云何名為苦盡諦?所謂彼愛永盡無餘,更不復生,是謂名苦盡諦。彼云何名為苦要諦?所謂賢聖八品道:正見、正治、正語、正命、正業、正方便、正念、正三昧,是名為八品之道也。若比丘平等厭患,平等解脫,平等分別其義,平等觀察,平等盡其苦際,是謂四論、四義、四演。我所說者,正謂此耳。

「五論、五義、五演,我今所說,由何等故說?所謂五根。云何為五?信根、精進根、念根、定根、慧根。云何名為信根?所謂賢聖弟子,信如來道法,彼如來.至真.等正覺.明行成為.善逝.世間解.無上士.道法御.天人師,號佛.眾祐,出現於世,是謂名為信根。彼云何名為精進根?所謂身心意并勤勞不倦,滅不善法,使善增益,順心執持,是謂名為精進根。彼云何名為念根?所謂念根者,所誦不忘,恒在心懷,總持不失,有為、無漏之法,終不忘失,是謂名為念根。彼云何名為定根。所謂定根者,心中無錯亂,無若干想,恒專精一意,是謂名為三昧根。彼云何名智慧根?所謂知苦、知習、知盡、知道,是謂名智慧之根。此名五根也。比丘於中平等解脫,平等分別其義,平等盡其苦際。五論、五義、五演,我所說者,正謂此耳。

「六論、六義、六演,我所說者,由何等故乎?所謂六重之法也。云何為六?於是,比丘恒身行慈心,若在閑淨室中,常若一心,可尊可貴,恒與和合,是謂比丘第一重法。復次,口行慈心,終無虛妄,可敬可貴,是謂第二重法。復次,意行慈,不起憎嫉,可敬可貴,是謂第三重法。復次。若得法利之養,鉢中遺餘,與諸梵行之人等心施與,是謂第四重法可敬可貴。復次,奉持禁戒,無所脫失,賢人之所貴,是謂第五重法可敬可貴。復次,正見賢聖得出要,得盡苦際,意不錯亂,與諸梵行之人等修其行,是謂第六之法可敬可貴。爾時,比丘平等厭患,平等解脫,平等分別其義,平等盡於苦際。六論、六義、六演,我所說者,正謂此耳。

「七論、七義、七演,由何等故而說此乎?所謂七神識止處。云何為七?或有眾生,若干想,若干種身,所謂天及人也。或有眾生,若干種身一想,所謂梵迦夷天最初出時。或有眾生,一想一身,所謂光音天是也。或有眾生,一身若干想,所謂遍淨天是也。或有眾生,空處無量,所謂空處天是也。或有眾生,識處無量,所謂識處天是也。或有眾生,無所有處無量,所謂不用處天是也。或有眾生,有想無想處無量,所謂有想無想天是也。是謂,比丘!七神止處。於是,比丘平等解脫,乃至平等盡於苦際。七論、七義、七演,我所說者,正謂此耳。

「八論、八義、八演,我所說者,由何等故而說此乎?所謂世間八法是隨世迴轉。云何為八?利、衰、毀、譽、稱、譏、苦、樂,是謂世間八法隨世迴轉。若比丘於中平等解脫,乃至盡於苦際。八論、八義、八演,我所說者,正謂此耳。

「九論、九義、九演,我所說者,由何故而說此乎?所謂九眾生居處。云何為九?若有眾生。若干種身,所謂天及人。或有眾生,若干種身一想,謂梵迦夷天最初出時是也。或有眾生,一想一身,所謂光音天是也。或有眾生,一身若干想,所謂遍淨天也。或有眾生,空處無量,所謂空處天是也。或有眾生,識處無量,所謂識天也。或有眾生,無有處無量,所謂不用處天是也。或有眾生,有想無想處無量,所謂有想無想天是也。無想眾生及諸所生之類,為九神止處。於是,比丘平等解脫,乃至盡於苦際。九論、九義、九演,我所說者,正謂此耳。

「十論、十義、十演,由何等說乎?所謂十念:念佛、念法、念比丘僧、念戒、念施、念天、念休息、念安般、念身、念死,是謂十念。若比丘平等解脫,乃至盡於苦際。十論、十義、十演。如是,比丘!從一至十。

「比丘當知,若外道異學聞此語者,猶不能熟視顏色,況欲報之!其有比丘解此義者,於現法中最尊第一之人。若復比丘、比丘尼思惟此義,乃至十歲,必成二果、若阿羅漢、若阿那含。比丘!且捨十歲。若一年之中思惟此義者,必成二果,終無中退。比丘!且捨一年,其四部之眾十月,若至一月,思惟此義者,必成二果,亦不中退。且捨一月。若四部之眾七日之中思惟此義,必成二果,終不有疑。」

爾時,阿難在世尊後,執扇扇佛。爾時,阿難白佛言:「世尊!此法極為甚深。若所在方面有此法者,當知便遇如來。唯然,世尊!此法名何等,當云何奉行?」

佛告阿難:「此經名為十法之義,當念奉行。」

爾時,阿難及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其有修行十想者,便盡有漏,獲通作證,漸至涅槃。云何為十?所謂白骨想、青瘀想、[月*逄]脹想、食不消想、血想、噉想、有常無常想、貪食想、死想、一切世間不可樂想。是謂,比丘!修此十想者,得盡有漏,得至涅槃界。又是,比丘!十想之中,一切世間不可樂想最為第一。所以然者,其有修行不可樂想,持信奉法,此二人必越次取證。是故,比丘!若在樹下靜處露坐,當思惟此十想。是故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○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有一比丘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彼比丘白世尊言:「如來今日與諸比丘說:『十想之法,其能修者,斷諸有漏,成無漏行。』如我,世尊!不堪任行此想。所以然者,欲心多故,身意熾盛,不得寧息。」

爾時,世尊告彼比丘:「汝今當捨淨想,思惟不淨想;捨有常想,思惟無常想;捨有我想,思惟無我想;捨可樂想,思惟不可樂想。所以然者,若比丘思惟淨想,欲心便熾盛;若思惟不淨想,便無欲心。比丘當知,欲為不淨,如彼屎聚;欲如鸜鵒,饒諸音響;欲無返復,如彼毒蛇;欲如幻化,如日消雪;當念捨欲,如棄塜間。欲還自害,如蛇懷毒;欲無厭患,如飲鹹水;欲難可滿,如海吞流;欲多可畏,如羅剎村;欲猶怨家,恒當遠離。欲猶少味,如蜜塗刀;欲不可愛,如路白骨;欲現外形,如廁生華;欲為不真,如彼畫瓶,內盛醜物,外見殊特;欲無牢固,亦如聚沫。是故,比丘!當念遠離貪欲之想,思惟不淨之想。汝今,比丘!當憶昔迦葉佛所奉行十想,今當重思惟十想,有漏心便解脫。」

爾時,彼比丘悲泣墮淚不能自止,即時頭面禮佛,白世尊言:「唯,世尊!愚惑積久,如來躬自說十想,方欲遠離。今自懺悔,後更不犯!唯願如來受其重過,原恕不及。」

佛告比丘:「聽汝改過,勿復更犯,又如來與汝說十想而不肯奉持。」

是時,彼比丘聞世尊教誡已,在閑靜之處,剋己思惟,所以族姓子,剃除鬚髮,著三法衣,修無上梵行者,欲昇其所願;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。爾時,彼比丘便成阿羅漢。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 結禁.聖賢居  二力及十念  親國.無罣礙  十論.想.觀想

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二

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三

善惡品第四十七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有眾生奉行十法,便生天上;又行十法,便生惡趣;又行十法,入涅槃界。

「云何修行十法,生惡趣中?於是,有人殺生、盜劫、淫泆、妄言、綺語、惡口、兩舌鬪亂彼此、嫉妬、瞋恚、興起邪見,是謂十法。其有眾生,行此十法,入惡趣中。

「云何修行十法,得生天上?於是,有人不殺、不盜、不淫、不妄言、綺語、惡口,不兩舌鬪亂彼此,嫉妬、恚害、興起邪見。若有人行此十法者,便生天上。

「云何修行十法,得至涅槃?所謂十念:念佛、念法、念比丘僧、念天、念戒、念施、念休息、念安般、念身、念死。是謂修行十法,得至涅槃。比丘當知,其生天及惡趣者,當念捨離;其十法得至涅槃者,善修奉行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由十惡之本,外物衰耗,何況內法!云何為十?所謂殺、盜、淫、妄言、綺語、惡口、兩舌鬪亂彼此、嫉妬、恚害、心懷邪見。由殺生報故,眾生壽命極短;由不與取故,眾生生便貧賤;由淫泆報故,眾生門不貞良;由妄語故,眾生口氣醜弊,致不鮮潔:由綺語故,致土地不平整;由兩舌報故,土地生荊棘;由惡口報故,語有若干種;由嫉妬故,以致穀不豐熟;由恚害報故,多諸穢惡之物;由邪見報故,自然生八大地獄。因此十惡報故,使諸外物衰秏,何況內物。是謂,比丘!當念捨離十惡之法,修行十善法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波斯匿王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波斯匿王往白世尊言:「如來審有是語:『施我獲福多,餘者獲福少;施我弟子,勿施餘人。』設有人作是語者,豈非毀如來法乎?」

佛告王曰:「我無此語:『獨應施我,勿施餘人。』大王!當知,我恒有此語:『若比丘鉢中遺餘擲著水中,軟蟲食之猶得其福,何況施人而不獲福乎?』但,大王!我有是語:『施持戒人,其福益多,勝於犯戒之人。』」

爾時,波斯匿王前白佛言:「唯然,世尊!施持戒人,其福倍多於犯戒之人者上。」

王復白佛言:「尼揵子來語我言:『沙門瞿曇知於幻術,能迴轉世人。』世尊!此語為審乎?為非耶?」

佛告王曰:「如是,大王!如向來言:『我有幻法,能迴轉世人。』」

王白佛言:「何者名為迴轉幻法?」

佛告王曰:「其殺生者其罪難量,其不殺者受福無量;其不與取者獲罪無量,其不盜者獲福無量;夫淫泆者受罪無量,其不淫者受福無量;其邪見者受罪無量,其正見者獲福無量。我所解幻法者,正謂此耳。」

是時,波斯匿王白世尊言:「若當世間人民、魔、若魔天、有形之類,深解此幻術者則獲大幸。自今已後,不復聽外道異學入我國界,聽四部之眾恒在我宮,常當供養,隨其所須。」

佛告大王:「勿作是語。所以然者,施畜生之類,猶獲其福;及施犯戒之人,亦獲其福;施持戒之人,福亦難量;施外仙道之人,獲一億之福;施須陀洹、斯陀含、阿那含、阿羅漢、辟支佛及佛,其福不可量。是故,大王!當興發意,供給當來過去諸佛、聲聞弟子。如是,大王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波斯匿王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眾多比丘食後皆集普會講堂,咸共論說此義,所謂論者,衣裳、服飾、飲食之論,鄰國、賊寇、戰鬪之論,飲酒、淫泆、五樂之論,歌舞、戲笑、妓樂之論。如此非要,不可稱計。

爾時,世尊以天耳聽聞諸比丘各作是論,即往至普會講堂所,問諸比丘:「汝等集此欲何所論說?」

是時,諸比丘白世尊言:「我等集此共論此不要事。」

是時,佛告諸比丘曰:「止!止!比丘!勿作此論。所以然者,此論非義,亦無善法之趣,不由此論得修梵行,不得滅盡涅槃之處,不得沙門平等之道。此皆俗論,非正趣之論。汝等已離俗修道,不應思惟敗行之論。汝等設欲論者,當論十事功德之論。云何為十?若精勤比丘,少欲、知足、有勇猛心、多聞能與人說法、無畏無恐、戒律具足、三昧成就、智慧成就、解脫成就、解脫見慧成就。汝等設欲論者,當論此十事。所以然者,潤及一切,多所饒益,得修梵行,得至滅盡無為之處,涅槃之要也。汝今族姓子已出家學道,應當思惟此十事。此論者,正法之論,去離惡趣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眾多比丘皆集普會講堂,各生此論:「今舍衛城穀米勇貴,乞求難果。世尊又說:『依於飲食,人身得存,四大依倚心所念法,法依善趣之本。』我等今日便當差次立人乞求。使乞求之人得見好妙色,得極妙更樂,得衣裳、飲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,不亦善耶?」

爾時,世尊清淨無瑕穢以天耳遙聞諸比丘各生此論。爾時,世尊即往至普會講堂所,在眾中坐,告諸比丘:「汝等集此為何論義?」

比丘對曰:「我等所論:『今舍衛城乞求難得,欲共差次一人次第乞食,隨時得見好色妙服,及衣被、飲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。』我等所論正論此耳。」

佛告比丘:「若乞求比丘四事供養:衣被、飲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,復用見色、聲、香、味、細滑法乎?我恒教勅,乞食求有二事:可親、不可親。設得衣被、飲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,增益惡法,無有善法,此不可親。若得乞求衣被、飲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,增益善法,不增惡法,此便可親。汝等比丘,於此法中,欲作何等之論?汝等所論者,非正法論,當捨此法,更莫思惟,不由此得至休息滅盡涅槃之處。

「設欲論者,當論此十法。云何為十?若精勤比丘,少欲、知足、有勇猛心、多聞能與人說法、無畏無恐、戒律具足、三昧成就、智慧成就、解脫成就、解脫見慧成就。汝等設欲論者,當論此十事。所以然者,潤及一切,多所饒益,得修梵行,得至滅盡之處、無為涅槃界。此論者沙門之義,當念思惟,勿去離心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眾多比丘各集普會講堂,作是異論:「今舍衛城乞食難得,非比丘所安之處,我等可立一人次第乞食。此乞比丘,能辦衣被、飲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,無所乏短。」

爾時,眾中有一比丘,白諸人曰:「我等不堪任在此乞求,各共詣摩竭國於彼乞求,又且穀米豐賤,飲食極饒。」

更復有比丘說曰:「我等不宜在彼國乞食。所以然者,阿闍世王在彼治化,主行非法,又殺父王,與提婆達兜為友。以此因緣故,不宜在彼乞求。」

復有比丘說曰:「今此拘留沙國土,人民熾盛,饒財多寶,宜在彼土乞求。」

復有比丘作是說:「我等不宜在彼土乞食。所以然者,惡生王於彼土治化,極為兇弊,無有慈仁,人民麁暴,好喜鬪訟。以此因緣,故不應在彼乞食。」

復有比丘說曰:「我等宜在拘深婆羅[木*奈]城,優填王所治之處,篤信佛法,意不移動,我等宜在彼土乞食,所願無違。」

爾時,世尊以天耳聞諸比丘各生此論,即嚴整衣服,至諸比丘所,在中央坐,問諸比丘曰:「汝等集此欲何等論,為說何事?」

是時,比丘白佛言:「我等集此各興此論:『今舍衛城穀米勇貴,乞求叵得,各當共詣摩竭國界,於彼乞求,又彼國土饒財多寶,所索易得。』其中或有比丘說曰:『我等不宜彼國乞食。所以然者,阿闍世王在彼治化,主行非法,又殺父王,與提婆達兜為友。以此因緣,故不宜在彼乞求。』其中復有比丘說曰:『今拘留沙國,人民熾盛,饒財多寶,宜在彼國乞食。』復有比丘作是說:『我等不宜在彼乞食。所以然者,惡生王於彼治化,為人兇惡,無有慈仁,好喜鬪訟。以此因緣,故不宜在彼乞食。』復有比丘說曰:『我等宜在拘深婆羅[木*奈]城,優填王所治之處,篤信佛法,意不移動,宜在彼乞食,所願無違。』在此所論,正謂此耳。」

爾時,佛告諸比丘:「汝等莫稱譏王治國家界,亦莫論王有勝劣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夫人作善惡,行本有所因,彼彼獲其報,終不有毀敗。

 夫人作善惡,行本有所因,為善受善報,惡受惡果報。

「是故,比丘!勿興斯意論國事緣,不由此論得至滅盡涅槃之處,亦不得沙門正行之法。設欲作是論,非是正業。汝等應當學十事論。云何為十?若精勤比丘,少欲、知足、有勇猛心、多聞能與人說法、無畏無恐、戒律具足、三昧成就、智慧成就、解脫成就、解脫見慧成就,汝設欲論者,當論此十事。所以然者,普潤一切,得修梵行,得至滅盡涅槃之處。汝等已出家學道,離於世俗,當勤思惟,勿去離心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眾多比丘集普會講堂各興此論:「今波斯匿王主行非法,犯聖律教,讖比丘尼得阿羅漢道,十二年中閉在宮內,與共交通。又不事佛、法、比丘僧,無篤信之心向阿羅漢,則無信心於佛、法、聖眾,我等宜應遠離,勿止此土。所以然者,王行非法時,王大臣亦行非法,大臣以行非法,左右吏佐亦行非法;吏佐已行非法,諸庶人類亦行非法。我今宜在遠國乞求,不止此邦。又可觀彼風俗之化,已見風俗之化,則見殊異之處。」

爾時,世尊以天耳聽聞諸比丘各興此論,即往至諸比丘所,在中央坐。爾時,佛告諸比丘:「汝等集此為何論說?」

眾多比丘白世尊言:「我等在此論波斯匿王,主行非法,犯聖律教,十二年中閉讖比丘尼,在深宮內,接待以色。又得道之人行過三界,然王亦不事佛、法及眾僧,無篤信之心向阿羅漢;已無此心,則無此心於三尊。我等宜遠遊,不須住此。所以然者,王行非法時,臣佐、人民亦復行惡,又觀世間風化之法。」

爾時,世尊告曰:「汝等勿論國界之事,當自剋己,思惟內省,挍計分別。言此論者不合至理,亦復不令人得修梵行,滅盡無為涅槃之處,當自修己,熾然法行,自歸最尊。若比丘能自修己,興隆法樂者,此人之類便為我躬自所生。云何,比丘!能自熾然,興隆法樂,無有虛妄,自歸最尊?於是,比丘!內自觀身,身意止,自攝其心,除去亂想,無有憂愁;外自觀身,身意止,自攝其心,除去亂想,無有愁憂;有復內外觀身,身意止;內觀痛,外觀痛,內外觀痛;內觀心,外觀心,內外觀心;內觀法,外觀法,內外觀法,法意止,自攝其心,除去亂想,無有愁憂。如是,比丘!能自熾然其行,興隆法樂,自歸最尊。諸有將來、現在比丘,能自熾然不失行本,便為我之所生。

「是故,比丘!若欲有所論,當論於十事。云何為十?所謂精勤比丘,少欲、知足、有勇猛心、多聞能與人說法、無畏無恐、戒律具足、三昧成就、智慧成就、解脫成就、解脫見慧成就。汝等設欲論者,當論此十事。所以然者,潤及一切,多所饒益,得修梵行,至滅盡之處、無為涅槃界。此論者沙門之義,當念思惟,勿去離心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舍衛國城中有一長者,與羅云作坐禪屋。爾時,羅云隨其日數,止彼屋中,後便人間遊化。時,彼長者竊生此心:「我當往覲尊者羅云。」爾時,長者見羅云房中,寂寞不見人住,見已,語諸比丘曰:「尊者羅云今為所在?」

比丘報曰:「羅云在人間遊化。」

長者報曰:「唯願諸賢差次人在吾房中住。世尊亦說:『造立園果,及作橋舡,近道作圊廁,持用惠施,長夜獲其福,戒法成就,死必生天上。』以是之故,我與羅云作屋耳。今羅云不樂我房,唯願諸賢差次人住我房中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長者教。」爾時,諸比丘即差次一比丘住房中。

是時,尊者羅云便作是念:「我離世尊積久,今可往問訊。」是時,尊者羅云即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須臾之間,即從座起,還詣房中,見有異比丘在屋中住。見已,語彼比丘曰:「誰持我房與卿使住?」

比丘報曰:「眾僧差次令我住此房中。」

是時,羅云還至世尊所,因此緣本,具白世尊:「不審如來,眾僧差次我房,使道人在此止住耶?」

佛告羅云:「汝往至長者家,語長者曰:『我所行法無有身、口、意行有過乎?又非身三、口四、意三過乎?長者先持房施我,後復持與聖眾。』」

是時,羅云受佛教已,即往長者家,語長者曰:「我非有身三、口四、意三過乎?」

長者報曰:「我亦不見羅云身、口、意過也。」

羅云語長者曰:「何故奪我房舍持與聖眾?」

長者報曰:「我見房空,是故持施聖眾。時我復作是念:『尊者羅云必不樂我房中。』故持惠施耳。」

是時,羅云聞長者語已,即還至世尊所,以此因緣,具白如來。是時,世尊即告阿難:「速打揵椎,諸有比丘在祇洹精舍者,盡集普會講堂。」時,阿難即受佛教,召諸比丘在普會講堂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今當說惠施清淨,汝等善思念之。」爾時,諸比丘從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「彼云何名為惠施清淨?於是,比丘!若有人以物惠施,後復還奪更與餘人,此名為施不均整,非平等施。若復有人奪彼人物,持施聖眾;若復有人還奪聖眾,持用與人,此非為平等之施,亦非清淨之施。轉輪聖王自於境界猶得自在,比丘於己衣鉢亦得自在。若復彼人口不見許,而取他人物與人者,此非平等之施。我今告諸比丘,施主見與,受主不見與者,此非平等之施。若復彼比丘會遇命終,當持此一房在眾中結羯磨,傳告唱令:『某甲比丘命終,今持此房在眾分處,欲安處何人?隨聖眾教。諸賢!任使某甲比丘住者,各共忍之。』若不聽者,今便說再三,亦當作是說之。若眾僧一人不聽而與者,則非平等之施,則為雜濁之物。今還與羅云房,清淨受之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時,尊者大均頭在靜寂之處,興此念想:「諸前後中央之見,云何得知?」爾時,大均頭到時,著衣持鉢,到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均頭白世尊言:「今此諸見,前後相應。云何得滅此見,又使餘者不生?」

世尊告曰:「於是,均頭!此見所出與所滅之處,皆是無常、苦、空。均頭知之,當建此意。夫見之法六十二種,要當住十善之地,除去此見。云何為十?於是,均頭!他好殺生,我等應當不殺;他好盜,我不盜;他犯梵行,我行梵行;他妄語,我不行妄語;他行兩舌鬪亂彼此、綺語、惡口、嫉妬、恚、邪見,我行正見。

「均頭當知,如從惡道得值正道,如從邪見得至正見,迴邪就正,猶如有人自己沒溺,復欲渡人者,終無此理。己未滅度,欲使他人滅度者,此事不然。如有人自不沒溺,便能渡人,可有此理。今亦如是,自般涅槃,復使他人取滅度者,可有此理。是故,均頭當念,離殺,不殺滅度;離盜,不盜滅度;離淫,不淫滅度;離妄語,不妄語滅度;離綺語,不綺語滅度;離麁言,不麁言滅度;離鬪亂彼此,不鬪亂彼此滅度;離嫉妬,不嫉妬滅度;離恚,不恚滅度;離邪見,得正見滅度。

「均頭當知,若凡夫之人便生此念:『為有我耶?為無我耶?有我無我耶?世有常耶?世無常耶?世有邊耶?世無邊耶?命是身耶?為命異身異耶?如來死耶?如來不死耶?為有死耶?為無死耶?為誰造此世?』生諸邪見:『為是梵天造此世?為是地主施設此世?又梵天此眾生,地主造此世間;眾生本無今有,已有便滅。』凡夫之人無聞、無見,便生此念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自然有梵天,此是梵志語,此見不真正,如彼之所見。

 我主生蓮華,梵天於中出,地主生梵天,自生不相應。

 地主剎利種,梵志之父母,云何剎利子,梵志還相生?

 尋其所生處,諸天之所說,此是歎譽言,還自著羇難。

 梵天生人民,地主造世間,或言餘者造,此語誰者審?

 恚欲之所惑,三事共合集,心不得自在,自稱我世勝。

 天神造世間,亦非梵天生,設復梵天造,此非虛妄耶?

 尋跡遂復多,審諦方言虛,其行各各異,此行不審實。

「均頭當知,眾生之類所見不同,其念各異。此諸見者皆是無常,其有懷抱此見,則是無常變易之法。若他人殺生,我等當離殺生;設他盜者,當遠離之,不習其行,專其心意,不使錯亂,思惟挍計,邪見所興,乃至十惡之法皆當去離,不習其行。若他瞋恚,我等學於忍辱,他人懷嫉妬,我當捨離;他興憍慢,我念捨離;若他自稱、毀餘人,我等不自稱、不毀他人;他不少欲,我等當學少欲;他人犯戒,我修其戒;他人有懈怠,我當精進;他人不行三昧,我行三昧。當作是學。他人愚惑,我行智慧。其能觀察分別其法者,邪見消滅,餘者不生。」

是時,均頭受如來教已,在閑靜之處,思惟挍計,所以族姓子,出家學道,著三法衣,修無上梵行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造已辦,更不復受有,如實知之。是時,均頭便成阿羅漢。

爾時,均頭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○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地獄眾生受其罪報,極至一劫,或有其中間夭者;受畜生罪報,極至一劫,其間有中夭者;受餓鬼報,極至一劫,其間有中夭者。比丘當知,欝單曰人壽千歲,無有中夭者。所以然者,彼土人民無所係屬,設於彼命終,生善處天上,無有墮落者。弗于逮人民壽五百歲,亦有中夭者;瞿耶尼人民壽二百五十歲,亦有中夭者;閻浮提人民極壽百歲,亦有中夭者多。

「正使人壽命極至十十,人民之兆以壽十十,其行不同,性分各異。初十幼小,無所識知;第二十少多有知,猶不貫了;第三十欲意熾盛,貪著於色;第四十多諸伎術,所行無端;第五十解義明了,所習不忘;第六十慳著財物,意不決了;第七十懈怠憙眠,體性遲緩;第八十無有少壯之心,亦無榮飾;第九十多諸病痛,皮緩面皺;第十十諸根衰秏,骨節相連,多忘意錯。比丘知之,設人壽百歲,當經歷爾許之難。設人壽百歲,當經三百冬、夏春、秋,計其壽命,蓋不足言。若人壽百歲,當食三萬六千食,其間或有不食時:瞋不食,不與不食,病不食。計彼食與不食,及飲母乳,取要言之,三萬六千食。比丘!若人壽百歲其限歲數,飲食之法其狀如是。

「比丘當知,閻浮地人民,或壽極長與無量壽等。過去久遠不可計世,有王名療眾病,壽命極長,顏色端正,受樂無量。爾時,無疾病、老、死之患。時,有夫婦二人生一子,子便命終。是時,父母抱舉令坐,又持食與,然彼子不飲、不食,亦不起坐。何以故爾?以命終故。是時,彼父母便生此念:『我子今日何為瞋恚,不肯食飲,亦不言語?』所以然者,由彼人民不聞死亡音響之所致也。

「爾時,彼父母便復念曰:『我子今已經七日不飲、不食,亦復不知何由默然?我今可以此因緣,往白療病大王使知。』是時,父母往至王所,以此因緣,具白大王。是時,大王便作是念:『今日已聞死亡音響。』王告之曰:『汝等可持此小兒到吾所。』爾時,父母即抱小兒至國王所。王見已,告父母曰:『此兒已命終。』時,父母白王言:『云何名為命終?』王告曰:『此兒更不行起、言對、談說、飲食、戲樂,身體正直,無所復為,故名為命終。』是時,夫婦復白王言:『如此之變,當經幾時?』王告之曰:『此兒不久身體爛壞,膖脹臭處,無所復任。』爾時,父母不信王語,復抱死兒,還至家中,未經幾時,身體盡壞,極為臭穢。是時,父母方信王語云:『此兒不久身體膖脹,盡當壞敗。』

「是時,夫婦復抱此膖脹小兒至國王所,而白王言:『唯然,大王!今持此兒奉貢大王。』時,父母亦不啼哭。所以然者,由不聞死亡之音故。是時,大王剝取其皮,而作大鼓,復勅作七重樓閣,持此鼓安處其上,即勅一人:『汝當知之,令守護此鼓,百歲一擊,無令失時。』受王教誡,百歲一擊。時,諸人民聞此鼓音,怪未曾有,語諸人曰:『何者音響,為是誰聲,乃徹於斯?』王告之曰:『此是死人皮之響。』眾生聞已,各興念曰:『奇哉!乃聞此聲。』

「汝等比丘,爾時王者,豈異人乎?莫作是觀。所以然者,爾時王者,即我身是也。以此知之,昔日閻浮地壽命極長,如今閻浮地人民極為短命,滅者難限。所以然者,由殺害多故,致命極短,華色失乎!由此因緣,故致變怪。

「比丘當知,閻浮地五十歲,四天王中一日一夜。計彼日夜之數,三十日為一月,十二月為一歲,四天王壽命五百歲,或復有中夭者。計人中之壽十八億歲,還活地獄一日一夜。計彼一日一夜之數,三十日為一月,十二月為一歲,還活地獄極壽千歲,復有中夭者。計人中之壽三十六億歲,計人中百歲,三十三天一日一夜,計彼日月年歲之數,三十三天壽千歲,其間或有中夭者。計人中之壽三十六億歲,阿鼻地獄中一日一夜,復計彼日月之數,三十日為一月,十二月為一歲,計彼日夜之數壽二萬歲,計人中之壽,壽一拘利。如是,比丘!計此之壽轉轉增倍,除無想天。無想天壽八萬四千劫,除淨居天不來此世。是故,比丘!勿懷放逸,於現身上得盡有漏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三

經言「百歲當經三百冬夏秋」,謂冬夏秋各一百,故言三百;而不言春者,此順西域三時也。言三時者,寒熱雨三也。言冬即彼寒時,夏即彼熱時,秋即彼雨時。然彼三時各四月,計一年有十二月。今以冬夏秋擬彼三時,而月數少,蓋譯者不善方言也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四

十不善品第四十八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其有眾生,修行殺生,廣布殺生,種地獄罪,餓鬼、畜生行;若生人中,壽命極短。所以然者,由害他命。

「若有眾生盜他物者,種三惡道之罪;若生人中,恒遭貧匱,食不充口,衣不蓋形。皆由盜故,劫奪物者,即斷他命根。

「若有眾生,好喜貪泆,種三惡道;若生人中,門不貞良,竊盜淫泆。

「若有眾生妄語者,種地獄罪;若生人中,為人所輕,言不信受,為人所賤。所以然者,皆由前世妄語所致。

「若有眾生兩舌者,種三惡道之罪;設生人中,心恒不定,常懷愁憂。所以然者,由彼人兩頭傳虛言故。

「若有眾生麁言者,種三惡道之罪;若生人中,為人醜弊,常喜罵呼。所以然者,由彼人言不專正之所致也。

「若有眾生鬪亂彼此,種三惡道之罪;設生人中,多諸怨憎,親親離散。所以然者,皆由前世鬪亂之所致也。

「若有眾生嫉妬者,種三惡道;若生人中,乏諸衣裳。所以然者,由彼人起貪嫉故。

「若有眾生起害意,種三惡道;設生人中,恒多虛妄,不解至理,心亂不定。所以然者,皆由前世恚怒所致也,無有慈仁。

「若有眾生,行邪見者,種三惡道;若生人中,乃在邊地,不生中國,不覩三尊道法之義,或復聾盲瘖瘂,身形不正,不解善法、惡法之趣。所以然者,皆由前世無信根故,亦不信沙門、婆羅門、父母、兄弟。

「比丘知之,由此十惡之報,致此殃舋。是故,比丘!當離十惡,修行正見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十五日說戒時,將諸比丘,前後圍遶,往詣普會講堂。爾時,世尊默然觀察,諸聖眾寂寞不語。是時,阿難白佛言:「今日聖眾盡集講堂,唯然,世尊!當與諸比丘說禁戒。」爾時,世尊亦復默然不語。

是時,阿難須臾復白佛言:「今正是時,宜說禁戒,初夜欲盡。」爾時,世尊復默不語。

爾時,阿難須臾復白佛言:「中夜欲竟,眾僧勞頓,唯願世尊以時說戒。」爾時,世尊復默然不語。

是時,阿難須臾復白佛言:「後夜欲盡,唯願世尊以時說戒。」

佛告阿難:「眾中不淨者,故不說戒。今聽上座,使說禁戒。若僧上座不堪任說戒者,聽持律說禁戒。若無持律者,其能誦戒通利者,當唱之使說戒。自今已後,如來更不說戒。眾中不淨,如來於中說戒,彼人頭破為七分,如彼酬羅果無異。」

是時,阿難悲泣交集,並作是說:「聖眾今日便為孤窮。如來正法去何速疾?不淨之人出何速疾?」

是時,大目乾連便作是念:「此眾中何等毀法之人,在此眾中,乃令如來不說禁戒?」是時,大目乾連入三昧定,遍觀聖眾心中瑕穢。爾時,目連見馬師、滿宿二比丘在眾會中,是時目連即從座起,至彼比丘所,而告之曰:「汝等速起,離此座中。如來見譏,由卿等故,如來不說禁戒。」

爾時,二比丘默然不語。是時,目連復再三告曰:「汝等速起,不須住此。」是時,彼比丘默然不對。是時,目連即前捉手將至門外,還取門閉,前白佛言:「不淨比丘已將在外,唯然世尊時說禁戒。」

佛告目連:「止!止!目連!如來更不與比丘說戒。如來所說言不有二,還詣座所。」

是時,目連復白佛言:「今此眾中已生瑕穢,我不堪任行維那法,唯願世尊更差餘人。」爾時,世尊默然可之。是時,目連頭面禮世尊足,還就本座。

是時,阿難白世尊言:「毘婆尸如來出現世時,聖眾多少?為經幾時,乃生瑕穢?乃至迦葉弟子多少?云何說戒?」

佛告阿難:「九十一劫有佛出世,名毘婆尸如來.至真.等正覺,出現世間。爾時,三會聖眾,初一會時比丘有百千六萬八千聖眾;第二會時十六萬聖眾;第三會時十萬聖眾,皆是阿羅漢。彼佛壽八萬四千歲,百歲之中聖眾清淨,彼佛恒以一偈為禁戒:

「『忍辱為第一,佛說無為最,不以剃鬚髮,害他為沙門。』

「是時,彼佛以此一偈,百歲之中而為禁戒,已生瑕穢,便立禁戒。

「復於三十一劫中,有佛名試詰如來.至真.等正覺,出現於世。爾時,亦復三會聖眾,初一會時有十六萬聖眾;第二會時十四萬聖眾;第三會時十萬聖眾。彼佛爾時,八十年中清淨無瑕穢,亦說一偈:

「『若眼見非邪,慧者護不著,棄捐於眾惡,在世為黠慧。』

「爾時,彼佛八十年中說此一偈,後有瑕穢,更立禁戒。爾時,試詰佛壽七萬歲。

「於彼劫中,復有佛出現世間,名曰毘舍羅婆,亦三會聖眾,初會之時十萬聖眾,盡是羅漢;第二會時八萬羅漢;第三會時七萬羅漢,諸漏已盡。毘舍羅婆如來七十年中無瑕穢。爾時,復以一偈半為禁戒:

「『不害亦不非,奉行於大戒,於食知止足,床座亦復然,執志為專一,是則諸佛教。』

「七十年中以此一偈為禁戒,後有瑕穢,更立禁戒。毘舍羅婆如來壽七萬歲。

「於此賢劫中,有佛出世,名曰拘樓孫如來,出現世間。爾時,二會聖眾,初會之時七萬聖眾,皆是阿羅漢;第二會時六萬阿羅漢。彼佛爾時,六十年中無有瑕穢。彼佛爾時,以二偈以為禁戒。

「『譬如蜂採華,其色甚香潔,以味惠施他,道士遊聚落。

  不誹謗於人,亦不觀是非,但自觀身行,諦觀正不正。』

「六十年中說此二偈,以為禁戒,自此已來,以有瑕穢,便立禁戒。彼佛壽六萬歲。

「於此賢劫中有佛出世,名曰拘那含牟尼如來.至真.等正覺。爾時,二會聖眾,初會之時六十萬聖眾,皆是阿羅漢;第二會時四十萬聖眾,皆是阿羅漢。爾時,彼佛四十年中無有瑕穢,以一偈為禁戒:

「『執志莫輕戲,當學尊寂道,賢者無愁憂,常滅志所念。』

「四十年中說此一偈,以為禁戒,自此已來,便有瑕穢,更立禁戒。彼佛壽四萬歲。

「於此賢劫有佛,名為迦葉,出現世間。爾時,彼佛亦二會聖眾,初會之時四十萬眾;第二會時三十萬眾,皆是阿羅漢。二十年中無有瑕穢,恒以一偈,以為禁戒:

「『一切惡莫作,當奉行其善,自淨其志意,是則諸佛教。』

「二十年中說此一偈,以為禁戒,犯禁之後,更立制限。爾時,迦葉佛壽二萬歲。

「我今如來出現於世,一會聖眾千二百五十人,十二年中無有瑕穢,亦以一偈為禁戒:

「『護口意清淨,身行亦清淨,淨此三行跡,修行仙人道。』

「十二年中說此一偈,以為禁戒,以生犯律之人,轉有二百五十戒,自今已後眾僧集會,啟白如律:『諸賢!咸聽!今十五日說戒,今僧忍者,眾僧和合。』說禁戒以啟此已。設有比丘有所說者,不應說戒,各共默然。若無語者,應為說戒。乃至說戒序後,復當問:『諸賢,誰不清淨?』如是再三,『誰不清淨?』清淨者,默然持之。然今人壽命極短,盡壽不過百年。是故,阿難!善受持之。」

爾時,阿難白世尊言:「過去久遠諸佛世尊,壽命極長,犯律者少,無有瑕穢,然今人民壽命為短少,不過十十,過去諸佛滅度之後,有遺法住世,為經幾時?」

佛告阿難:「過去諸佛滅度之後,法不久存。」

阿難白佛言:「設如來滅度之後,正法存世當經幾時?」

佛告阿難曰:「我滅度之後,法當久存。迦葉佛滅度後,遺法住七日中。汝今,阿難!如來弟子為少。莫作是觀。東方弟子無數億千,南方弟子無數億千。是故,阿難!當建此意,我釋迦文佛壽命極長。所以然者,肉身雖取滅度,法身存在,此是其義。當念奉行。」

爾時,阿難及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阿難偏露右肩,右膝著地,白世尊言:「如來玄鑒,無事不察,當來、過去、現在三世皆悉明了,諸過去諸佛姓字、名號,弟子菩薩翼從多少,皆悉知之,一劫、百劫、若無數劫,悉觀察知。亦復知國王、大臣、人民姓字,斯能分別,如今現在國界若干,亦復明了。將來久遠,彌勒出現,至真.等正覺,欲聞其變;弟子翼從、佛境豐樂,為經幾時?」

佛告阿難:「汝還就座,聽我所說,彌勒出現,國土豐樂,弟子多少,善思念之,執在心懷。」是時,阿難從佛受教,即還就座。

爾時,世尊告阿難曰:「將來久遠於此國界,當有城郭名曰雞頭,東西十二由旬,南北七由旬,土地豐熟,人民熾盛,街巷成行。爾時,城中有龍王名曰水光,夜雨澤香,晝則清和。是時,雞頭城中有羅剎鬼名曰葉華,所行順法,不違正教,伺人民寢寐之後,除去穢惡諸不淨者,又以香汁而灑其地,極為香淨。

「阿難當知,爾時,閻浮地東、西、南、北十萬由旬,諸山河石壁皆自消滅,四大海水各據一方。時,閻浮地極為平整,如鏡清明,舉閻浮地內,穀食豐賤,人民熾盛,多諸珍寶,諸村落相近,雞鳴相接。是時,弊花果樹枯竭,穢惡亦自消滅,其餘甘美果樹,香氣殊好者,皆生乎地。爾時。時氣和適,四時順節,人身之中無有百八之患。貪欲、瞋恚、愚癡不大殷勤,人心平均皆同一意,相見歡悅,善言相向,言辭一類,無有差別,如彼欝單曰人,而無有異。是時,閻浮地內人民大小皆同一嚮,無若干之差別也。彼時男女之類意欲大小便,地自然開,事訖之後,地復還合。爾時,閻浮地內自然生粳米,亦無皮裹,極為香美,食無患苦。所謂金銀、珍寶、車璩、瑪瑙、真珠、虎珀,各散在地,無人省錄。是時,人民手執此寶,自相謂言:『昔者之人由此寶故,各相傷害,繫閉牢獄,更無數苦惱,如今此寶與瓦石同流,無人守護。』

「爾時,法王出現,名曰蠰佉,正法治化,七寶成就。所謂七寶者,輪寶、象寶、馬寶、珠寶、玉女寶、典兵寶、守藏之寶,是謂七寶,領此閻浮地內,不以刀杖,自然靡伏。如今,阿難!四珍之藏,乾陀越國伊羅鉢寶藏,多諸珍琦異物,不可稱計;第二彌梯羅國般綢大藏,亦多珍寶;第三須賴吒大國有寶藏,亦多珍寶;第四婆羅[木*奈]蠰佉有大藏,多諸珍寶,不可稱計,此四大藏自然應現,諸守藏人各來白王:『唯願大王以此寶藏之物,惠施貧窮!』爾時,蠰佉大王得此寶已,亦復不省錄之,意無財物之想。時,閻浮地內自然樹上生衣,極細柔軟,人取著之,如今欝單曰人自然樹上生衣,而無有異。

「爾時,彼王有大臣,名曰修梵摩,是王少小同好,王甚愛敬,又且顏貌端正,不長、不短,不肥、不瘦,不白、不黑,不老、不少。是時,修梵摩有妻,名曰梵摩越,玉女中最極為殊妙,如天帝妃,口作優鉢蓮花香,身作栴檀香,諸婦人八十四態,永無復有,亦無疾病亂想之念。爾時,彌勒菩薩於兜率天,觀察父母不老、不少,便降神下應,從右脅生,如我今日右脅生無異,彌勒菩薩亦復如是。兜率諸天各各唱令:『彌勒菩薩已降神下。』是時,修梵摩即與子立字,名曰彌勒,有三十二相、八十種好,莊嚴其身,身黃金色。爾時,人壽極長,無有諸患,皆壽八萬四千歲,女人年五百歲然後出適。爾時,彌勒在家未經幾時,便當出家學道。

「爾時,去雞頭城不遠,有道樹名曰龍華,高一由旬,廣五百步。時,彌勒菩薩坐彼樹下,成無上道果;當其夜半,彌勒出家,即其夜成無上道。時,三千大千剎土,六變震動,地神各各相告曰:『今彌勒已成佛!』轉至聞四天王宮,『彌勒已成佛道!』轉轉聞徹三十三天、焰天、兜率天、化自在天、他化自在天,聲展轉乃至梵天:『彌勒已成佛道!』爾時,魔名大將以法治化,聞如來名教音響之聲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七日七夜不眠不寐。是時,魔王將欲界無數天人,至彌勒佛所,恭敬禮拜。

「彌勒聖尊與諸天漸漸說法微妙之論,所謂論者: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不淨想,出要為妙。爾時,彌勒見諸人民已發心歡喜,諸佛世尊常所說法:苦、習、盡、道,悉與諸天人廣分別其義。爾時,座上八萬四千天子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。爾時,大將魔王告彼界人民之類曰:『汝等速出家。所以然者,彌勒今日已度彼岸,亦當度汝等使至彼岸。』

「爾時,雞頭城中長者,名曰善財,聞魔王教令,又聞佛音響,將八萬四千眾,至彌勒佛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彌勒漸與說法微妙之論,所謂論者: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不淨想,出要為妙。爾時,彌勒見諸人民心開意解,如諸佛世尊常所說法:苦、習、盡、道,與諸人民廣分別義。爾時,座上八萬四千人,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。是時,善財與八萬四千人等,即前白佛:『求索出家,善修梵行,盡成阿羅漢道。』爾時,彌勒初會八萬四千阿羅漢。

「是時,蠰佉王聞彌勒已成佛道,便往至佛所,欲得聞法。時,彌勒與說法,初善、中善、竟善,義理深邃。爾時,大王復於異時立太子,賜剃頭師珍寶,復以雜寶與諸梵志,將八萬四千眾生,往至佛所,求作沙門;盡成道果,得阿羅漢。

「是時,修梵摩大長者聞彌勒已成佛道,將八萬四千梵志之眾,往至佛所,求作沙門;得阿羅漢。唯修梵摩一人,斷三結使,必盡苦際。

「是時,佛母梵摩越復將八萬四千婇女之眾,往至佛所,求作沙門。是時,諸女人盡得羅漢;唯有梵摩越一人,斷三結使,成須陀洹。

「爾時,諸剎利婦聞彌勒如來出現世間,成等正覺,數千萬眾往至佛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各各生心,求作沙門,出家學道;或有越次取證,或有不取證者。爾時,阿難!其不越次取證者,盡是奉法之人,患厭一切世間不可樂想。爾時,彌勒當說三乘之教,如我今日弟子之中,大迦葉者行十二頭陀,過去諸佛所善修梵行,此人常佐彌勒,勸化人民。」

爾時,迦葉去如來不遠,結加趺坐,正身正意,繫念在前。爾時,世尊告迦葉曰:「吾今年已衰耗,年向八十餘。然今如來有四大聲聞,堪任遊化,智慧無盡,眾德具足。云何為四?所謂大迦葉比丘、君屠鉢漢比丘、賓頭盧比丘、羅云比丘。汝等四大聲聞要不般涅槃,須吾法沒盡,然後乃當般涅槃。大迦葉亦不應般涅槃,要須彌勒出現世間。所以然者,彌勒所化弟子,盡是釋迦文佛弟子,由我遺化得盡有漏。摩竭國界毘提村中,大迦葉於彼山中住。又彌勒如來將無數千人眾,前後圍遶,往至此山中,遂蒙佛恩,諸鬼神當與開門,使得見迦葉禪窟。

「是時,彌勒伸右手指示迦葉,告諸人民:『過去久遠釋迦文佛弟子,名曰迦葉!今日現在,頭陀苦行最為第一。』是時,諸人民見已,歎未曾有,無數百千眾生,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。或復有眾生,見迦葉身已,此名為最初之會,九十六億人,皆得阿羅漢。斯等之人皆是我弟子。所以然者,悉由受我教訓之所致也。亦由四事因緣:惠施、仁愛、利人、等利。爾時,阿難!彌勒如來當取迦葉僧伽梨著之。是時,迦葉身體奄然星散。是時,彌勒復取種種香華,供養迦葉。所以然者,諸佛世尊有恭敬心於正法故。彌勒亦由我所受正法化,得成無上正真之道。

「阿難當知,彌勒佛第二會時,有九十四億人,皆是阿羅漢,亦復是我遺教弟子,行四事供養之所致也。又彌勒第三之會九十二億人,皆是阿羅漢,亦復是我遺教弟子。

「爾時,比丘姓號,皆名慈氏弟子,如我今日諸聲聞皆稱釋迦弟子。爾時,彌勒與諸弟子說法:『汝等比丘,當思惟無常之想、樂有苦想、計我無我想、實有空想、色變之想、青瘀之想、腹脹之想、食不消想、血想、一切世間不可樂想。所以然者,比丘當知,此十想者,皆是過去釋迦文佛與汝等說,令得盡有漏,心得解脫。

「『若復此眾中釋迦文佛弟子,過去時修於梵行,來至我所;或於釋迦文佛所,奉持其法,來至我所;或復於釋迦文佛所,供養三寶,來至我所;或於釋迦文佛所,彈指之頃,修於善本,來至此間;或於釋迦文佛所,行四等心,來至此者;或於釋迦文佛所,受持五戒、三自歸,來至我所;或於釋迦文佛所,起神寺廟,來至我所;或於釋迦文佛所,補治故寺,來至我所;或於釋迦文佛所,受八關齋法,來至我所;或於釋迦文佛所,香花供養,來至此者;或復於彼聞佛法,悲泣墮淚,來至我所;或復於釋迦文佛,專意聽法,來至我所;復盡形壽善修梵行,來至我所;或復書讀諷誦,來至我所者;承事供養,來至我所者。』

「是時,彌勒便說此偈:

「『增益戒聞德,禪及思惟業,善修於梵行,而來至我所。

  勸施發歡心,修行心原本,意無若干想,皆來至我所。

  或發平等心,承事於諸佛,飯食於聖眾,皆來至我所。

  或誦戒契經,善習與人說,熾然於法本,今來至我所。

  釋種善能化,供養諸舍利,承事法供養,今來至我所。

 若有書寫經,頒宣於素上,其有供養經,皆來至我所。

 繒綵及眾物,供養於神寺,自稱南無佛,皆來至我所。

  供養於現在,諸佛過去者,禪定正平等,亦無有增減。

  是故於佛法,承事於聖眾,專心事三寶,必至無為處。』

「阿難當知,彌勒如來在彼眾中當說此偈。爾時,眾中諸天、人民思惟此十想,十一姟人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。

「彌勒如來千歲之中,眾僧無有瑕穢,爾時恒以一偈,以為禁戒:

「『口意不行惡,身亦無所犯,當除此三行,速脫生死淵。』

「過千歲之後,當有犯戒之人,遂復立戒。

「彌勒如來當壽八萬四千歲,般涅槃後,遺法當存八萬四千歲。所以然者,爾時眾生皆是利根。其有善男子、善女人,欲得見彌勒佛,及三會聲聞眾,及鷄頭城,及見蠰佉王,并四大藏珍寶者,欲食自然粳米,并著自然衣裳,身壞命終生天上者,彼善男子、善女人,當勤加精進,無生懈怠,亦當供養諸法師承事,名華、[打-丁+鳥]香種種供養無令有失。如是,阿難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阿難及諸大會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四

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五

不善品第四十八入前品中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眾多比丘集普會講堂,各生此念:「今如來甚奇!甚特!過去取般涅槃者,亦復知彼姓名、種族、持戒、翼從,皆悉分明,三昧,智慧、解脫、解脫見慧,身壽有長短,皆悉知之。云何,諸賢!為是如來分別法處,極為清淨,知彼諸佛姓字所出之處乎?為是諸天來至佛所而告此耶?」

爾時,世尊以天耳徹聞眾多比丘各興此論,便往至諸比丘所,在中央坐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集此為何等論?欲說何法?」

諸比丘白佛言:「我等集此,論正法之要。諸人各興此論議:『如來甚奇!甚特!乃能知過去諸佛世尊名字姓號,智慧多少,靡不貫博,甚可奇雅。云何,諸賢!為是如來分別法界,極為清淨,知彼諸佛姓字所出之處乎?為是諸天來至佛所而告此耶?』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欲得聞過去諸佛神智之力乎?姓字名號、壽命長短耶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今正是時,唯願世尊敷演其義。」

佛告諸比丘:「汝等善思念之,吾當與汝廣演其義。」爾時,眾多比丘從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「比丘當知,過去九十一劫有佛出世,號毘婆尸如來.至真.等正覺。復次,三十一劫有佛出世,名式詰如來.至真.等正覺。復於彼三十一劫內有佛,名毘舍羅婆如來出世。於此賢劫中有佛出世,名拘屢孫如來。復於賢劫中有佛出世,名拘那含牟尼如來.至真.等正覺。復於賢劫中有佛出世,名曰迦葉。復於賢劫中,我出現世,釋迦文如來.至真.等正覺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九十一劫中,有佛毘婆尸,三十一劫中,式詰如來出。

 復於彼劫中,毘舍如來現,今日賢劫中,四佛復出世。

 拘孫那迦葉,如日照世間,欲知名字者,其號悉如是。

「毘婆尸如來者出剎利種,式詰如來亦出剎利種,毘舍羅婆如來亦出剎利種,拘屢孫如來出婆羅門種,拘那含牟尼如來出婆羅門種,迦葉如來出婆羅門種,如我今出剎利種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前佛有現者,皆出剎利種,拘孫至迦葉,出於婆羅門。

 最尊無能及,我今天人師,諸根而淡泊,出於剎利姓。

「毘婆尸如來姓瞿曇,式詰如來亦出瞿曇,比舍羅婆亦出瞿曇,迦葉如來出迦葉姓,拘樓孫、拘那含牟尼亦出迦葉姓,同上而無異,我今如來姓瞿曇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如初諸三佛,出於瞿曇種,後三至迦葉,出於迦葉姓。

 如我今現在,天人所奉敬,諸根而淡泊,出於瞿曇姓。

「比丘當知,毘婆尸如來姓拘鄰若,式詰如來亦出拘鄰若,毘舍羅婆如來亦出拘鄰若,拘屢孫如來出婆羅墮,拘那含牟尼如來亦出婆羅墮,迦葉如來亦出婆羅墮,如我今如來.至真.等正覺出於拘鄰若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如初諸三佛,出於拘鄰若,後三至迦葉,出於婆羅墮。

 如我今現在,天人所奉敬,諸根而淡泊,出於拘鄰若。

「毘婆尸如來坐波羅利華樹下而成佛道,式詰如來坐分陀利樹下而成佛道,毘舍羅婆如來坐波羅樹下而成佛道,拘屢孫如來坐尸利沙樹下而成佛道,拘那含牟尼如來坐優頭跋羅樹下而成佛道,迦葉如來坐尼拘留樹下而成道果,如我今日如來坐吉祥樹下而成佛道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初一成佛道,波羅利樹下,式坐分陀利,毘舍坐波羅。

 拘孫坐尸利,拘那跋羅下,迦葉拘留樹,吉祥我成道。

 七佛天中天,照明於世間,因緣坐諸樹,各成其道果。

「毘婆尸如來弟子有十六萬八千之眾,式詰如來弟子之眾有十六萬,毘舍羅婆如來弟子之眾十萬,拘屢孫如來弟子之眾有八萬人,拘那含牟尼如來弟子之眾有七萬人,迦葉如來弟子之眾有六萬眾,如我今日弟子之眾有千二百五十人,皆是阿羅漢,諸漏永盡,無復諸縛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百千六萬八,毘婆尸弟子,百千及六萬,式詰弟子眾。

 百千比丘眾,毘舍婆弟子,拘孫八萬眾,拘那含七萬。

 迦葉六萬眾,皆是阿羅漢,我今釋迦文,千二百五十。

 皆是真人行,布現於法教,遺法餘弟子,其數不可計。

「毘婆尸如來侍者,名曰大導師;式詰如來侍者,名曰善覺;毘舍羅婆如來侍者,名曰勝眾;拘屢孫如來侍者,名曰吉祥;拘那含牟尼如來侍者,名曰毘羅先;迦葉如來侍者,名曰導師;我今侍者,名曰阿難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大道及善覺,勝眾與吉祥,毘羅先導師,阿難第七侍。

 此人供養聖,無有不得時,諷誦又受持,不失其義理。

「毘婆尸如來壽八萬四千歲,式詰如來壽七萬歲,毘舍羅婆如來壽六萬歲,拘屢孫如來壽五萬歲,拘那含如來壽四萬歲,迦葉如來壽二萬歲,如我今日壽極減少,極壽不過百歲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斯偈:

「初佛八萬四,次佛七萬歲,毘舍婆六萬,拘留壽五萬.

 一萬二萬年,是拘那含壽,迦葉壽二萬,唯我壽百年。

「如是,諸比丘!如來觀知諸佛姓名號字,皆悉分明,種類出處靡不貫練,持戒、智慧、禪定、解脫皆悉了知。」

爾時,阿難白世尊言:「如來亦說,過去恒沙諸佛取滅度者,如來亦知;當來恒沙諸佛方當來者,如來亦知。如來何故不記爾許佛所造?今但說七佛本末。」

佛告阿難:「皆有因緣本末故,如來說七佛之本末;過去恒沙諸佛,亦說七佛本末;將來彌勒出現世時,亦當記七佛之本末;若師子應如來出時,亦當記七佛之本末;若承柔順佛出世時,亦當記七佛之本末;若光焰佛出現世時,亦當記七佛之名號;若無垢佛出現世時,亦當記迦葉之本末;若寶光佛出現世時,亦當記釋迦文之本末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師子柔順光,無垢及寶光,彌勒之次第,皆當成佛道。

 彌勒記式佛,師子記毘舍,柔順記拘孫,光焰記牟尼,

 無垢記迦葉,皆說曩所緣,寶光成三佛,亦當記我號。

 過去諸三佛,及以將來者,皆當記七佛,曩所之本末。

「由此因緣故,如來記七佛名號耳。」

爾時,阿難白世尊言:「此經名何等?當云何奉行?」

佛告阿難:「此經名曰記佛名號,當念奉行。」

爾時,阿難及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。

是時,師子長者往至舍利弗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師子長者白舍利弗言:「唯願尊者當受我請?」

是時,舍利弗默然受請。是時,長者見尊者默然受請,便從坐起,禮足而退,復至大目乾連、離越、大迦葉、阿那律、迦旃延、滿願子、優婆離、須菩提、羅云、均頭沙彌,如此上首者請五百人。是時,師子長者即還,辦具種種極妙飲食,敷好座具,又白:「時到,諸真人羅漢靡所不監,今食具已辦,唯願屈顧,臨覆下舍。」

爾時,諸大聲聞各著三衣,持鉢入城至長者家。時,長者見諸最尊坐已定,手自斟酌,行種種飲食。見諸聖眾食已訖,行清淨水。人施一白[疊*毛],前受呪願。

是時,尊者舍利弗與長者說極妙之法,便從坐起而去。還詣靜室。

爾時,羅云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世尊問曰:「汝今為從何來?」

羅云報云:「師子長者今日來見請。」

佛告之曰:「云何,羅云!飲食為妙?為不妙?為細耶?為麁耶?」

羅云報曰:「飲食極妙,又且豐多。今此白[疊*毛],從彼得之。」

佛告羅云:「眾僧斯有幾人?上坐是誰?」

羅云白佛言:「和上舍利弗最為上首,及諸神德弟子有五百人。」

佛告羅云。「云何,羅云!彼長者獲福為多乎?」

羅云白佛言:「唯然,世尊!彼長者得福之報不可稱計。施一羅漢其福難限,何況大神妙天人所敬奉?今五百人均是真人,其福有何可量?」

佛告羅云,「今施五百羅漢之功德,若從眾中僧次,請一沙門,請已,供養;計此眾中差人之福,及與五百羅漢之福,百倍、千倍、巨億萬倍、不可以譬喻為比。所以然者,眾中所差,其福難限,獲甘露滅盡之處。羅云當知,猶如有人自誓說曰:『吾要當飲此江河諸水。』彼人為堪任不乎?」

羅云白佛言:「不也。世尊!所以然者,此閻浮地極為廣大。此閻浮地有四大河:一者恒伽,二者新頭,三者私陀,四者博叉。一一河者,從有五百。然此人終不能飲水使盡,但勞其功,事終不成也。」

「彼人復作是說:『我自有方便因緣,可得飲諸水使盡。』云何有因緣得飲諸水?爾時,彼人便作是念:『我當飲海水。所以然者,一切諸流,皆歸投乎海。』云何,羅云!彼人能得飲諸水乎?」

羅云白佛言:「如此方便,可得飲水使盡。所以然者,一切諸流皆歸乎海,由此因緣故,彼人得飲水盡。」

佛告之曰:「如是。羅云!一切私施猶如彼流,或獲福,或不獲福,眾僧者如彼大海。所以然者,流河決水以入于海,便滅本名,但有大海之名耳。羅云!此亦如是,今此十人皆從眾中出,非眾不成。云何為十?所謂向須陀洹、得須陀洹、向斯陀含、得斯陀含、向阿那含、得阿那含、向阿羅漢、得阿羅漢、辟支佛、佛,是謂十人皆由眾中,非獨自立。羅云!當以此方便,知其眾中差者,其福不可限量。是故,羅云!善男子、善女人欲求其福不可稱計,當供養聖眾。羅云當知,猶如有人以酥投水,凝,不得廣普,若以油投水,則遍滿其上。是故,羅云,當念供養聖眾比丘僧。如是,羅云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師子長者聞如來歎說施眾之福,不歎說餘福。爾時,長者以餘時,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師子長者白世尊言:「適聞如來而歎說施眾之福,不歎別請人之福,自今已後常當供養聖眾。」

佛告之曰:「我不作爾說:『當供養聖眾,不供養餘人。』今施畜生猶獲其福,何況餘人?但我所說者福有多少。所以然者,如來聖眾可敬、可貴,是世間無上福田。今此眾中有四向、四得及聲聞乘、辟支佛乘、佛乘。其有善男子、善女人欲得三乘之道者,當從眾中求之。所以然者,三乘之道皆出乎眾。長者!我觀此因緣義,故而說此語耳。亦不教人應施聖眾,不應施餘人。」

爾時,長者白世尊言:「如是,如尊教勅,自今已後。若作福業,盡當供養聖眾,不選擇人施。」

爾時,世尊與彼長者說微妙之法,令發歡悅之心。長者聞法已,即從座起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

爾時,師子長者意欲施立福業。

爾時,諸天來告之曰:「此是向須陀洹之人,此是得須陀洹,施此得福多,施此得福少。」

爾時,天人即歎頌曰:

「如來歎擇施,與此諸德士,施此獲福多,如良田生苗。」

爾時,師子長者默然不對。爾時,天人復語長者:「此是持戒人,此是犯戒人;此向須陀洹人,此是得須陀洹人;此向斯陀含人,此是得斯陀含人;此向阿那含,此得阿那含;此向阿羅漢,此得阿羅漢;此是聲聞乘,此是辟支佛乘,此是佛乘;施此得福少,施此得福多。」

爾時,師子長者默然不對。何以故爾?但憶如來教誡,不選擇而施。

爾時,師子長者復以餘時,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:「我自憶念請聖眾飯之,有天來告我言:『此是持戒,此是犯戒;此人向須陀洹,此人得須陀洹,乃至三乘皆悉分別。』又說此偈:

「『如來歎擇施,與此諸德士,施此獲福多,如良田生苗。』

「時我復作是念:『如來教誡不可違戾,豈當生心選擇施乎?終無是非之心、高下之意也。』時我復作是念:『我當盡施一切眾生之類,汝自持戒受福無窮,若使犯戒自受其殃。但愍眾生,非食不濟命。』」

佛告長者:「善哉!善哉!長者!行過弘誓,菩薩所施心恒平等。長者當知,若菩薩惠施之日,諸天來告之:『族姓子當知,此是持戒人,此是犯戒人,施此得福多,施此得福少。』爾時,菩薩終無此心:『此應施,此不應施。』然菩薩執意而無是非,亦不言此持戒,亦不言此犯戒。是故,長者!當念平等惠施,長夜之中獲福無量。」

是時,師子長者憶如來教誡,熟視世尊,意不移動,即於座上,得法眼淨。是時,師子長者即從座起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

爾時,長者去未久,佛告諸比丘曰:「此師子長者憶平等施故,又視如來從頭至足,即於座上得法眼淨。」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優婆塞中第一弟子平等施者,所謂師子長者是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尊者舍利弗在耆闍崛山中屏猥之處,補納故衣。爾時,有十千梵迦夷天從梵天沒,來至舍利弗所,頭面禮足,各圍遶侍焉,又以此偈而歎頌曰:

「歸命人中上,歸命人中尊,我等今不得,為依何等禪?」

是時,十千梵迦夷天說此語已,舍利弗默然可之。爾時,諸天以見舍利弗默然可已,即禮足退去。諸天去未遠,舍利弗即入金剛三昧。

是時有二鬼,一名伽羅,二名優婆伽羅。毘沙門天王使遣至毘留勒天王所,欲論人、天之事。是時,二鬼從彼虛空而過,遙見舍利弗結加趺坐,繫念在前,意寂然定,伽羅鬼謂彼鬼言:「我今堪任以拳打此沙門頭。」

優波伽羅鬼語第二鬼曰:「汝勿興此意打沙門頭。所以然者,此沙門極有神德,有大威力,此尊名舍利弗,世尊弟子中聰明高才無復過是,智慧弟子中最為第一。備於長夜,受苦無量。」

是時,彼鬼再三曰:「我能堪任打此沙門頭。」

優波伽羅鬼報曰:「汝今不隨我語者,汝便住此,吾欲捨汝去此。」

惡鬼曰:「汝畏此沙門乎?」

優波伽羅鬼曰:「我實畏之,設汝以手打此沙門者,此地當分為二分,正爾,當暴風疾雨,地亦振動,諸天驚動,地已振動,四天王亦當驚怖,四天王已知於我等,不安其所。」

是時惡鬼曰:「我今堪任辱此沙門。」善鬼聞已,便捨而去。

時,彼惡鬼即以手打舍利弗頭。是時,天地大動,四面有暴風疾雨,尋時來至,地即分為二分,此惡鬼即以全身墮地獄中。爾時,尊者舍利弗即從三昧起,整衣服,下耆闍崛山,往詣竹園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

爾時,佛告舍利弗曰:「汝今身體無有疾病乎?」

舍利弗言:「體素無患,唯苦頭痛。」

世尊告曰:「伽羅鬼以手打汝頭。若當彼鬼以手打須彌山者,即時須彌山便為二分。所以然者,彼鬼有大力故。今此鬼受其罪報故,全身入阿鼻地獄中。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甚奇!甚特!金剛三昧力乃至於斯。由此三昧力故無所傷害,正使須彌山打其頭者,終不能動其毫毛。所以然者,比丘聽之。於此賢劫中有佛,名拘屢孫如來.至真.等正覺。彼佛有二大聲聞,一名等壽,二名大智。比丘等壽,神足第一;比丘大智,智慧第一,如我今日舍利弗智慧第一,目乾連神足第一。爾時,等壽、大智二比丘,俱得金剛三昧。當於一時,等壽比丘在閑靜之處,入金剛三昧。時,諸牧牛人、牧羊人、取薪草人,見此比丘坐禪,各各自相謂言:『此沙門今日以取無常。』是時,牧牛人及取薪人集諸草木,[卄/積]比丘身上,以火燒已,而捨之去。

「是時,等壽比丘即從三昧起,正衣服,便退而去。是時,比丘即以其日,著衣持鉢,入村乞食。時,諸取薪草人見此比丘村中乞食,各各自相謂言:『此比丘昨日以取命終,我等以火焚燒,今日復還活,今當立字,字曰還活。』若有比丘得金剛三昧者,火所不燒,刀斫不入,水所不漂,不為他所中傷。如是,比丘!金剛三昧威德如是。今舍利弗得此三昧,舍利弗比丘多遊二處:空三昧、金剛三昧。是故,諸比丘!當求方便,行金剛三昧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當教汝,如舍利弗比丘,比丘智慧、大智、分別廣智、無邊智、捷疾之智、普遊智、利智、甚深智、斷智,少欲知足、閑靜勇猛、念不分散、戒成就、三昧成就、智慧、解脫見慧成就、柔和無爭、去惡辯了、忍諸言語、歎說離惡、常念去離、愍念生萠、然熾正法、與人說法無有厭足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十千諸天人,盡是梵迦夷,自歸舍利弗,於靈鷲山頂:

『歸命人中上,歸命人中尊,我今不能知,為依何等禪?』

 如是弟子花,莊嚴佛道樹,如天晝度園,快樂無有比。」

「弟子華者,即是舍利弗比丘是。所以然者,此人則能莊嚴佛樹。道樹者,即如來是也;如來能覆蓋一切眾生。是故,比丘!當念勤加勇猛精進,如舍利弗比丘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五

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六

放牛品第四十九第四分別誦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放牛兒成就十一法,牛群終不長益,亦復不能將護其牛。云何為十一?於是,放牛人亦不別其色,不解其相,應摩刷而不摩刷,不覆護瘡痍,不隨時放烟,不知良田茂草處,不知安隱之處,亦復不知渡牛處所,不知時宜,若[聲-耳+牛]牛時不留遺餘盡取[聲-耳+牛]之,是時諸大牛可任用者不隨時將護。是謂,比丘!若牧牛人成就此十一法,終不能長養其牛,將護其身。

「今此眾中比丘亦復如是,終不能有所長益。云何為十一?於是,比丘不別其色,不曉其相,應摩刷而不摩刷,不覆護瘡痍,不隨時放煙,不知良田茂草處,不知渡處,亦復不知安隱之處,不知時宜,食不知留遺餘,諸長老比丘亦不敬待。

「云何比丘不知色?於是,比丘有四大及四大所造色,皆悉不知。如是比丘不別其色。

「云何比丘不別其相?於是,比丘不知行愚,亦不知行智,如實而不知。如是比丘不別其相。

「云何比丘應摩刷而不摩刷?於是,比丘若眼見色便起色想,有諸亂念,又且不守護眼根,以不善攝念,造眾殃舋,不守護眼根;如是,比丘若耳聞聲,鼻嗅香,舌知味,身知細滑,意知法,起諸亂想,亦不守護意根,不改其行。如是比丘應摩刷而不摩刷。

「云何比丘不覆護瘡?於是,比丘起欲想而不捨離,亦不除去其念;若起瞋想、殺害想,起諸惡不善想,終不捨之。如是比丘不覆護瘡。

「云何比丘不隨時起煙?於是,比丘所諷誦法,不隨時向人說。如是比丘不隨時放煙。

「云何比丘不知良田茂草?於是,比丘不知四意止,如實而不知。如是比丘不知良田茂草處。

「云何比丘不知渡處?於是,比丘不別賢聖八品道,如是比丘不知渡處。

「云何比丘不知所愛?於是,比丘於十二部,契經、祇夜、授決、偈、因緣、本末、方等、譬喻、生經、說、廣普、未曾有法。如是比丘不知所愛。

「云何比丘不知時宜?於是,比丘便往輕賤家、博戲家。如是比丘不知時宜。

「云何比丘不留遺餘?於是,比丘有信梵志、優婆塞往而請之,然諸比丘貪著飲食不知止足。如是比丘不留遺餘。

「云何比丘不敬長老諸高德比丘?於是,比丘不起恭敬之心向諸有德人,如是比丘多有所犯。是謂比丘不敬長老。若有比丘成就十一法,終不能於此法中多所饒益。

「若復牧牛人成就十一法者,能擁護其牛,終不失時,有所饒益。云何為十一?於是,牧牛人知其色,別其相,應摩刷而摩刷,覆護瘡痍,隨時而起煙,知良田茂草處,知渡要處,愛其牛,分別時宜,亦知性行,若[聲-耳+牛]牛時知留遺餘,亦復知隨時將護可任用者。如是牧牛人將護牛。如是,比丘!若牧牛人成就此十一法,不失時節者,終不可沮壞。

「如是,比丘若成就十一法者,於此現法中多所饒益。云何十一法?於是,比丘知色,知相,知摩刷,知覆護瘡,知起煙,知良田茂草處,知所愛,知擇道行,知渡處,知食止足,知敬奉長老比丘,隨時禮拜。

「云何比丘而知色?於是,比丘知四大色,亦知四大所造色。是謂比丘知色。

「云何比丘知相?於是,比丘知愚相,知智相,如實而知之。如是比丘知相。

「云何比丘知摩刷?於是,比丘若欲想起,念知捨離,亦不殷勤,永無欲想;若恚想、害想,及諸惡不善想起,念知捨離,亦不殷勤,永無恚想。如是比丘為知摩刷。

「云何比丘知覆護瘡?於是,比丘若眼見色不起色想,亦不染著而淨眼根,除去愁憂惡不善法,心不貪樂,於中而護眼根;如是,比丘若耳聞聲,鼻嗅香,舌知味,身知細滑,意知法,不起識想,亦不染著而淨意根。如是比丘知覆護瘡。

「云何比丘知起煙?於是,比丘所從聞法廣與人說。如是比丘為知起煙。

「云何比丘知良田茂草處?於是,比丘賢聖八品道如實知之。是謂比丘知良田茂草處。

「云何比丘知所愛?於是,比丘若聞如來所說法寶,心便愛樂。如是比丘為知所愛。

「云何比丘擇道行?於是,比丘於十二部經擇而行之,所謂契經、祇夜、授決、偈、因緣、本末、方等、譬喻、生經、說、廣普、未曾有法。如是比丘知擇道行。

「云何比丘知渡處?於是,比丘知四意止。是謂比丘知渡處。

「云何比丘知食止足?於是,比丘有信梵志、優婆塞來請者,不貪飲食,能自止足。如是比丘為知止足。

「云何比丘隨時恭奉長老比丘?於是,比丘恒以身、口、意善行,向諸長老比丘。如是比丘隨時恭奉長老比丘。如是。若成就十一法者,於現法中多所饒益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牧牛不放逸,其主獲其福,六牛六年中,展轉六十牛。

 比丘戒成就,於禪得自在,六根而寂然,六年成六通。

「如是。比丘!若有人能離此惡法,成後十一法者,於現法中多所饒益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比丘成就十一法者,必能有所成長。云何為十一?於是,比丘!戒成就,三昧成就,智慧成就,解脫成就,解脫見慧成就,諸根寂靜,飲食知止足,恒修行共法,亦知其方便,分別其義,不著利養。如是,比丘!若成就此十一法者,堪任長養。所以然者,一切諸行正有十一法。」

爾時,阿難白世尊言:「何以故,正有十一法無有出者。云何為十一?」

「所謂阿練若:乞食,一處坐,一時食,正中食,不擇家食,守三衣,坐樹下,露坐閑靜之處,著補納衣,若在塚間。是謂,比丘!有人成就此十一法,便能有所至。我今復重告汝,若有人十一年中學此法,即於現身成阿那含,轉身便成阿羅漢。諸比丘!且捨十一年,若九、八、七、六、五、四、三、二、一年學此法者,便成二果:若阿那含、若阿羅漢。且捨十二月,若能一月之中修行其法,彼比丘必成二果:若阿那含、若阿羅漢。所以然者,十二因緣皆出十一法中。所謂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愁、憂、苦、惱。

「我今教諸比丘,當如迦葉比丘之比,設有人行謙苦之法,此行難及。所以然者,迦葉比丘成就此十一法。當知過去多薩阿竭成等正覺,亦成就此十一苦法。今迦葉比丘,皆愍念一切眾生,若供養過去諸聲聞,後身方當乃得受報,設供養迦葉者,現身便受其報;設我不成無上等正覺,後當由迦葉成等正覺。由此因緣故,迦葉比丘勝過去諸聲聞,其能如迦葉比丘者,此則上行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佛與無數眾生,前後圍遶而為說法。爾時,舍利弗將眾多比丘而經行。大目乾連及大迦葉、阿那律、離越、迦旃延、滿願子,優波離、須菩提、羅云、阿難比丘,各各將眾多比丘自相娛樂。提婆達兜亦復將眾多比丘而自經行。

爾時,世尊見諸神足弟子,各將其眾而自經行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人根情性各各相似,善者與善共并,惡者與惡共并,猶如乳與乳相應,酥與酥相應,糞除屎溺各自相應。此亦如是,眾生根源所行法則各自相應,善者與善相應,惡者與惡相應。汝等頗見舍利弗比丘將諸比丘經行乎?」

諸比丘白佛言:「唯然,見之。」

佛告比丘:「如此諸人皆智慧之士。」

又告比丘:「汝等頗見目連比丘將諸比丘經行乎?」

諸比丘白佛言:「唯然,見之。」

佛告之曰:「此諸比丘皆是神足之士。」

又問:「汝等見迦葉將諸比丘而經行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唯然,見之。」

佛告之曰:「此諸上士皆是十一頭陀行法之人也。」

又問:「汝等見阿那律比丘不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唯然,見之。」

佛告之曰:「此諸賢士皆天眼第一。」

又問:「頗見離越比丘不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唯然,見之。」

佛告比丘:「此諸人皆是入定之士。」

又問:「汝等頗見迦旃延比丘不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唯然,見之。」

佛告之曰:「此諸上士皆是分別義理之人。」

又問:「汝等頗見滿願子比丘不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唯然,見之。」

佛告比丘:「此諸賢士皆是說法之人。」

又問:「汝等頗見優波離將諸比丘而經行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唯然,見之。」

佛告之曰:「此諸人皆是持禁律之人。」

又問:「汝等頗見須菩提比丘不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唯然,見之。」

佛告之曰:「此諸上人皆是解空第一。」

又問:「汝等頗見羅云比丘不乎?」

諸比丘白佛言:「唯然,見之。」

佛告之曰:「此諸賢士皆是戒具足士。」

又問:「汝等頗見阿難比丘不乎?」

諸比丘白佛言:「唯然,見之。」

佛告比丘:「此諸賢士皆是多聞第一,所受不忘。」

又問:「汝等頗見提婆達兜比丘將諸人而經行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唯然,見之。」

佛告之曰:「此諸人為惡之首,無有善本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斯頌:

「莫與惡知識,與愚共從事,當與善知識,智者而交通。

 若人本無惡,親近於惡人,後必成惡因,惡名遍天下。」

爾時,提婆達兜弟子三十餘人,聞世尊說此偈已,便捨提婆達兜來至佛所,頭面禮足,求改重罪,又白世尊:「我等愚惑不識真偽,捨善知識,近惡知識,唯願世尊當見原恕,後更不犯。」

佛告比丘:「聽汝悔過,改往修來,勿復更犯。」爾時,提婆達兜弟子承世尊教誡,在閑靜之處,思惟妙義,剋己行法,所以族姓子,剃除鬚髮,出家學道者,欲修無上梵行。爾時,諸比丘皆得阿羅漢。

「比丘當知,眾生根源皆自相類,惡者與惡相從,善者與善相從,過去將來眾生根源,亦復如是,以類相從,猶如以淨與淨相應,不淨者與不淨相應。是故,比丘!當學與淨相應;淨,去離不淨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拘留沙法行城中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象舍利弗還捨法服,習白衣行。爾時,阿難著衣持鉢,入城乞食,漸漸至象舍利弗家。爾時,象舍利弗馮兩女人肩上,阿難遙見已,便懷愁憂不歡之想。象舍利弗見阿難已,極懷慚愧,獨處而坐。

爾時,阿難乞食周訖,還出城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阿難白佛言:「向入城乞食,漸漸至象舍利弗家,見扶兩婦人肩上,當見之時,甚懷愁憂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見已,為生何意?」

阿難白佛言:「我念象舍利弗精進多聞,性行柔和,長與諸梵行之人說法無厭足。云何如今還捨法服,習白衣行?時我見已,甚懷愁憂,然此象舍利弗有大神力,威德無量。自念我昔曾見與釋提桓因共論。云何今日習欲為惡?」

世尊告曰:「如是。阿難!如汝所言,但非阿羅漢。夫阿羅漢者,終不還捨法服,習白衣行。但今,阿難!勿懷愁悒,象舍利弗却後七日,當來至此間,盡有漏成無漏行。然此象舍利弗,宿行所牽,故致此耳。今行具滿,當盡有漏。」

爾時,象舍利弗却後七日,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須臾,退坐白佛言:「唯然,世尊!聽在末行,修沙門行。」爾時,象舍利弗比丘即得作沙門,尋於坐上得阿羅漢。

爾時,象舍利弗著衣持鉢,入城乞食。時,有梵志便生斯念:「此諸釋種子,無處不有,無處不遍,又遏絕我等所行呪術。吾今當向城中人民說此沙門瑕愆。」爾時,此梵志語城中人民曰:「汝等諸人頗見象舍利弗乎?昔日自稱言是阿羅漢,中還捨法服,習白衣行,與五欲相娛樂;今復更作沙門,家家乞食,佯現貞廉,觀諸婦人,興欲情想,還至園中,思惟女色不去心首,亦如乏驢,不任負駄,寂然臥住。此釋種子亦復如是,佯現乞食,觀諸女色,思惟挍計。」

爾時,象舍利弗聞此梵志有惡聲響,便生此念:「此人極為愚癡,興嫉妬心;見他得利養,起慳嫉心;若己得利養,便懷歡喜,至白衣家主行誹謗。吾今當制令不為惡,無令此人受罪無量。」

爾時,象舍利弗飛在空中,告梵志曰:

「無眼無巧便,興意謗梵行,自造無益事,久受地獄苦。」

爾時,象舍利弗說此偈已,便自退還,還歸所在。

是時,城中人民聞梵志誹謗,又聞象舍利弗說偈,各生斯念:「若當如梵志語者,然後現神足難及;又我等見還捨法服,習白衣行。」是時,眾多人民各各相將至象舍利弗所,頭禮足下,在一面坐。爾時,眾多人民問象舍利弗曰:「頗有阿羅漢還捨法服,習白衣行?」

象舍利弗報曰:「無有阿羅漢還捨法服,習白衣行。」

是時,諸人民白象舍利弗言:「阿羅漢頗由本緣而犯戒乎?」

象舍利弗報言:「以得阿羅漢,終不犯戒。」

諸人民復白言:「在學地之人,由本緣故而犯戒乎?」

象舍利弗報言:「有。若住學地之人,由本緣故而犯禁戒。」

時,諸人民復言:「尊者先以是阿羅漢,復捨法服,習白衣行,於五欲自相娛樂;今復出家學道,本先有神足,今何故乃爾?」

爾時,象舍利弗便說此偈:

「遊於世俗禪,至竟不解脫,不得滅盡跡,復習於五欲。

 無薪火不燃,無根枝不生,石女無有胎,羅漢不受漏。」

爾時,諸人民復問象舍利弗曰:「尊先非羅漢乎?」

象舍利弗報曰:「我先非羅漢也。諸居士當知,五通與六通,各各差別,今當說十一通。夫五通仙人欲愛已盡,若生上界,復來墮欲界。六通阿羅漢如來弟子者,得漏盡通,即於無餘涅槃界而般涅槃。」

時,諸人民復白言:「我等觀察舍利弗所說,世間無有阿羅漢捨法服,習白衣行。」

時,象舍利弗報曰:「如是。如汝所言,無有阿羅漢還捨法服,習白衣行者。有十一法,阿羅漢所不習者。云何為十一?漏盡阿羅漢終不捨法服,習白衣行;漏盡阿羅漢終不習不淨行;漏盡阿羅漢終不殺生:漏盡阿羅漢終不盜;漏盡阿羅漢食終不留遺餘;漏盡阿羅漢終不妄語;漏盡阿羅漢終不群類相佐;漏盡阿羅漢終不吐惡言;漏盡阿羅漢終不有狐疑;漏盡阿羅漢終不恐懼;漏盡阿羅漢終不受餘師,又不更受胞胎。是謂,諸賢士!漏盡阿羅漢終不處十一之地。」

爾時,諸人民白象舍利弗言:「我等聞尊者所說,觀外道異學,如觀空瓶而無所有,今察內法如似蜜瓶,靡不甘美,今如來正法亦復如是。今彼梵志受罪無量。」

爾時,象舍利弗飛在虛空,結加趺坐,便說此偈:

「不解彼此要,習於外道術,彼此而鬪亂,智者所不行。」

爾時,拘留沙人民白象舍利弗言:「所說過多,實為難及,猶盲者得眼,耳聾者得聽。今尊者所說亦復如是,無數方便而說法教。我等今日自歸如來、法及比丘僧,唯願尊者聽為優婆塞,盡形壽不復殺生。」

爾時,象舍利弗與諸人民說微妙之法,令發歡喜之心,各從坐起,禮足而去。

爾時,尊者阿難聞梵志謗象舍利弗,然無所至,尚不能熟視象舍利弗,況與共論!即往世尊所,以此因緣,具白如來。爾時,世尊告阿難曰:「夫論平等阿羅漢,當說象舍利弗是也。所以然者,今象舍利弗已成阿羅漢,昔所傳羅漢名者今日已獲,世俗五通非真實行,後必還失;六通者是真實行。所以然者,此象舍利弗先有五通,今獲六通。汝亦當學及象舍利弗。此是其義,當念奉行。」

爾時,阿難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今當說因緣之法,善思念之,修習其行。」

諸比丘白佛言:「唯然,世尊!」爾時,諸比丘從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「彼云何名為因緣之法?所謂無明緣行,行緣識,識緣名色,名色緣六入,六入緣更樂,更樂緣痛,痛緣愛,愛緣受,受緣有,有緣生,生緣死,死緣憂、悲、苦、惱、不可稱計。如是成此五陰之身。

「彼云何名為無明?所謂不知苦,不知習,不知盡,不知道,此名為無明。

「彼云何名為行?所謂行者有三種。云何為三?所謂身行、口行、意行,是謂為行。

「彼云何名為識?所謂六識身是也。云何為六?所謂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識,是謂為識。

「云何名為名?所謂名者,痛、想、念、更樂、思惟,是為名。彼云何為色?所謂四大身及四大身所造色,是謂名為色。色異、名異、故曰名色。

「彼云何六入?內六入。云何為六?所謂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入,是謂六入。

「彼云何名為更樂?所謂六更樂身。云何為六?所謂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更樂,是謂名為更樂。

「彼云何為痛?所謂三痛。云何為三?所謂樂痛、苦痛、不苦不樂痛,是謂名為痛。

「彼云何名為愛?所謂三愛身是也。欲愛、有愛、無有愛。云何為受?所謂四受是。云何為四?所謂欲受、見受、戒受、我受,是謂四受。

「彼云何為有?所謂三有。云何為三?欲有、色有、無色有,是名為有。

「彼云何為生?所謂生者,等具出家,受諸有,得五陰,受諸入,是謂為生。

「彼云何為老?所謂彼彼眾生,於此身分,齒落髮白,氣力劣竭,諸根純熟,壽命日衰,無復本識,是謂為老。

「云何為死?所謂彼彼眾生,展轉受形,身體無熅,無常變易,五親分張,捨五陰身,命根斷壞,是謂為死。比丘當知,故名為老、病、死。此名為因緣之法,廣分別其義。諸佛如來所應施行起大慈哀,吾今已辦。當念在樹下露坐,若在塚間,當念坐禪,勿懷恐難。今不精勤,後悔無益。」

爾時,阿難白世尊言:「如來與諸比丘說甚深緣本,然我觀察無甚深之義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止!止!阿難!勿興此意。所以然者,十二因緣者極為甚深,非是常人所能明曉。我昔未覺此因緣法時,流浪生死,無有出期。又復,阿難!不但今日汝言因緣不甚深,昔日已來言不甚深也。所以然者,乃昔過去世時,有須焰阿須倫王竊生此念,欲捉日月,出大海水,化身極大,海水齊腰。

「爾時,彼阿須倫王有兒名拘那羅,自白其父:『我今欲於海水沐浴。』須焰阿須倫報曰:『莫樂海水中浴。所以然者,海水極深且廣,終不堪任海水中浴。』時,拘那羅白言:『我今觀水齊大王腰,何以故復言甚深?』是時,阿須倫王即取兒著大海水中。爾時,阿須倫兒足不至水底,極懷恐怖。爾時,須焰告其子曰:『我先勅汝,海水甚深,汝言無苦。唯我能在大海水洗浴,非汝所能欲洗。』

「爾時須焰阿須倫者,豈異人乎?莫作是觀。所以然者,須焰者即我身是也。爾時阿須倫兒,即汝身是也。爾時海水甚深,汝言無苦;今復言十二因緣甚深之法,汝復言無是甚深。其有眾生不解十二緣法,流轉生死,無有出期,皆悉迷惑,不識行本,於今世至後世,從後世至今世,永在五惱之中,求出甚難。我初成佛道,思惟十二因緣,降伏魔官屬,以除無明而得慧明,諸闇永除,無塵垢,又我,阿難!三轉十二說此緣本時,即成覺道。以此方便,知十二緣法極為甚深,非常人所能宣暢。如是,阿難!當念甚深,奉持此十二因緣之法,當念作是學。」

爾時,阿難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羅閱城中有梵志,名曰施羅,備知諸術,外道異學經籍所記,天文、地理靡不貫練,又復教授五百梵志童子。又彼城中有異學之士,名曰翅甯,多有所知,為頻毘娑羅王所見愛敬,隨時供養給與梵志所須之施。

爾時,如來名稱遠布,如來.至真.等正覺.明行成為.善逝.世間解.無上士.道法御.天人師,號佛.眾祐,度人無量,出現世間。是時,翅甯梵志興此念:「如來名號甚為難聞,今我欲往問訊,親近禮敬。」是時,翅甯梵志便往佛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梵志白世尊言:「沙門瞿曇!為姓何等?」

佛告梵志:「吾姓剎利。」

梵志問曰:「諸婆羅門各有此論:『吾姓最豪,無有出者。』或言:『姓白。』或言:『姓黑。』婆羅門自稱言:『梵天所生。』今,沙門瞿曇!欲何等論說?」

佛告之曰:「梵志當知,其有婚姻嫁娶,便當求豪貴之姓。然我正法之中,無有高下、是非之名姓也。」

梵志復白言:「云何,瞿曇!生處清淨,然後法得清淨?」

佛告梵志:「汝用法清淨,生處清淨為乎?」

梵志又曰:「諸婆羅門各興此論:『吾姓最豪,無有出者。』或言:『姓白。』或言:『姓黑。』婆羅門自稱言:『梵天所生。』」

佛告梵志:「若當剎利女適婆羅門家,設生男兒者,當從何姓?」

梵志報曰:「彼當言婆羅門種。所以然者,由父形故,得有此兒。」

佛告梵志:「若復婆羅門女出適剎利家,生男兒者,彼當從何姓?」

梵志報曰:「彼人當是剎利種。所以然者,由父遺形故,得有此兒。」

佛告梵志:「熟自思惟,然後報吾。汝今所說前與後皆不相應。云何,梵志!設驢從馬後生駒者,當言是馬?為是驢也?」

梵志報曰:「如此之類當言驢馬。所以然者,由驢遺形故,得此駒也。」

佛告梵志:「汝熟思惟,然後報吾。汝今所說前後不相應。汝前所說剎利女出適婆羅門家,若生兒者,便言婆羅門種;今驢逐馬生駒者,便言驢馬。將不違前語乎?設復,梵志!若馬逐驢生駒者,名之云何?」

梵志報曰:「當名為馬驢。」

佛告之曰:「云何,梵志!馬驢、驢馬豈復有異乎?若復有人言寶一斛,復有人言一斛寶,此二義豈有異乎?」

梵志報曰:「此是一義。所以然者,寶一、一寶此義不異也。」

佛告梵志:「云何馬驢、驢馬此非一義乎?」

梵志報言:「今,沙門瞿曇!雖有斯言,然婆羅門自稱言:『吾姓最豪,無有出者。』」

佛告梵志:「汝先稱譽其母,後復歎說其父。若復父亦是婆羅門種,母亦是婆羅門種,後生二兒,彼時其中一兒,多諸技術,無事不覽,第二子者了無所知。是時,父母為敬待何者?為當敬待有智者?為當敬待無所知者?」

梵志報曰:「其父母應當敬待高德聰明者,不應敬待無有智者。所以然者,今此一子無事不了,無事不閑,正應敬待此子,不應敬待無智之子。」

佛告梵志:「若彼二子,一聰明者,便復興意作殺、盜、淫泆十惡之法;彼一子不聰明者,守護身、口、意行,十善之法一無所犯。彼父母應當敬待何者?」

梵志報曰:「彼父母應當敬待行十善之子,彼行不善之人復敬待為?」

佛告梵志:「汝先歎其多聞,後歎其戒。云何,梵志!若復有二子,一子父專正,母不專正;一子父不專正,母專正。彼子若母正、父不正者,無事不閑,博知經術。第二子父正、母不正者,既不博學,但持十善。然其父母應敬待何者?為當敬待母淨父不淨者?為當敬待父淨母不淨者?」

梵志報曰:「應當敬待母淨之子。所以然者,由知經書,博諸伎術故。所謂第二子父淨母不淨,雖復持戒而無智慧,竟何所至?有聞則有戒。」

佛告梵志:「汝前歎說父淨,不歎說母淨;今復歎說母淨,不歎說父淨。先歎聞德,後歎禁戒;復歎說戒,後方說聞。云何,梵志!若彼二梵志子,其中一子多聞博學,兼持十善;其第二子既有智慧,兼行十惡。彼父母應當敬待何者?」

梵志報曰:「應當敬父淨、母不淨之子。所以然者,由其博覽諸經,曉諸技術,由父淨生得此子,兼行十善,無所觸犯,一切具足諸德本故。」

佛告之曰:「汝本說其姓,後說其聞,不說其姓;後復說戒,不說聞,後復說其聞,不說其戒。汝今歎說父母聞、戒,豈不違前言乎?」

梵志白佛言:「沙門瞿曇!雖有斯言,然婆羅門自稱言:『我姓最豪貴,無有出者。』」

世尊告曰:「諸有嫁娶之處則論姓,然我法中無有此義。汝頗聞邊國遠邦及餘邊地人乎?」

梵志報曰:「唯然,聞之,有此諸人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彼土人民有二種之姓。云何為二?一者人,二者奴,此二姓亦復不定。」

又問:「云何不定?」

世尊告曰:「或作人,後作奴;或作奴,後作人。然眾生之類,盡同一類而無若干。若復,梵志!天地敗毀,世間皆空。是時,山河石壁草木之徒,皆悉燒盡,人亦命終。若天地還欲成時,未有日月年歲之限。爾時,光音天來至此間。是時,光音天福德稍盡,無復精光,展轉相視,興起欲想。欲意偏多者便成女人,欲意少者成男子。展轉交接,便成胞胎。由此因緣,故最初有人,轉生四姓,流布天下。當以此方便知,人民盡出於剎利種。」

爾時,梵志白世尊言:「止,瞿曇!如僂者得申,盲者得眼目,冥者得見明。沙門瞿曇亦復如是,無數方便與我說法。我今自歸沙門瞿曇,唯願與我說法,聽為優婆塞。」

爾時,梵志復白世尊:「唯願如來當受我請,將諸比丘眾當至我家。」

爾時,世尊默然受請。是時,梵志見佛默然受請,即從坐起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還至家中,辦具飲食,敷諸坐具,香汁灑地,普自吐言:「如來當於此坐。」

爾時,施羅梵志將五百弟子,至翅甯梵志家,遙見彼家敷好坐具,見已,問翅甯梵志:「汝今欲與男女嫁娶?為欲請摩竭國頻毘娑羅王乎?」

翅甯梵志報曰:「我亦不請頻毘娑羅王,亦無嫁娶之事。我今欲施設大福業。」

施羅梵志問曰:「願聞其意,欲施何福業?」

爾時,梵志偏露右肩,長跪叉手,白世尊自陳姓名。「施羅當知,有釋種子出家學道,成無上至真.等正覺。我今請佛及比丘僧,是故辦具種種坐具耳。」

是時,施羅梵志語翅甯梵志:「汝今言佛乎?」

報曰:「吾今言佛。」

又問:「甚奇!甚特!今乃聞佛音響,如來竟為所在?吾欲見之。」

翅甯報曰:「今在羅閱城外竹園中住,將五百弟子自相娛樂,欲往見者,宜知是時。」

此梵志即將五百弟子,往至佛所。到已,共相問訊,在一面坐。爾時,施羅梵志便生此念:「沙門瞿曇為端正,身作黃金色。我等經籍亦有斯言:『如來出世之時,實不可遇,猶如優曇鉢花時時乃現。若成就三十二相、八十種好,當趣二處:若在家者當作轉輪聖王,七寶具足;若出家學道者,必成無上道,為三界世祐。』我今欲觀佛三十二相。」爾時,梵志唯見三十相,而不覩二相,起狐疑猶豫,不見廣長舌、陰馬藏。

爾時,施羅梵志即以偈問曰:

「吾聞三十二,大人之相好,今不見二相,竟為在何所?

 貞潔陰馬藏,其相甚難喻,頗有廣長舌,舐耳覆面不?

 願出廣長舌,使我無狐疑,又使我見之,永無疑結網。」

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六

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七

放牛品第四十九今分品

爾時,世尊即吐舌,左右舐耳,還復縮之。爾時,世尊即入三昧,使彼梵志見陰馬藏。

時,梵志見佛三十二相、八十種好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。爾時,施羅梵志白佛言:「我今婆羅門,沙門剎利種;然沙門、婆羅門皆同一道,求一解脫。唯沙門聽,我等有得同一道乎?」

佛告梵志:「汝有此見。」

梵志報曰:「我有斯見。」

佛告梵志:「汝當興意向一解脫,所謂正見是也。」

梵志白佛言:「正見即是一解脫,復更有解脫乎?」

世尊告曰:「梵志!更有解脫得涅槃界,其事有八,所謂正見、正治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方便、正念、正定。是謂,梵志!八種之道,得至涅槃。」

爾時,梵志白佛言:「頗有此眾生知此八種道乎?」

世尊告曰:「非一百千。梵志當知,無數百千眾生知此八種之道。」

梵志白佛言:「頗復有此眾生不解此八種之道乎?」

世尊告曰:「有此眾生其不解者,非一人也。」

梵志白佛言:「頗復有眾生不得此法乎?」

佛告之曰:「有此眾生不得道,如此之人十一種。云何為十一?所謂姦偽、惡語、難諫、無反復、好憎性、害父母、殺阿羅漢、斷善根善事、反為惡、計有我、起惡念向如來,是謂,梵志!十一之人不能得此八種之道。」

當說此八種道時,時彼梵志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。

爾時,施羅梵志告五百弟子曰:「汝等各所好者,各自誦習,吾欲於如來所,善修梵行。」

諸弟子白曰:「我等亦復欲出家學道。」

爾時,梵志及五百弟子各各長跪,白世尊言:「唯願世尊聽出家學道。」

佛告諸梵志:「善來,比丘!於如來所善修梵行,漸盡苦原。」

如來說此語時,五百梵志即成沙門。爾時,世尊漸與五百說微妙之論,所謂論者: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不淨想,出要為樂,如諸佛世尊常所說法:苦、習、盡、道,爾時,世尊廣與諸人說之。時五百人諸漏永盡,得上人法。

爾時,翅甯梵志又白:「時到,唯願屈神。」

爾時,世尊告施羅等五百比丘:「汝等各著衣持鉢。」

千比丘圍繞,至城中梵志所,就座而坐。爾時,翅甯梵志見五百婆羅門皆作沙門,即語之曰:「善哉!諸人,趣道之要,莫復是過。」

爾時,施羅比丘為翅甯說此偈曰:

「此外更無法,能勝此要者,如此之比像,善者無過是。」

爾時,翅甯梵志白世尊言:「唯願世尊小留神待時!正爾,更辦飲食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所辦飲食,但時貢之,勿懼不足。」

是時,翅甯梵志歡喜無量,躬自行食,供養佛及比丘僧。爾時,世尊飯食已訖,除去食器,以若干種華,散佛、比丘僧上,前白佛言:「唯願世尊,男女大小盡求作優婆塞。」

爾時,梵志婦懷妊,婦人白佛言:「我有娠,亦不知是男,是女耶?亦復自歸如來,聽為優婆夷。」

爾時,如來與諸大眾說微妙之法,即於座上而說此偈:

「快哉斯福報,所願必得果,漸至安隱處,永無憂厄患。

 死得生天上,設使諸魔天,亦復不能使,為福者墮罪。

 彼亦求方便,賢聖之智慧,當盡於苦本,長離去八難。」

爾時,世尊說此偈已,便從坐起而去。

爾時,翅甯梵志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!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恒一坐而食,身體輕便,氣力強盛;汝等比丘,亦當一食,身體輕便,氣力強盛,得修梵行。」

爾時,跋提婆羅白世尊言:「我不堪任而一食。所以然者,氣力弱劣。」

佛告之曰:「若汝至檀越家,一分食之,一分持還家。」

跋提婆羅白佛言:「我亦不堪行此法。」

世尊告曰:「聽汝壞齋,通日而食。」

跋提婆羅白佛言:「我亦不堪任施行此法。」爾時,世尊默然不報。

爾時,迦留陀夷向暮日入,著衣持鉢,入城乞食。爾時極為闇冥。時優陀夷漸漸至長者家,又彼長者婦懷妊,聞沙門在外乞食,即自持飯出惠施之。然優陀夷顏色極黑,又彼時天欲降雨,處處抴電。爾時,長者婦出門見沙門顏色極黑,即時驚怖乃呼:「是鬼。」自便稱喚:「咄哉!見鬼。」即時傷胎,兒尋命終。是時,迦留陀夷尋還精舍,愁憂不歡,坐自思惟,悔無所及。

爾時,舍衛城中有如此之惡聲:「沙門釋種子呪墮他子。」其中男女各相謂言:「今諸沙門!行無節度,食不知時,如在家白衣,有何等異?」

爾時,眾多比丘聞諸人民各論此理:「沙門釋種子不知節度,行來無忌。」其中,持戒比丘戒完具者,亦自怨責:「實非我等之宜,食無禁限,行無時節,實是我等之非也。」各共相將至佛所,頭面禮足,以此因緣,具白世尊。

爾時,佛告一比丘:「汝往喚迦留陀夷使來。」

是時,彼比丘受佛教已,即往喚優陀夷。時優陀夷聞佛見呼,即來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世尊問優陀夷曰:「汝審昨日暮入城乞食,至長者家,使長者婦胎墮乎?」

優陀夷白佛言:「唯然,世尊!」

佛告優陀夷:「汝何故不別時節,又復欲雨而入城乞食;此非汝宜,然是族姓子出家學道而貪著於食。」

爾時,優陀夷即從坐起,白世尊言:「自今之後,不敢復犯,唯願世尊聽受懺悔。」

爾時,世尊告阿難曰:「速打揵稚,集諸比丘在普會講堂。」

阿難受佛教已。即集諸比丘集在講堂,前白佛言:「諸比丘已集,世尊!宜知是時。」

爾時,世尊即往講堂,在中央坐,告諸比丘:「過去久遠諸佛世尊皆一坐而食,諸聲聞等亦一坐而食,正使將來諸佛及弟子眾,亦當一坐而食。所以然者,此是行道之要法,應當一坐而食。若能一坐而食,身體輕便,心得開解;心已得解,得諸善根;已得善根,便得三昧;已得三昧,如實而知之。云何如實而知之?所謂苦諦如實而知之;苦習諦如實而知之;苦盡諦如實而知之;苦出要諦如實而知之。汝等族姓子已出家學道,捨世八業,而不知時節,如彼貪欲之人有何差別?梵志別有梵志之法,外道別有外道之法。」

是時,優波離白世尊言:「過去如來、將來諸佛,皆一坐而食,唯願世尊當與諸比丘限時而食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如來亦有此智,但未犯者,要眼前有罪,乃當制限耳。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專一坐而食,汝等亦當一坐而食。今汝日中而食,不得過時。汝等亦當學乞食之法。云何比丘學乞食之法?於是,比丘!趣以支命,得亦不喜,不得亦不憂;設得食時,思惟而食,無有貪著之心,但欲使此身趣得存形,除去舊痛,更不造新,使氣力充足。如是,比丘!名為乞食。汝等比丘,應當一坐而食。

「云何比丘一坐而食?起則犯食,更不應食。如是,比丘!名為一坐而食。汝等比丘亦當應得食而食之。云何比丘得而食之?於是,比丘!以得食已,更復有為齊此于?以食更得者不應復食。如是,比丘!得食而食之。汝等比丘,亦當應著三衣,應坐樹下,坐閑靜處,應露坐苦行,應著補納衣,應在塚間,應著弊惡之衣。所以然者,歎說少欲之人。我今教汝等,當如迦葉比丘。所以然者,迦葉比丘自行頭陀十一法,亦復教人行此要法。我今教誡汝等,當如面王比丘。所以然者,面王比丘著弊壞之衣,不著校飾。是謂,比丘!我之教誡,當念修習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跋提波羅及經三月不至世尊所。爾時,阿難臨三月初,至跋提婆羅比丘所,而告之曰:「今諸眾僧皆補納衣裳。如是如來當人間遊行,今不往者,後悔無益。」

是時,阿難將跋提婆羅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並復白佛言:「唯然,世尊!聽我懺悔,自今已後,更不犯之。如來制禁戒,然我不受之,唯願垂恕。」如是再三。

是時,佛告曰:「聽汝悔過,後莫復犯。所以然者,我自念生死無數,或作驢、騾、駱駝、象、馬、猪、羊,以草養此四大形;或在地獄中,以熱鐵丸噉之;或作餓鬼,恒食膿血;或作人形,食此五穀;或作天形,食自然甘露。無數劫中,形命共競,初無厭足。優波離當知,如火獲薪,初無厭足,如大海水,吞流無足。今凡夫之人亦復如是,貪食無厭足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生死不斷絕,皆由貪欲故,怨憎長其惡,愚者之所習。

「是故,跋提婆羅,當念少欲知足,無起貪想,興諸亂念。如是,優波離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跋提婆羅聞如來教誡已,在閑靜之處,而自剋責,所以族姓子,出家學道者,修無上梵行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有,如實而知。爾時,跋提婆羅即成阿羅漢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弟子中第一聲聞多飲食者,所謂吉護比丘是也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鴦藝村中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諸人民皆稱汝等為沙門。設復問:『汝等是沙門乎?』汝等亦言:『是沙門。』吾今告汝,沙門之行、婆羅門之行,汝等當念修習,後必成果,如實不異。所以然者,有二種沙門:有習行沙門,有誓願沙門。

「彼云何名為習行沙門?於是,比丘行來、進止、視瞻、容貌、著衣、持鉢,皆悉如法,不著貪欲、瞋恚、愚癡,但持戒精進,不犯非法,等學諸戒,是謂名為習行沙門。

「彼云何名誓願沙門?於是,或有比丘威儀、戒律、出入、進止、行步、容貌、視瞻、舉動,皆悉如法,盡有漏成無漏,於現法中身得證而自遊化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有,如實知之。是謂名誓願沙門。是謂,比丘!二種沙門。」

爾時,阿難白世尊言:「彼云何名為沙門法行,婆羅門法行?」

佛告阿難:「於是,比丘飲食知足,晝夜經行,不失時節,行諸道品。

「云何比丘諸根寂靜?於是,比丘若眼見色,不起想著,興諸亂念,於中眼根而得清淨,除諸惡念,不念不善之法。若耳聞聲、鼻臭香、舌知味、身知細滑、意知法,不起想著,興諸亂念,於意根而得清淨。如是,比丘根得清淨。

「云何比丘飲食知足?於是,比丘量腹而食,不求肥白,但欲使此身趣存而已,除去故痛,新者不生,得修梵行。猶如男女身生瘡痍,隨時以膏塗瘡,常欲使瘡愈故。今此比丘亦復如是,量腹而食,所以以膏膏車者,欲致遠故,比丘量腹而食者,欲趣存命故也。如是,比丘飲食知足。

「云何比丘恒知景寤?於是,比丘初夜、後夜恒知景寤,思惟三十七道之法。若晝日經行,除去惡念諸結之想,復於初夜、後夜經行,除去惡結不善之想,復於中夜右脇著地,以脚相累,唯向明之想,復於後夜,出入經行,除去不善之念。如是,比丘知時景寤。如是,阿難!此是沙門要行。

「彼云何名婆羅門要行?於是,比丘苦諦如實知之,苦習、苦盡、苦出要如實而知之,後以解此欲漏心、有漏心、無明漏心而得解脫,已得解脫,便得解脫智,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。此名為婆羅門要行之法。阿難當知,此名為要行之義也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沙門名息心,諸惡永已盡,梵志名清淨,除去諸亂想。

「是故,阿難!沙門法行、婆羅門法行,當念修行。其有眾生行此諸法,然後乃稱為沙門。復以何故名為沙門?諸結永息故名為沙門。復以何故名為婆羅門?盡除愚惑之法故名為梵志;亦名為剎利。復以何故名剎利?以其斷淫、怒、癡故名為剎利;亦名為沐浴。以何故名為沐浴?以其洗二十一結故名為沐浴。亦名為覺。以何故名為覺?以其覺了愚法、慧法故名為覺。亦名為彼岸。以何等故名為彼岸?以其從此岸至彼岸故名為彼岸。阿難!能行此法者,然後乃名為沙門、婆羅門。此是其義,當念奉行。」

爾時,阿難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釋翅迦毘羅越尼拘留園中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提婆達兜王子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是時,提婆達兜白佛言:「唯然,世尊!聽我道次得作沙門。」

佛告提婆達兜:「汝宜在家分檀惠施。夫為沙門,實為不易。」

是時,提婆達兜復再三白佛言:「唯然,世尊!聽在末行。」

佛復告曰:「汝宜在家,不宜出家修沙門行。」

爾時,提婆達兜便生此念:「此沙門懷嫉妬心,我今宜自剃頭,善修梵行。何用是沙門為?」是時,提婆達兜即自退歸,自剃鬚髮,著袈裟,自稱言:「我是釋種子。」

爾時,有一比丘名修羅陀,頭陀行乞食,著補納衣,五通清徹。是時,提婆達兜往至彼比丘所,頭面禮足,前言:「唯願尊者當與我說教,使長夜而獲安隱。」

是時,修羅陀比丘即與說威儀禮節,思惟此法,捨此就彼。是時,提婆達兜如彼比丘教而不漏失。

是時,提婆達兜比丘言:「唯願尊者當與我說神足道,我能堪任修行此道。」

爾時,比丘復與說神足之道:「汝今當學心意輕重;已知心意輕重,復當分別四大:地、水、火、風之輕重;已得知四大輕重,便當修行自在三昧;已行自在三昧,復當修勇猛三昧;已行勇猛三昧,復當修行心意三昧;已行心意三昧,復當行自戒三昧;已修行自戒三昧,如是不久便當成神足道。」

爾時,提婆達兜受師教已。自知心意輕重,復知四大輕重,盡修諸三昧,無所漏失,爾時不久便成神足之道。如是無數方便作變無量。爾時,提婆達兜名聲流布四遠。

是時,提婆達兜以神足力,乃至三十三天,採取種種優鉢蓮花、拘牟頭華,奉上阿闍世太子,又告之曰:「此花是三十三天所出,釋提桓因遣來奉上太子。」

爾時,王太子見提婆達兜神足如是,便隨時供養,給其所須。太子復作是念:「提婆達兜神足極為難及。」時,提婆達兜復自隱形,作小兒身,在王太子膝上。時,諸婇女各作斯念:「此是何人,為是鬼耶?為是天耶?」語言未竟,便復化身,還復如故。是時,王太子及諸宮人皆稱言:「此是提婆達兜。」即給與所須,又傳此言:「提婆達兜名德不可具記。」

爾時,眾多比丘聞已,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白佛言:「提婆達兜者極大神足,能得衣裳、飲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。」

佛告比丘:「汝等勿興此意,著提婆達兜利養,又莫欽羨彼神足之力,彼人即當以此神足,墮墜三惡道,提婆達兜所獲利養,及其神足當復秏盡。所以然者,提婆達兜自當造身、口、意行。」

爾時,復興此念:「沙門瞿曇有神足,我亦有神足;沙門瞿曇有所知,我亦有所知,沙門瞿曇姓貴,我亦姓貴;若沙門瞿曇現一神足,我當現二;沙門現二,我當現四;彼八我十六;彼十六我三十二;隨其沙門所現變化,我當轉倍。」爾時,眾多比丘聞提婆達兜有此語,五百餘比丘至提婆達兜所,及五百比丘受太子供養。

時,舍利弗、目乾連自相謂言:「我等共到提婆達兜所,聽彼說法為何論說?」即共相將至提婆達兜所。

爾時,提婆達兜遙見舍利弗、目乾連來,即告諸比丘:「此二人是悉達弟子。」甚懷歡悅。到已,共相問訊,在一面坐。

爾時,諸比丘各興此念:「釋迦文佛弟子,今盡來向提婆達兜。」爾時,提婆達兜語舍利弗言:「汝今堪任與諸比丘說法乎?吾欲小息,又患脊痛。」

是時,提婆達兜以脚相累右脇臥,以其歡喜心故便睡眠。爾時,舍利弗、目乾連見提婆達兜眠,即以神足接諸比丘,飛在空中而去。

是時,提婆達兜覺寤,不見諸比丘,極懷瞋恚,并吐斯言:「吾若不報怨者,終不名為提婆達兜也。」此是提婆達兜最初犯五逆惡。提婆達兜適生此念,即時失神足。

爾時,眾多比丘白世尊言:「提婆達兜比丘極有神足,乃能壞聖眾。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提婆達兜不但今壞聖眾,乃過去世時恒壞聖眾。所以然者,乃往過去時亦壞聖眾,復興惡念:『我要取沙門瞿曇殺之,於三界作佛,獨尊無侶。』」

是時,提婆達兜語阿闍世王:「古昔諸人壽命極長,如今遂短,備王太子一旦命終者,則唐生於世間。何不取父王害之,紹聖王位?我當取如來害之,當得作佛。新王、新佛,不亦快哉。」

爾時,阿闍世王即便差守門人,取父王閉在牢獄,自立為王,治化人民。時,諸群庶各相謂言:「此子未生則是怨家之子,因以為名阿闍世王。」

爾時,提婆達兜見阿闍世王撿父王已,復興此念:「吾要當取沙門瞿曇害之。」爾時,世尊在耆闍崛山一小山側。爾時,提婆達兜到耆闍崛山,手擎大石長三十肘,廣十五肘而擲世尊。是時,山神金毘羅鬼恒住彼山,見提婆達兜抱石打佛,即時申手接著餘處。

爾時,石碎一小片石,著如來足,即時出血。爾時,世尊見已,語提婆達兜曰:「汝今復興意欲害如來,此是第二五逆之罪。」

爾時,提婆達兜復自思惟:「我今竟不得害此沙門瞿曇,當更求方便。」捨而去,至阿闍世所,啟白王曰:「可飲黑象使醉,使害沙門。所以然者,此象凶暴必能害此沙門瞿曇。若當沙門有一切智者,明日必不來入城乞食;若無一切智者,明日入城乞食,必當為此惡象所害也。」

爾時,阿闍世王即以醇酒飲象使醉,告令國中人民曰:「其欲自安惜己命者,明日勿復城中行來。」

爾時,世尊到時,著衣持鉢,入羅閱城乞食。國中男女大小四部之眾,聞阿闍世王以酒飲象,欲害如來,皆共相將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白佛言:「唯願世尊莫入羅閱城乞食!何以故?王阿闍世飲象使醉,欲害如來。」

佛告諸優婆塞:「夫等正覺終不為他人所害也。」

爾時,世尊雖聞斯言,猶故入城。爾時,惡象遙見世尊來,瞋恚熾盛,奔趣如來,欲得害之。然佛見象來,即說斯偈:

「象莫害於龍,龍象出現難,不以害龍故,得生於善處。」

爾時,彼象聞如來說此偈已,即前長跪舐如來足。爾時,彼象即以悔過,心不自寧,即便命終,生三十三天。

爾時,王阿闍世及提婆達兜見象已死,慘然不悅。提婆達兜語王曰:「沙門瞿曇已取象殺。」

王報之曰:「此沙門瞿曇有大神力,多諸伎術,乃能咒此龍象殺之。」

時,王阿闍世復作是說:「此沙門必威德具足,竟不為惡象所害。」

提婆達兜報言:「沙門瞿曇有幻惑之咒,能使外道異學皆悉靡伏,何況畜生之類。」

是時,提婆達兜復作是念:「我今觀察阿闍世王意欲變悔。」爾時,提婆達兜愁憂不樂,出羅閱城。

爾時,法施比丘尼遙見提婆達兜來,語提婆達兜曰:「汝今所造極為過差,今悔猶易,恐後將難。」

時,提婆達兜聞此語已倍復瞋恚,尋報之曰:「禿婢,有何過差,今易後難耶?」

法施比丘尼報曰:「汝今與惡共,并造眾不善之本。」

爾時,提婆達兜熾火洞然,即以手打比丘尼殺。

爾時,提婆達兜以害真人,往至己房,告諸弟子:「汝等當知,我今以興意向沙門瞿曇。然其義理,不應以羅漢復興惡意還向羅漢,吾今宜可向彼懺悔。」

是時,提婆達兜以此愁憂不樂,尋得重病。提婆達兜告諸弟子:「我無此力,得往見沙門瞿曇!汝等當扶我至沙門所。」

爾時,提婆達兜以毒塗十指爪甲,語諸弟子:「汝等輿我到彼沙門所。」爾時,諸弟子即輿將至世尊所。

爾時,阿難遙見提婆達兜遠來,即白世尊言:「提婆達兜今來必有悔心,欲向如來求改悔過。」

佛告阿難:「提婆達兜終不得至世尊所。」

爾時,阿難再三復白佛言:「今此提婆達兜已欲來至求其悔過。」

佛告阿難:「此惡人終不得至如來所,此人今日命根已熟。」

爾時,提婆達兜來至世尊所,語諸弟子:「我今不宜臥見如來,宜當下床乃見耳。」提婆達兜適下足在地,爾時地中有大火風起生,遶提婆達兜身。爾時,提婆達兜為火所燒,便發悔心於如來所,正欲稱南無佛,然不究竟,這得稱南無,便入地獄。

爾時,阿難以見提婆達兜入地獄中,白世尊言:「提婆達兜今日以取命終,入地獄中耶?」

佛告之曰:「提婆達兜不為滅盡至究竟處。今此提婆達兜興起惡心向如來身,身壞命終,入阿鼻地獄中。」

爾時,阿難悲泣涕淚,不能自勝。佛告阿難:「汝何為悲泣乃爾?」

阿難白佛言:「我今欲愛心未盡,未能斷欲,故悲泣耳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斯偈:

「如人自造行,還自觀察本,善者受善報,惡者受其殃。

 世人為惡行,死受地獄苦,設復為善行,轉身受天祿。

 彼自招惡行,自致入地獄,此非佛怨苦,汝今何為悲?」

爾時,阿難白世尊言:「提婆達兜身壞命終,為生何處?」

佛告阿難:「今此提婆達兜身壞命終,入阿鼻地獄中。所以然者,由其造五逆惡,故致斯報。」

爾時,阿難復重白佛:「如是,世尊!如聖尊教也。己身為惡,現身入地獄,所以我今悲泣涕淚者,由其提婆達兜不惜名號、姓族故,亦復不為父母、尊長,辱諸釋種,毀我等門戶。然提婆達兜現身入地獄,誠非其宜。所以然者,我等門族出轉輪聖王位,然提婆達兜身出於王種,不應現身入地獄中。提婆達兜應當現身盡有漏,成無漏心解脫、慧解脫,於此現身得受證果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;習真人跡,得阿羅漢,於無餘涅槃果而般涅槃。何圖持此現身入地獄中?提婆達兜在時有大威神,極有神德,乃能往至三十三天,變化自由,豈得斯人復入地獄乎?不審,世尊,提婆達兜在地獄中,為經歷幾許年歲?」

佛告阿難:「此人在地獄中經歷一劫。」

是時,阿難復重白佛言:「然劫有兩種,有大劫、小劫,此人為應何劫?」

佛告阿難:「斯人當經歷大劫。所謂大劫者,即賢劫,是盡劫數,行盡命終,還復人身。」

阿難白佛:「提婆達兜盡喪人根,遂復成就。所以然者,劫數長遠,夫大劫者不過賢劫。」

爾時,阿難倍復悲泣哽噎不樂,復重白佛:「提婆達兜從阿鼻地獄出,當生何處?」

佛告阿難:「提婆達兜於彼命終,當生四天王上。」

阿難復問:「於彼命終當生何處?」

佛告阿難:「於彼命終展轉當生三十三天、焰天、兜率天、化自在天、他化自在天。」

阿難復問:「於彼命終當生何處?」

佛告阿難:「於是,提婆達兜從地獄終,生善處天上,經歷六十劫中不墮三惡趣,往來天、人,最後受身,當剃除鬚髮,著三法衣,以信堅固,出家學道,成辟支佛,名曰南無。」

爾時,阿難前白佛言:「如是,世尊!提婆達兜由其惡報,致地獄罪。為造何德,六十劫經歷生死,不受苦惱,後復成辟支佛,號名曰南無?」

佛告阿難:「彈指之頃善意,其福難喻,何況提婆達兜博古明今,多所誦習,總持諸法,所聞不忘。計彼提婆達兜昔所怨讎,起殺害心向於如來;復由曩昔緣報故,有喜悅心向於如來,由此因緣報故,六十劫中不墜墮三惡趣。復由提婆達兜最後命終之時,起和悅心,稱南無故,後作辟支佛,號名曰南無。」

爾時,阿難即前禮佛,重自陳說:「唯然,世尊!如神所教。」

是時,大目乾連前白佛言:「我今欲至阿鼻地獄中,與提婆達兜說要行,慰勞慶賀。」

佛告目連:「汝宜知之,勿復卒暴,專心正意,無興亂想。所以然者,極惡行眾生難彫、難成,然後乃墮阿鼻地獄中。又彼罪人不解人間音響,言語往來。」

爾時,目連復白佛言:「我今所解六十四音,言語開通,我當以此音響,往語彼人。」

佛告目連:「汝宜知是時。」是時,阿難聞斯語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。

時,大目連前禮佛足,繞佛三匝,即於佛前,猶如力士屈伸臂頃,即往至阿鼻地獄所。爾時,大目連當在阿鼻地獄上虛空中,彈指覺曰:「提婆達兜!」

爾時,提婆達兜默然不應。時,諸獄卒語目連曰:「汝今為喚何者提婆達兜?」

獄卒復白:「此間亦有拘樓孫佛時提婆達兜,拘那含牟尼佛時提婆達兜,迦葉佛時提婆達兜,亦有在家提婆達兜,出家提婆達兜。汝今,比丘!正命何者提婆達兜?」

目連報曰:「吾今所命,釋迦文佛叔父兒提婆達兜,故欲相見。」

是時,獄卒手執鐵叉,或執火焰,燒炙彼身,使令覺寤。爾時,提婆達兜身體火焰熾然,高三十肘,諸獄卒告曰:「汝今愚人何為眠寐?」

爾時,提婆達兜眾苦所逼,而報之曰:「汝等今日何所教勅?」

獄卒復語:「汝今仰觀空中。」

尋隨彼語,仰觀虛空,見大目連結加趺坐,坐寶蓮華,如日披雲。提婆達兜見已,便說斯偈:

「是誰現天光,如日披雲出,猶如金山聚,永無塵穢污?」

爾時,目連復以偈報:

「我是釋師子,瞿曇之族末,是彼次聲聞,名曰大目連。」

爾時,提婆達兜語目連曰:「尊者目連,何由故屈此間?此間眾生造惡無量,難可開化。不作善根,命終之後來生此間。」

目連報曰:「我是佛使故來適此,欲相愍念?拔苦無本。」

爾時,提婆達兜聞佛音響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并吐此言:「唯願尊者以時敷演,如來世尊有何言教?更不記說惡趣之無乎?」

目連報曰:「提婆達兜!勿懷恐怖,地獄極苦無過斯處。彼釋迦文佛如來.至真.等正覺,愍念一切蜎飛蠢動,如母愛子,心無差別。以時演義,終不失敘,亦不違類所演過量。今神口所記,汝本興起惡念欲害世尊,復教將餘人,使趣無由;由此緣報,入阿鼻地獄中,當經歷一劫,終無出期。盡其劫數,行盡命終,當生四天王上,展轉當生三十三天、焰天、兜率天、化自在天、他化自在天,六十劫中不趣惡道,周流人、天之間,最後受身,還復人形,剃除鬚髮,著三法衣,以信堅固,出家學道,當成辟支佛,號名曰南無。所以然者,由汝初死臨斷命時,稱南無,故致斯號。今彼如來觀此善言南無,故說名號,六十劫中作辟支佛。」

爾時,提婆達兜聞斯語已,歡喜踊躍,善心生焉,復白目連:「如來所說言教,必然不疑,愍念群生,所濟無量,大慈、大悲,兼化愚惑。設我今日以右脇臥阿鼻地獄中,經歷一劫,心意專正,終無勞倦。」

爾時,目連復告提婆達兜曰:「汝今云何,苦痛叵有增損乎?」

提婆達兜報曰:「我身苦痛遂增無損,今聞如來見授名號,痛猶小損,蓋不足言。」

目連問曰:「汝今所患苦痛之原,為像何類?」

提婆達兜報曰:「以熱鐵輪轢我身壞,復以鐵杵[口*父]咀我形,有黑暴象蹋蹈我身,復有火山來鎮我面,昔日袈裟化為銅鍱,極為熾然來著我體,苦痛之原,其狀如斯。」

目連報曰:「汝頗自知罪過元本,受斯苦惱不乎?吾今一一分別,卿欲聞耶?」

提婆達兜白言:「唯然。時說。」

爾時,目連便說此偈:

「汝本最勝所,壞亂比丘僧,今以熱鐵杵,[口*父]擣汝形體。

 然彼之大眾,第一聲聞者,鬪亂比丘僧,今以熱輪轢。

 汝本教王放,醇酒飲黑象,今以群黑象,蹋蹈汝形體。

 汝本以大石,遙擲如來足,今以火山報,燒汝無遺餘。

 汝本以手拳,殺彼比丘尼,今被熱銅葉,捲燋不得申。

 行報終不敗,亦復不住空,是故當勸勉,離此諸惡元。

「汝本提婆達兜所造元本,正謂斯耳。當自專意向佛如來,長夜之中獲福無量。」

爾時,提婆達兜復白目連:「今寄目連,頭面禮世尊足:『興居輕利,遊步康強。』亦復禮拜尊者阿難。」

爾時,尊者大目乾連放大神足,使阿鼻地獄苦痛休息。爾時,復說斯偈:

「皆稱南無佛,釋師最勝者,彼能施安隱,除去諸苦惱。」

爾時,地獄眾生聞目連說此偈已,六萬餘人行盡罪畢,即彼命終生四天王上。

爾時,目連即攝神足還至所在,到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爾時,目連白世尊曰:「提婆達兜問訊敬奉無量:『興居輕利,遊步康強。』亦復問訊阿難!並作是說:『如來見記六十劫中成辟支佛,號名曰南無。設我以右脇臥阿鼻地獄中,終不辭勞。』」

爾時,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目連,多所饒益,多所潤及,愍念群盲,天、人得安,使諸如來、聲聞漸至滅盡涅槃之處。是故,目連!常當勤加成就三法。所以然者,若當提婆達兜修行善法,身三、口四、意三者,彼人終身不貪利養,亦復不造五逆罪,入阿鼻地獄中。所以然者,夫人貪利養者,亦有恭敬之心向於三寶,亦復不奉持禁戒,不具足身、口、意行,當貪專意身、口、意行。如是,目連,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目連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○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有眾生修行慈心解脫,廣布其義,與人演說,當獲此十一果報。云何為十一?臥安,覺安,不見惡夢,天護,人愛,不毒,不兵,水、火、盜賊終不侵抂。若身壞命終,生梵天上。是謂,比丘!能行慈心,獲此十一之福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斯偈:

「若有行慈心,亦無放逸行,諸結漸漸薄,轉見於道跡。

 以能行此慈,當生梵天上,速疾得滅度,永至無為處。

 不殺無害心,亦無勝負意,行慈普一切,終無怨恨心。

「是故,比丘!當求方便,行於慈心,廣布其義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七

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八

禮三寶品第五十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善男子、善女人欲禮拜如來神寺者,當行十一法禮如來寺。云何為十一?興勇猛意,有所堪故;意不錯亂,恒一心故,當念專意,諸止觀故;諸念永息,入三昧故;意及無量,由智慧故;意難觀察,由其形故;意淡然靜,由威儀故;意無流馳,以名稱故;意無想像,由其色故;梵音難及,由柔軟響故。諸比丘!若善男子、善女人欲拜如來寺,當具此十一法禮如來神寺,長夜之中獲德無量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善男子、善女人欲行禮法,當念十一事,然後禮法。云何名為十一?有慢當除慢,夫正法者,於欲而除渴愛想;夫正法者,於欲而除欲;夫正法能斷生死淵流;夫行正法獲平等法;然此正法斷諸惡趣;尋此正法得至善處;夫正法者,能斷愛網;行正法者,從有至無;行正法者,明靡不照;夫正法者,至涅槃界。若善男子、善女人欲行禮法,當思惟此十一法,然後便獲福無量,長夜之中受福無限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善男子、善女人修禮僧者,當專十一法,然後乃當禮僧。云何為十一?如來眾者,正法成就,如來聖眾上下和合,如來僧者,法法成就;如來聖眾戒成就、三昧成就、智慧成就、解脫成就、解脫見慧成就,如來聖眾能掌護三寶;如來聖眾能降伏外道異學;如來聖眾是一切眾生良友福田。若善男子、善女人欲禮僧者,當思惟此十一法,長夜之中獲福無量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、天、龍、鬼神、乾沓和、阿須倫、迦留羅、甄陀羅、摩休勒天及人民,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婆伽婆在摩竭國蜜[口*提](土利反)羅城東大天園中止,與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。

爾時,世尊食後起,與阿難共於樹園中經行。佛便笑,阿難心念:「如來.無所著.等正覺不妄笑,今何以笑?必當有意,我當問之。」阿難整衣服,右膝著地,叉手問佛:「如來.無所著.等正覺不妄笑,今何以笑?必當有意,願聞笑意。」

佛語阿難:「我當為汝說。過去賢劫初,於此中間有轉輪聖王主四天下,名曰大天,長壽無病,端正勇猛,治以正法,不枉人民,有自然七寶。何等為七?一者輪寶,二者象寶,三者馬寶,四者珠寶,五者女寶,六者主藏寶,七者典兵寶。」

佛語阿難:「此大天王為童子時八萬四千歲,作太子時八萬四千歲,登聖王位八萬四千歲。」

阿難問佛:「云何為輪寶?」

佛語阿難:「月十五日,月盛滿時,王沐浴清淨,與婇女上東樓上,東向視,有千輻金輪。輪高七仞為一多羅;多羅者,獨挺樹,以樹為限,高七多羅,純以紫磨金為輪。王見輪已,心念:『此輪好輪,願得提之耶?』念已,輪即就王左手,便舉移右手中。王語此輪曰:『諸不伏者,為我伏之;非我地者,為我取之;如法,非不如法。』語竟,輪還住空,輞東向,轂北向。王勅左右具四種兵;具兵已,即將兵眾,逐輪立空,隨輪東引,巡行盡東界;暮則王與兵眾,宿於輪下。

「東界諸小王皆來朝覲,所貢皆以金鉢盛銀粟,銀鉢盛金粟:『善來!大王!此東界土地、珍寶、人民盡是王有,願當停駕住此,我等當稟承天教!』大天王答諸小王曰:『汝等欲承我教者,各還本國以十善教民,勿行枉橫。』誡勅已訖,輪即於海上,迴轉乘雲而行。海中自然開道,廣一由延,王與四種兵隨輪如前巡行南界。南界諸小王亦來朝覲,皆以金鉢盛銀粟,銀鉢盛金粟,貢上曰:『善來!天王,此南界土地、珍寶、人民盡是王有,願停駕住此,我等當稟承天命!』大天答諸王曰:『汝等欲承我命者,各還本土,以十善教民,勿行枉橫。』誡勅已訖,輪則西迴按行西界。西界諸王貢獻勸請,如南方比訖,輪復北迴巡行北界。北界諸王亦皆朝覲,貢獻勸請,盡如前法。周遊四日,遍閻浮提四海,還本蜜[口*提]羅城,於宮門前虛空中住,高七多羅,輞東向,王便入宮。」

佛語阿難:「大天得輪寶如此。」

阿難復問佛:「大天得象寶復云何?」

佛語阿難:「大天以後十五日,月盛滿時,沐浴清淨,從諸婇女上東樓上,東向觀見空中,有白象王名滿呼,乘虛而來,七肢平跱,口有六牙,頭上金冠,金為瓔珞,以真珠交絡其體,左右佩金鈴。象有神力,變形自在。大天見之,心自念曰:『我得此象可耶?當使有所為。』念訖,象便立空中於王前,王即教以五事。王復念曰:『當試此象為能以不?』至明日日出,王乘此象,須臾之間,周遍四海,還到本處,於宮門東,東向立。阿難!大天所得象寶如此。」

阿難復問佛:「大天所得馬寶復云何?」

佛語阿難:「大天到後十五日,月盛滿時,沐浴清淨,從諸婇女上西樓上,西向視,見有紺馬王,名婆羅含(秦言髮烏朱髮尾),乘空而來,行不動身,頭上金冠,寶為瓔珞,披珠交絡,左右垂鈴。馬有神力,變形自在。大天見之,自念言:『得此乘之可也。』念訖,至王前,王便乘欲試之,至明日日出,王乘東行,須臾之頃,周遍四海,還至本國,住宮門西,西向而立。阿難!大天所獲馬寶如此。」

阿難問佛:「大天所得珠寶復云何?」

佛語阿難:「大天至後十五日,月盛滿時,沐浴清淨,將諸婇女上東樓上,東向視,見有神珠,珠長一尺六寸,有八楞,作紺琉璃色,乘空而來,高七多羅。大天見之,心念曰:『得此珠觀之可也?』如念獲之。王欲試之,至夜半,合四種兵,以珠懸於幢頭,出城而遊,珠照辟方十二由延,兵眾相見,如晝無異,珠光所及,人民驚起,皆言:『天明。』王即還宮,以幢竪之宮內,內外常明與晝不異。阿難!大天所獲珠寶如此。」

阿難問佛:「大天所得玉女寶復云何?」

佛語阿難:「大天至十五日,月盛滿時,沐浴清淨,從諸婇女上東樓上,東向視,見有剎帝利女寶,名曼那呵利(秦言奪情),端正無比,姝妙嚴淨,不長、不短、不麁、不細、不白、不黑,冬則溫煖,夏則清涼,身毛孔中出栴檀香,口出憂鉢蓮花香,亦無女人眾惡姿態,情性調和,先意承旨,乘虛而來,逕至王所。阿難!大天所獲玉女寶如是。」

阿難問佛:「大天所得主藏寶者復云何?」

佛語阿難:「大天至十五日,月盛滿時,沐浴清淨,將諸婇女上北樓上,北向觀,見主藏臣,名阿羅咃吱(秦言財幢),端正姝妙,不長、不短,不肥、不瘦,身黃金色,髮紺青色,眼白黑分明,又能視見地伏藏七寶,有主者為護之,無主者取共王用,聰明智慧,善有方謀,乘虛而來,逕詣王前,而謂王曰:『自今已往,王快可自樂,勿復憂愁,我當給王寶,不令有乏。』王便試藏臣,與之乘船獨共入海。王謂藏臣者言:『吾欲得金銀財寶。』藏臣者白王:『還至岸邊,當給財寶。』王曰:『吾欲得水中寶,不用岸上者。』主藏臣者便從坐起,整衣服,跪右膝,叉手禮水,水中即自然出金頂,大如車轂,須臾滿船。王曰:『可止!勿復上金,船將欲沒。』阿難!大天所獲典寶臣如此。」

阿難復問佛:「大天所得典兵將軍者復云何?」

佛語阿難:「大天至十五日,月盛滿時,沐浴清淨,將諸婇女上南樓上,南向視,見南方有大將軍比毘那(秦言無畏),端正姝好,髮如真珠色,身猶綠色,不長、不短,不肥、不瘦,眼能徹視,知他人心念,軍策變謀,進退知時,乘虛而來,逕詣王所,謂王曰:『願王自恣快樂,莫憂天下,征伐四方,臣自辦之!』王欲試之,半夜思惟:『欲合四種兵。』念訖,四兵盡集。王復念:『欲使東引。』軍即東引,王在中央,將軍在前,四兵圍遶。王念欲往即往,王念欲還即還。阿難!大天所獲典兵將軍寶如此。」佛語阿難:「大天所獲七寶如此。」

佛語阿難:「大天王治天下遂久,便語梳頭侍者,名劫北:『若有白髮者,便拔示我。』劫北視髮遂久,見有一白髮,便白王曰:『前所勅者,今已白見。』王曰:『拔來示我。』劫北即以金鑷拔取白髮,置王手中。王捉白髮,便說斯偈:

「『我身首上,生此毀莊,身使來召,入道時到。』

「王心念曰:『我已極人五欲,今當出家,下鬚髮,被法服。』召太子長生告曰:『童子!吾頭已有白髮出,世間五欲吾已厭之,今欲求天所欲,我今欲剃鬚髮,著法服,出家為道。汝當領國政,立長為太子;好養劫北,使伺白髮;白髮出者,以國付太子,如我出家,下鬚髮,被法服。』王告太子:『我今以此聖位,慇懃累汝,當使聖位世世相紹,莫使種斷;種斷者,便為邊地人也。若斷善行者,便生無法處。』大天王誡勅已,便以國付太子長生,給劫北田業。」佛語阿難:「大天王於此城,於此園,於此地,下鬚髮,著法服入道,於此處八萬四千歲,行四梵行:慈、悲、喜、護,於是壽終得生梵天。大天出家七日後,女寶命終。

「長生登位已,至十五日,月盛滿時,將諸婇女上東樓上,東向視,見有玉女端正如前,乘虛而來。長生還服七寶。王長生已領國政,統四天下。長生復語劫北:『從今而去,為我梳頭時,見白髮,輒來白我。』登聖王位,遂經八萬四千歲,白髮復生,劫北白王:『素髮已生。』王曰:『拔來著吾掌中。』劫北即以金鑷拔置王手中。王執白髮,即說偈曰:

「『我身首上,生此毀莊,身使來召,入道時到。』

「王心念曰:『我已極人五欲,今當出家,下鬚髮,被法服。』即召太子冠髻告曰:『童子!吾已頭白,世間五欲吾已厭之,當求天欲,我今欲出家為道,剃除鬚髮,被著法服。汝當領國政,立長為太子;好養劫北,使伺白髮;白髮出者,以國付太子,如我出家,下鬚髮,被法服。』王告太子:『我今以此聖王位,慇懃累汝,當使聖王位,世世相紹,莫使種斷;種斷者,便為邊地人也。若斷善行者,便生無法處。』長生王誡勅已,即以國付太子冠髻,給劫北田業。」

佛語阿難:「長生王亦於此城、此園、此地,下鬚髮,著法服入道,於此處八萬四千歲,行四梵行:慈、悲、喜、護也,於是壽終得生梵天。」

佛語阿難:「王長生出家之後七日之中,七寶自然化去。冠髻王憂愁不樂。諸臣見王不悅,便問王曰:『天王何以不悅?』王答諸臣曰:『以七寶化去故也!』諸臣白王:『王勿以為憂。』王曰:『何得不憂也?』臣等啟曰:『父王梵行,近在園中,可往諮承,必當誨王致寶之法。』王即勅:『嚴駕!』諸臣便嚴駕訖,便白王。王與群臣乘七寶車,以五物為幟:寶冠、羽蓋、劍、扇、寶屐。左右臣從,進詣園所。到則下車,廢却五物,步入園門,前至父王,稽首禮足,却住一面,叉手白言:『王所有七寶,今皆化去。』父先定坐,聞所啟白,仰頭答曰:『童子,夫聖王法,不恃父之所有也。汝自行法承之。』

「王復問曰:『轉輪聖王以何法化?』父便答曰:『敬法、重法、念法、養法、長法、熾法、大法,行此七法者,便應聖王治也,可以致寶也。』王復問曰:『云何敬法,乃至大法也?』父答曰:『當學給賜貧窮,教民孝養二親,四時八節以時祭祠,誨以忍辱,除婬、嫉、癡行,此七法者,乃應聖王法也。』王即受教,辭退却禮,繞七匝已,便引還歸。於是,王輒承父命,奉行七法,宣令遠近,祇崇王教,王便開藏,給賜貧窮,侍養孤老,四方之民,莫不奉承。於是,王以十五日,月盛滿時,沐浴清淨,將諸婇女上東樓上,東向視,見有千輻紫磨金輪,輪高七多羅,去地亦七多羅,乘虛而來,住於空中。

「王心念曰:『願得此輪可乎?』輪即下至王左手,復移之於右手。王語此輪,『諸不伏者,為我伏之;非我地者,為我取之;如法,非不如法。』王便以手投輪還之虛空,於宮門東,輞東向,轂比向而住空中。輪後次有白象,次有紺馬,次有神珠,次有玉女,次有主藏,次有將軍,此七寶出,如大天王,比試亦如是。逕八萬四千歲竟,王賜劫北,并勅太子及付國事,出家入道,皆如前王法。」

佛語阿難:「此冠髻王於此城園地,下鬚髮,被法服,八萬四千歲,修四梵行:慈、悲、喜、護,於是壽盡亦生梵天。」

佛告阿難:「大王子孫相紹,乃至八萬四千歲轉輪聖王位善種不斷。最後聖王名荏(晉言不眗,音如錦反),治以正法,為人聰明,審諦不忘,相有三十二,色猶紅蓮花,好喜布施,供養沙門、婆羅門,侍養孤老,賑給貧窮。於四城門及城中央,置設庫藏,金銀、雜寶、象、馬、車乘、衣服、床褥、病瘦醫藥、香華、飲食,諸孤獨者皆給妻婦,種種惠施隨人所欲。王於六齋之日,具勅內外皆持八關;於斯之日,首陀會天當悉來下,受其八戒;帝釋、三十三天皆歎其國人民:『快哉,善利!乃值斯法王耶!種種惠施,恣民所欲,又能清潔齋戒無闕。』天帝釋告諸天子:『欲得見荏王不?』咸言:『欲見,可使來至此。』釋提桓因即勅窮鼻尼(窮鼻尼者晉言極端正也)天女:『汝詣蜜[口*提]羅城,告荏王曰:「卿!大得善利也,此間諸天皆歎卿功德巍巍,為吾致問慇懃。此諸天子甚思相見,暫可屈意來至於此?」』

「窮鼻尼受教便下,如人屈伸臂頃,忽然在王殿前,虛空中立。王侍一婇女,於殿上坐,思念世間,欲使一切皆得安隱,無眾苦患。窮鼻尼於空中,彈指覺之,王舉頭見殿上光明,聞其聲曰:『我是釋提桓因侍者,故遣我詣王』王答曰:『不審天帝何所約勅?』天女答曰:『天帝致意慇懃,此諸天子讚卿功德,預思相見,可暫屈意?』王默然許之。天女便還白天帝曰:『已達宣命,許當馳詣。』天帝即勅侍御嚴駕七寶飛行馬車,下到蜜[口*提]羅城,迎於荏王。侍御受教,即駕馬車,忽然便下。

「王與群臣會於都坐,車當王前,於空中止。御者告曰:『天帝今遣車相迎,諸天子儼然相待,便可上車,勿復顧戀。』諸臣大小,聞王當去,僉然不悅,皆起而立,叉手白言:『王去之後,臣等何所承命?』王答曰:『卿等勿憂,吾去之後,施惠、齋戒、養民、治國,如吾在時,我比還不久。』王誡勅訖,車即下地,王便上車。侍御問王:『當從何道?』王曰:『此言何謂?』侍御答曰:『夫行有兩道,一者惡道,二者善道。行惡者,從惡道到苦處;修善者,遊善道至樂處。』王曰:『今日行道,善惡皆欲從之。』御者聞之,久乃寤曰:『甚善,大王!』御者便引在兩道之中,善惡悉覩,逕詣三十三天。天帝及諸天子遙見王來,釋提桓因曰:『善來,大王!』命令共坐。」

佛語阿難:「王便就天帝坐,王與帝釋貌相、被服、音聲一揆。諸天子心中念言:『何者帝釋?何者為王?』又復念曰:『人法當眴,而俱不眴?』各懷愕然,無以別之。天帝見諸天有疑心,復念言:『我當留王使住,然後乃寤耳。』帝釋謂諸天子:『卿等欲使我留王住此不?』諸天子曰:『實欲使住。』天帝謂荏:『大王!可住此不,我當供給五欲。』因是諸天乃識。

「人王白天帝曰:『正爾,便為給賜已,願諸天子壽命無極。』賓主請讓。如是至三,帝釋謂王:『何以不住?』王答曰:『我當出家修道,今在天上無緣學道。』天帝曰:『胡為作道?』王曰:『被父王遺令,若白髮生,法當出家。』釋聞遺令入道,默然不對。王於天上,須臾之間,五欲自恣,方之世間已十二年。王將欲別,與諸天子說審諦法。釋勅侍御:『汝送荏王還於本國。』侍御受教,即嚴駕,駕訖,白王曰:『王可上車。』於是,王便與帝釋及諸天子誥別,即上車,循本道而歸,到蜜[口*提]羅宮,侍御即還天上。王下數日,復勅劫北:『若見白髮,便白我。』數日之中,頭上白髮,劫比以金鑷拔白髮,置王手中。王見已,便說偈曰:

「『我身頭上,生此毀莊,身使來召,入道時到。』

「王心念:『我已極人五欲,今當出家,剃鬚髮,被法服。』王即召太子善盡告曰:『吾白髮已出,世間五欲吾已厭之,當求天欲,當下鬚髮,被法服,出家入道。童子!今以國事付汝,好養劫北。若白髮出者,以國付太子,出家入道,童子!今以此聖王位累汝,莫使種斷,種斷者,便為邊地人也。』」

佛語阿難:「荏王即付太子國政,給劫北田業已,於此城園地,下鬚髮,被法服,出家修道。修道之後於七日中,輪、珠化去,象、馬、玉女、長者、將軍,皆悉無常。王於園中八萬四千歲,行四梵行:慈、悲、喜、護,命終生梵天。其後善盡王不承父業,正法替廢,由是七寶不復來應,善行不繼,五減遂至,人民短命、薄色、少力、多病、無智,五減以至,轉復貧困,困窮竊盜相糺,詣王啟曰:『此人不與取。』王即勅外行刑國人。聞不與取,王輒殺之,皆咸其惡,各興利刀;刀自此始造,由是殺生從此起,便有兩惡出。次復婬犯他妻;夫主共諍,自言我不,便成四惡;兩舌遘鬪,是為五惡;鬪則相罵,是為六惡;言不至誠,是為七惡;嫉他和合,是為八惡;含忿色變,是為九惡;心懷疑亂,是為十惡。十惡已具,五減轉增。」

佛語阿難:「欲知爾時大天王在賢劫初興者不?則我是也。阿難!欲知爾時八萬四千年王名荏,治政無枉者,則汝是也。欲知爾時最後名善盡王,暴逆不道,斷聖王種者,調達是也。阿難!汝於往時,承繼大天轉輪聖王之善嗣,使其紹立不絕者,汝之功也。如法,非不如法。阿難!我今是無上法王,今我遺無上善法,慇懃囑累汝。汝是釋種子,莫作邊地人,莫為斷種行。」

阿難問佛:「何以故當作斷種行?」

佛語阿難:「大天王雖行善法,未得漏盡出世間,未得度,未得斷欲,未得破二十億結,六十二見未除,三垢未淨,未得神通,未得解脫真道,不得涅槃,大天所行善法,不過生梵天。

「阿難!我明法究竟無為,我法得到真際,天、人之上,我法無漏、無欲、減沒度、通解脫、真沙門、至涅槃。阿難!我今以是無上道法,慇懃囑累汝,莫增滅我法,莫作邊地人也!若有現行聲聞,阿難!設有斷此法者,便為邊地人也。若能興此法者,便為佛長子,即為眷屬成就。阿難!汝當成就眷屬,莫作滅族行。阿難!我前後所說法,盡囑累汝。汝當學是。」

佛說是已,阿難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四大泥黎之人。云何為四?所謂末佉梨罪人,帝舍比丘是大罪人,提婆達兜是大罪人,瞿波離比丘是大罪人。末佉梨罪人者,身出火光,長六十肘。帝舍罪人者,身出火光,長四十肘。提婆達兜罪人者,身出火光,長三十肘。瞿波離罪人者,身出火光,長二十肘。

「比丘當知,末佉梨教無數眾生使行邪見顛倒之想,計有無之想。帝舍愚人者,斷諸聖眾應器遺餘。提婆達兜愚人者,鬪亂眾僧,殺阿羅漢比丘尼,起害意向於如來。瞿波離罪人者,誹謗舍利弗、目乾連。

「又復,比丘!末佉梨罪人教無數眾生,使行邪見,身壞命終,墮焰光泥黎中。帝舍罪人,斷聖眾應器遺餘,身壞命終,墮等害地獄中。提婆達兜罪人者,起謀害心向於如來,身壞命終,墮阿鼻地獄中。瞿波離罪人者,由其誹謗舍利弗、目乾連,身壞命終,墮鉢投摩地獄中。

「末佉離罪人者,是時獄卒生拔其舌背著脊上。所以然者,由其曩昔教無數眾生使行邪見。帝舍大罪人者,是時獄卒生擗其身,鎔銅灌壞其心,又以熱鐵丸,使令吞之。所以然者,由其斷應器遺餘故。提婆達兜罪人者,以熱鐵輪,轢壞其身,又以鐵杵[口*父]咀其體,群暴惡象蹹蹈其身,又復大熱鐵山鎮押面上,舉身為熱銅葉所裹。所以然者,由其曩昔鬪亂聖眾,壞和合僧故,致鐵輪轢斷其頭。又此提婆達兜愚人,教彼太子使害父王,由是果報故,使鐵杵破壞其身。又彼提婆達兜愚癡之人,飲象使醉往害如來,由是果報,群象蹹蹈其體。又彼提婆達兜惡人,上耆闍崛山顛,執石擲佛,由斯果報故,使熱鐵山鎮押其面。然彼提婆達兜愚人,殺阿羅漢比丘尼,由斯果報故,使熱銅鐵葉纏裹其身。比丘當知,瞿波離罪人者,在彼蓮華地獄中,千具犁牛以犁其舌。所以然者,由其誹謗舍利弗、目連故,由此因緣果報,使千具犁牛而壞其舌。

「又復,比丘!末佉離罪人者,身出火光,長六十肘。若有眾生興起此念:『當拔濟饒益此人。』取四大海水,高四十肘,澆灌其身,然彼海水尋時消盡,焰不增減。由是熱鐵葉火燒四日,有人來以四渧水澆,然水尋時消盡。此亦如是。若有人來以四大海水澆彼人身,欲令無為,終不可果。所以然者,由彼罪過極深重故。

「然彼帝舍罪人,身出火光,長四十肘,設有眾生愍念此人,以三大海水澆灌其身,然彼海水尋時消盡,火焰不減。其猶有人以三渧水著熱鏊上,水尋消滅,不得久停。此亦如是,若以三大海水澆帝舍身上,水尋時滅,火終不增減。

「提婆達兜罪人,身出火光,長三十肘。若有眾生,興起愛念之心,欲使提婆達兜身永處無為,以二大海水澆灌其身,水尋時盡,火終不滅。猶如以二渧水著熱鏊上,終無增減。提婆達兜愚人亦如是,以二大海水澆灌其身,水尋時盡,火終不滅,提婆達兜身體苦痛如斯。

「瞿波離罪人,身出火光,長二十肘。設有眾生愍念斯人,取一大海水澆灌其身,然彼海水尋時消盡,火終不滅。猶如一渧水著熱鏊上,尋時消盡,不得久停。瞿波離比丘亦復如是。罪報所牽,故受斯罪。是謂,比丘!此四種人受罪極重,當自盡意遠離斯患,承諸賢聖等修梵行者。如是,仁者,當作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今明曉地獄,亦知趣地獄之徑,亦復知彼地獄眾生之本。設復眾生造諸惡不善之行,身壞命終,入地獄中,我亦知之。又復,比丘!我亦知明曉畜生,亦知趣畜生之道,亦復知畜生之本,作諸惡元生彼者亦悉曉了。我今亦知餓鬼之道,其有作惡根元者,生餓鬼中,我亦知之。我今亦知人道向人之趣,其有眾生得人身者,我亦知之。我亦知趣天之道,其有眾生作諸德本,生彼天上,我亦知之。我亦知涅槃之趣,其有眾生有漏盡成無漏,心解脫、智慧解脫,於現法中而取證果,我亦知之。

「比丘當知,我知地獄之趣,以何因緣而說斯言乎?」

佛告諸比丘:「我今觀察眾生心意,所謂此人身壞命終,應入地獄中,然後時觀此人以入地獄中,受苦酸酷考掠無數,愁憂苦惱不可稱記。猶如一大火坑無有塵烟,設有人來逕趣斯處,又且有目之士觀此人所趣,必當墜火終不虛也。然復後時觀此人以墮火坑,吾所謂人者以墮火坑。今觀察眾生心意所念,必入地獄不疑,如我後時觀察此人,以定入地獄,受苦酸酷不可稱記。云何斯人以入地獄?是謂我觀趣地獄眾生作諸惡行不善之業,身壞命終,入地獄中,我悉知之。吾所說者,正謂此耳。

「我知畜生之道,亦知趣畜生者,以何緣本而說此乎?於是,比丘!我觀察眾生心中所念,此人身壞命終,生畜生中。有我後時觀察此人,以生畜生中,愁憂苦惱不可稱計。云何斯人以墮畜生中乎?猶如村落有大圊廁,屎滿其中。設有斯人徑趣斯處,有目之士,見斯人來徑趣斯處,此人不久徑墮于廁。然後時觀此人已墮于廁,受厄窮困不可稱記。云何斯人已墮于廁?我今觀眾生類亦復如是,斯人命終應生畜生中。又復時觀已生畜生中,受苦無量。我今觀畜生眾生皆悉明了。我所說者,正謂此耳。

「我亦知餓鬼眾生,餓鬼之道,其身壞命終,生餓鬼者,我亦知之。其有眾生身壞命終,趣餓鬼之道,我悉知之。我復於後時觀見此眾生,以入餓鬼受苦痛、樂痛。云何斯人以入餓鬼中乎?猶如大村落側有一大樹,生危嶮之處,枝葉凋落。設有人來,往趣斯處,有目之士遙觀此人,必趣樹不疑。復後時觀此人,或坐、或臥,受其苦樂之報。云何斯人以至樹下坐臥乎?今我觀眾生之類亦復如是,身壞命終,必趣餓鬼不疑,受其苦樂之報不可稱記。我知餓鬼趣,餓鬼之道,皆悉分明,我所說者,正謂此耳。

「我知人道,亦知趣人道,其有造行,身壞命終,生人中者,我亦知之。於是,比丘!我觀眾生類心中所念,此人必當身壞命終,應生人中。我復於後時觀此人已生人中。云何斯人已生人中?猶如村落側有一大樹,在平正處,多諸陰涼。若有人直從一道來,有目之士見已便知之,斯人所趣向,定至此樹不疑。我復於後時觀此人,已至此樹,受樂無量。云何斯人得至斯處?此亦如是,我觀眾生心意所念亦如是,身壞命終,必生人中不疑。我復於後時,觀此人已生人中受樂無量。我知人趣,亦知趣人之道,今生人中者,我亦知之,我所說者,正謂此耳。

「我亦知天,亦知趣天之道,其有眾生作諸功業生天者,我亦知之。以何因緣而說此乎?我今觀眾生之類心中所念,此人必當身壞命終,生善處天上,然後時觀此人身壞命終,生善處天上,於彼受自然之福,快樂無比。是謂斯人已生天上,於彼受自然之福,快樂無比。猶如村落側有好高廣講堂,彫文刻鏤,懸繒幡蓋,香汁灑地,敷好坐具,氍毹毾[登*毛],文繡綩綖。若有人直從一道來,有目之士直從一道來,此人所趣向,定至高廣講堂必不疑,復於後時觀見此人,已到講堂上,或坐、或臥,於中受福快樂無比。此亦如是,吾今觀眾生類身壞命終,應生善處天上,於彼受樂快不可計。云何斯人以生善處天上乎?我知天道,趣天之路乎?我所說者,正謂此耳。

「我今知涅槃,亦知涅槃之道,亦知眾生應般涅槃者。或有眾生盡有漏成無漏,心解脫、智慧解脫,現身取證而自遊化,我悉知之。由何因緣而說此乎?於是,比丘!我觀眾生類心中所念,此人盡有漏成無漏,心解脫、智慧解脫,是謂斯人以盡有漏成無漏。猶如去村落不遠有大池,水極清徹。若有人直從一道來,有目之士遙見斯人來,知此人必至池水不疑,又後時觀此人已至池水,沐浴澡洗,除諸穢污,去諸垢坋,在側而坐,亦不與人共相諍競。我今觀眾生類亦復如是,盡有漏成無漏,心解脫、智慧解脫;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名色知如真。是謂斯人已至此處,我知涅槃之道,亦知眾生般涅槃者,皆悉知之。如來.至真.等正覺有此之智、無畏、力具,皆悉成就。如來智無有量,如來能觀過去無限無量不可計事,皆悉知之。將來現在無限無量皆悉分別。是故,比丘!當求方便,具足十力、無畏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依雪山上有大高廣之樹,五事長大。云何為五?根不移動,皮極厚大,枝節遠蔭,靡所不覆,葉極茂盛。是謂,比丘!依雪山上有此大樹極為俊好。今善男子、善女人亦復如是,依豪族之處,五事長益。云何為五?所謂信長益、戒長益、聞長益、施長益、慧長益。是謂,比丘!信善男子、善女人依豪族家,成就此五事。是故,比丘!當求方便,成就信、戒、聞、施、智慧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斯偈:

「猶如雪山樹,五事功德成,根皮枝節廣,陰葉極茂盛。

 有信善男子,五事功德成,信戒聞惠施,智慧遂增益。

「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茂羅破群比丘與諸比丘尼共相遊處,然諸比丘尼亦復好樂共相遊處。其有人民稱譏茂羅破群比丘者,是時諸比丘尼極懷瞋恚,愁憂不悅。若復有人毀呰諸比丘尼者,是時破群比丘亦復愁憂不悅。是時,多眾比丘告破群比丘曰:「汝今云何親近諸比丘尼?諸比丘尼亦復與汝交接?」

破群報曰:「我今解如來所說教誡,其有犯婬者,罪不足言。」

眾多比丘復告曰:「止!止!比丘!勿作斯言。莫誹謗如來言教,其誹謗如來言教者,罪咎不少。又復世尊無數方便說婬之穢,其有習婬,使無罪者,終無此理。汝今可捨此惡見,備於長夜受苦無量。」然此破群比丘故與交通,而不改其行。

爾時,眾多比丘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而白世尊言:「舍衛城中有一比丘,名曰破群,與諸比丘尼共相交接,然諸比丘尼亦與破群比丘交接往來。我等往彼勸喻使改其行,然彼二人遂更增益,不捨此顛倒之見,亦不順正法之業。」

爾時,世尊告一比丘:「汝往至彼破群比丘所,云:『如來喚。』」

爾時,比丘受如來教,即往到破群比丘所:「汝當知之,如來喚卿。」

破群比丘聞彼比丘語,即往到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世尊問彼比丘曰:「汝審親近諸比丘尼耶?」

彼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

佛告比丘:「汝為比丘,云何與比丘尼共相交接?汝今是族姓子,剃除鬚髮,著三法衣,以信堅固,出家學道?」

破群比丘白佛言:「唯然,世尊!我是族姓子,以信堅固,出家學道。」

佛告比丘:「非汝之法。云何與比丘尼共相交接?」

破群比丘白佛言:「我聞如來所說,其習婬者,其罪蓋不足言。」

佛告比丘:「汝愚人!云何說如來習婬無罪?我無數方便說婬之穢污,汝今云何作是語:『如來說婬無罪』?汝好守護口過,無令長夜恒受其罪。」

佛告之曰:「汝今且止!須吾更問諸比丘。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曰:「汝等頗聞吾與諸比丘說婬無罪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唯然,世尊!不聞如來說婬無罪。所以然者,如來無數方便說婬之穢污。設言無罪,此義不然。」

佛告諸比丘:「善哉!善哉!諸比丘!如汝所言,我無數方便說婬之穢污。」

爾時,世尊重告諸比丘曰:「汝等當知,若有愚人習於法行,所謂契經、祇夜、偈、授決、因緣、本末、譬喻、生、方等、未曾有、說、廣普;雖誦斯法,不解其義;以不觀察其義,亦不順從其法,所應順法終不從其行。所以誦斯法者,從欲與人共競諍,意計勝負,亦不自為己有所濟及,彼誦法已,則犯制限。猶如有人出彼村落欲求惡蛇,彼若見極大之蛇,到已,以左手摩抆其尾,然彼蛇迴頭螫蜇其手,由此緣報,便致命終,此亦如是,若有愚人翫習其法,十二部經靡不斟酌,亦不觀察其義。所以然者,由不究竟正法義故。

「於是,若有善男子將護翫習其法,契經、祇夜、偈、授決、因緣、本末、譬喻、生、方等、未曾有、說、廣普;彼人誦此法已,深解其義;以解彼深義之法,順從其教,無所違失,所以誦法者,不以勝負之心,與彼競諍;所以誦習法者,欲自纂修有察及;所以誦法者,果有所願,由此因緣,漸至涅槃。猶如有人出彼村落,求覓惡蛇。彼見蛇已,手執鐵鉗,先鑷其頭,後便捉項,不令動搖;設彼惡蛇迴尾欲害彼人,終無所至。所以然者,比丘!由其捉項故!此善男子亦復如是,誦習、誦讀,靡不周遍,觀察其義,順從其法,終無違失,漸漸由此因緣,得至涅槃。所以然者,由其執正法故。是故,諸比丘!其有解吾義者,當念奉行;其不解者,重來問我。如來方今現在,後悔無益。」

爾時,佛告諸比丘:「設有比丘在大眾中而作是說:『如來所說禁戒,我悉解了,其習婬者,罪蓋不足言。』彼比丘當語斯比丘:『止!止!莫作斯言!莫誹謗如來言說斯語,如來終不說此言。』若此比丘改其所犯者善;若不改其行者,復當再三諫之。設當改者善,設不改者墮。若復比丘隱匿其事,不使露現者,諸人皆墮。是謂,比丘!我之禁戒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生漏梵志往至世尊所,共相問訊,在一面坐。爾時,生漏梵志白世尊曰:「為有幾劫過去?」

佛告梵志:「過去諸劫不可稱計。」

梵志白佛:「為可計數不乎?沙門瞿曇恒說三世。云何為三?所謂過去、將來、現在。沙門瞿曇亦知過去、當來、現在之世,唯願沙門演說劫數之義。」

佛告梵志:「若當我說因此劫,復次此劫,我既滅度,汝取命終,不知劫數之義。所以然者,如今人壽短促,極壽不過百年。計百年中數劫者,我取滅度,汝既命終,終不知劫數之義。梵志當知,如來亦有此知,具足分別劫數,眾生壽命長短,受其苦樂,皆悉分明。今當與汝引譬,智者以譬喻得解。猶如恒沙之數,亦無有限,無有量,不可計算,過去劫者其數如是。不可稱計,不可籌量。」

梵志白佛:「當來劫頗有幾數?」

佛告梵志:「亦恒沙之數,無有齊畔,不可稱計,非算所及。」

梵志復問佛:「頗有現在劫、成敗劫乎?」

佛告梵志:「有此成劫、敗劫,非一劫、百劫,猶如器皿在危地,終不安住;設當住者要當顛倒,諸世界方域亦復如是。或有劫成,或有劫敗,此數亦復叵計為幾劫成,為幾劫敗。所以然者,生死長遠無有邊際。眾生以無明結覆蓋,漂浪流滯,從今世至後世,從後世至今世,長夜受苦惱,當可厭患去離此惱。是故,梵志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生漏梵志白世尊言:「沙門瞿曇!甚奇!甚特!知過去當來劫數之義,我今重復自歸沙門瞿曇!唯願沙門瞿曇聽為優婆塞,盡其形壽不敢復殺,乃至飲酒。」

爾時,生漏梵志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○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耆闍崛山中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有一異比丘白世尊言:「劫頗有邊際乎?」

佛告比丘:「方便引譬,然劫數無窮盡,過去久遠,於此賢劫中,有佛出,號曰俱樓孫至真.等正覺。爾時,此耆闍崛山更有姓號。爾時,羅閱城人民之類,上此耆闍崛山中,四日四夜,行乃徹頂。又復,比丘!拘那含牟尼佛時,此耆闍崛山更有姓號。爾時,羅閱城人民之類,三日三夜,行乃至此山頂。迦葉如來出現於世,此耆闍崛山更有姓號。時,羅閱城人民之類,二日二夜,行乃至此山頂。如我今日釋迦文佛出現於世,此山名耆闍崛山,須臾之頃乃到此山頂。若彌勒如來出現於世,此山亦名耆闍崛山。所以然者,諸佛神力咸使出此山在。

「比丘!當以方便,知劫有衰盡,不可稱計。然劫有二種:大劫、小劫。若於劫中無佛出世,爾時復有辟支佛出世,此名為小劫。若如來於劫中出世,爾時彼劫中無有辟支佛出現於世,此名為大劫。比丘!當以此方便,知劫數長遠,不可稱計。是故,比丘!當憶此劫數之義。」

爾時,異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八

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九

非常品第五十一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云何,比丘!汝等流轉生死,經歷苦惱,於中悲號涕泣,淚出為多耶?為恒水多乎?」

爾時,比丘前白佛言:「我等觀察如來所說義,經歷生死,涕泣之淚,多於恒水。」

佛告比丘:「善哉!善哉!諸比丘!如汝所說無有異,汝等在生死,淚多於恒水。所以然者,於生死中亦更父母終亡,於中墮淚不可稱計。長夜之中父兄、姊妹、妻子五親,及諸恩愛,追慕悲泣不可稱計。是故,比丘!當厭患生死,去離此法。如是,比丘!當作此學。」當說此法時,六十餘比丘漏盡意解。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云何,比丘!汝等在生死中,身體毀壞,流血多耶?為恒水多乎?」

爾時,諸比丘白佛言:「如我等觀察如來所說者,流血多於恒水。」

佛告諸比丘:「善哉!善哉!比丘!如汝所言,流血多於恒水。所以然者,在生死中,或作牛、羊、猪、犬、鹿、馬、鳥獸,及餘無數所經歷苦惱,實可厭患,當念捨離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爾時,世尊說是法時,六十餘比丘漏盡意解。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當思惟無常想,廣布無常想,以思惟、廣布無常想,盡斷欲愛、色愛、無色愛,無明、憍慢皆悉除盡。猶如以火焚燒草木,永盡無餘。比丘當知,若思惟無常想,廣布無常想,盡斷三界愛著。

「昔有國王名曰清淨音響,統領閻浮地,有八萬四千城郭,有八萬四千大臣,有八萬四千宮人婇女,一一婇女各有四侍人。爾時,音響聖王無有子息。時,彼大王便作是念:『吾今領此國界,以法治化,無有枉理,然我今日亦無繼嗣,設我終後,門族斷滅。』時,彼國王以息因緣故,自歸諸天、龍、神、日、月、星辰,自歸釋、梵、四天王、山神、樹神,下及藥草果神,願求福,使我生息。

「爾時,三十三天有一天子,名曰須菩提,命將欲終,有五應瑞自然逼己。云何為五?又此諸天華終不萎,此天子華冠自萎;是時,諸天衣無垢坋,爾時此天子衣生垢坋;且三十三天身體香潔,光明徹照,爾時彼天子身體臭處,不可親近;又且三十三天恒有玉女,前後圍繞作倡伎樂,五欲自恣,爾時彼天子命將欲終,玉女離散;又且三十三天有自然之座,四尺入地,設天子起座,離地四尺,然此天子命將欲終,不樂本座。是謂五瑞應自然逼己。

「時,須菩提天子以有此瑞應,爾時釋提桓因告一天子曰:『汝今往至閻浮地,語音響王曰:「釋提桓因致敬無量,興居輕利,遊步康強。閻浮地無有德之人與王作息,但今三十三天有天子,名曰須菩提,今有五瑞應自然逼己,必當降神與王作息。雖爾,年壯盛時必當出家學道,修無上梵行。」』諸天對曰:『如是,天王,受天王教。』猶如力士屈申臂頃,從三十三天沒,來至閻浮地。

「爾時,音響大王在高樓上,及持蓋一人。是時,彼天在樓上虛空中,告王曰:『釋提桓因致敬無量,遊步康強,興居輕利。閻浮地無有德之人與王作息,今三十三天有天子名須菩提,今有五瑞應以逼於己,當降神下應與王作息。但年壯盛時必當出家學道,修無上梵行。』時,音響王聞此語已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即報天曰:『今來所告,甚過大幸,但降神與我作息,欲求出家,終不違逆。』是時,彼天還至釋提桓因所,即白天王:『音響王者甚愛所白,音響王言:「但使降神,欲出家者終不違逆。」』

「時,釋提桓因便往至須菩提天子所,語須菩提天子言:『汝今發誓願生音響人王宮中。所以然者,音響人王無有子息,恒以正法治化,汝昔有福,造眾功德,今應降神生彼宮中。』須菩提天子曰:『止!止!天王!我不樂願生人王宮中,意欲出家學道,在王宮者學道甚難。』釋提桓因告曰:『汝但發願生彼王宮中。我當將護,令汝出家學道。』比丘當知,爾時,須菩提天子即發誓願生王宮中。

「是時,音響人王與第一夫人,共相交接,覺身懷妊。是時,夫人白音響王曰:『大王當知,我今覺身懷妊。』時王聞已,踊躍歡喜,不能自勝,更以殊特布好坐具,食以甘美如王無異。是時,夫人經八、九月生一男兒,極為端正,顏貌奇特,世之希有。時,音響王召諸外道梵志群臣使令占相,以此因緣本末,具向諸相師說。諸婆羅門報曰:『唯願大王當察此理!今生太子世之殊特,昔為天子名須菩提,今尋前號名須菩提。』時諸相師立姓號已,各從座起而去。

「時,王子須菩提為王所敬重,未曾離目前。是時,音響王便作是念:『我昔日已來無有子息,緣子息故,禱謝諸天,使有一子,經歷爾許時,今方生子;然天帝所記,當出家學道。我今要設巧便,使不出家學道。』是時,音響王為太子故,設三時宮殿;寒時設溫殿,熱時設涼殿,不寒不熱時設適時宮殿。與設四種宮女居處,第一宮有六萬婇女,第二有六萬婇女,第三有六萬婇女,第四有六萬婇女,各有侍從四人,作轉關坐具,令彼太子於上而臥。若須菩提王子意欲在前遊戲,是時諸婇女輒在前立,是時彼座具隨身迴轉,前有六萬婇女及侍者有四;若彼意欲在後遊戲,是時座床輒隨身迴轉;若復欲與諸婇女共相娛樂,是時座具隨身迴轉,使王子須菩提意在五欲,不樂出家。

「是時,釋提桓因夜半非人之時,便往至王子須菩提所,在虛空中告須菩提王子曰:『王子!昔日豈不作是念乎:「若我在家年壯盛時,當出家學道。」今日何故在五欲中而自娛樂?意不復願出家學道乎?然我亦有斯言:「勸樂王子使出家學道。」今正是時,設不出家學道者,後悔無益!』釋提桓因說斯語已,便退而去。

「時,王子須菩提在宮人中便生此念:『音響王者,已與我作愛欲羅網,因緣此愛欲羅網故,不得出家學道。我今可斷此羅網,不與穢濁所拘牽,以信堅固,出家學道,在空靜之處,勤學經業,使令日新。』

「是時,王子須菩提重作是念:『音響父王有此六萬婇女前後圍繞,我今當觀察頗有斯理在世永存乎?』爾時,王子須菩提遍觀宮裏,無有女人久存世者。

「時須菩提復作是念:『我今何故觀於外物?當觀身內因緣所起。今此身中頗有髮、毛、爪、齒、骨、髓之屬,久存於世乎?』從頭至足觀三十六物污露不淨。然自觀察無一可貪,亦無真實,幻偽非真,皆歸於空,不久存於世。

「是時,王子須菩提復作是念:『我今當斷此羅網,出家學道。』是時,須菩提觀此五受陰身,所謂此色苦,此色習,此色滅,此色出要;痛、想、行、識苦,識習,識滅,識出要。爾時,觀此五陰身已,所謂習法皆是盡法,即於座上得辟支佛。

「時,須菩提辟支佛以覺成佛,便說斯偈:

「『欲我知汝本,意以思想生,我不思想汝,則汝而不有。』

「是時,辟支佛說此偈已,飛在虛空而去。在一山中,獨在樹下,於無餘涅槃界而般涅槃。

「爾時,音響王告傍臣曰:『汝往觀須菩提宮內,王子為寤寐安隱乎?』爾時,大臣受王教令,即往至王子宮內,然所寢內室門戶牢固。時彼大臣還至王所,前白王言:『王子寤寐安隱,門戶牢固。』時王再三問:『汝往看王子為善眠乎?』爾時,彼臣復至宮門,然門戶牢固。復往白王:『王子在宮眠寐不覺,門戶牢固,至今不開。』時音響王復作是念:『我息王子少時猶不眠寐,何況今日年壯盛時有眠寐乎?宜自往看知子吉凶,我子將不得疾病也?』

「是時,音響王即往至須菩提宮內,至門外立告一人曰:『汝今施梯踰墻入內與吾開門。』彼人受王教勅,即施梯踰墻入內與王開門。時王入內觀內宮中,所臥床空,不見王子;不見已,告婇女曰:『王子須菩提今為所在?』諸婇女曰:『我等亦不知王子所在。』時音響王聞斯語已,自投乎地,良久乃穌。是時,音響王告群臣曰:『我息小時猶生斯念:「設我長大,當剃除鬚髮,著三法衣,以信堅固,出家學道。」然今王子必當捨我出家學道,汝等各各四面求索王子竟為所在?』即時,群臣乘駕流馳,處處求索。

「爾時,有臣逕往至彼山中,中道復作是念:『若王子須菩提出家學道者,必當在此學道。』爾時,大臣遙見王子須菩提在一樹下,結加趺坐。時臣便生斯念:『此是王子須菩提。』熟視察之,還詣王所,前白王言:『王子須菩提近在山中樹下,結加趺坐。』時音響王聞斯語已,即往至彼山中,遙見須菩提在山樹下,結加趺坐,復自投于地:『我息昔日自誓願曰:「設我向二十,當出家學道。」今將不誤。又且天告我言:「汝子必當學道。」』時音響王直前語須菩提曰:『汝今何故捨我出家學道。』時辟支佛默然不對。王復告曰:『汝母極懷愁憂,須見汝乃食。時起詣宮。』時辟支佛不言不語默然而住。

「時音響王即前捉手,亦不動搖。王復告群臣曰:『王子今日已取命終,釋提桓因先來告我:「汝應得息,但當出家學道。」然今王子已出家學道,今輿此舍利,詣王國界,當蛇旬之時。』

「彼山中諸神祇,現半身白王曰:『此是辟支佛,非是王子;蛇旬舍利法,不如王子法。所以然者,我是過去諸佛弟子,諸佛亦有此教。世有四人應與起偷婆。云何為四?如來.至真.等正覺應起偷婆;辟支佛應起偷婆;如來弟子漏盡阿羅漢應起偷婆,當蛇旬轉輪聖王身時,蛇旬如來、辟支佛身,亦復如是。』

「爾時,音響王復語天曰:『當云何供養蛇旬轉輪王身?』樹神報曰:『轉輪聖王與作鐵槨,盛滿香油,沐浴轉輪聖王身,以白淨劫波育衣,纏裹其身,復以綵畫之衣而覆其上,而著槨中,復以鐵蓋而蓋其上,處處施釘,復以百張白疊而裹其槨,以種種雜香積在乎地,以鐵槨安著其中,七日七夜之中,華香供養,懸繒、幡蓋,作倡伎樂。過七日後,復取王身而蛇旬之,以取舍利,蛇旬復經七日七夜不絕,於四徼道中而起偷婆,復以香華、幡蓋種種供養。大王當知,供養轉輪聖王舍利,其事如是;諸佛如來、辟支佛、阿羅漢亦復如是。』

「時音響王語彼天曰:『以何因緣供養轉輪聖王身?以何因緣供養佛、辟支佛、阿羅漢身?』天報王曰:『轉輪聖王以法王治,自不殺生,復教他人使不行殺;自不與不取,復教他人使不竊盜;己不婬妷,復教他人不犯他妻;己不妄言、綺語、惡口、兩舌鬪亂彼此、嫉妬、恚、癡,己意專正,恒行正見,亦使他人習其正見。是謂,大王!由此因緣,轉輪聖王應起偷婆。』

「王問天曰:『復以何因緣漏盡阿羅漢應起偷婆?』天報王曰:『漏盡阿羅漢比丘欲愛已盡,瞋恚、愚癡已除,已度有至無為,是世間良祐福田,由此因緣,漏盡阿羅漢應起偷婆。』

「王復問曰:『以何因緣辟支佛應起偷婆?』天報王曰:『辟支佛者無師自覺,出世甚難,得現法報,脫於惡趣,令人生天上,由此因緣,辟支佛應起偷婆。』

「王復問曰:『以何因緣如來應起偷婆?』天報王曰:『如來十力具足,此十力者非聲聞、辟支佛所能及逮,轉輪聖王所不能及,世間群萌所不能及也。如來四無所畏在大眾中,能師子吼轉於梵輪。如來不度者度,不脫者脫,不般涅槃者令般涅槃,無救護者與作覆蔭,盲者作眼目,與諸疾病作大醫王,天及世人、魔、若魔天,靡不宗奉,可敬可貴,迴於惡趣令至善處。是謂,大王!由此因緣,如來應起偷婆。是謂,大王!由此因緣本末,四種之人應起偷婆。』爾時,音響王語彼天曰:『善哉!善哉!神天!我今受汝教,令供養此舍利,當如供養辟支佛。』

「爾時,音響王告諸人曰:『汝等各輿須菩提辟支佛舍利往王國界。』群臣聞王教已,臥著金床,輿詣國界。是時,音響王即勅使作鐵槨,盛滿香油,沐浴辟支佛身,以劫波育衣纏裹其身,復以雜綵好衣,而覆其上,安處鐵槨中,復以鐵蓋而蓋其上,處處安釘,極令牢固,以百張白疊而覆其上,取種種好香以辟支佛身而著其中,七日七夜香華供養;過七日後,蛇旬辟支佛舍利,復供養七日作倡伎樂,於四衢道頭起一偷婆,後以香華、繒綵、幡蓋,作倡伎樂而供養之。

「比丘當知,其有眾生恭敬供養辟支佛舍利者,命終之後即生三十三天上,其有眾生思惟無常之想,迴三惡趣,生天人中。諸比丘!汝等莫作斯觀。爾時音響王者,豈異人乎?則我身是。其思惟無常想者,多所饒益。我今觀此義已,告諸比丘,當思惟無常想,廣布無常想。以思惟無常之想,便欲愛、色愛、無色愛盡斷,無明、憍慢永無遺餘,猶如以火焚燒草木、高好講堂窓牖門間。比丘!思惟無常想亦復如是,盡斷欲愛、色愛、無色愛,永無遺餘。是故,比丘!當盡心意,無令違失。」當說斯法時,於彼座上六十餘比丘漏盡意解。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比丘、比丘尼心五弊而不斷,不除心五結,彼比丘、比丘尼日夜於善法減而無增益。云何心五弊而不斷?於是,比丘!有狐疑心於如來所,亦不解脫,亦不入其正法,彼人心不在諷誦,是謂斯比丘心弊不斷。

「復次,比丘!有疑心於正法,亦不解脫,亦不入其正法,彼人亦不諷誦,是謂斯人心弊不斷。

「復次,比丘!有疑心於聖眾,亦不解脫,亦不施意向和合眾,亦復不在道品法中,是謂斯比丘心弊不斷。

「復次,比丘!犯於禁戒,不自悔過,彼比丘已犯禁戒,不自改悔,亦不施心在道品之中,是謂斯比丘心弊不斷。

「復次,比丘!心意不定而修梵行:『我以此梵行之德,生於天上,若諸神祇。』然彼比丘以此心行修於梵行,心不專在道品之中;心已不在道品之中,是謂心弊不斷。如是比丘心五弊不斷。

「云何比丘五結不斷?於是,比丘!懈怠不求方便,彼比丘已有懈怠,不求方便,是謂斯比丘心結不斷。

「復次,比丘!恒喜多妄,貪在眠寐;彼比丘以喜多妄,貪在眠寐,是謂斯比丘第二心結不斷。

「復次,比丘!意不定,恒喜多亂;彼比丘心已亂不定,是謂比丘第三心結不斷。

「復次,比丘!根門不定;彼比丘已根門不定,是謂比丘第四心結不斷。

「復次,比丘!恒喜在市,不在靜處,是謂比丘第五心結不斷。

「若比丘、比丘尼,有此五心弊、五心結不斷,彼比丘、比丘尼晝夜之中善法斷絕,無有增益。猶如雞子若八、若十二,不隨時覆蔭,不隨菢,不隨時將護,彼雞雖生此念:『使我雞子得全無他。』然此雞子終不安隱。所以然者,皆由不隨時將護之所致,後復斷壞不成其子。此亦如是,若比丘、比丘尼、五心結不斷、五心弊不除,晝夜之中於善法減,無有增益。

「若復比丘、比丘尼,五心結斷、五心弊除,晝夜之中善法增益,無有損減。猶如雞子若八、若十二,隨時將護,隨時育養,隨時蔭覆,彼雞雖生斯念:『使我雞子全不成就。』然彼雞子自然成就,安隱無為。所以然者,隨時長養,令得無為,時諸雞子尋得出外。此亦如是,若比丘、比丘尼,五心弊斷、五心結除,彼比丘、比丘尼於長夜之中善法增益,無有損減。

「是故,比丘、若比丘尼、當施設心無有猶豫狐疑於佛、猶豫狐疑於眾。具足於戒律,心意專正,無有錯亂,亦不興意希望餘法,亦不僥倖修梵行:『我當以此行法作天、人身,神妙尊豪。』

「若復有比丘、比丘尼無有狐疑猶豫於佛、法、聖眾,亦無犯戒,無所漏失。我今告汝,重囑累汝,彼比丘當趣二處:若生天上、若在人中。猶如人處極熱之中,兼復飢渴,遇得陰涼之處,得冷泉水飲。彼人雖生斯念:『我雖遇陰涼冷水飲之,猶不斷飢渴。』但彼人暑熱已盡,飢渴已除。此亦如是,若比丘、比丘尼無狐疑猶豫於如來所者,彼比丘便趣二處:若生天上、若處人中。若比丘、比丘尼,當求方便,斷心五弊,除心五結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或有是時,王威不普,盜賊競興;賊已競興,村家、城廓、人民之類皆悉敗亡,或遭遇飢饉,取命終者;設彼眾生於飢饉取命終者,皆墮三惡趣。今此精進比丘亦復如是,若持戒減少,爾時惡比丘兢起;惡比丘已競起惡,正法漸衰,增益非法;非法已增益,其中眾生皆墮三惡趣。

「若復是時,王威遠接,賊便隱藏;王已遠接,城廓、村落、人民熾盛。今此精進比丘亦復如是,若持戒完具,爾時犯戒比丘漸衰耗,正法興隆,非法衰耗,其中眾生命終之後皆生天上、人中。是故,比丘!當念具足戒律,威儀禮節,無令缺減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寧常眠寐,不於覺寤之中思惟亂想,身壞命終,生於惡趣。寧以火燒鐵錐而烙于眼,不以視色興起亂想。興想比丘為識所敗;比丘已為識所敗,必當趣三惡道:地獄、畜生、餓鬼。

「今我所以說者何?彼人寧當睡眠,不於覺寤之中思惟亂想;寧以利錐刺壞其耳;不以聽聲興起亂想。興想比丘為識所敗,寧恒睡眠,不於覺寤起於亂想。

「寧熱鉗壞其鼻根,不以聞香興起亂想。興想比丘為識所敗;已為識所敗,便墮三惡趣:地獄、畜生、餓鬼。我所說者,正謂此耳。

「寧以利劍截斷其舌,不以惡言、麁語墮三惡趣:地獄、畜生、餓鬼。寧常睡眠,不於覺寤興起亂想。

「寧以熱銅葉纏裹其身,不共長者、居士、婆羅門女共相交接;設與交接言語往返者,必墮三惡趣:地獄、畜生、餓鬼。我所說者,正謂此耳。

「寧恒睡眠,不以覺寤意有所念,欲壞聖眾;已壞聖眾,墮五逆罪,億千諸佛終不療救。夫鬪亂眾者,必當墮不救之罪。是故,我今說寧常睡眠,不於覺寤意有所念,欲壞聖眾,受無救之罪。是故,比丘!當將護六情,無令漏失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阿那邠祁長者有四兒,不事佛、法、聖眾,亦復不自歸命佛、法、聖眾。是時,阿那邠祁長者告四兒曰:「汝等各各自歸佛、法、聖眾,長夜之中獲福無量。」

諸兒白父:「我等諸子不堪自歸佛、法、聖眾。」

阿那邠祁長者告曰:「我今各賜卿等純金千兩,隨我教勅,自歸命佛、法、聖眾。」

諸子白言:「我不堪任自歸佛、法、聖眾。」

父復告曰:「加賜汝二千、三千、四千、五千兩純金,宜當自歸佛、法、聖眾,長夜之中獲福無量。」

爾時,諸子聞斯語已,默然受之。是時,諸子白阿那邠祁長者曰:「我等當云何自歸佛、法、聖眾?」

阿那邠祁長者報曰:「汝等盡來,隨吾至世尊所。若世尊有所說者,汝等當念奉行。」

諸子白父:「如來今為所在?去此遠近?」

其父報曰:「今如來.至真.等正覺近在舍衛國,止吾園中。」

時阿那邠祁將四兒往至世尊所。到已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爾時,長者白世尊言:「我今四子不自歸佛、法、聖眾,近昨各賜五千兩金,勸令事佛、法、聖眾,唯願世尊各與說法,使長夜之中受福無量。」

爾時,世尊與長者四子漸漸說法,勸令歡喜。長者諸子聞說法,踊躍歡喜,不能自勝,前自長跪,白世尊言:「我等各各自歸世尊、正法、聖眾,自今已後,不復殺生,乃至不飲酒。」如是再三。

時阿那邠祁長者白世尊言:「若使有人出物雇人使事佛者,其福云何?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長者!乃致斯問,天、人得安,乃能問如來斯義,善思念之,吾當為汝說。」時長者從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「有四大藏。云何為四?有伊羅鉢龍在乾陀衛,此名一藏,無數珍寶積滿其宮。復有斑稠大藏在蜜締羅國,珍寶積聚不可稱計。復有賓伽羅大藏在須賴吒國,珍寶積聚不可稱計。復有蠰佉大藏在婆羅[木*奈]國,珍寶積聚不可稱計。設閻浮地男女大小,各各探抱四年四月四日取伊羅鉢藏者,終不減少;斑稠藏,四年四月四日各來取者,不知減少;賓伽羅藏,四年四月四日各各取者,不知減少;蠰佉大藏在婆羅[木*奈]國,四年四月四日取者,不知減少。是謂,長者!四大寶藏。若閻浮地男女大小,各各探抱經四年四月四日不知減少。

「將來之世有佛名彌勒,出現於世。爾時,國界名雞頭,王所治處,東西十二由延,南北七由延,人民熾盛,穀米豐登。雞頭王治處,繞城七匝有池水,各縱廣一由延,金沙在下;優鉢蓮華、拘勿頭花、分陀利華各生其中,外像金色、銀色、水精色、琉璃色,設銀水凝凍化成為銀,若金水凍化成為金,若琉璃水凍化為琉璃,若水精凍化為水精。

「長者當知,爾時,有四大城門,銀池水中金作門閾,金池水中銀作門閾,琉璃池中水精作門閾,水精池中琉璃作門閾。

「長者當知,爾時,雞頭城中周匝懸鈴。是時,鈴聲聞皆出五樂之音。爾時,城中恒有七種之聲。云何為七?貝聲、鼓聲、琴聲、小鼓聲、員鼓聲、鞞鼓聲,歌舞聲為七。爾時,雞頭城中生自然粳米,皆長三寸,極為香美,出眾味上,尋取尋生,皆不見所取之處。爾時,有王名蠰佉,以法化,七寶具足。

「長者當知,爾時,典藏人名為善寶,高德智慧天眼第一,皆能知寶藏處所。有主之藏自然擁護,無主之藏便奉上王。爾時,伊羅鉢龍王、般稠龍王、賓伽羅龍王、蠰佉龍王,是時四龍王主典寶藏,皆往至善寶典藏所,而語之曰:『欲所須者,我等相給。』時四龍王:『唯願奉上四藏之寶,以自營己。』時,善寶典主即取四藏之寶,奉上蠰佉王金寶羽車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斯偈:

「伊羅在乾陀,蜜絺在般稠,賓伽須賴國,蠰佉婆羅國。

 此是四寶藏,種種藏充滿,爾時常出現,功德之所至。

 奉上彼聖王,金銀寶羽車,諸神皆擁護,長者受其福。

「爾時,有佛出世名為彌勒,至真.等正覺.明行成為.善逝.世間解.無上士.道法御.天人師,號佛.眾祐,教化人民。長者當知,爾時,善寶典藏者,豈異人乎?莫作是觀。所以然者,爾時藏主者,今長者是也。

「時,蠰佉王以金車廣作福德,將八萬四千大臣,前後圍繞,往至彌勒所,出家學道。爾時,典藏亦復廣作福德,亦當出家學道,盡於苦際,皆由長者將道四子,使自歸於佛、法、比丘僧。緣是功德,不墮三惡趣,復緣此德得四大藏,亦緣此報與蠰佉作典藏主,即於彼世盡於苦際。所以然者,歸佛、法、僧,其德不可量。其有自歸佛、法、眾者,其福如是。是故,長者!當慈愍有形之類,求其方便,向佛、法、眾。如是,長者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阿那邠祁長者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。即從坐起,繞佛三匝,作禮而去,及其四子亦復如是。

爾時,阿那邠祁長者及四子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阿那邠祁長者身抱重患。時,舍利弗以天眼觀清淨無瑕穢,見阿那邠祁長者身抱重患,尋告阿難曰:「汝來共至阿那邠祁長者所問訊。」

時,阿難報曰:「宜知是時。」

爾時,阿難到時持鉢,入舍衛城乞食,以次漸漸至阿那邠祁長者家,即便就座。時舍利弗即於座上,語阿那邠祁長者曰:「汝今所疾有增有損乎?覺知苦痛漸漸除,不至增劇耶?」

長者報曰:「我今所患極為少賴,覺增不覺減。」

舍利弗報曰:「如今,長者當憶佛,是謂如來.至真.等正覺.明行成為.善逝.世間解.無上士.道法御.天人師,號佛.眾祐;亦當追憶念法,如來法者,極為甚深,可尊可貴,無與等者,賢聖之所修行;亦當念僧,如來眾者,上下和順無有諍訟,法法成就。聖眾者,戒成就、三昧成就、智慧成就、解脫成就、見慧成就。所謂僧者,四雙八輩,此名如來聖眾,可尊可貴,是世間無上福田。長者!若修行念佛、念法、念比丘僧者,其德不可稱計,獲甘露、滅盡之處。

「若善男子、善女人念三尊已:佛、法、聖眾,墮三惡趣者,終無此事!若彼善男子、善女人修念三尊,必至善處天上、人中。然後,長者!不起於色,亦不依色而起於識;不起於聲,不依聲而起於識;不起香,不依香而起於識;不起於味,不依味而起於識;不起細滑,不依細滑而起於識;不起意,不依意而起於識;不起今世、後世,不依今世、後世而起於識;不起於愛,莫依愛而起於識。所以然者,緣愛有受,緣受有有,緣有有生、死、愁、憂、苦、惱,不可稱計。是謂有此五苦盛陰,無有我、人、壽、命、士夫、萠兆、有形之類。若眼起時,亦不知來處;若眼滅時則滅,亦不知去處。無有而眼生,已有而眼滅,皆由合會諸法因緣。所謂因緣法者,緣是有是,無是則無。所謂無明緣行,行緣識,識緣名色,名色緣六入,六入緣更樂,更樂緣痛,痛緣愛,愛緣受,受緣有,有緣生,生緣死,死緣愁、憂、苦、惱、不可稱計。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,亦復如是,無有而生,已有而滅,亦復不知來處,亦不知去處,皆由合會諸法因緣。是謂,長者!名為空行第一之法。」

是時,阿那邠祁長者悲泣涕零不能自止。

時,舍利弗語阿那邠祁曰:「以何因緣悲感乃爾乎?」

長者報曰:「我不悲感。所以然者,我昔日來數承事佛,亦復尊敬諸長老比丘,亦不聞如斯尊重之法,如舍利弗之所演說。」

是時,阿難語阿那邠祁曰:「長者當知,世間有二種之人,如來之所說。云何為二?一者知樂,二者知苦。彼習樂之人,所謂尊者耶輸提族姓子是。彼習苦之人,婆伽梨比丘是。又復,長者!耶輸提比丘解空第一;信解脫者,婆伽梨比丘。又復,長者!知苦之人、知樂之人,二人心俱解脫,二俱如來弟子無與等者,由其不沒不生,二人勤受佛教,亦無懈廢,但心有增減故。人有知者,有不知者,如長者之所說:『我昔已來承事諸佛,恭敬長老比丘,初不聞如斯尊重之法,如舍利弗之所說。』耶輸提比丘視於地,而心得解脫;婆伽梨比丘觀視於刀,即時心得解脫。是故,長者!當作如婆伽梨比丘之比。」

是時,舍利弗廣與說法,勸令歡喜,使發無上之心,即從坐起而去。

舍利弗、阿難去未久,須臾之頃阿那邠祁長者命終,便生三十三天。爾時,阿那邠祁天子有五事功德,勝彼諸天。云何為五?所謂天壽、天色、天樂、天威神、天光明。爾時,阿那邠祁天子便作是念:「我今獲此天身,皆由如來之恩。今我不宜於五欲自娛樂,先應至世尊所,拜跪問訊。」

時,阿那邠祁天子將諸天人,前後圍繞,持諸天花散如來身上。時如來在舍衛祇樹給孤獨園。時,彼天子在虛空中,叉手向世尊,便說斯偈:

「此是祇洹界,仙人眾娛戲,法王所治處,當發歡悅心。」

爾時,阿那邠祁天子說斯偈已,如來默然可之。時,彼天子即生此念:「如來已然可我。」即捨神足,在一面立。

時,阿那邠祁天子白世尊言:「我是須達,又名阿那邠祁,人所明了,亦是如來弟子受聖尊教。今取命終,生三十三天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由何恩今獲此天身?」

天子白佛:「蒙世尊之力,得受天身。」時,阿那邠祁天子復以天華散如來身上,亦散阿難及舍利弗身上,遍遶祇洹七匝還沒不現。

是時,世尊告阿難曰:「昨夜有天子來至我所,便說斯偈:

「『此是祇洹界,仙人眾娛戲,法王所治處,當發歡悅心。』

「是時,彼天子繞祇洹七匝便退而去。汝今阿難!汝頗識彼天子乎?」

阿難白佛言:「必當是阿那邠祁長者也。」

佛告阿難:「如汝所言。善哉!乃能以未知智而識彼天子。所以然者,彼是阿那邠祁天子。」

阿難白佛言:「阿那邠祁!今生天上為名何等?」

世尊告曰:「即名阿那邠祁。所以然者,彼天即生之日,諸天各各有此言:『此天子在人中時,是如來弟子,恒等心普施一切,周窮濟乏,作此功德已,此是三十三天,今故續名阿那邠祁。』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大功德智慧成就,阿難比丘今在學地,智慧無與等者。所以然者,阿羅漢所應知者,阿難便知之。過去諸佛世尊所應學者,阿難皆明了知。過去時亦有斯人,聞便了知,如我今日阿難比丘瞻望方知之:『如來須是;如來不須是。』過去諸佛弟子入三昧方知未然之事,如我今日阿難比丘覩便曉了。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聲聞中博有所知,有勇猛精進,念不錯亂,多聞第一,堪任執事,所謂阿難比丘是。」

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阿那邠祁長者有兒婦名曰善生,顏貌端正,面如桃華色,王波斯匿大臣之女,憑其姓望,恃其豪族,亦不恭敬姑嫜及其夫聟,亦不事佛、法及比丘僧,亦不敬奉三尊。

是時,阿那邠祁長者便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長者白世尊言:「近與兒取婦,是波斯匿王第一大臣之女,自恃其姓望,不承事三尊、長老尊卑,唯願世尊當與說法,使發歡喜,心開意解。」

爾時,如來默然許可長者所說。

時,長者復白佛言:「唯願世尊當受我請及比丘僧。」

爾時,長者以見如來默然受請,即從座起,禮佛三匝而去。還至家中,辦具種種飲食,敷好坐具,尋白:「時至,唯願世尊當受我請,飲食已具。」

爾時,世尊將諸比丘眾,前後圍繞,至長者家,就座而坐。爾時,長者更取小座,在如來前坐。

爾時,世尊告善生女人曰:「長者女當知,夫為婦人有四事。云何為四?有婦如似母,有婦似親,有婦似賊,有婦似婢。汝今當知,婦似母者,隨時瞻視夫主,不令有乏,承事供養。爾時,諸天便復將護,若人、非人不得其便,死便生天。是謂,長者!此名婦人似母者也。

「彼云何有婦似親親?於是,長者婦見夫已,無有增減之心,同其苦樂,是謂其人似親親者也。

「彼云何名為婦如似賊?於是,女人若見夫已,便懷瞋恚,憎疾夫主,亦不承事恭敬禮拜,見輒欲害,心在他所。夫不親婦,婦不親夫,不為人所愛敬,諸天不擁護,惡鬼侵害,身壞命終,入地獄中,是謂斯人如似賊也。

「彼云何名婦人如似婢也?於是,賢良之婦見夫主隨時瞻視,忍其言語,終不還報;忍其寒苦,恒有慈心,於三尊所,亦生斯念:『此存我在,此衰我耗。』以此之事,諸天擁護,若人、非人皆悉愛念,身壞命終,生善處天上。是謂,長者女!有此四婦,汝今為在何條?」

時,彼女人聞世尊說此語已,前禮佛足,白世尊言:「唯願世尊,我今改往修來,更不敢為,自今已後,常行禮法,如似婢也。」

是時,善生女人還至夫所,頭面禮足:「唯願瞻視,當如婢也。」

是時,善生女人復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世尊漸與說法,所謂論者: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為不淨想,婬為大穢。是時,世尊已知女人心開意解,諸佛世尊常所說法:苦、習、盡、道,爾時世尊盡與女人說之,即於座上得法眼淨,猶如新衣易染為色。此亦如是,分別諸法,善解深妙之義,自歸三尊,而受五戒。

爾時,善生女人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○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尊者舍利弗便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須臾退坐白世尊言:「尊恒稱譽豪尊高位,不說卑賤,然我,世尊!不歎豪尊,不說卑賤。處中而說,使得出家學道。」

佛告舍利弗:「汝等自稱言:『不歎豪尊,不說卑賤,處中而說,得出家學道。』然我今日亦不說上、中、下及受生分。所以然者,夫生甚苦,不足願樂,如彼糞除,少尚極臭,何況積多!今受生分亦復如是,一生、二生猶尚苦難,何況流轉終始而可甘處?由有有生,由生有老,由老有病,有死、愁、憂、苦、惱,何可貪樂,便成五盛陰身。吾今觀此義已,而作是說:『一生、二生猶尚苦難,何況流轉終始而可甘處?』

「若當舍利弗意欲生者,便當發願生豪貴家,不生卑賤。所以然者,舍利弗!眾生長夜為心所縛,不為豪族所縛。然我,舍利弗!處豪貴家,是剎利種,出轉輪聖王。設我不出家學道者,應為轉輪聖王,今捨轉輪聖王位,出家學道,成無上道。夫生卑賤家者,不得出家學道,反墮惡趣。是故,舍利弗!當求方便,降伏於心。如是,舍利弗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舍利弗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九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五十

大愛道般涅槃品第五十二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毘舍離普會講堂所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大愛道遊於毘舍離城高臺寺中,與大比丘尼眾五百人俱,皆是羅漢,諸漏已盡。爾時,大愛道聞諸比丘說:「如來不久當取滅度,不過三月,當在拘夷那竭娑羅雙樹間。」爾時,大愛道便作是念:「我不堪任見如來取滅度,亦復不堪任見阿難取滅度,我今宜可先取滅度。」

爾時,大愛道便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大愛道前白佛言:「我聞世尊不久當取滅度,却後不過三月,在拘夷那竭娑羅雙樹間;我今不堪見世尊及阿難取滅度也,唯願世尊聽我先取滅度。」爾時,世尊默然可之。

爾時,大愛道重白佛言:「自今已後,唯願世尊與諸比丘尼說戒。」

佛告之曰:「我今聽比丘尼,還與比丘尼說禁戒,如我本所施行禁戒,無令差錯。」

爾時,大愛道前禮佛足,在佛前立。爾時,大愛道復白佛言:「我今更不見如來顏色,亦不見將來諸佛,不受胞胎,永處無為,今日違離聖顏,永更不覩。」

時大愛道繞佛七匝,亦復繞阿難七匝,盡繞諸比丘眾,却退而去。還諸比丘尼眾中,告諸比丘尼曰:「我今欲入無為涅槃界。所以然者,如來不久當取滅度,汝等各宜隨所行。」

爾時,差摩比丘尼、優鉢色比丘尼、基利施比丘尼、舍仇梨比丘尼、奢摩比丘尼、鉢陀闌柘比丘尼、婆羅柘羅比丘尼、迦旃延比丘尼、闍耶比丘尼及五百比丘尼,往至世尊所,在一面立。爾時,五百比丘尼,差摩比丘尼最為上首,而白佛言:「我等諸人聞如來不久當取滅度,我等不忍見世尊及阿難先取滅度。唯願世尊聽我等先取滅度,我等今取涅槃,正是其宜。」爾時,世尊默然可之。時差摩比丘尼及五百比丘尼見世尊默然可之,前禮佛足,繞三匝便退而去。還詣本房。

時,大愛道閉講堂門,擊乾椎,於露地敷坐具,騰在虛空,於虛空中坐臥經行,或出火焰,身下出煙,身上出火;身下出水,身上出煙;舉身放焰,舉身放煙;左脅出水,右脅出火;右脅出水,左脅出烟;前出火,後出水;前出水,後出火;舉身出火,舉身出水。

爾時,大愛道作若干變化,還在本座,結加趺坐,正身正意,繫念在前,而入初禪;從初禪起而入二禪;從第二禪起而入第三禪;從三禪起入第四禪;從第四禪起入空處;從空處起入識處;從識處起入不用處;從不用處起入有想無想處;從有想無想處起入想知滅;從想知滅起還入有想無想處;從有想無想起入不用處;從不用處起還入識處;從識處起還入空處;從空處起還入第四禪;從第四禪起還入三禪;從三禪起入二禪中;從二禪起還入初禪;從初禪起入二禪;從二禪起還入三禪;從三禪起還入四禪;已入四禪便取滅度。

爾時,天地大動,東踊西沒,西踊東沒,四邊都踊中央沒,又四面涼風起,諸天在空作倡伎樂,欲界諸天涕零悲泣,猶如春月天降甘雨,神妙之天雜碎優鉢華香,又雜碎栴檀而散其上。

爾時,差摩比丘尼、優鉢色比丘尼、基梨施瞿曇彌比丘尼、舍瞿離比丘尼、奢摩比丘尼、波陀蘭遮羅比丘尼、迦旃延比丘尼、闍耶比丘尼,如此上首五百比丘尼等,各各於露地敷坐,飛在虛空,於虛空之中坐臥經行,作十八變,乃至入想知滅,各取滅度。

爾時,毘舍離城內有大將名曰耶輸提,將五百童子集普會講堂有所講說。時,耶輸提及五百童子遙見五百比丘尼作十八變,見已,歡喜踊躍無量,各共叉手而向彼所。爾時,世尊而告阿難曰:「汝往至耶輸提大將所,而告之曰:『速辦五百床具,五百坐具,五百瓶酥,五百瓶油,五百輿花,五百裹香,五百車薪。』」

爾時,阿難前白佛言:「不審世尊欲何施為?」

佛告之曰:「大愛道已取滅度,及五百比丘尼埿洹,我等欲供養舍利。」

爾時,阿難悲泣交集,不能自勝:「大愛道取滅度何其速哉。」

爾時,阿難以手揮淚,便往至耶輸提大將所。

爾時,耶輸提遙見阿難來,皆起前迎,並作是說:「善來,阿難!欲何告勅,又行非常。」

爾時,阿難報曰:「我是佛使,欲有所告勅。」

時,大將咸共問曰:「欲何所告勅?」

阿難報曰:「世尊告大將曰:『當辦五百床,五百坐具,五百瓶酥,五百瓶油,五百輿花,五百裹香,五百車薪,大愛道及五百比丘尼皆取滅度,我等往供養舍利。』」

爾時,大將悲泣交集,而作是說:「大愛道取滅度何其速哉!及五百比丘尼取滅度甚為速哉!誰當教授我等,教化分檀布施?」

爾時,耶輸提大將即辦五百床,五百坐具,五百瓶油、酥、薪,及諸耶維之具,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爾時,耶輸提大將白世尊言:「如來所約勅供養之具,今日已辦。」

佛告曰:「汝今各取大愛道身及五百比丘尼身,出毘舍離到曠野之處,吾欲於彼供養舍利。」

耶輸提大將白佛言:「唯然,世尊!」

是時,長者即往至大愛道等所,告一人曰:「汝今施梯,登牆入內,徐開門,無令有聲。」

是時,彼人如彼教勅,即入開門,復勅五百人各舉舍利著于床上。爾時,有二沙彌尼在,一名難陀,二名優般難陀。是時,二沙彌尼語大將曰:「止!止!大將!勿觸擾諸師。」

耶輸提大將報曰:「汝師不為睡眠,皆取滅度。」

爾時,二沙彌聞諸師皆取滅度,心懷恐怖,即自思惟,觀有習之法皆是盡法,即於坐處得三明六通。爾時,二沙彌尼即飛在虛空中,先至曠野之中作十八變,坐臥經行,身出水火,變化無量,即於無餘涅槃界而取般涅槃。

爾時,世尊將諸比丘僧,前後圍遶,往至大愛道比丘尼寺中。爾時,世尊告阿難、難陀、羅云:「汝等舉大愛道身,我當躬自供養。」

是時,釋提桓因知世尊心中所念,即從三十三天上,譬如力士屈伸臂頃來至毘舍離,到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其中漏盡比丘皆見釋提桓因及三十三天,其不漏盡有欲比丘,及比丘、比丘尼、優婆塞、優婆夷未漏盡者,亦不見釋提桓因及三十三天。

爾時,梵天王遙知如來心中所念,將諸梵天從梵天上沒,來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

爾時,毘沙門天王知世尊心中所念,將閱叉、鬼神,到如來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

爾時,提地賴吒天王將諸乾沓和,從東方來至如來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毘婁勒叉天王將諸無數拘槃荼,從南方來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毘婁波叉天王將諸龍神來至如來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及欲界、色界、無色界諸天,各各知如來心中所念,來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

爾時,釋提桓因、毘沙門天王前白佛言:「唯願世尊勿自勞神,我等自當供養舍利。」

佛告諸天:「止!止!天王!如來自當知時。此是如來所應修行,非是天、龍、鬼神所及也。所以然者,父母生子多有所益,長養恩重,乳哺懷抱,要當報恩,不得不報恩。然諸天當知,過去諸佛世尊所生母先取滅度,然後諸佛世尊皆自供養虵旬舍利。正使將來諸佛世尊所生之母先取滅度,然後諸佛皆自供養。以此方便,知如來應自供養,非天、龍、鬼神所及也。」

爾時,毘沙門天王告五百鬼曰:「汝等往至栴檀林中,取香薪來,當供養虵旬。」時,五百鬼聞天王語已,即往至栴檀林中,取栴檀薪來至曠野之間。

是時,世尊躬自舉床一脚,難陀舉一脚,羅云舉一脚,阿難舉一脚,飛在虛空,往至彼塚間;其中四部之眾,比丘、比丘尼、優婆塞、優婆夷,舉五百比丘尼舍利至於塚間。爾時,世尊告耶輸提大將曰:「汝今更辦二床,二坐具,二車薪、香花供養二沙彌尼身。」

耶輸提大將白佛言:「唯然,世尊!」尋時,即辦供養之具。

爾時,世尊以栴檀木各傳與諸天。是時,世尊復告大將曰:「汝今各取五百舍利,各分別而供養之,二沙彌亦復使然。」

時,大將受佛教已,各各分別而取供養,即取虵旬。爾時,世尊復以栴檀木著大愛道身上。

爾時,世尊便說斯偈:

「一切行無常,生者必有盡,不生則不死,此滅為最樂。」

爾時,諸天、人民皆悉雲集在於塚間;天、人大眾十億姟那術。時大將火滅已,復取舍利而起偷婆。

佛告大將曰:「汝今取五百比丘尼舍利與起偷婆,長夜之中受福無量!所以然者,世間有四人起於偷婆。云何為四?若有人與如來.至真.等正覺起於偷婆,轉輪聖王,與聲聞、辟支佛起偷婆者,受福無量。」爾時,世尊與諸天、人民說微妙之法,勸令歡喜。爾時,天與人有一億,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。

爾時,諸天、人民、乾沓和、阿須輪、四部之眾,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舍衛城內有比丘尼名曰婆陀,將五百比丘尼於彼遊化。時,婆陀比丘尼在閑靜之處,而自思惟,結加趺坐,繫念在前,自憶無數宿命之事,復自笑。有比丘尼遙見婆陀比丘尼笑,見已,便往至比丘尼所:「今婆陀比丘尼獨在樹下而笑,將有何緣?」

時,五百比丘尼即相將至婆陀比丘尼所,頭面禮足。爾時,五百比丘尼白婆陀曰:「有何因緣獨坐樹下而笑耶?」

爾時,婆陀比丘尼告五百比丘尼曰:「我向者在此樹下,自憶無數宿命之事,復見昔日所經歷身,死此生彼,皆悉觀見。」

時,五百比丘尼復白言:「唯願當說曩昔之緣。」

時,婆陀比丘尼告五百比丘尼曰:「過去久遠九十一劫有佛出世,名曰毘婆尸如來.至真.等正覺.明行成為.善逝.世間解.無上士.道法御.天人師,號佛.眾祐,出現於世。爾時,世界名槃頭摩,人民熾盛不可稱計。爾時,如來遊彼國界,將十六萬八千比丘眾,前後圍繞而為說法。時佛名號流布四遠:『毘婆尸佛者眾相具足,是一切人良祐福田。』

「爾時,彼國界中有童子名曰梵天,顏貌端正,世之希有。時,彼童子手執寶蓋而行諸街巷中。時有居士婦亦復端正,亦從此道行,眾人皆共觀看。時童子便作是念:『我今亦復端正,手執寶蓋,眾人皆不觀視我身,此諸人民皆共觀此女人。我今要當作方便,使人觀視我。』時彼童子即出彼城,往至毘婆尸佛所,手執寶華,供養七日七夜,亦作誓願:『設當毘婆尸佛有此神足,有此神力,是世間、天上福田,持此功德,使我將來之世作女人身,人民見之莫不喜踊。』

「爾時,彼童子七日七夜供養彼佛已,隨命長短,後便生三十三天,於彼作女人身,極為端正,玉女中第一,以五事功德勝彼天女。云何為五?所謂天壽、天色、天樂、天威福、天自在。時三十三天見已,各自說曰:『此天女者,極為殊妙,無與等者。』其中或有天子作是說:『此天女我應得以為天后。』各相競爭。時大天王說曰:『汝等勿共鬪訟,其中能說極妙法者,便以此天女與之作婦。』

「爾時,有一天子便說斯偈:

「『若起若復坐,寤寐無有歡,設我眠睡時,然後乃無欲。』

「爾時,復有天子而說斯偈:

「『汝今故為樂,於眠無念想,我今興欲念,如似打戰鼓。』

「爾時,復有天子而說斯偈:

「『設復打戰鼓,猶有休息時,我欲馳速疾,如水流不停。』

「爾時,復有天子而說斯偈:

「『如水漂大木,猶有休息時,我恒思想欲,如殺象不眴。』

「爾時,諸天中最尊天子與諸天人而說斯偈:

「『汝等猶閑暇,各能說斯偈,我今不自知,為存為亡乎?』

「爾時,諸天人白彼天子曰:『善哉!天子!所說偈者極為清妙。今日此天女奉貢天王。』爾時,天女即入天王宮。汝等諸天勿有猶豫。所以然者,爾時童子供養佛上寶蓋者,豈異人乎?莫作是觀。爾時童子身者,即我身是也。

「過去三十一劫有式詰如來,出現於世,遊化於野馬世界,與大比丘眾十六萬人俱。爾時,彼天女後便命終而生人中,受女人身,極為端正,世之希有。時式詰如來到時,著衣持鉢,入野馬城乞食。時彼天女人復為長者婦,以好飲食,奉上式詰如來,普作誓願:『持此功德之業,所生之處莫墮三惡趣,顏貌端正,與人殊異。』

「爾時,彼女人後便命終生三十三天,於彼復作女人身,極為端正,有五事功德勝彼諸天。爾時天女,豈異人乎?莫作是觀。所以然者,彼女人者,則我身是。

「即於彼劫毘舍羅婆如來出現於世,爾時天女隨壽長短,命終之後來生人中,受女人身,顏貌端正,世之希有。復與長者居士作婦。爾時,長者婦復以妙衣好服奉上如來,發此誓願:『使我將來之世得作女身。』時彼婦女命終之後生三十三天,顏貌端正,勝彼天女。爾時彼女人者,豈異人乎?莫作斯觀。所以然者,爾時女人者,則我身是。

「時彼女人隨壽長短,命終之後,來生人中,在波羅[木*奈]大城,與月光長者作婦婢,顏貌麁醜,人所惡見。自毘舍羅婆去世,更無佛。爾時,各佛遊化。時月光長者婦告其婢曰:『汝在外遊行,求覓沙門!顏貌端正,入吾意者,將來在家,吾欲供養。』爾時,彼婢即出家中,在外求覓沙門!遇見各佛城內遊乞,然顏貌麁惡,姿色醜弊。時彼婢使語各佛曰:『大家欲見,願屈至家。』即入白主:『沙門已至,可往相見。』

「時長者婦見沙門已,心不歡樂,即語其婢:『此還發遣,吾不布施。所以然者,由其顏貌麁弊故。』爾時,其婢語夫人曰:『設夫人不惠施沙門者,我今日所應食分,盡用惠施。』時彼夫人即出食分,細麨一升。時彼婢便授與沙門,各佛受此食已,飛在虛空作十八變。時長者婢復作誓願:『持此功德,所生之處莫墮三惡趣,使我將來之世,得作女人,極為端正。』

「時彼各佛手擎鉢飯,遶城三匝,月光長者將五百商人集普會講堂。時彼城中男女大小,見各佛擎鉢飯,飛在虛空,見已,相謂言:『斯是何人功德乃爾乎?遇此各佛飯食惠施?』

「時長者婢語夫人曰:『出觀向沙門神德,飛在虛空作十八變,神德無量。』時長者婦告其婢曰:『今所惠施沙門之食,設獲福者,盡持與我,我當與汝二日食直。』其婢報曰:『不堪任以福相與。』夫人告曰:『與汝四日食直,乃至十日食直。』其婢報曰:『我不堪任以福相與。』夫人告曰:『我今與汝百枚金錢。』其婢報曰:『我不須。』夫人復告:『與汝二百,乃至千枚金錢。』其婢報曰:『我亦不須。』夫人告曰:『我免汝身,使不作婢。』婢報曰:『我亦不須求為良人。』夫人復告:『汝作夫人,我為婢使。』其婢報曰:『我亦不須求為夫人。』夫人告曰:『我今當取汝撾打,毀兀耳鼻,截汝手足,當斷汝頭。』其婢報曰:『如斯之痛,盡堪任受,終不以福而相惠施;身屬大家,心善各異。』爾時,長者婦即撾其婢。

「時五百商人各作斯論:『此神人者今來乞食,必當是我家施與。』時月光長者發遣諸人,還來入家,見夫人取婢鞭打,即問之曰:『以何因緣而鞭此婢。』時婢便以斯因緣具白。時月光長者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即攝夫人以為婢使,使其婢代夫人處。

「爾時,波羅捺城有王治化,名梵摩達。時彼大王聞月光長者飯辟支佛,甚懷喜悅,乃遇真人,隨時惠施。梵摩達王即遣人召月光長者,而告之曰:『汝實飯神仙真人乎?』長者白王:『實遇真人,以食惠施。』時梵摩達王尋時賞賜,更增職位。時長者婢隨壽長短,命終之後生三十三天,顏貌殊妙,世之希有,五事功德勝彼諸天。諸妹莫作是觀,爾時長者婢,即我身是也。

「於此賢劫中有佛出世,名拘樓孫如來。時彼天女隨壽長短,命終之後生於人中。爾時,耶若達梵志作女。時此女人復飯如來,發誓願,求作女人身。後命終生三十三天,顏貌端正,勝諸天女。復從彼命終,生於人中。

「爾時,拘那含牟尼佛出現於世。時彼天女為長者女,復以金華供養拘那含牟尼佛:『持此功德,所生之處,莫墮三惡趣,使我後身得作女人身。』時此女人隨壽長短,命終之後生三十三天,於彼端正,出眾天女上,有五事功德而不可及。爾時長者女供養拘那含牟尼佛,豈異人乎?莫作斯觀,爾時長者女人,則我身是。

「時彼天女隨壽長短,來生人中,復與長者作婦,顏貌殊特,世間希有。

「爾時,迦葉如來出現於世。時長者婦七日七夜,供養迦葉佛,發誓願言:『使我將來世得作女人身。』時長者婦隨壽長短,命終之後生三十三天,有五事功德勝彼天女。爾時長者婦供養迦葉佛者,豈異人乎?莫作斯觀,爾時長者婦,則我身是。

「於此賢劫釋迦文出現於世,時彼天女命終之後生羅閱城中,與劫毘羅婆羅門作女,顏貌端正,出諸女人表。劫毘婆羅門女正以紫磨金像,至彼女人所,黮如似墨,意不貪五欲。諸妹莫作斯觀,此女人身豈異人乎?爾時婆羅門女者,則我身是也。諸妹當知,緣昔日功報,與比鉢羅摩納作婦,所謂摩訶迦葉是。尊大迦葉先自出家,後日我方出家,自憶昔日所經歷女人之身,是以今故自笑耳。我以無智自蔽,供養六如來,求作女人身,以此因緣,故笑昔日所經歷。」

爾時,眾多比丘聞婆陀比丘尼自憶宿命無數世時事,即往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以此因緣,具白如來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頗見聲聞之中比丘尼,自憶無數世事如斯人乎?」

比丘白佛:「不見。世尊!」

佛告諸比丘:「我聲聞中第一弟子自憶宿命無數世事,劫毘羅比丘尼是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有一比丘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須臾退坐,前白佛言:「劫為長短、為有限乎?」

佛告比丘:「劫極長遠,我今與汝引譬,專意聽之,吾今當說。」爾時,比丘從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「比丘當知,猶如鐵城縱廣一由旬,芥子滿其中,無空缺處,設有人來百歲取一芥子,其鐵城芥子猶有減盡,然後乃至為一劫,不可稱計。所以然者,生死長遠無有邊際,眾生恩愛縛著,流轉生死,死此生彼,無有窮已,我於其中厭患生死。如是,比丘!當求巧便,免此愛著之想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五十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五十一

大愛道般涅槃分品第五十二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有一比丘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彼比丘白佛言:「世尊,劫為長遠。」

佛告比丘:「劫極遠,不可以筭籌量。我今當與汝引譬喻,善思念之,吾今當為汝說。」爾時,彼比丘從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「猶如大石山縱廣一由旬,高一由旬,設有人來手執天衣,百歲一拂,石猶磨滅,劫數難限。所以然者,劫數長遠,無有邊際。如此非一劫、百劫。所以然者,生死長遠,不可限量,無有邊際。眾生之類,無明所弊,流浪生死,無有出期,死此生彼,無有窮已,我於其中厭患生死。如是,比丘!當求巧便,免此愛著之想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隨時聞法有五功德,恒不失時。云何為五?未曾聞法便聞之,已聞便持,除去狐疑,亦無邪見,解甚深之法,是謂,比丘!隨時聞法有此五功德。是故,比丘!當念常聽甚深之法,此是我之教誡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毘舍離摩訶婆那園中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師子大將便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如來告大將曰:「施主檀越有五功德。云何為五?

「於是,施主名聞遠布,某甲村中有此好施之人,周窮濟乏,無有愛惜,是謂,師子大將,第一功德施主所致。

「復次,師子大將,施主檀越若至剎利眾、婆羅門眾、沙門眾中,皆無所畏,亦無疑難,是謂,師子!第二功德。

「復次,施主檀越多為人所愛念,普來宗仰,如子愛母,其心不相離,施主亦復如是,多為人所愛。

「復次,師子!施主檀越布施之時,發歡喜心,以有歡喜即有悅豫,意性堅固,是時便自覺有樂有苦,亦變悔,如實而自知。云何自知,知有苦諦、苦習、苦盡、出要諦,如實知之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斯偈:

「施為眾福具,而逮第一義,其能憶施者,便發歡喜心。

「復次,師子長者!施主檀越布施之時,身壞命終,生三十三天,又有五事勝彼諸天。云何為五?一者顏貌豪貴,威神光明;二者所欲自在,無事不果;三者若檀越施主生人中者,值富貴家;四者饒財多寶;五者言從語用。是謂,師子!檀越有此五功德引入善道。」

爾時,師子大將聞佛所說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前白佛言:「唯願世尊及比丘僧當受我請。」

爾時,世尊默然受請。時,師子大將以見世尊默然受請,即從坐起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,還至家中,辦具種種飲食,敷好坐具,即白:「時至,今正是時,唯願大聖垂愍臨顧。」

爾時,世尊到時,著衣持鉢,將諸比丘眾,前後圍遶,至大將家,各次第坐。爾時,師子將軍見佛及比丘僧已次第坐,手自斟酌行種種飲食。爾時,大將行食之時,諸天在虛空中而告之曰:「此是阿羅漢,斯人向阿羅漢,施此得福多,施此得福少,此是阿那含,此人向阿那含,此人是斯陀含,斯人向斯陀含道,此人是須陀洹,斯人向須陀洹道,是人七生往返,此人一生,是持信,此人奉法,此是利根,此是鈍根,此人下卑,此人精進持戒,此人犯戒,施此人得福多,施此人得福少。」

爾時,師子大將聞諸天語已,亦不經懷,見如來食已訖,除去鉢器,更取小座,如來前坐。爾時,師子大將白世尊言:「我向者有諸天來至我所,而告之曰:『從羅漢,至犯戒。』皆具白如來。雖聞斯言,亦不經懷,亦不生此念:『我當捨此施彼,捨彼施此。』然我復生斯念:『應施一切眾生,有形之類,由食而存,無食則喪,我躬自從如來聞說斯偈,恒在心懷而不忘失。云何名為偈:

「『「施當普平等,終不有所逆,必當遇聖賢,緣斯而得度。」

「『是謂,世尊!斯偈所說。』我躬從如來聞之,恒念奉行。」

佛告大將:「善哉!斯名菩薩之心,平等惠施。若菩薩布施之時,亦不生此念:『我當與此,置此。』恒有平等而惠施,亦復有此念:『一切眾生有食則存,無食則亡。』菩薩行施之時,亦復思惟此業。」便說斯偈:

「夫人修其行,行惡及其善,彼彼自受報,行終不衰耗。

 如人尋其行,即受其果報,為善獲其善,作惡受惡報。

 為惡及其善,隨人之所習,如似種五穀,各獲其果實。

「師子大將!當以此方便,知善惡各有其行。所以然者,從初發意至于成道,心無增減,不選擇人,亦不觀其地。是故,師子!若欲惠施之時,恒念平等,勿興是非之心。如是,師子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世尊復說嚫曰:

「施歡人所愛,眾人所稱歎,所至無疑難,亦無嫉妬心。

 是故智者施,除去諸惡想,長夜至善處,諸天所嘉歎。」

爾時,世尊說斯語已,便從坐起而去。

爾時,師子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波斯匿王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是時,波斯匿王白世尊言:「夫施之家當施何處?」

世尊告王:「隨心所歡,便於彼施。」

王復白佛:「為施何處,得大功德?」

佛告王曰:「汝所問當施何處,今復問獲福功德。」

王白佛言:「我今問如來為施何處,獲其功德?」

佛告王曰:「吾今還問,王隨所樂,還報吾。云何?大王!若有剎利子來,婆羅門子來,然愚惑無所知,心意錯亂,恒不一定,來至王所,而問王言:『我等當恭奉聖王,隨時所須。』云何?大王!須此人在左右乎?」

王白佛言:「不須也。世尊!所以然者,由彼人無有黠慧,心識不定,不堪候外敵之所致也。」

佛告王曰:「云何?大王!若剎利、婆羅門種多諸方便,無有恐難,亦不畏懼,能除外敵,來至王所,而白王言:『我等隨時瞻奉聖王,唯願恩垂當見納受。』云何?大王!當受斯人不。」

王白佛言:「唯然,世尊!我等當納受斯人,所以然者,由彼人堪任候外敵,無有畏難,亦不恐懼。」

佛告王曰:「今比丘亦復如是,諸根完具,捨五成六,護一降四,施此之人,獲福最多。」

王白佛言:「云何比丘捨五成六,護一降四?」

佛告王曰:「於是,比丘捨貪欲蓋、瞋恚蓋、睡眠、調、疑,如是,比丘!名為捨五。云何比丘成就六?王當知之,若比丘見色已,不起色想,緣此護眼根,除去惡不善念而護眼根,若耳、鼻、口、身、意不起意識而護意根,如是,比丘成就六。云何比丘而護一,於是,比丘繫念在前,如是,比丘而護一。云何比丘而降四?於是,比丘降身魔、欲魔、死魔、天魔,皆悉降伏,如是,比丘降伏於四。如是,大王!捨五就六,護一降四,施如此之人,獲福難量。大王!邪見與邊見相應,如斯之人施蓋無益。」

時,王白佛言:「如是,世尊!施斯之人其福難量,若比丘成就一法,福尚難量,何況餘者。云何為一法?所謂身念是也。所以然者,尼乾子恒計身行、意行,不計口行。」

佛告王曰:「尼乾子者愚惑,意常錯亂,心識不定,是彼師法故,致斯言耳。彼受身行之報,蓋不足言,意行無形而不可見。」

王白佛言:「此三行中何者最重?身行耶?口行耶?意行?」

佛告王曰:「此三行中意行最重,口行、身行蓋不足言。」

王白佛言:「復何因緣故,說念意最為第一?」

佛告王曰:「夫人所行,先意念,然後口發,口已發,便身行殺、盜、婬,舌根不定,亦無端緒,正使彼人命終,身根、舌根在。大王!彼人何以故身、口不有所設耶?」

王白佛言:「彼人以無意根故,致斯變耳。」

佛告王曰:「當以此方便,知意根最為重,餘二者輕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斯偈:

「心為法本,心尊心使,心之念惡,即行即施,於彼受苦,輪轢于轍。

 心為法本,心尊心使,中心念善,即行即為,受其善報,如影隨形。」

爾時,波斯匿王白世尊言:「如是,如來!為惡之人,身行惡,隨行墮惡趣。」

佛告王言:「汝為觀何等義,而來問我為施何人,獲福益多?」

王白佛言:「我昔至尼乾子所,問尼揵子曰:『當於何處惠施?』尼乾子聞我所問已,更論餘事,亦不見報。時尼乾子語我言:『沙門瞿曇作是說,施我得福多,餘者無福,當施我弟子,不應施餘人,其有人民施我弟子者,其福不可量也。』」

佛告王曰:「爾時,為云何報之?」

王白佛言:「時我便作是念:『或有斯理,惠施如來,其福難量。』今故問佛:『為與何處,其福難量?』然今世尊不自稱譽,亦不毀人。」

佛告王曰:「我口不作是說,施我得福多,餘者不得福。但我今日所說,鉢中遺餘,持與人者,其福難量,以清淨之心,著淨水中,普生斯念,斯中有形之類,蒙祐無量,何況人形。但,大王!我今所說施持戒人,其福難量,與犯戒人者,蓋不足言。

「大王當知,如田家子善治其地,除去穢惡,以好穀子著良田中,於中獲子無有限量;亦如彼田家子不修治地,亦不除去穢惡而下穀子,所收蓋不足言。今比丘亦復如是,若比丘捨五就六,護一降四,如斯之人,其施惠者,其福無量;與邪見之人,蓋不足言。猶如,大王!剎利種、婆羅門種,意無疑難,能降外敵,當觀亦如羅漢之人,彼婆羅門種意不專定者,觀當如邪見之人。」

時,波斯匿王白世尊言:「施持戒之人,其福難量。自今已後,其有來求索者,終不違逆。若復四部之眾,有所求索者,亦不逆之。隨時給與衣被、飲食、床臥具,亦復施與諸梵行者。」

佛告之曰:「勿作是說。所以然者,施畜生之類,其福難量,況復人身乎。但我今日所說者,施持戒人難計,非犯戒人。」

波斯匿王白佛言:「我今重復自歸,然世尊殷勤,乃至於斯外道異學傳誹世尊,又且世尊恒歎譽彼人,外道異學貪著利養,又復如來不貪利養。國事多猥,欲還所止。」

佛告王曰:「宜知是時。」

爾時,波斯匿王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波斯匿王殺庶母百子,即懷變悔:「我造惡源,極為甚多,復用此為?由王位故,殺此百人,誰能堪任除我愁憂?」波斯匿王復作是念:「唯有世尊能去我憂耳。」時復作斯念:「我今不宜懷此愁憂,默然至世尊所,當駕王威至世尊所。」時波斯匿王告群臣曰:「汝等催駕寶羽之車,如前王法,欲出舍衛城,親近如來。」

群臣聞王教已,即時嚴駕羽寶之車,即來白王言:「嚴駕已訖,王知是時。」

時,波斯匿王即乘羽寶車,椎鍾鳴鼓,懸繒幡蓋,人從皆著鎧器,諸臣圍遶出舍衛城,往至祇洹,步入祇洹精舍,如前王法,除五威儀,蓋、天冠、拂、劍、履屣,盡捨之。至世尊所,頭面布地,復以手摩如來足,普自陳啟:「我今悔過,改往修來,愚惑不別真偽,殺庶母百子,王威力故。今來自悔,唯願納受。」

佛告王曰:「善哉,大王!還就本位,今當說法。」

波斯匿王即從坐起,禮世尊足,還詣本位。

佛告王曰:「命極危脆,極壽不過百年,所出無幾。人壽百年,計三十三天一日一夜,計彼日夜三十日為一月,十二月為一歲,彼三十三天正壽千歲,計人中壽壽十萬歲,復計還活地獄中一日一夜。復計彼日夜三十日為一月,十二月為一歲,還活地獄中五千歲,或壽半劫,或壽一劫,隨人所作行,或有中夭者,計人中之壽百億之歲。智者恒念普修此行,復用此惡為?樂少苦多,其殃難計。是故,大王!莫由己身、父母、妻子、國土、人民,施行罪業,亦莫為王身故而作罪本。猶如石蜜為初甜後苦,此亦如是。於短壽之中何為作惡?大王當知,有四大畏恒逼人身,終不可制約,亦復不可呪術、戰鬪、藥草所能抑折,生、老、病、死,亦如四大山從四方來,各各相就,摧壞樹木,皆悉磨滅,此四事者亦復如是。大王當知,若生來時,使父母懷憂、愁、苦、惱,不可稱計,若老來至無復少壯,壞敗形貌,支節漸緩,若病來至丁壯之年,無復氣力,轉轉命促,若死來至斷於命根,恩愛別離,五陰各散。是謂,大王!有此四大,皆不得自在。

「若復有人親近殺生,受諸惡原,若生人中,壽命極短。若人習盜,後生貧困,衣不蓋形,食不充口。所以然者,皆由取他財物故,故致斯變,若生人中受苦無量。若人婬他,後生人中,妻不貞良。

「若人妄語,後生人中,言不信用,為人輕慢,皆由前世詐稱虛偽故。若人惡言,受地獄罪,若生人中,顏色醜陋,皆由前世惡言,故致斯報。若人[言*奇]語,受地獄罪,若生人中,家中不和,恒被鬪亂。所以然者,皆由前身所造之報。若人兩舌,鬪亂彼此,受地獄罪,若生人中,家不和,恒有諍訟。所以然者,皆由前世鬪亂彼此之所致也。

「若人憙憎嫉他,受地獄罪,若生人中,為人所憎,皆由前世行本之所致也。若人興謀害之心,受地獄罪,若生人中,意不專定。所以然者,皆由前世興斯心故。若復有人習於邪見,受地獄罪,若生人中,聾盲瘖瘂,人所惡見。所由爾者,皆因前世行本所致也。

「是謂,大王!由此十惡之報,致斯殃舋,受無量苦,況復外者乎。是故,大王!當以法治化,莫以非法,以理治民,亦莫非理。大王!諸以正法治民者,命終之後皆生天上,正使大王,命終之後,人民追憶,終不忘失,名稱遠布。

「大王當知,諸以非法治化人民,死後皆生地獄中,是時,獄卒以五縛繫之,其中受苦不可稱量,或鞭,或縛,或捶,或解諸支節,或取火炙,或以鎔銅灌其身,或剝其皮,或以草著腹,或拔其舌,或刺其體,或鋸解其身,或鐵臼中擣,或輪壞其形,使走刀山劍樹,不令停息,抱熱銅柱,或挑其眼,或壞耳根,截手足、耳鼻,已截復生,復舉身形著大鑊中,復以鐵叉擾動其身,不令息住,復從鑊中出,生拔脊筋,持用治車,復使入熱炙地獄中,復入熱屎地獄中,復入刺地獄中,復入灰地獄中,復入刀樹地獄中,復令仰臥以熱鐵丸使食之,腸胃五藏皆悉爛盡,從下而過,復以鎔銅而灌其口,從下而過,於中受苦惱;要當罪畢,然後乃出。如是,大王!眾生入地獄,其事如是,皆由前世治法不整之所致也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斯偈:

「百年習放逸,後故入地獄,斯竟何足貪,受罪難稱計。

「大王!以法治,自濟其身,父母、妻子、奴婢、親族將護國事。是故,大王!常當以法治化,勿以非法。人命極短,在世須臾間耳,生死長遠,多諸畏難,若死來至,於中呼哭,骨節離解,身體煩疼。爾時,無有救者。非有父母、妻子、奴婢、僕從、國土、人民所能救也。有此之難,誰堪代者?唯有布施、持戒,語常和悅,不傷人意,作眾功德,行諸善本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斯偈:

「智者當惠施,諸佛所嘉歎,是故清淨心,勿有懈慢意。

 為死之所逼,受大極苦惱,至彼惡趣中,無有休息時。

 若復欲來時,極受於苦惱,諸根自然壞,由惡無休息。

 若醫師來時,合集諸藥草,不遍其身體,由惡無休息。

 若復親族來,問其財貨本,耳亦不聞聲,由惡無休息。

 若復移在地,病人臥其上,形如枯樹根,由惡無休息。

 若復已命終,身命識已離,形如牆壁土,由惡無休息。

 若復彼死屍,親族舉塜間,彼無可持者,唯福可怙耳。

「是故,大王!當求方便,施行福業,今不為者,後悔無益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斯偈:

「如來由福力,降伏魔官屬,今已還佛力,是故福力尊。

「是故,大王!當念作福,為惡尋當悔,更莫復犯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斯偈:

「雖為極惡原,悔過漸復薄,是時於世間,根本皆消滅。

「是故,大王!莫由己身,修行其惡,莫為父母、妻子、沙門、婆羅門,施行於惡,習其惡行。如是,大王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斯偈:

「非父母兄弟,亦非諸親族,能免此惡者,皆捨歸於死。

「是故,大王!自今已後,當以法治化,莫以非法。如是,大王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波斯匿王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國王波斯匿夜夢見十事,王即覺悟,大用愁怖,懼畏亡國及身、妻、子。明日即召公卿、大臣、明智道士、婆羅門能解夢相者,悉來集會,王即為說夜夢十事,誰能解者。

婆羅門言:「我能解之,恐王聞之,即當不樂。」

王言:「便說之。」

婆羅門言:「當亡國王及王太子、王妻。」

王言:「云何,諸人!寧可禳厭不耶?」

婆羅門言:「斯事可禳厭之,當殺太子及王所重大夫人、邊傍侍者、僕從、奴婢,并所貴大臣,以用祠天王;所有臥具、珍琦寶物,皆當火燒,以祠於天。如是,王身及國可盡無他。」

王聞婆羅門言,大用愁憂不樂,却入齋室,思念此事。王有夫人名曰摩利,就到王所,問王:「意故何以愁憂不樂,妾身將有過於王耶?」

王言:「卿無過於我,但莫問是事,卿儻聞之,令汝愁怖?」

夫人答王:「不敢愁怖。」

王言:「不須問也,聞者愁怖。」

夫人言:「我是王身之半,有急緩當殺妾一人,王安隱不以為怖,願王說之。」

王即為夫人說:「昨夜夢見十事,一者見三釜羅,兩邊釜滿,中釜空,兩邊釜沸氣相交往,不入中央空釜中;二者夢見馬口亦食、尻亦食;三者夢見大樹生華;四者夢見小樹生果;五者夢見一人索繩,然後有羊,羊主食繩;六者夢見狐坐金床上,食以金器;七者夢見大牛還從犢子嗽乳;八者夢見黑牛群,從四面吼鳴來,相趣欲鬪,當合未合,不知牛處;九者夢見大陂池水,中央濁,四邊清;十者夢見大溪水波流正赤。夢見已,即寤,大用惶怖,恐亡國及身、妻、子、人民。今召公卿、大臣、道人、婆羅門能解夢者,時有一婆羅門言:『當殺王太子、所重夫人、大臣、奴婢,以祠於天。』以故致愁耳。」

夫人報言:「大王!莫愁夢。如人行買金,又以火燒,兼石上磨,好惡自現。今佛近在祇洹精舍,可往問佛,佛解說者可隨佛說。云何信此狂癡婆羅門語,以自愁苦,乃至於斯。」

王方喜寤,即召左右傍臣,速嚴駕車騎,王乘高蓋之車,乘騎侍從數千萬人,出舍衛城到祇洹精舍,下步到佛所,頭面禮足,長跪叉手,前白佛言:「昨夜夢見十事,願佛哀我,事事解說。」

佛告王曰:「善哉,大王!王所夢者,乃為將來後世現瑞應耳。後世人民不畏禁法,普當淫泆,貪有妻息,放情婬嫟,無有厭足,妬忌愚癡,不知慚,不知愧,貞潔見棄,佞諂亂國。王夢見三釜羅,兩邊釜滿,中央釜空,兩邊釜沸氣相交往,不入中央空釜中者,後世人民皆當不給足養親貧窮,同生不親近,反親他人,富貴相從,共相饋遺。王夢見一事,正為此耳。

「王夢見馬口亦食,尻亦食,後世人民、大臣、百官、長吏、公卿,廩食於官,復食於民,賦歛不息,下吏作姦,民不得寧,不安舊土。王夢見二事,正為此耳。

「王夢見大樹生華,後世人民多逢驅役,心焦意惱,常有愁怖,年滿三十,頭髮皓白。王夢見三事正為此耳。

「王夢見小樹生果,後世女人年未滿十五,便行求嫁,抱兒來歸,不知慚愧。王夢見四事,正為是耳。

「王夢見一人索繩後有羊,羊主食繩,末後世人夫聟行賈,或入軍征,遊洋街里,朋黨交戲,不肖之妻在家與男子私通栖宿,食飲夫財,快情恣欲,無有愧陋,夫亦知之,效人佯愚。王夢見五事,正為是耳。

「王夢見狐上金床,食用金器,後世人賤者當貴,在金床上,坐食飲重味,貴族大姓當給走使,良人作奴婢,奴婢為良人。王夢見六事,正謂此耳。

「王夢見大牛還從犢子下嗽乳,後世人母,當為女作媒,將他男子與房室,母住守門,從得財物,持用自給活,父亦同情,佯聾不知。王夢見七事,正謂是耳。

「王夢見黑牛從四面群來,相趣鳴吼欲鬪,當合未合,不知牛處,後世人國王、大臣、長吏、人民,皆當不畏大禁,貪婬嗜欲,畜財貯產,妻子大小皆不廉潔,婬妷饕餮,無有厭極,嫉妬、愚癡,不知慚愧,忠孝不行,佞諂破國,不畏上下,雨不時節,氣不和適,風塵暴起,飛沙折木,蝗蟲噉稼,使茲不熟,帝王人民施行如此,故天使然。又現四邊起雲,帝王人民皆喜,各言:『雲以四合,今必當雨。』須臾之間雲各自散,故現此怪,欲使万民改行,守善持戒,畏懼天地,不入惡道,貞廉自守,一妻一婦,慈心不怒。王夢見八事,正謂此耳。

「王夢見大陂水,中央濁、四邊清,後世人在閻浮地內,臣當不忠,子當不孝,不敬長老,不信佛道,不敬明經道士,臣貪官賜,子貪父財,無有反復,不顧義理;邊國當忠孝,尊敬長老,信樂佛道,給施明經道士,念報反復。王夢見九事,正謂此耳。

「王夢見大溪水流波正赤,後世人諸帝王、國王,當不厭其國,興師共鬪,當作車兵、馬兵,當相攻伐,還相殺害,流血正赤。王夢見十事,正謂是耳。盡皆為後世人之事耳,後世人若能心存佛道,奉事明經道人者,死皆生天上,若作愚行,更共相殘者,死入三惡道,不可復陳。」

王即長跪,叉手受佛教,心中歡喜,得定慧,無復恐怖,王便稽首作禮,頭面著佛足。還宮,重賜夫人,拜為正后,多給財寶,資令施人,國遂豐樂;皆奪諸公卿、大臣、婆羅門俸祿,悉逐出國,不復信用。一切人民皆發無上正真之道,王及夫人禮佛而去。

爾時,波斯匿王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五十一

 

按下列網址,閲覽 CBETA電子佛典:

http://tripitaka.cbeta.org/T02n0125_001 (卷第一)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David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