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增壹阿含經 (大正藏第02冊) (卷第十八第三十四)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(節錄自:CBETA電子佛典 Rev.1.66)

增壹阿含經卷第十八

四意斷品第二十六之一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猶如山河、石壁、百草、五穀,皆依於地而得長大,然復此地最尊、最上。此亦如是,諸善道品之法,住不放逸之地,使諸善法而得長大。

「無放逸比丘修四意斷,多修四意斷。云何為四?於是,比丘!未生弊惡法,求方便令不生,心不遠離,恒欲令滅;已生弊惡法,求方便令不生,心不遠離,恒欲令滅;未生善法,求方便令生;已生善法,求方便令增多,不忘失,具足修行,心意不忘。如是,比丘修四意斷。是故,諸比丘!當求方便,修四意斷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比丘當知,諸有粟散國王及諸大王皆來附近於轉輪王,轉輪王於彼最尊、最上。此亦如是,諸善三十七道品之法,無放逸之法最為第一。

「無放逸比丘修四意斷。於是,比丘!未生弊惡法,求方便令不生,心不遠離,恒欲令滅;已生弊惡法,求方便令不生,心不遠離,恒欲令滅;未生善法,求方便令生;已生善法,重令增多,終不忘失,具足修行,心意不忘。如是,諸比丘修四意斷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諸有星宿之光,月光最為第一。此亦如是,諸善功德三十七品之法,無放逸行最為第一,最尊、最貴。

「無放逸比丘修四意斷。云何為四?於是,比丘!若未生弊惡法,求方便令不生;若已生弊惡法,求方便令滅;若未生善法,求方便令生;若已生善法,求方便重令增多,終不忘失,具足修行,心意不忘。如是,比丘修四意斷。是故,諸比丘!當求方便,修四意斷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諸有華之屬,瞻蔔之華、須摩那華,天上、人中,婆師華最為第一。此亦如是,諸善功德三十七道品之法,無放逸行為第一。

「若無放逸比丘修四意斷。云何為四?於是,比丘!若未生弊惡法,求方便令不生;已生弊惡法,求方便令滅;若未生善法,求方便令生;已生善法,求方便令增多,終不忘失,具足修行,心意不忘。如是,比丘修四意斷。是故,諸比丘!當求方便,修四意斷。是故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王波斯匿乘寶羽之車,出舍衛城,至祇洹精舍,欲覲世尊。諸王常法有五威容,捨著一面,前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

爾時,世尊告大王曰:「大王當知,世間有四種人出現於世。云何為四?或有一人,先闇而後明;或有一人,先明而後闇;或有一人,先闇而後闇;或有一人,先明而後明。

「彼人云何先闇而後明?於是,或有一人生卑賤家,或旃陀羅種、或噉人種、或工師種、或婬泆家生,或無目、或無手足、或時裸跣、或諸根錯亂;然復身、口行善法,意念善法。彼若見沙門、婆羅門、諸尊長者,恒念禮拜,不失時節,迎來起送,先笑後語,隨時供給。若復有時見乞兒者,若沙門、婆羅門,若路行者,若貧匱者,若有錢財,便持施與,設無財貨者,便往至長者家,乞求施與。若復見彼施者,便還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。身行善法,口修善法,意念善法,身壞命終,生善處天上。猶如有人,從地至床,從床乘馬,從馬乘象,從象乘講堂,由是故我今說,此人先闇而後明。如是,大王!此人名曰先闇而後明。

「彼人云何先明而後闇?於是,或有一人在大家生,若剎利種、若長者種、若婆羅門種,饒財多寶,金、銀、珍寶、車璩、馬碯、水精、琉璃,僕從、奴婢不可稱計,象、馬、[月*者]、羊皆悉具足。然復此人顏貌端政,如桃華色,彼人恒懷邪見,邊見相應,彼便有此見:無施、無受,亦無前人何所施物,亦無善惡之行,亦無今世、後世,亦無得道者,世無阿羅漢可承敬者,於今世、後世可作證者。彼若見沙門、婆羅門,便起瞋恚,無恭敬心。若見人惠施者,心不喜樂,身、口、意所作行而不平均,以行非法之行,身壞命終,生地獄中。猶如有人從講堂至象,從象至馬,從馬至床,從床至地。由是故,我今說此人,如是,大王!所謂此人先明而後闇。

「彼云何有人從闇至闇?若復有人生卑賤家,或旃陀羅家、或噉人家、或極下窮家,此人必生此中,或復有時,諸根不具,顏色麁惡。然復彼人恒懷邪見,彼便有此見:無今世、後世,無沙門、婆羅門,亦無得道者,亦無阿羅漢可承敬者,亦無今世、後世可作證者。彼若見沙門、婆羅門,便起瞋恚,無恭敬心。若見人來惠施者,心不喜樂,身、口、意所作行而不平等,誹謗聖人,毀辱三尊。彼既自不施,又見他施,甚懷瞋恚,以行瞋恚,身壞命終,生地獄中。猶如有人從闇至闇,從火焰至火焰,捨智就愚。由是而言,此人可謂先闇而後闇,大王當知,故名此人從闇至闇。

「彼名何等人從明至明?或有一人生豪族家,或剎利種、或國王家、或大臣家,饒財多寶,不可稱計。然復彼人顏色端政,如桃華色。彼人恒有正見,心無錯亂。彼有此正見:有施、有福、有受者,有善、惡之報,有今世、後世,有沙門、婆羅門。設復彼人若見沙門、婆羅門,起恭敬心,和顏悅色,己身恒喜布施,亦復勸人使行布施之,設布施之日,心懷踊躍,不能自勝,彼身行善,口行善,意行善,身壞命終生善處。猶如有人從講堂至講堂,從宮至宮。由是而言,我今說此人從明至明。是為,大王!世間有此四人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王當知貧人,有信好布施,見沙門婆羅,及諸可施者,

 能復起迎逆,而教於正見,施時極歡喜,所求不逆人。

 彼人是良友,終不為惡行,恒喜行正見,常念求善法。

 大王如彼人,死時有所適,必生兜術天,先闇而後明。

 如人極為富,不信好喜恚,慳貪心怯弱,邪見而不改。

 見沙門梵志,及諸乞求者,恒喜呵罵詈,邪見言無有。

 見施起瞋恚,不令有施人,彼人行極弊,造諸惡元本。

 如是彼人者,臨欲命終時,當生地獄中,先明而後闇。

 如有貧賤人,無信好瞋恚,造諸不善行,邪見不信正。

 設見沙門士,及諸可事者,而取輕毀之,慳貪無有信。

 施時而不喜,見他施亦然,彼人所造行,所適無安處。

 如此彼之人,必當取命終,當生地獄中,先闇而後闇。

 如人極有財,有信好布施,正見不他念,恒喜求善法。

 設見諸道士,及諸可施者,起恭迎敬之,而學於正見。

 與時極和悅,常念於平均,惠施無悋惜,不逆於人心。

 彼人受命決,不造諸非法,當知彼之人,臨欲命終時,

 必生好善處,先明而後明。

「是故,大王!當學先明而後明,莫學先明而後闇。如是,大王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波斯匿王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尊者阿難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住,斯須,復以兩手摩如來足已,復以口鳴如來足上,而作是說:「天尊之體,何故乃爾?身極緩爾,如來之身不如本故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如是。阿難!如汝所言,今如來身皮肉已緩,今日之體不如本故。所以然者,夫受形體,為病所逼。若應病眾生,為病所困;應死眾生,為死所逼。今日如來,年已衰微,年過八十。」

是時,阿難聞此語已,悲泣哽噎,不能自勝,並作是語:「咄嗟,老至乃至於斯。」

是時,世尊到時,著衣持鉢,入舍衛城乞食。是時,世尊漸漸乞食,至王波斯匿舍。當於爾時,波斯匿門前,有故壞車數十乘,捨在一面。

是時,尊者阿難以見車棄在一面,見已,白世尊曰:「此車王波斯匿車,昔日作時極為精妙,如今日觀之,與瓦石同色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如是,阿難!如汝所言,如今觀所有車,昔日之時極為精妙,金銀所造,今日壞敗,不可復用。如是外物尚壞敗,況復內者?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咄此老病死,壞人極盛色,初時甚悅意,今為死使逼。

 雖當壽百歲,皆當歸於死,無免此患苦,盡當歸此道。

 如內身所有,為死之所驅,外諸四大者,悉趣於本無。

 是故求無死,唯有涅槃耳,彼無死無生,都無此諸行。」

爾時,世尊即就波斯匿王坐。

是時,王波斯匿與世尊辦種種飲食。觀世尊食竟,王更取一小座,在如來前坐,白世尊曰:「云何,世尊!諸佛形體皆金剛數,亦當有老、病、死乎?」

世尊告曰:「如是,大王!如大王語,如來亦當有此生、老、病、死。我今亦是人數,父名真淨,母名摩耶,出轉輪聖王種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諸佛出於人,父名曰真淨,母名極清妙,豪族剎利種。

 死徑為極困,都不觀尊卑,諸佛尚不免,況復餘凡俗。」

爾時,世尊與波斯匿王而說此偈:

「祠祀火為上,詩書頌為尊,人中王為貴,眾流海為首。

 眾星月為上,光明日為先,八方上下中,世界之所載。

 天及世人民,如來最為尊,其欲求福祿,當供養三佛。」

是時,世尊說此偈已,便從座起而去,還祇洹精舍,就座而坐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四法,在世間人所愛敬。云何為四?少壯之年,世間人民之所愛敬;無有病痛,人所愛敬;壽命,人所愛敬;恩愛集聚,人所愛敬。是謂,比丘!有此四法,世間人民之所愛敬。

「復次,比丘復有四法,世間人民所不愛敬。云何為四?比丘當知,少壯之年,若時老病,世人所不喜;若無病者,後便得病,世人所不喜;若有得壽命,後便命終,世人所不喜;恩愛得集,後復別離,是世人所不喜。是謂,比丘!有此四法與世迴轉,諸天、世人,乃至轉輪聖王、諸佛世尊,共有此法,是為,比丘!世間有此四法與世迴轉。

「若不覺此四法時,便流轉生死,周旋五道。云何為四?聖賢戒、賢聖三昧、賢聖智慧、賢聖解脫。是為,比丘!有此四法而不覺知者,則受上四法。我今及汝等,以覺知此賢聖四法,斷生死根,不復受有。如今如來形體衰老,當受此衰耗之報。是故,諸比丘!當求此永寂涅槃,不生、不老、不病、不死,恩愛別離,常念無常之變。如是,比丘,當作是念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王波斯匿即勅臣佐,嚴寶羽之車,欲出舍衛城觀地講堂。當於爾時,波斯匿王母命過,年極衰老,垂向百歲,王甚尊敬,念未曾離目。是時,波斯匿王邊有大臣,名不奢蜜,高才蓋世,世人尊重。時,大臣便作是念:「此波斯匿王母年向百歲,今日命終;設當聞者,王甚愁憂,不能飲食而得重病。我今當設方便,使王不愁憂,亦使不病。」

是時,大臣即嚴駕五百白象,亦嚴駕五百疋馬,復嚴五百步兵,復嚴駕五百妓女,復嚴駕五百老母,復嚴駕五百婆羅門,復有五百沙門,復嚴駕五百衣裳,復嚴駕五百珍寶,與亡者作好大棺,彩畫極令使妙,懸繒幡蓋,作倡妓樂,不可稱計,出舍衛城。

是時,波斯匿王還來入城。是時,王波斯匿有少事,是時王遙見亡者,問左右曰:「此是何人,供養乃至於斯?」

時不奢蜜曰:「此舍衛城中有長者母無常,是彼之具。」

時王復告曰:「此諸象馬車乘復用為?」

大臣報曰:「此五百老母者,用奉上閻羅王,持用贖命。」

時,王便笑而作是說:「此是愚人之法,命也難保,有何可剋?如有人墮摩竭魚口,欲求出者,實復難得。此亦如是,墮閻羅王邊,欲求出,實難可得。」

「此五百妓女亦用贖命。」

王報曰:「此亦難得。」

時大臣曰:「若此妓女不可得者,當用餘者贖之。」

王曰:「此亦難得。」

大臣曰:「若此不可得者,當用五百珍寶贖之。」

王報曰:「此亦難得。」

大臣曰:「此不可得者,用五百衣裳贖之。」

王曰:「此亦難得。」

臣曰:「若此衣裳不可得者,當用此五百梵志呪術,呪術取之。」

王曰:「此亦難得。」

大臣曰:「若此五百梵志不可得者,復當持此沙門高才說法,持用贖之。」

王曰:「此不可得。」

大臣曰:「若說法不可得者,當集兵眾,共大戰鬪而取之。」

時,波斯匿王大笑而曰:「此是愚人之法,以墮摩竭魚口,終不得出。」

時王曰:「汝當知之,頗有生而不死乎?」

時大臣曰:「此實不可得也。」

時大王報曰:「實不可得,諸佛亦作是說,夫生有死,命亦難得。」

是時,不奢蜜跪白王曰:「是故,大王!甚莫愁憂,一切眾生皆歸於死。」

時王問曰:「我何故愁憂?」

時臣白王:「王當知之,大王母者,今日已死。」

是時,波斯匿王聞此語已,八九歎息而語大臣曰:「善哉!如汝所言,乃能知善權方便。」

是時,王波斯匿還入城,辦種種香華,供養亡母。供養亡母已,便還駕乘至世尊所。到已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

是時,世尊問曰:「大王!何故塵土坌身?」

王白世尊:「天母命終,向送至城外。今來詣世尊所,問其所由。然天母在時,持戒精進,恒修善法,年向百歲,今日已命終,故來至世尊所耳。若當我持象贖命可得者,亦當用象贖之;若當馬贖命可得者,當用馬贖之;若當車乘贖命可得者,便當用車乘贖之;若當金銀珍寶贖命可得者,當用金銀珍寶贖之;若當以奴婢、僕從、城廓、國界,贖命可得者,當以城廓、國界贖命;若以加尸國界人民贖命可得者,當以加尸人民贖之,莫令我天母命終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是故,大王!甚莫愁憂,一切眾生皆歸於死。一切變易之法,欲令不變易者,終不有此事。大王當知,人身之法猶如雪揣,要當歸壞;亦如土坏,同亦歸壞不可久保;亦如野馬幻化,虛偽不真;亦如空拳,以誑小兒。是故,大王!莫懷愁憂,恃怙此身。大王當知,有此四大恐怖,來至此身,不可障護,亦不可以言語、呪術、藥草、符書,所可除去。云何為四?一者名為老,壞敗少壯,使無顏色;二者名病盡,壞敗無病;三者名為死盡,壞敗命根;四者有常之物歸於無常。是謂,大王!有此四法不可障護,非力所能伏也。

「大王當知,猶如四方有四大山,從四方來,使壓眾生,非力所却。是故,大王!非牢固物,不可恃怙。是故,大王!當以法治化,莫以非法。王亦不久,當至生死之海。王亦當知,諸以法治化者,身壞命終,生善處天上;若復以非法治化者,身壞命終,生地獄中。是故,大王!當以法治化,莫以非法。如是,大王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波斯匿王白世尊曰:「此法名何等?當云何奉行?」

世尊告曰:「此法名除愁憂之刺。」

王白佛言:「實爾,世尊!所以然者,我聞此法已,所有愁憂之刺,今日已除。然,世尊!國界事猥,欲還所在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宜知是時。」波斯匿王即從坐起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

爾時,波斯匿王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今非獨在比丘、比丘尼、清信士、清信女中為尊,乃至世間人民中獨尊,今有四法本末,我躬自知之,而作證於四部之眾、天上、人中。云何為四?一者一切諸行皆悉無常,我今知之,於四部之眾、天上、人中而作證;二者一切諸行苦;三者一切諸行無我;四者涅槃休息。我今知之,於四部之眾,於天上、人中而作證。是謂,比丘!四法之本,是故於天上、人中而獨得尊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爾時,世尊欲詣羅閱城夏坐,舍利弗亦欲詣羅閱城夏坐,千二百五十弟子皆欲詣羅閱城夏坐,然舍利弗、目揵連夏坐竟,當取涅槃。

爾時,世尊將諸比丘、舍利弗、目揵連等,遊羅閱城迦蘭陀竹園,受夏坐已。爾時,世尊告舍利弗:「今千二百五十弟子,為汝等在此夏坐,然舍利弗、目揵連比丘當取滅度。云何,舍利弗!堪任與諸比丘說妙法乎?我今脊痛,欲小止息。」

舍利弗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

爾時,世尊躬襞僧迦利,右脇著地,脚脚相累,計意在明。

爾時,尊者舍利弗告諸比丘:「我初受戒時,以經半月,得四辯才而作證,義理具足。我今當說之,分別其義,使汝等知,布現分別之。諦聽!善思念之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」是時,諸比丘從舍利弗受教。

舍利弗告曰:「何等是四辯才?我得證者所謂義辯;我由此得證所謂法辯;我由此得證所謂應辯;我由此得證所謂自辯。我今當廣分別其義。若當四部之眾有狐疑者,我今現在,可問其義。若復,諸賢!於四禪有狐疑者,若復,諸賢!於四等心有狐疑者,可問我,今當說之。設復,諸賢!於四意斷有狐疑者,可問我義,我今當說。四神足、四意止、四諦,有狐疑者,便來問我義,我今當說之。今不問者,後悔無益!我今唯有世尊.無所著.等正覺所有深法,所行眾事,亦問我義,我當說之,後勿有悔。」

是時,尊者大目揵連到時,著衣持鉢,欲入羅閱城乞食。是時,執杖梵志遙見目連來,各各相詣謂曰:「此是沙門瞿曇弟子中,無有出此人上,我等盡共圍已,而取打殺。」

是時,彼梵志便共圍捉,各以瓦石打殺而便捨去,身體無處不遍,骨肉爛盡,酷痛苦惱,不可稱計。

是時,大目揵連而作是念:「此諸梵志圍我取打,骨肉爛盡,捨我而去。我今身體無處不痛,極患疼痛,又無氣力可還至園,我今可以神足還至精舍。」是時,目連即以神足還至精舍,到舍利弗所,在一面坐。

是時,尊者大目揵連語舍利弗言:「此執杖梵志圍我取打,骨肉爛盡,身體疼痛,實不可堪,我今欲取般涅槃,故來辭汝。」

時舍利弗言:「世尊弟子之中,神足第一,有大威力,何故不以神足而避乎?」

目連報言:「我本所造行極為深重,要索受報,終不可避,非是空中而受此報。然我今日身極患疼痛,故來辭汝,取般涅槃。」

舍利弗言:「諸有比丘、比丘尼修四神足,多廣演其義,若彼人意中欲住劫、過劫,乃至不滅度,何以不住而滅度乎?」

目連報言:「如是,舍利弗!如來言:『若比丘、比丘尼修四神足,欲住壽經劫者,亦可得耳。』但如來住劫住者,我亦住耳。但今日世尊不久當取般涅槃,眾生之類壽命極短,又我不忍見世尊取般涅槃。然我身體極為疼痛,欲取般涅槃。」

爾時,舍利弗語目連言:「汝今小停,我當先取滅度。」是時,目連默然不對。

是時,舍利弗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時,舍利弗白世尊言:「我今欲取滅度,唯願聽許。」

是時,世尊默然不對。時舍利弗再三白世尊言:「我今正是時,欲取般涅槃。」

是時,世尊告舍利弗:「汝今何故不住一劫,乃過一劫?」

舍利弗白世尊言:「我躬從世尊聞,躬自承受,眾生之類受命極短,極壽不過百歲,以眾生命短,故如來壽亦短。若當如來住壽一劫者,我當亦住壽一劫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如舍利弗言,以眾生命短,故如來壽亦短,然復此事亦不可論。所以然者,過去久遠阿僧祇劫,有佛名善念誓願如來.至真.等正覺,出現於世。當於爾時,人壽八萬歲,無有中夭者。彼善念誓願如來當成佛時,即其日便化作無量佛,立無量眾生在三乘行,有在不退轉地住者;復立無量眾生在四姓家;復立無量眾生在四天王宮、艶天、兜術天、化自在天、他化自在天、梵迦夷天、欲天、色天、無色天,亦於其日,於無餘涅槃界而般涅槃。而今舍利弗言:『以眾生壽短,故如來壽命亦短。』云何,舍利弗!而作是說:『如來當住一劫,至一劫,我亦當住一劫,至一劫。』然復眾生,不能知如來壽命長短。舍利弗當知,如來有四不可思議事,非小乘所能知。云何為四?世不可思議,眾生不可思議,龍不可思議,佛土境界不可思議。是謂,舍利弗!有四不可思議。」

舍利弗言:「如是,世尊!有四不可思議,世界、眾生、龍宮、佛土實不可思議。然長夜恒有此念:『釋迦文佛終不住一劫。』又復諸天來至我所,而語我言:『釋迦文佛不久在世,年向八十,然今世尊不久當取涅槃。』我今不堪見世尊取般涅槃。又我躬從如來聞此語:『諸過去、當來、今現在,諸佛上足弟子先取般涅槃,然後佛取般涅槃;又最後弟子亦先取般涅槃,然後世尊不久當取滅度。』唯願世尊聽取滅度。」

世尊告曰:「今正是時。」

舍利弗即住如來前坐,正身正意,繫念在前,而入初禪;從初禪起,入二禪;從二禪起,復入三禪;從三禪起,復入四禪;從四禪起,復入空處、識處、不用處、有想無想處,從有想無想起,入滅盡定;從滅盡定起,入有想無想處;從有想無想起,入不用處、識處、空處;從空處起,入第四禪;從第四禪起,入三禪;從第三禪起,入第二禪;從第二禪起,入初禪;從初禪起,入第二禪;從第二禪起,入第三禪;從第三禪起,入第四禪。時,尊者舍利弗從四禪起已,告諸比丘:「此名師子奮迅三昧。」

是時,諸比丘歎未曾有:「甚奇!甚特!尊者舍利弗入三昧,速疾乃爾。」

爾時,舍利弗即從坐起,頭面禮世尊足,便退而去。

當於爾時,眾多比丘從舍利弗後。時舍利弗還顧語:「諸賢!各欲所至?」

眾多比丘報曰:「我等欲得供養尊者舍利。」

舍利弗言:「止!止!諸賢!此則為供養已。吾自有沙彌,足得供養我耳。汝等各還所在,思惟道化,善修梵行,盡於苦際。如來出世,甚難可遇,時時乃出,猶優曇鉢華時時乃出。如來亦復如是,億劫乃出。人身亦復難剋,有信成就亦復難得,欲求出家學如來法亦復難得。一切諸行欲使不滅盡,此亦難得;滅於愛欲永盡無餘,滅盡涅槃。今有四法本末,如來之所說。云何為四?一切諸行無常,是謂初法本末,如來之所說。一切諸行苦,是謂第二法本末,如來之所說。一切諸行無我,是謂第三法本末,如來之所說。涅槃為永寂,是謂第四法本末,如來之所說。是謂,諸賢!四法本末,如來之所說。」

爾時,諸比丘咸共墮淚:「今舍利弗滅度,何速乃爾。」

爾時,尊者舍利弗告諸比丘:「止!止!諸賢!慎莫愁憂,變易之法,欲使不變易者,此事不然。須彌山王尚有無常之變,況復芥子之體,舍利弗比丘而免此患乎?如來金剛之身,不久亦當取般涅槃,何況我身?然汝等各修其法行,得盡苦際。」

是時,尊者舍利弗往詣精舍。到已,收攝衣鉢,出於竹園,往詣本生住處。是時,尊者舍利弗漸漸乞食至摩瘦國。爾時,尊者舍利弗遊於摩瘦本生之處,身遇疾病,極為苦痛。時,唯有均頭沙彌供養,目下除去不淨,供給清淨。

是時,釋提桓因知舍利弗心中所念,譬如力士屈申臂頃,從三十三天沒不現,來至舍利弗精舍中。至已,頭面禮足,復以兩手摩舍利弗足,自稱姓名,而作是說:「我是天王帝釋。」

舍利弗言:「快哉!天帝!受命無窮。」

釋提桓因報言:「我今欲供養尊者舍利。」

時舍利弗報言:「止!止!天帝!此則為供養已,諸天清淨,阿須輪、龍、鬼及諸天之眾。我今自有沙彌,足堪使令。」

時,釋提桓因再三白舍利弗言:「我今欲作福業,莫見違願,今欲供養尊者舍利。」是時,舍利弗默然不對。時,釋提桓因躬自除糞,不辭謙苦。

是時,尊者舍利弗即以其夜而般涅槃。是時,此地六變震動,有大音聲,雨諸天華,作倡伎樂,諸天側塞虛空,神妙諸天亦散拘牟頭華,或以栴檀雜碎之香而散其上。時,舍利弗已取滅度,諸天皆在空中,悲號啼哭,不能自勝,虛空之中,欲天、色天、無色天,悉共墮淚,亦如春月細雨和暢。爾時,亦復如是。「今尊者舍利弗取般涅槃,何其速哉。」

是時,釋提桓因集一切眾香,而耶維尊者舍利弗身,種種供養已,而收舍利及衣鉢,而付均頭沙彌,又告之曰:「此是汝師舍利及衣鉢,往奉世尊。到已,以此因緣,具白世尊,若有所說者,便奉行之。」

是時,均頭報言:「如是,拘翼!」

是時,均頭沙彌捉衣、持鉢及舍利,往至阿難所,白阿難曰:「我師已取滅度,今持舍利、衣鉢來,用上世尊!」

時阿難見已,即墮淚而作是語:「汝亦來共至世尊所,以此因緣,共白世尊。若世尊有所說,我等常奉行之。」

均頭報言:「如是,尊者!」

是時,阿難將均頭沙彌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白世尊曰:「此均頭沙彌來至我所,白我言:『我師已滅度,今持衣鉢來奉上如來。』我今日心意煩惱,志性迷惑,莫知東西,聞尊者舍利弗取般涅槃,悵然傷心。」

世尊告曰:「云何,阿難!舍利弗比丘用戒身般涅槃乎?」

阿難對曰:「非也。世尊!」

世尊告曰:「云何,阿難!用定身、慧身、解脫所見身,而取滅度乎?」

阿難白佛言:「舍利弗比丘不用戒身、定身、慧身、解脫身、解脫所見身,而取滅度,但舍利弗比丘恒喜教化,說法無厭足,與諸比丘教誡,亦無厭足。我今憶此舍利弗深恩過多,是以愁悒耳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止!止!阿難!莫懷愁憂,不常之物,欲使恒在者,此事不然。夫生有死。云何,阿難!過去諸佛盡非滅度乎?譬如燈炷,油盡即滅。如從寶藏、定光至今七佛及弟子眾,盡非般涅槃乎?如是辟支佛審諦、高稱、遠聞、尼嗟優尼般嗟伽羅,優般伽羅,爾許辟支佛盡非滅度乎?賢劫之初,大國聖王名曰善悅摩訶提婆,如是轉輪聖王今為所在,豈非盡非般涅槃乎?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一切行無常,生者當有死,不生不復滅,此滅最第一。」

增壹阿含經卷第十八

增壹阿含經卷第十九

四意斷品第二十六之餘

世尊告阿難曰:「汝今授舍利弗舍利來。」

阿難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是時,阿難即授舍利在世尊手。

爾時,世尊手執舍利已,告諸比丘:「今此是舍利弗比丘舍利,智慧聰明高才之智。若干種智,智不可窮,智無涯底,智有速疾之智,有輕便之智,有利機之智,有甚深之智,有審諦之智,少欲知足,樂閑靜之處,有猛勇意,所為不亂,無怯弱心,能有所忍,除去惡法,體性柔和,不好鬪訟,恒修精進,行三昧,習智慧,念解脫,修行解脫所知見身。比丘當知,猶如大樹而無其枝,然今日比丘僧,如來是大樹,舍利弗比丘而取滅度,似樹無枝。若舍利弗所遊之方,彼方便遇大幸云:『舍利弗在彼方止。』所以然者,舍利弗比丘能與外道異學共議論,無不降伏者。」

是時,大目揵連聞舍利弗滅度,即以神足,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住。爾時,大目揵連白世尊曰:「舍利弗比丘今已滅度,我今辭世尊,欲取滅度。」

爾時,世尊默然不對。如是再三白世尊曰:「我欲取滅度。」爾時,世尊亦復默然不報。

爾時,目連以見世尊默然不報,即禮世尊足,便退而去。還詣精舍,收攝衣鉢,出羅閱城,自往本生處。爾時,有眾多比丘從尊者目連後。是時,眾多比丘共目連到摩瘦村,在彼遊化,身抱重患。

是時,目連躬自露地敷座而坐,而入初禪;從初禪起,入第二禪;從第二禪起,入第三禪;從第三禪起,入第四禪;從第四禪起,入空處;從空處起,入識處;從識處起,入不用處;從不用處起,入有想無想處;從有想無想處起,入火光三昧;從火光三昧起,入水光三昧;從水光三昧起,入滅盡定;從滅盡定起,入水光三昧;從水光三昧起,入火光三昧;從火光三昧起,入有想無想定;從有想無想定起,入不用處;從不用處起,入識處、空處、四禪、三禪、二禪、初禪。從初禪起,飛在空中,坐臥經行,身上出火,身下出水,或身下出火,身上出水,作十八變,神足變化。

是時,尊者大目揵連還下就座,結跏趺坐,正身正意,繫念在前,復入初禪;從初禪起,入第二禪;從第二禪起,入第三禪;從第三禪起,入第四禪;從第四禪起,入空處;從空處起,入識處;從識處起,入不用處,從不用處起,入有想無想處;從有想無想處起,入火光三昧;從火光三昧起,入水光三昧;從水光三昧起,入滅盡定;從滅盡定起,還入水光、火光、有想無想處、不用處、識處、空處、四禪、三禪、二禪、初禪。復從初禪起,入第二禪;從第二禪起,入第三禪;從第三禪起,入第四禪;從第四禪起,尋時取滅度。爾時,大目揵連已取滅度。

是時,此地極大震動,諸天各各相告來下,省覲大目揵連,持用供養尊德,或以種種香華來供養者,諸天在空中作倡伎樂,彈琴、歌舞用供養尊者目揵連上。

爾時,尊者大目揵連已取滅度。是時,那羅陀村中一由旬內,諸天側滿其中。爾時,復有眾多比丘持種種香華,散尊者目揵連尸上。

爾時,世尊從羅閱城漸漸乞食,將五百比丘,人中遊化,往詣那羅陀村,五百比丘俱。爾時,舍利弗、目連取滅度未久。爾時,世尊在露地而坐,默然察諸比丘已,默然觀諸比丘已,告諸比丘:「我今觀此眾人中,大有損減。所以然者,今此眾中無有舍利弗、目揵連比丘。若舍利弗、目揵連所遊之方,彼方便為不空。聞舍利弗、目揵連今在此一方。所以然者,舍利弗、目揵連比丘堪任降此外道。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諸佛所造甚奇!甚特!有此二智慧、神足弟子取般涅槃,然如來無有愁憂。正使過去恒沙如來,亦復有此智慧、神足弟子,正使當來諸佛出世,亦當有此智慧、神足弟子。比丘當知,世間有二施業。云何為二?所謂財施、法施。比丘當知,若論財施者,當從舍利弗、目連比丘求;若欲求法施者,當從我求之。所以然者,我今如來無有財施,汝等今日可供養舍利弗、目揵連比丘舍利。」

爾時,阿難白佛言:「云何得供養舍利弗、目揵連舍利?」

世尊告曰:「當集種種香華,於四衢道頭,起四寺偷婆。所以然者,若有起寺,此人有四種應起偷婆。云何為四?轉輪聖王應起偷婆,漏盡阿羅漢應起偷婆,辟支佛應起偷婆,如來應起偷婆。」

是時,阿難白世尊曰:「有何因緣如來應起偷婆?復有何因緣辟支佛、漏盡阿羅漢、轉輪聖王應起偷婆?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今當知,轉輪聖王加行十善,修十功德,亦復教人行十善功德。云何為十?己身不殺生,復教他人使不殺生。己身不盜,復教他人使不盜。己身不婬,復教他人使不婬。己身不妄語,復教他人使不妄語。己身不綺語,復教他人使不綺語。己身不嫉妬,復教他人使不嫉妬。己身不鬪訟,復教他人使不鬪訟。己身意正,復教他人使不亂意。身自正見,復教他人使行正見。比丘當知,轉輪聖王有此十功德,是故應與起偷婆。」

是時,阿難白世尊曰:「復以何因緣如來弟子應與起偷婆?」

世尊告曰:「阿難當知,漏盡阿羅漢以更不復受有,淨如天金,三毒五使永不復現,以此因緣如來弟子應與起偷婆。」

阿難白佛:「以何因緣辟支佛應與起偷婆?」

世尊告曰:「有辟支佛,無師自悟,去諸結使,更不受胎,是故應與起偷婆。」

是時,阿難白世尊曰:「復以何因緣如來應與起偷婆?」

世尊告曰:「於是,阿難!如來有十力、四無所畏,不降者降,不度者度,不得道者令得道,不般涅槃者令般涅槃。眾人見已,極懷歡喜。是謂,阿難!如來應與起偷婆。是謂如來應與起偷婆。」

爾時,阿難聞世尊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○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尊者婆迦梨身得重患,臥在大小便上,意欲自刀殺,無此勢可自坐起。是時,尊者婆迦梨告侍者:「汝今可持刀來,吾欲自殺。所以然者,如今日釋迦文佛弟子之中,信解脫者無出我上,然我今日有漏心不解脫。所以然者,然如來弟子遇苦惱時,亦復求刀自殺。我今用此命為?不能從此岸至彼岸。」

是時,婆迦梨弟子出家未久,未知今世、後世,不知從此岸至彼岸,亦復不知死此生彼,便授刀與之。時,婆迦梨手執刀已,以信堅固,持刀自刺。

是時,婆迦梨以刀自刺,而作是念:「釋迦文佛弟子之中,所作非法,得惡利不得善利,於如來法中,不得受證而取命終。」是時,尊者婆迦梨便思惟是五盛陰:是謂此色,是謂色習,是謂色滅盡;是謂痛、想、行、識,是謂痛、想、行、識集,是謂痛、想、行、識、滅盡。彼於此五盛陰熟思惟之,諸有生法皆是死法。知此已,便於有漏心得解脫。爾時,尊者婆迦梨於無餘涅槃界而般涅槃。

爾時,世尊以天耳聽聞尊者婆迦梨求刀自殺。爾時,世尊告阿難:「諸比丘在舍衛城者,盡集一處,吾欲所勅。」

是時,尊者阿難受世尊教,即集諸比丘,在普集講堂,還白世尊曰:「今日比丘已集一處。」

是時,世尊將比丘僧,前後圍遶,至彼婆迦梨比丘精舍。當於爾時,弊魔波旬欲得知尊者婆迦梨神識所在,為在何處?為在人耶?為非人耶?天、龍、鬼神、乾沓惒、阿須倫、迦留羅、摩休勒、閱叉?今此神識竟為所在,在何處生遊?不見東西南北,四維上下,皆悉周遍而不知神識之處。是時,魔波旬身體疲極,莫知所在。

爾時,世尊將比丘僧,前後圍遶,至彼精舍。爾時,世尊觀魔波旬欲得知神識所在。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頗聞此精舍之中有大聲乎?又有光怪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我等已見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此弊魔波旬,欲得知婆迦梨神識所在。」

是時,尊者阿難白世尊曰:「唯願世尊說婆迦梨比丘神識為何所在?」

世尊告曰:「婆迦梨比丘神識永無所著。彼族姓子以般涅槃,當作如是持。」

是時,尊者阿難白世尊曰:「此婆迦梨比丘何日得此四諦?」

世尊告曰:「今日之中得此四諦。」

阿難白佛:「此比丘抱病經久,本是凡人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如是,阿難!如汝所言,但彼比丘謙苦甚久,諸有釋迦文佛弟子之中,信解脫者此人最勝,然有漏心未得解脫:『我今可求刀自刺。』是時,彼比丘臨自刺時,即思惟如來功德;捨壽之日,思惟五盛陰:是謂此色習、此色滅盡。爾時,彼比丘思惟此已,諸有習之法皆悉滅盡,此比丘已般涅槃。」

爾時,阿難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 四意斷之法  四闇.老耄法  阿夷.法本末  舍利.婆迦梨

增壹阿含經等趣四諦品第二十七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是謂,比丘!我等常所說法,所謂四諦,以無數方便而觀察此法,分別其義,廣與人演。云何為四?所謂苦諦之法,以無數方便而觀察此法,分別其義,廣與人演;以無數方便說習、盡、道諦,而觀察此法,分別其義,廣與人演。

「汝等比丘,當親近舍利弗比丘,承事供養。所以然者,彼舍利弗比丘以無數方便,說此四諦,廣與人演。當舍利弗比丘與諸眾生及四部眾,分別其義,廣與人演,時不可計眾生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。

「汝等比丘,當親近舍利弗、目犍連比丘,承事供養。所以然者,舍利弗比丘!眾生之父母,以生已長養令大者,目犍連比丘!所以然者,舍利弗比丘與人說法要,成四諦;目犍連比丘與人說法要,成第一義,成無漏行。汝等當親近舍利弗、目犍連比丘。」世尊作是語已,還入靜室。

世尊去未久,爾時舍利弗告諸比丘:「其有能得四諦法者,彼人快得善利。云何為四?所謂苦諦,以無數方便廣演其義。云何為苦諦?所謂生苦、老苦、病苦、死苦、憂悲惱苦、怨憎會苦、恩愛別苦、所求不得苦,取要言之,五盛陰苦,是謂苦諦。云何苦習諦?所謂愛結是也。云何為盡諦?所謂盡諦者,愛欲結永盡無餘,是謂盡諦。云何為道諦?所謂賢聖八品道是。正見、正治、正語、正方便、正命、正業、正念、正定,是謂道諦也。彼眾生快得善利,乃能聞此四諦之法。」

爾時,尊者舍利弗當說此法,無量不可計眾生聞此法時,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。

「我等亦快得善利,世尊與我說法,安處福地。」

「是故,四部之眾,求於方便,行此四諦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眾多比丘入舍衛城。時,眾多比丘便作是念:「然我等乞食日猶故早,我等可往至外道異學村與共論義。」

是時,眾多比丘便往至外道村中。到已,共相問訊,在一面坐已,在一面坐。爾時,異學問道人曰:「沙門瞿曇與諸弟子而說此法:『汝等比丘,盡當學此法,悉當了知,以了知已,當共奉行。』我等亦與諸弟子而說此法:『汝等盡當而學此法,悉當了知,以了知已,當共奉行。』沙門瞿曇與我等有何等異?有何增減?所謂彼說法,我亦說法,彼教誨,我亦教誨。」

爾時,眾多比丘聞此語已,亦不言是,復不言非,即從坐起而去。爾時,眾多比丘自相謂曰:「我等當以此義,往白世尊!」

爾時,眾多比丘入舍衛城乞食,食已,收攝衣鉢,以尼師檀著左肩上,往詣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眾多比丘以此因緣,具白世尊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彼外道作此問者,汝等當以此語報彼曰:『為一究竟?為眾多究竟乎?』或能彼梵志平等說者,應作是說:『是一究竟,非眾多究竟。』彼究竟者,為是有欲究竟?為無欲究竟?所謂彼究竟者,謂無欲究竟。云何彼究竟者,有恚究竟?為無恚究竟?所謂彼究竟者,無恚究竟,非有恚究竟。云何有癡究竟?無癡究竟?所謂彼究竟者,無癡究竟。云何彼究竟者,為是有愛究竟?為無愛究竟?所謂彼究竟者,無愛究竟。云何彼究竟者,有受究竟?為無受究竟?所謂彼究竟者,無受究竟。云何彼究竟者,為是智者?為非智者?所謂智者所究竟。此究竟者,為是怒者所究竟?為非怒者所究竟?所謂此究竟,彼當作是說,非怒者所究竟。

「比丘!有此二見,云何為二見?所謂有見、無見。諸有沙門、婆羅門不知此二見之本末,彼便有欲心、有瞋恚心、有愚癡心、有愛心、有受心,彼是無知。彼有怒心,不與行相應,彼人不脫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愁、憂、苦、惱,辛酸萬端不脫於苦。諸有沙門、婆羅門如實而知之,彼便無愚癡、瞋恚之心,恒與行相應,便得脫生、老、病、死。今說苦之元本。如是,比丘!有此妙法,斯名平等之法。諸不行平等法者,則墮五見。

「今當說四受,云何為四受?所謂欲受、見受、戒受、我受,是謂四受。若有沙門、婆羅門盡知欲受之名,彼雖知欲受之名,復不相應者,彼盡分別諸受之名,先分別欲受之名,而不分別見受、戒受、我受之名。所以然者,以彼沙門、婆羅門不能分別此三受之名。是故,或有沙門、婆羅門盡分別此諸受,彼便分別欲受、見受,不分別戒受、我受。所以然者,以彼沙門、婆羅門不能分別二受。若使沙門、婆羅門盡能分別諸受,或復有不具者,彼便能分別欲受、見受、戒受,不分別我受。所以然者,以彼沙門、婆羅門不能分別我受故。是故,復有沙門、婆羅門盡分別諸受,然復有不具者。

「此名四受,有何等義?云何分別?所謂四受者,由愛而生。如是,比丘!有是妙法所應分別。若有不行此諸受,此不名為平等。所以然者,諸法之義難了難解。如此非法之義者,非三耶三佛之所說也。比丘當知,如來盡能分別一切諸受,以能分別一切諸受,則與相應,則能分別欲受、見受、我受、戒受。是故,如來盡分別諸受,則與法共相應,無有相違。

「此四受由何而生?然此四受由愛而生,由愛而長。成就此受,彼便不能起於諸受;以不起諸受,則不恐懼,以不恐懼,便般涅槃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造已辦,更不復受有,如實知之。如是,比丘!有此妙法,如實而知之,具足諸法、法行之本。所以然者,以其此法極微妙故,諸佛之所說,則於諸行無有缺漏。於是,比丘!有初沙門、第二沙門、第三沙門、第四沙門,更無復有沙門出此上者、能勝此者,作如是師子之吼。」

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阿那邠邸長者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世尊問長者曰:「云何,長者!汝家中恒布施耶?」

長者白佛:「貧家恒行布施,又飲食麁弊,不與常同。」

世尊告曰:「若布施之時,若好、若醜,若多、若少,然不用心意,復不發願,復無信心,由此行報,所生之處不得好食。意不貪樂,意亦復不樂著於好衣裳,亦復不樂著好田業,心亦不著五欲之中,正使有僕從奴婢,亦復不受其教。所以然者,正由其中不用心故,故受其報。若長者布施之時,若好、若醜,若多、若少,當至誠用心,勿有增損,廢後世橋梁。彼若所生之處,飲食自然,七財具足,心恒樂五欲之中,正使有奴婢使人,恒受其教。所以然者,由於中發歡喜心故。

「長者當知,過去久遠有梵志名毘羅摩,饒財多寶,真珠、虎珀、硨璩、瑪瑙、水精、琉璃,好喜布施。爾時,布施之時,用八萬四千銀鉢盛滿碎金,復有八萬四千金鉢盛滿碎銀,作如是施。復以八萬四千金銀澡罐施。復以八萬四千牛,皆以金銀覆角,皆作如是布施。復以八萬四千玉女布施,衣裳自覆。復以八萬四千臥具,皆用氍氀文繡毾[登*毛]自覆。復以八萬四千衣裳布施。復以八萬四千龍象布施,皆用金銀挍飾。復以八萬四千匹馬布施,皆用金銀鞍勒自副。復以八萬四千車布施,作如是大施。復以八萬四千房舍布施,於四城門中布施,須食與食,須衣與衣,衣被、飲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,皆悉與之。

「長者當知,彼毘羅摩雖作是布施,不如作一房舍,持用布施招提僧,此福不可計量。正使彼作如是施,及作房舍持用施招提僧,不如受三自歸佛、法、聖眾,此福不可稱計。正使彼人作如是施,及作房舍,又受三自歸,雖有此福,猶不如受持五戒。正使彼人作如是施,及作房舍,受三自歸,受持五戒,雖有此福,故不如彈指之頃慈愍眾生,此福功德不可稱計。

「正使彼人作如是施,作僧房舍,受三自歸,奉持五戒,及彈指之頃慈愍眾生,雖有此福,故不如須臾之間,起於世間不可樂想,此福功德不可稱量。然彼所作功德,我盡證明,作僧房舍,我亦知此福;受三自歸,我亦知此福;受持五戒,我亦知此福;彈指之頃慈愍眾生,我亦知此福;須臾之間,起於世間不可樂想,我亦知此福。

「爾時,彼婆羅門作如是大施者,豈是異人乎?莫作是觀也。所以然者,爾時施主者,即我身是也。長者當知,過去久遠所作功德,信心不斷,不起著想。是故,長者!若欲布施之時,若多、若少,若好、若醜,歡喜惠施,勿起想著,手自布施,莫使他人,發願求報,後求受福,長者當獲無窮之福。如是,長者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長者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日初出之時,人民之類普共田作,百鳥悲鳴,嬰姟哀喚。我今,比丘當知,此是譬喻,當解其義。此義云何當解?若日初出之時,此譬如來出世。人民之類普共田作,此譬如檀越施主,隨時供給衣被、飯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。百鳥悲鳴者,此高德法師之喻,能與四部之眾說微妙之法。嬰姟喚呼者,此弊魔波旬之喻。是故,諸比丘!如日初出,如來出世,除去闇冥,靡不照明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彌勒菩薩至如來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彌勒菩薩白世尊言:「菩薩摩訶薩成就幾法,而行檀波羅蜜,具足六波羅蜜,疾成無上正真之道?」

佛告彌勒:「若菩薩摩訶薩行四法本,具足六波羅蜜,疾成無上正真等正覺。云何為四?於是,菩薩惠施佛、辟支佛,下及凡人,皆悉平均不選擇人,恒作斯念:『一切由食而存,無食則喪。』是謂菩薩成就此初法,具足六度。

「復次,菩薩若惠施之時,頭、目、髓、腦,國、財、妻、子,歡喜惠施,不生著想。由如應死之人臨時還活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。爾時,菩薩發心喜悅,亦復如是,布施誓願不生想著。

「復次,彌勒!菩薩布施之時,普及一切,不自為己使成無上正真之道,是謂成就此三法,具足六度。

「復次,彌勒!菩薩摩訶薩布施之時,作是思惟:『諸有眾生之類,菩薩最為上首,具足六度,了諸法本。何以故?食已,諸根寂靜,思惟禁戒,不興瞋恚,修行慈心,勇猛精進,增其善法,除不善法,恒若一心,意不錯亂,具足辯才,法門終不越次,使此諸施具足六度,成就檀波羅蜜。』

「若菩薩摩訶薩行此四法,疾成無上正真等正覺。是故,彌勒!若菩薩摩訶薩欲施之時,當發此誓願,具足諸行。如是,彌勒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彌勒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如來出世有四無所畏,如來得此四無所畏,便於世間無所著,在大眾中而師子吼轉於梵輪。

「云何為四?我今已辦此法,正使沙門、婆羅門、魔、若魔天,蜎飛蠕動之類,在大眾中言我不成此法,此事不然。於中得無所畏,是為第一無所畏。

「如我今日諸漏已盡,更不受胎。若有沙門、婆羅門,眾生之類,在大眾中言我諸漏未盡者,此事不然。是謂第二無所畏。

「我今已離愚闇法,欲使還就愚闇之法者,終無此處。若復沙門、婆羅門、魔、若魔天,眾生之類,在大眾中言我還就愚闇之法者,此事不然。是謂如來三無所畏。

「諸賢聖出要之法,盡於苦際,欲使不出要者,終無此處。若有沙門、婆羅門、魔、若魔天,眾生之類,在大眾中言如來不盡苦際者,此事不然。是謂如來四無所畏。

「如是,比丘!如來四無所畏,在大眾之中,能師子吼轉於梵輪。如是,比丘!當求方便,成四無所畏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今有四人,聰明勇悍,博古明今,法法成就。云何為四?比丘多聞博古明今,在大眾中最為第一。比丘尼多聞博古明今,在大眾中最為第一,優婆塞多聞博古明今,在大眾中最為第一,優婆斯多聞博古明今,在大眾中最為第一。是謂,比丘!有此四人在大眾中最為第一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勇悍無所畏,多聞能說法,在眾為師子,能除怯弱法。

 比丘戒成就,比丘尼多聞,優婆塞有信,優婆斯亦爾。

 在眾為第一,若能和順眾,欲知此義者,如日初出時。

「是故,諸比丘!當學博古明今,法法成就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四種金翅鳥。云何為四?有卵生金翅鳥,有胎生金翅鳥,有濕生金翅鳥,有化生金翅鳥,是四種金翅鳥。如是,比丘!有四種龍。云何為四?有卵生龍,有胎生龍,有濕生龍,有化生龍。是謂,比丘!有四種龍。

「比丘當知,若彼卵生金翅鳥欲食龍時,上鐵叉樹上,自投于海;而彼海水縱廣二十八萬里,下有四種龍宮,有卵種龍,有胎種龍,有濕種龍,有化種龍。是時,卵種金翅鳥,以大翅搏水兩向,取卵種龍食之;設當向胎種龍者,金翅鳥身即當喪亡。爾時,金翅鳥搏水取龍,水猶未合,還上鐵叉樹上。

「比丘當知,若胎生金翅鳥欲食龍時,上鐵叉樹上,自投于海;然彼海水縱廣二十八萬里,搏水下至值胎種龍。若值卵生龍者,亦能捉之銜出海水;若值濕生龍者,鳥身即死。

「比丘當知,若濕生金翅鳥欲食龍時,上鐵叉樹上,自投于海。彼若得卵生龍、胎生龍、濕生龍,皆能捉之;設值化生龍者,鳥身即死。

「若,比丘!化生金翅鳥欲食龍時,上鐵叉樹上,自投于海;然彼海水縱廣二十八萬里,搏水下至值卵種龍、胎種龍、濕種龍、化種龍,皆能捉之,海水未合之頃,還上鐵叉樹上。

「比丘當知,若使龍王身事佛者,是時金翅鳥不能食噉。所以然者,如來恒行四等之心,以是故鳥不能食龍。云何為四等?如來恒行慈心,恒行悲心,恒行喜心,恒行護心。是謂,比丘!如來恒有此四等心,有大筋力,有大勇猛,不可沮壞。以是之故,金翅之鳥不能食龍。是故,諸比丘!當行四等之心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善知識惠施之時,有四事功德。云何為四?知時而施,非不知時;自手惠施,不使他人,布施常淨潔,非不淨潔;施極微妙,不有穢濁。善知識惠施之時,有此四功德。

「是故,諸比丘!善男子、善女人布施之時,當具此四功德。以具此功德,獲大福業,得甘露滅。然此福德不可稱量,言當有爾許福業,虛空所不能容受。猶如海水不可計量,言一斛、半斛、一合、半合,稱數之名,但其福業不可具陳。如是,善男子、善女人所作功德不可稱計,獲大福業,得甘露滅,言當有爾許福德。是故,比丘,善男子、善女人當具此四功德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○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今有四種之人,可敬可貴,世之福田。云何為四?所謂持信、奉法、身證、見到。

「彼云何名為持信人?或有一人受人教誡,有篤信心,意不疑難,有信於如來.至真.等正覺.明行成為.善逝.世間解.無上士.道法御.天人師,號佛.世尊。亦信如來語,亦信梵志語,恒信他語,不任己智。是謂名為持信人。

「彼云何名為奉法人?於是,有人分別於法,不信他人,觀察於法,有耶?無耶?實耶?虛耶?彼便作是念:『此是如來語,此是梵志語。』以是知如來諸法者,便奉持之;諸有外道語者,而遠離之。是謂名為奉法人。

「彼云何為身證人?於是,有人身自作證,亦不信他人,亦不信如來語,諸尊所說言教亦復不信,但任己性而遊。是謂名為身證人。

「彼云何名為見到人?於是,有人斷三結,成須陀洹不退轉法,彼有此見便有惠施,有受者,有善惡之報,有今世、後世,有父,有母,有阿羅漢等受教者,身信作證而自遊化。是謂名為見到人。

「是謂,比丘!有此四人,當念除上三人,念修身證之法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十九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

聲聞品第二十八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是時,四大聲聞集在一處,而作是說:「我等共觀此羅閱城中,誰有不供奉佛、法、眾作功德者,由來無信者,當勸令信如來、法、僧。」尊者大目揵連、尊者迦葉、尊者阿那律、尊者賓頭盧。

爾時,有長者名跋提,饒財多寶,不可稱計:金、銀、珍寶、硨璩、瑪瑙、真珠、虎魄、象馬、車乘、奴婢、僕從,皆悉備具。又復慳貪不肯布施,於佛、法、眾無有毫釐之善,無有篤信,故福已盡,更不造新,恒懷邪見:無施、無福、亦無受者,亦無今世、後世、善惡之報,亦無父母及得阿羅漢者,亦復無有而取證者。彼長者有七重門,門門有守人,不得使乞者詣門,復以鐵籠絡覆中庭中,恐有飛鳥來至庭中。

長者有姊名難陀,亦復慳貪不肯惠施,不種功德之本,故者已滅,更不造新,亦懷邪見:無施、無福、亦無受者,亦無今世、後世、善惡之報,亦無父母、得阿羅漢,亦復無有而取證者。難陀門戶亦有七重,亦有守門人,不令有來乞者,亦復以鐵籠覆上,不使飛鳥來入家中。「我等今日可使難陀母篤信佛、法、眾。」

爾時,拔提長者清旦食餅。是時,尊者阿那律到時,著衣持鉢,便從長者舍地中踊出,舒鉢向長者。是時,長者極懷愁憂,即授少許餅與阿那律。是時,阿那律得餅已,還詣所在。

是時,長者便興瞋恚,語守門人言:「我有教勅:『無令有人入門內。』何故使人來入?」時,守門者報曰:「門閤牢固,不知此道士為從何來?」爾時,長者默然不言。

時,長者已食餅竟,次食魚肉。尊者大迦葉著衣持鉢,詣長者家,從地中踊出,舒鉢向長者。時,長者甚懷愁憂,授少許魚肉與之。是時,迦葉得肉,便於彼沒,還歸所在。

是時,長者倍復瞋恚,語守門者言:「我先有教令:『不使人入家中。』何故復使二沙門入家乞食?」時,守門人報曰:「我等不見此沙門為從何來入?」

長者報曰:「此禿頭沙門善於幻術,狂惑世人,無有正行。」

爾時,長者婦去長者不遠而坐觀之。然此長者婦是質多長者妹,從摩師山中取之。時,婦語長者言:「可自護口,勿作是語,言:『沙門學於幻術。』所以然者,此諸沙門有大威神,所以來至長者家者,多所饒益。長者!竟識先前比丘者乎?」

長者報曰:「我不識之。」

時婦報言:「長者!頗聞迦毘羅衛國斛淨王子名阿那律,當生之時,此地六變震動,遶舍一由旬內,伏藏自出?」

長者報言:「我聞有阿那律,然不見之耳。」

時,婦語長者言:「此豪族之子,捨居家已,出家學道,修於梵行,得阿羅漢道,天眼第一,無有出者。然如來亦說:『我弟子中天眼第一,所謂阿那律比丘是。』次第二比丘來入乞者,為識不乎?」

長者報言:「我不識之。」

其婦語言:「長者!頗聞此羅閱城內大梵志名迦毘羅,饒財多寶,不可稱計,有九百九十九頭耕牛田作?」

長者報言:「我躬自見此梵志身。」

其婦報言:「長者!頗聞彼梵志息,名曰比波羅耶檀那,身作金色,婦名婆陀,女中殊勝者,設舉紫磨金在前猶黑比白?」

長者報言:「我聞此梵志有子,名曰比波羅耶檀那,然復不見。」

其婦報言:「向者,後來比丘即是。其身捨此玉女之寶,出家學道,今得阿羅漢,恒行頭陀,諸有頭陀之行具足法者,無有出尊迦葉上也。世尊亦說:『我弟子中第一比丘頭陀行者,所謂大迦葉是。』今長者快得善利,乃使賢聖之人來至此間乞食。我觀此義已,故作是言:『善自護口,莫誹謗賢聖之人,言作幻化。』此釋迦弟子皆有神德,當說此語。」

時,尊者大目揵連著衣持鉢,飛騰虛空,詣長者家,破此鐵籠,落在虛空中,結跏趺坐。

是時,跋提長者見目犍連在虛空中坐,便懷恐怖,而作是說:「汝是天耶?」

目連報言:「我非天也。」

長者問言:「汝是乾沓惒耶?」

目連報言:「我非乾沓惒。」

長者問言:「汝是鬼耶?」

目連報言:「我非鬼也。」

長者問言:「汝是羅剎噉人鬼耶?」

目連報言:「我亦非羅剎噉人鬼也。」

是時,跋提長者便說此偈:

「為天乾沓惒?羅剎鬼神耶?又言非是天,羅剎鬼神者。

 不似乾沓惒,方域所遊行,汝今名何等?我今欲得知?」

爾時,目連復以偈報曰:

「非天乾沓惒,非鬼羅剎種,三世得解脫,今我是人身。

 所可降伏魔,成於無上道,師名釋迦文,我名大目連。」

是時,跋提長者語目連言:「比丘!何所教勅?」

目連報言:「我今欲與汝說法,善思念之。」

時,長者復作是念:「此諸道士長夜著於飲食,然今欲論者,正當論飲食耳。若當從我索食者,我當言無也。」然復作是念:「我今少多聽此人所說。」爾時,目連知長者心中所念,便說此偈:

「如來說二施,法施及財施,今當說法施,專心一意聽。」

是時,長者聞當說法施,便懷歡喜,語目連言:「願時演說,聞當知之。」

目連報言:「長者當知,如來說五事大施,盡形壽當念修行。」

時,長者復作是念:「目連向者欲說法施行,今復言有五大施。」是時,目連知長者心中所念,復告長者言:「如來說有二大施。所謂法施、財施。我今當說法施,不說財施。」

長者報言:「何者是五大施?」

目連報言:「一者不得殺生,此名為大施,長者!當盡形壽修行之。二者不盜,名為大施,當盡形壽修行。不婬、不妄語、不飲酒,當盡形壽而修行之。是謂,長者!有此五大施,當念修行。」

是時,跋提長者聞此語已,極懷歡喜,而作是念:「釋迦文佛所說甚妙,今所演說者,乃不用寶物,如我今日不堪殺生,此可得奉行。又我家中饒財多寶,終不偷盜,此亦是我之所行。又我家中有上妙之女,終不婬他,是我之所行。又我不好妄語之人,何況自當妄語,此亦是我之所行。如今日意不念酒,何況自嘗,此亦是我之所行。」是時,長者語目連言:「此五施者我能奉行。」

是時,長者心中作是念:「我今可飯此目連。」長者仰頭語目連言:「可屈神下顧,就此而坐。」

是時,目連尋聲下坐。是時,跋提長者躬自辦種種飲食與目連,目連食訖,行淨水,長者作是念:「可持一端[疊*毛]奉上目連。」是時,入藏內而選取白[疊*毛],欲取不好者,便得好者,尋復捨之,而更取[疊*毛],又故爾好,捨之,復更取之。

是時,目連知長者心中所念,便說此偈:

「施與心鬪諍,此福賢所棄,施時非鬪時,可時隨心施。」

爾時,長者便作是念:「今目連知我心中所念。」便持白[疊*毛]奉上目連。

是時,目連即與呪願:

「觀察施第一,知有賢聖人,施中最為上,良田生果實。」

時,目連呪願已,受此白[疊*毛],使長者受福無窮。

是時,長者便在一面坐,目連漸與說法妙論,所謂論者: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不淨想,出要為樂。諸佛世尊所說之法,苦、習、盡、道。時,目連盡與說之。即於座上得法眼淨,如極淨之衣易染為色,此跋提長者亦復如是,即於座上得法眼淨,以得法、見法、無有狐疑,而受五戒,自歸佛、法、聖眾。

時,目連以見長者得法眼淨,便說此偈:

「如來所說經,根原悉備具,眼淨無瑕穢,無疑無猶豫。」

是時,跋提長者白目連曰:「自今已後恒受我請,及四部眾,當供給衣被、飯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,無所愛惜。」是時,目連與長者說法已,便從坐起而去。

餘大聲聞,尊者大迦葉、尊者阿那律,語尊者賓頭盧言:「我等已度跋提長者,汝今可往降彼老母難陀。」

賓頭盧報曰:「此事大佳。」

爾時,老母難陀躬作酥餅。爾時,尊者賓頭盧到時,著衣持鉢,入羅閱城乞食,漸漸至老母難陀舍,從地中踊出,舒手持鉢,從老母難陀乞食。是時,老母見賓頭盧已,極懷瞋恚,並作是惡言:「比丘當知,設汝眼脫者,我終不乞汝食也。」

是時,賓頭盧即入三昧,使雙眼脫出。是時,母難陀倍復瞋恚,復作惡言:「正使沙門空中倒懸者,終不與汝食。」

是時,尊者賓頭盧復以三昧力,在空中倒懸。時,母難陀倍復瞋恚而作惡言:「正使沙門舉身烟出者,我終不與汝食。」

是時,賓頭盧復以三昧力舉身出烟。是時,老母見已,倍復恚怒,而作是語:「正使沙門舉身燃者,我終不與汝食也。」

是時,賓頭盧即以三昧,使身體盡燃。老母見已,復作是語:「正使沙門舉身出水者,我終不與汝食也。」

時,賓頭盧復以三昧力,便舉身皆出水。老母見已,復作是語:「正使沙門在我前死者,我終不與汝食也。」

是時,尊者賓頭盧即入滅盡三昧,無出入息,在老母前死。時,老母以不見出入息,即懷恐怖,衣毛皆竪,而作是語:「此沙門釋種子,多所識知,國王所敬,設聞在我家死者,必遭官事,恐不免濟。」並作是語:「沙門還活者,我當與沙門食。」是時,賓頭盧即從三昧起。

時,母難陀復作是念:「此餅極大,當更作小者與之。」時,老母取少許麵作餅,餅遂長大。老母見已,復作是念:「此餅極大,當更作小者。然餅遂大,當取先前作者持與之。」便前取之,然復諸餅皆共相連。時,母難陀語賓頭盧曰:「比丘!須食者便自取,何故相嬈乃爾?」

賓頭盧報曰:「大姊當知,我不須食,但須母欲有所說耳。」

母難陀報曰:「比丘!何所戒勅?」

賓頭盧曰:「老母今當知,今持此餅往詣世尊所。若世尊有所戒勅者,我等當共奉行。」

老母報曰:「此事甚快。」

是時,老母躬負此餅從尊者賓頭盧後往至世尊所。到已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

爾時,賓頭盧白世尊曰:「此母難陀是跋提長者姊,慳貪獨食不肯施人。唯願世尊為說篤信之法,使得開解。」

爾時,世尊告母難陀:「汝今持餅施與如來及與比丘僧。」

是時,母難陀即以奉上如來及餘比丘僧。故有遺餘餅在,母難陀白世尊言:「故有殘餅。」

世尊曰:「更飯佛、比丘僧。」

母難陀受佛教令,復持此餅飯佛及比丘僧。然後復故有餅在。是時,世尊告母難陀:「汝今當持此餅與比丘尼眾、優婆塞、優婆夷眾。」

然故有餅在,世尊告曰:「可持此餅施與諸貧窮者。」

然故有餅在,世尊告曰:「可持此餅棄于淨地,若著極清淨水中。所以然者,我終不見沙門、婆羅門、天及人民能消此餅,除如來.至真.等正覺。」

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是時,母難陀即以此餅,捨著淨水中,即時火焰起。母難陀見已,尋懷恐懼,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

是時,世尊漸與說法,所謂論者: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不淨想,漏為穢污,出家為要。爾時,世尊以見母難陀心意開解,諸佛世尊常所說法,苦、習、盡、道,爾時世尊盡與母難陀說之。

是時,老母即於座上得法眼淨,猶如白[疊*毛]易染為色。此亦如是,時母難陀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。彼以得法、成法無有狐疑,已度猶豫,得無所畏,而承事三尊,受持五戒。爾時,世尊重與說法,使發歡喜。

爾時,難陀白世尊曰:「自今已後,使四部之眾在我家取施,自今已去恒常布施,修諸功德,奉諸賢聖。」即從坐起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

是時,跋提長者及母難陀,有弟名曰優婆迦尼,是阿闍世王少小同好,極相愛念。爾時,優婆迦尼長者經營田作,聞兄跋提及姊難陀受如來法化,聞已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七日之中不復睡眠,亦不飲食。是時,長者辦田作已,還詣羅閱城中道,復作是念:「我今先至世尊所,然後到家。」爾時,長者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

爾時,長者白世尊曰:「我兄跋提及姊難陀,受如來法化乎?」

世尊告曰:「如是,長者!今跋提、難陀以見四諦,修諸善法。」

爾時,優婆迦尼長者白世尊曰:「我等居門極獲大利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如是,長者!如汝所言,汝今父母極獲大利,種後世之福。」

爾時,世尊與長者說微妙之法,長者聞法已,即從坐起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往詣王阿闍世所,在一面坐。

爾時,王問長者曰:「汝兄及姊受如來化耶?」

對曰:「如是。大王!」

王聞此語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即擊鍾鳴鼓,告勅城內:「自今已後,無令事佛之家有所貲輸,亦使事佛之人來迎去送。所以然者,此皆是我道法兄弟。」

爾時,王阿闍世出種種飲食持與長者,時長者便作是念:「我竟不聞世尊說夫優婆塞之法,為應食何等食?應飲何等漿?我今先往至世尊所,問此義,然後當食。」

爾時,長者告左右一人曰:「汝往至世尊所。到已,頭面禮足,持我聲而白世尊云:『優婆迦尼長者白世尊曰:「夫賢者之法當持幾戒?又犯幾戒非清信士?當應食何等食?飲何等漿?」』」

爾時,彼人受長者教,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爾時,彼人持長者名,白世尊曰:「夫清信士之法應持幾戒?犯幾戒非優婆塞?又應食何等食?飲何等漿?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今當知食有二種,有可親近,有不可親近。云何為二?若親近食時,起不善法,善法有損,此食不可親近;若得食時,善法增益,不善法損,此食可親近。漿亦有二事,若得漿時,起不善法,善法有損,此不可親近;若得漿時,不善法損,善法有益,此可親近。夫清信士之法,限戒有五,其中能持一戒、二戒、三戒、四戒,乃至五戒,皆當持之。當再三問,能持者使持之;若清信士犯一戒已,身壞命終,生地獄中。若復清信士奉持一戒,生善處天上,何況二、三、四、五?」是時,彼人從佛受教已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

彼人去不遠,是時世尊告諸比丘:「自今已後,聽授優婆塞五戒及三自歸。若比丘欲授清信士、女戒時,教使露臂、叉手合掌,教稱姓名,歸佛、法、眾;再三教稱姓名,歸佛、法、眾,復更自稱;『我今已歸佛,歸法,歸比丘僧。』如釋迦文佛最初五百賈客受三自歸,盡形壽不殺、不盜、不婬、不欺、不飲酒。若持一戒,餘封四戒;若受二戒,餘封三戒;若受三戒,餘封二戒;若受四戒,餘封一戒;若受五戒,當具足持之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今日月有四重翳,使不得放光明。何等為四?一者雲也,二者風塵,三者烟,四者阿須倫,使覆日月不得放光明。是謂,比丘!日月有此四翳,使日月不得放大光明。此亦如是,比丘!有四結覆蔽人心不得開解。云何為四?一者欲結,覆蔽人心不得開解。二者瞋恚,三者愚癡,四者利養,覆蔽人心不得開解。是謂,比丘!有此四結覆蔽人心不得開解,當求方便,滅此四結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阿羅毘祠側。爾時,極為盛寒,樹木凋落。

爾時,手阿羅婆長者子出彼城中,在外經行,漸來至世尊所。到已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彼長者子白世尊言:「不審宿昔之中得善眠乎?」

世尊告曰:「如是,童子!快善眠也。」

時,長者子白佛:「今盛寒日,萬物凋落,然復世尊坐用草蓐,所著衣裳,極為單薄,云何世尊作是說:『我快得善眠。』?」

世尊告曰:「童子!諦聽!我今還問汝,隨所報之。猶如長者家牢治屋舍,無有風塵,然彼屋中有床蓐、氍氀、毾[毯-炎+登],事事俱具,有四玉女顏貌端政,面如桃華,世之希有,視無厭足,然好明燈,然彼長者快得善眠乎?」

長者子報曰:「如是。世尊!有好床臥,快得善眠。」

世尊告曰:「云何,長者子!若彼人快得善眠,時有欲意起,緣此欲意不得眠乎?」

長者子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若彼人欲意起者,便不得眠也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如彼欲意盛者,今如來永盡無餘,無復根本,更不復興。云何,長者子!設有瞋恚、愚癡心起者,豈得善眠乎?」

童子報言:「不得善眠也。所以然者,由有三毒心故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如來今日無復此心,永盡無餘,亦無根本。童子當知,我今當說四種之坐。云何為四?有卑坐、有天坐、有梵坐、有佛坐。童子當知,卑坐者,是轉輪聖王坐也。天坐者,釋提桓因坐也。梵坐者,梵天王之坐也。佛坐者,是四諦之坐也。卑坐者,向須陀洹坐也。天坐者,得須陀洹坐也。梵坐者,向斯陀含坐也。佛坐者,四意止之坐也。卑坐者,得斯陀含之坐也。天坐者,向阿那含之坐也。梵坐者,得阿那含果坐也。佛坐者,四等之坐也。卑坐者,欲界之坐也。天坐者,色界之坐也。梵坐者,無色界之坐也。佛坐者,四神足之坐也。

「是故,童子!如來以坐四神足坐,快得善眠,於中不起婬、怒、癡,以不起此三毒之心,便於無餘涅槃界而般涅槃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有,如實知之。是故,長者子,我觀此義已,是故說如來快得善眠。」

爾時,長者子便說此偈:

「相見日極久,梵志般涅槃,以逮如來力,明眼取滅度。

 卑坐及天坐,梵坐及佛坐,如來悉分別,是故得善眠。

 自歸人中尊,亦歸人中上,我今未能知,為依何等禪。」

長者子作是語已,世尊然可之。是時,長者子便作是念:「世尊以然可,我極懷歡喜,不能自勝。」即從坐起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

爾時,彼童子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耆闍崛山中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世尊從靜室起下靈鷲山,及將鹿頭梵志,而漸遊行到大畏塜間。爾時,世尊取死人髑髏授與梵志,作是說:「汝今,梵志!明於星宿,又兼醫藥能療治眾病,皆解諸趣,亦復能知人死因緣。我今問汝,此是何人髑髏,為是男耶?為是女乎?復由何病而取命終?」

是時,梵志即取髑髏反覆觀察,又復以手而取擊之,白世尊曰:「此是男子髑髏,非女人也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如是,梵志!如汝所言,此是男子,非女人也。」

世尊問曰:「由何命終?」

梵志復手捉擊之,白世尊言:「此眾病集湊,百節酸疼故致命終。」

世尊告曰:「當以何方治之?」

鹿頭梵志白佛言:「當取呵梨勒果,并取蜜和之,然後服之,此病得愈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如汝所言,設此人得此藥者,亦不命終。此人今日命終,為生何處?」

時,梵志聞已,復捉髑髏擊之,白世尊言:「此人命終生三惡趣,不生善處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如是。梵志!如汝所言,生三惡趣,不生善處。」

是時,世尊復更捉一髑髏授與梵志,問梵志曰:「此是何人,男耶?女耶?」

是時,梵志復以手擊之,白世尊言:「此髑髏,女人身也。」

世尊告曰:「由何疹病致此命終?」

是時,鹿頭梵志復以手擊之,白世尊言:「此女人懷妊故致命終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此女人者,由何命終?」

梵志白佛:「此女人者,產月未滿,復以產兒故致命終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梵志!如汝所言。又彼懷妊,以何方治?」

梵志白佛:「如此病者,當須好酥醍醐,服之則差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如是,如是,如汝所言。今此女人以取命終,為生何處?」

梵志白佛:「此女人以取命終,生畜生中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梵志!如汝所言。」

是時,世尊復更捉一髑髏授與梵志,問梵志曰:「男耶?女耶?」

是時,梵志復以手擊之,白世尊言:「此髑髏者,男子之身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如汝所言。由何疹病致此命終?」

梵志復以手擊之,白世尊言:「此人命終飲食過差,又遇暴下,故致命終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此病以何方治?」

梵志白佛:「三日之中絕糧不食,便得除愈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如汝所言。此人命終,為生何處?」

是時,梵志復以手擊之,白世尊言:「此人命終生餓鬼中。所以然者,意想著水故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如汝所言。」

爾時,世尊復更捉一髑髏授與梵志,問梵志曰:「男耶?女耶?」

是時,梵志復以手擊之,白世尊言:「此髑髏者,女人之身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如汝所言。此人命終由何疹病?」

梵志復以手擊之,白世尊言:「當產之時以取命終。」

世尊告曰:「云何當產之時以取命終?」

梵志復以手擊之,白世尊言:「此女人身,氣力虛竭,又復飢餓以致命終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此人命終,為生何處?」

是時,梵志復以手擊之,白世尊言:「此人命終生於人道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夫餓死之人欲生善處者,此事不然,生三惡趣者可有此理。」

是時,梵志復以手擊之,白世尊言:「此女人者,持戒完具而取命終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如汝所言,彼女人身,持戒完具致此命終。所以然者,夫有男子、女人,禁戒完具者,設命終時,當墮二趣:若天上、人中。」

爾時,世尊復捉一髑髏授與梵志,問曰:「男耶?女耶?」

是時,梵志復以手擊之,白世尊言:「此髑髏者,男子之身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如汝所言者,此人由何疹病致此命終?」

梵志復以手擊之,白世尊言:「此人無病,為人所害故致命終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如汝所言,為人所害故致命終。」世尊告曰:「此人命終,為生何處?」

是時,梵志復以手擊之,白世尊言:「此人命終生善處天上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如汝所言,前論、後論而不相應。」

梵志白佛:「以何緣本而不相應?」

世尊告曰:「諸有男女之類,為人所害而取命終,盡生三惡趣,汝云何言生善處天上乎?」

梵志復以手擊之,白世尊言:「此人奉持五戒,兼行十善,故致命終生善處天上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如汝所言,持戒之人無所觸犯,生善處天上。」

世尊復重告曰:「此人為持幾戒而取命終?」

是時,梵志復專精一意無他異想,以手擊之,白世尊言:「持一戒耶?非耶?二、三、四、五耶?非耶?然此人持八關齋法而取命終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如汝所言,持八關齋而取命終。」

爾時,東方境界普香山南有優陀延比丘,於無餘涅槃界而取般涅槃。爾時,世尊屈申臂頃,往取彼髑髏來授與梵志,問梵志曰:「男耶?女耶?」

是時,梵志復以手擊之,白世尊言:「我觀此髑髏,元本亦復非男,又復非女。所以然者,我觀此髑髏,亦不見生,亦不見斷,亦不見周旋往來。所以然者,觀八方上下,都無音嚮。我今,世尊!未審此人是誰髑髏?」

世尊告曰:「止!止!梵志!汝竟不識是誰髑髏?汝當知之,此髑髏者,無終、無始、亦無生死,亦無八方、上下所可適處,此是東方境界普香山南優陀延比丘,於無餘涅槃界取般涅槃,是阿羅漢之髑髏也。」

爾時,梵志聞此語已,歎未曾有,即白佛言:「我今觀此蟻子之蟲,所從來處,皆悉知之,鳥獸音嚮即能別知,此是雄,此是雌。然我觀此阿羅漢,永無所見,亦不見來處,亦不見去處,如來正法甚為奇特!所以然者,諸法之本出於如來神口,然阿羅漢出於經法之本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如是,梵志!如汝所言,諸法之本出如來口,正使諸天、世人、魔、若魔天,終不能知羅漢所趣。」

爾時,梵志頭面禮足,白世尊言:「我能盡知九十六種道所趣向者,皆悉知之;如來之法所趣向者,不能分別,唯願世尊得在道次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梵志!快修梵行,亦無有人知汝所趣向處。」

爾時,梵志即得出家學道,在閑靜之處,思惟道術。所謂族姓子,剃除鬚髮,著三法衣,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。是時,梵志即成阿羅漢。

爾時,尊者鹿頭白世尊言:「我今以知阿羅漢行所修之法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云何知阿羅漢之行?」

鹿頭白佛:「今有四種之界。云何為四?地界、水界、火界、風界。是謂,如來!有此四界。彼時人命終,地即自屬地,水即自屬水,火即自屬火,風即自屬風。」

世尊告曰:「云何,比丘!今有幾界?」

鹿頭白佛:「其實四界,義有八界。」

世尊告曰:「云何四界,義有八界?」

鹿頭白佛:「今有四界。云何四界?地、水、火、風,是謂四界。彼云何義有八界?地界有二種,或內地、或外地。彼云何名為內地種?髮、毛、爪、齒、身體、皮膚、筋、骨、髓、腦、腸、胃、肝、膽、脾、腎,是謂名為內地種。云何為外地種?諸有堅牢者,此名為外地種。此名為二地種。

「彼云何為水種?水種有二,或內水種、或外水種。內水種者:唌、唾、淚、尿、血、髓,是謂名為內水種。諸外軟溺物者,此名為外水種。是名二水種。

「彼云何名為火種?然火種有二,或內火、或外火。彼云何名為內火?所食之物,皆悉消化無有遺餘,此名為內火。云何名為外火?諸外物熱盛物,此名為外火種。

「云何名為風種?又風種有二,或有內風、或有外風。所謂脣內之風、眼風、頭風、出息風、入息風,一切支節之間風,此名為內風。彼云何名為外風?所謂輕飄動搖、速疾之物,此名為外風。是謂,世尊!有二種,其實有四,數有八。如是,世尊!我觀此義,人若命終時,四種各歸其本。」

世尊告曰:「無常之法亦不與有常并。所以然者,地種有二,或內、或外。爾時,內地種是無常法、變易之法;外地種者,恒住、不變易。是謂地有二種,不與有常、無常相應。餘三大者亦復如是,不與有常、無常共相應。是故,鹿頭!雖有八種,其實有四。如是,鹿頭,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鹿頭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今有四大廣演之義。云何為四?所謂契經、律、阿毘曇、戒,是謂為四。比丘當知,若有比丘從東方來,誦經、持法,奉行禁戒,彼便作是語:『我能誦經、持法,奉行禁戒,博學多聞。』正使彼比丘有所說者,不應承受,不足篤信,當取彼比丘而共論議,案法共論。

「云何案法共論?所謂案法論者,此四大廣演之論,是謂契經、律、阿毘曇、戒,當向彼比丘說契經、布現律、分別法。正使說契經時,布現律、分別法時,若彼布現,所謂與契經相應,律、法相應者,便受持之。設不與契經、律、阿毘曇相應者,當報彼人作是語:『卿當知之,此非如來所說。然卿所說者,非正經之本。所以然者,我今說契經、律、阿毘曇都不與相應。』以不相應,當問戒行,設不與戒行相應者,當語彼人:『此非如來之藏也。』即當發遣使去,此名初演大義之本。

「復次,比丘!若有比丘從南方來,而作是語:『我能誦經、持法,奉行禁戒,博學多聞。』正使比丘有所說,不應承受,不足篤信,當取彼比丘而共論議。正使比丘有所說不與義相應者,當發遣之。設與義相應者,當報彼人曰:『此是義說,非正經本。』爾時,當取彼義勿受經本。所以然者,義者解經之源,是謂第二演大義之本。

「復次,比丘!若有比丘從西方來,誦經、持法,奉行禁戒,博學多聞。當向彼比丘說契經、律、阿毘曇,然彼比丘正解味,不解義,當語彼比丘作是語:『我等不明此語,為是如來所說也?為非也?』正使說契經、律、阿毘曇時,解味不解義,雖聞彼比丘所說,亦不足譽善,亦不足言惡。復以戒行而問之,設與相應者念承受之。所以然者,戒行與味相應,義不可明故,是謂第三演義也。

「復次,比丘!若有比丘從北方來,誦經、持法,奉行禁戒:『諸賢,有疑難者,便來問義,我當與汝說之。』設彼比丘有所說者,不足承受,不足諷誦,然當向彼比丘問契經、律、阿毘曇、戒,共相應者,便當問義。若復與義相應,便當歎譽彼比丘:『善哉!善哉!賢士!此真是如來所說。義不錯亂,盡與契經、律、阿毘曇、戒共相應。』當以法供養得彼比丘。所以然者,如來恭敬法故,其有供養法者,則恭敬我已。其觀法者,則觀我已。有法則有我已,有法則有比丘僧,有法則有四部之眾,有法則有四姓在世。所以然者,由法在世,則賢劫中有大威王出世,從是已來便有四姓在世。若法在世,便有四姓在世:剎利、婆羅門、工師、居士種。若法在世者,便有轉輪聖王位不絕。若法在世者,便有四天王種、兜術天、艶天、化自在天、他化自在天便在於世。若法在世者,便有欲界天、色界天、無色界天在於世間。若法在世者,便有須陀洹果、斯陀含果、阿那含果、阿羅漢果、辟支佛果、佛乘便現於世。是故,比丘!當善恭敬於法,彼比丘隨時供養,給其所須,當語彼比丘作是語:『善哉!善哉!如汝所言,今日所說者,真是如來所說。』是謂,比丘!有此四大廣演說之義。

「是故,諸比丘!當持心執意行此四事,勿有漏脫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王波斯匿清旦集四種兵,乘寶羽之車,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世尊問大王曰:「大王!為從何來?又塵土坌體,集四種兵,有何事緣?」

波斯匿王白世尊曰:「今此國界有大賊起,昨夜半,興兵擒獲。然身體疲惓欲還詣宮,然中道復作是念:『我應先至如來所,然後入宮。』以此事緣,寤寐不安;今以壞賊功勞有在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故來至拜跪覲省。設我昨夜不即興兵者,則不獲賊。」

爾時,世尊告曰:「如是。大王!如王所說。王當知,此有四事緣本,先苦而後樂。云何為四?清旦早起先苦而後樂;設服油酥先苦而後樂;若服藥時先苦而後樂;家業娉娶先苦而後樂。是謂,大王!有此四事緣本,先苦而後樂。」

爾時,波斯匿王白世尊言:「世尊所說誠得其宜,有此四事緣本,先苦而後樂。所以然者,如我今日觀此四事,如掌觀珠,皆是先苦而後樂義。」

爾時,世尊與波斯匿王說微妙之法,發歡喜心。王聞法已,白世尊言:「國事猥多,欲還歸所在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宜知是時。」

時,波斯匿王即從坐起,頭面禮足,繞佛三匝,便退而去。

王去未久,是時世尊告諸比丘:「今有此四事緣本,先苦後樂。云何為四?修習梵行先苦而後樂;誦習經文先苦而後樂;坐禪念定先苦而後樂;數出入息先苦而後樂。是謂,比丘!行此四事者,先苦而後樂也。其有比丘行此先苦而後樂之法,必應沙門後得果報之樂。

「云何為四?若有比丘勤於此法,無欲惡法,念持喜安,遊心初禪,得沙門之樂。復次,有覺、有觀息,內有喜心,專精一意,無覺、無觀,念持喜安,遊於二禪,是謂得第二沙門之樂。復次,無念遊心於護,恒自覺知,覺身有樂,諸賢聖所喜望者,護念樂,遊心三禪,是謂獲第三沙門之樂。復次,苦樂已盡,先無有憂慼之患,無苦無樂,護念清淨,遊心四禪,是謂有此四沙門之樂。

「復次,比丘!若有比丘行此先苦後獲沙門四樂之報,斷三結網,成須陀洹不退轉法,必至滅度。復次,比丘!若斷此三結,淫、怒、癡薄,成斯陀含,來至此世,必盡苦際。復次,比丘!若有比丘斷五下分結,成阿那含,於彼般涅槃,不來此世。

「復次,比丘!若有比丘有漏盡,成無漏心解脫、智慧解脫,於現法中身作證而自遊戲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。是彼比丘修此先苦之法,後獲沙門四果之樂。

「是故,諸比丘!當求方便,成此先苦而後樂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四種之人出現於世。云何為四?有似黃藍花沙門;有似邠陀利華沙門;有似柔軟沙門;於柔軟中柔軟沙門。

「彼云何名為似黃藍花沙門?或有一人,斷三結使,成須陀洹不退轉法,必至涅槃,極遲經七死七生;或復家家、一種,猶如黃藍之花朝取暮長。此比丘亦復如是,三結使盡,成須陀洹,不退轉法必至涅槃,極遲至七死七生,若求方便勇猛意者,家家、一種便成道迹,是謂名為黃藍花沙門。

「彼云何名為邠陀利花沙門?或有一人,三結使盡,婬、怒、癡薄,成斯陀含,來至此世盡於苦際。若小遲者,來至此世盡於苦際;若勇猛者,即於此間盡於苦際。猶如邠陀利花,晨朝剖花,向暮萎死,是謂邠陀利花沙門。

「彼云何柔軟沙門?或有一人斷五下分結,成阿那含,即於彼般涅槃,不來此世,是謂柔軟沙門。

「彼云何柔軟中柔軟沙門?或有一人有漏盡,成無漏心解脫、智慧解脫,於現法中自身作證而自遊戲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。是謂柔軟中柔軟沙門。

「是謂,比丘!有此四人出現於世。是故,諸比丘!當求方便,於柔軟中作柔軟沙門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 修陀.修摩均  賓頭.塵.翳.手  鹿頭.廣演義  後樂.柔軟經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一

苦樂品第二十九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今有四人出現於世。云何為四?或有人先苦而後樂;或有人先樂而後苦;或有人先苦而後苦;或有人先樂而後樂。

「云何人先苦而後樂?或有一人生卑賤家,或殺人種、或工師種、或邪道家生,及餘貧匱之家,衣食不充,彼人便生彼家。然復彼人無有邪見,彼便有此見:有施、有受者,有今世、有後世,有沙門、婆羅門,有父、有母,世有阿羅漢等受教者,亦有善惡果報。若彼有極富之家,以知昔日施德之報,不放逸報。彼若復見無衣食家者,知此人等不作施德,恒值貧賤。我今復值貧賤,無有衣食,皆由曩日不造福故,誑惑世人,行放逸法,緣此惡行之報,今值貧賤,衣食不充。若復見沙門、婆羅門修善法者,便向懺悔,改往所作;若復所有之遺餘,與人等分。彼身壞命終,生善處;若生人中,多財饒寶,無所乏短。是謂此人先苦而後樂。

「何等人先樂而後苦?於是,或有一人生豪族家,或剎利種、或長者種、或大姓家,及諸富貴之家,衣食充足,便生彼家。然彼人恒懷邪見,與邊見共相應,彼便有此見:無施、無受者,亦無今世、後世之報,亦無父母,世無阿羅漢,亦無有得證者,亦復無有善惡之報。彼人有此邪見,若復見有富貴之家,而作是念:『此人久有此財寶耳。』男者久是男,女者久是女,畜生者久是畜生。不好布施,不持戒律。若彼見沙門、婆羅門奉持戒者,起瞋恚心:『此人虛偽,何處當有福報之應?』彼人身壞命終之後,生地獄中;若得作人,在貧窮家生,無有衣食,身體倮露,衣食不充。是謂此人先樂而後苦。

「何等人先苦而後苦?於是,有人生貧賤家,或殺人種、或工師種,及諸下劣之家,無有衣食,而此人生彼家。然復彼人身抱邪見,與邊見共相應,彼人便有此見:無施、無有受者,亦無今世、後世善惡之報,亦無父母,世無阿羅漢。不好布施,不奉持戒。若復見沙門、婆羅門,即興瞋恚向賢聖人;彼人見貧者,言久來有是;見富者,言久來有是;見父者,昔者是父,見母者,昔者是母。彼若身壞命終,生地獄中;若生人中,極為貧賤,衣食不充,是謂此人先苦而後苦。

「彼云何人先樂而後樂?彼或有一人生富貴家,或剎利種、或梵志種、或生國王種、或長者種生,及諸饒財多寶家生,所生之處無有乏短,彼人便生此家。然後彼人有正見,無有邪見,彼便有此見:有施、有受者,有今世、後世,世有沙門、婆羅門,亦有善惡之報,有父、有母,世有阿羅漢。彼人若復見富貴之家饒財多寶者,便作是念:『此人昔日布施之所致。』若復見貧賤之家,『此人昔者,皆由不布施故。故我今可隨時布施,莫後更生貧賤之家,然常好喜施惠於人。』彼人若見沙門、道士者,隨時問訊可否之宜,供給衣被、飲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,盡惠施之。若復命終之後,生善處天上;若人中,生富貴之家,饒財多寶,是謂此人先樂而後樂。」

是時,有一比丘白世尊曰:「我觀今世眾生先苦而後樂,或有眾生於今世先樂而後苦,或有眾生於今世先苦而後苦,或有眾生先樂而後樂。」

爾時,世尊告彼比丘:「有此因緣,使眾生之類先苦而後樂,亦復有此眾生先樂而後苦,亦復有此眾生先苦而後苦,亦復有眾生先樂而後樂。」

比丘白佛:「復以何因緣先樂而後苦?復以何因緣先苦而後樂?復以何因緣先苦而後苦?復以何因緣先樂而後樂?」

世尊告曰:「比丘當知,若人壽百歲,正可十十耳。若使壽終冬、夏、春、秋。若復,比丘!百歲之中作諸功德,百歲之中造諸惡業,作諸邪見,彼於異時,或冬受樂,夏受苦。若百歲之中,功德具足,未曾有短;若復在中百歲之內,在諸邪見,造不善行,先受其罪,後受其福。若復少時作福,長時作罪;後生之時少時受福,長時受罪。若復少時作罪,長復作罪,彼人後生之時先苦而後苦。若復於少時作諸功德,分檀布施,彼於後生先樂而後樂。是謂,比丘!以此因緣先苦而後樂,亦由此因緣先樂而後苦,亦由此因緣先苦而後苦,亦由此因緣先樂而後樂。」

比丘白佛言:「唯願,世尊!若有眾生欲先樂而後樂,當行布施,求此先樂而後樂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如是,比丘!如汝所言,若有眾生欲成涅槃及阿羅漢道乃至佛道,當於中行布施,作諸功德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四人出現於世。云何為四?或有人身樂心不樂;或有人心樂身不樂;或有人心亦不樂身亦不樂;或有人身亦樂心亦樂。

「彼何等人身樂心不樂?於是,作福凡夫人,於四事供養衣被、飲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,無所短乏,但不免餓鬼、畜生、地獄道,亦復不免惡趣中。是謂此人身樂心不樂。

「彼何等人心樂身不樂?所謂阿羅漢不作功德,於是四事供養之中,不能自辦,終不能得,但免地獄、餓鬼、畜生之道,猶如羅漢唯喻比丘。是謂此人心樂身不樂。

「彼何等人身亦不樂心亦不樂?所謂凡夫之人不作功德,不能得四事供養衣被、飲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,恒不免地獄、餓鬼、畜生道。是謂此人身亦不樂心亦不樂。

「彼何等人身亦樂心亦樂?所謂作功德阿羅漢,四事供養無所短乏,衣被、飲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,復免地獄、餓鬼、畜生道。所謂尸波羅比丘是。是謂,比丘!世間有此四人。是故,比丘!當求方便,當如尸波羅比丘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今當說四梵之福。云何為四?若有信善男子、善女人,未曾起偷婆處,於中能起偷婆者,是謂初梵之福也。復次,信善男子、善女人,補治故寺者,是謂第二受梵之福也。復次,信善男子、善女人,和合聖眾者,是謂第三受梵之福。復次,若多薩阿竭初轉法輪時,諸天、世人勸請轉法輪,是謂第四受梵之福,是謂四受梵之福。」

爾時,有異比丘白世尊言:「梵天之福竟為多少?」

世尊告曰:「諦聽!諦聽!善思念之,吾今當說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」

世尊告曰:「閻浮里地東西七千由旬,南北二萬一千由旬,地形像車,其中眾生所有功德,正可與一輪王功德等。

「瞿耶尼縱廣三十二萬里,地形如半月。比丘當知,閻浮地人民,及一輪王之德,比彼人者,與彼一人德等。

「復次,比丘!弗于逮里地縱廣三十六萬里,地形方正,計閻浮里地及瞿耶尼二方之福,故不如彼弗于逮一人之福。

「比丘當知,欝單曰縱廣四十萬里,地形如月滿,計三方人民之福,故不如欝單曰一人之福。

「比丘當知,計四天下人民之福,故不如四天王之德;計四天下人民之福及四天王,故不如三十三天之福;計四天下及四天王、三十三天,故不如釋提桓因一人之福;計四天下及四天王及三十三天及釋提桓因,故不如一豔天之福;計四天下及四天王、三十三天、釋提桓因及豔天,故不如一兜術天福;計從四天下至兜術天之福,故不如一化自在天之福;計從四天下至化自在天之福,故不如一他化自在天之福;計從四天下至他化自在天之福,故不如一梵天王之福。

「比丘當知,此是梵天之福。若有善男子、善女人,求其福者,此是其量也。是故,比丘!欲求梵天福者,當求方便,成其功德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眾生之類有四種食,長養眾生。何等為四?所謂摶食或大、或小,更樂食、念食、識食,是謂四食。

「彼云何名為摶食?彼摶食者,如今人中所食,諸入口之物可食噉者,是謂名為摶食。

「云何名更樂食?所謂更樂食者,衣裳、繖蓋、雜香華、熏火及香油,與婦人集聚,諸餘身體所更樂者,是謂名為更樂之食。

「彼云何名為念食?諸意中所念想、所思惟者,或以口說,或以體觸,及諸所持之法,是謂名為念食。

「彼云何為識食?所念識者,意之所知,梵天為首,乃至有想、無想天,以識為食,是謂名為識食。

「是謂,比丘!有此四食,眾生之類以此四食,流轉生死,從今世至後世。是故,諸比丘!當共捨離此四食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四辯。云何為四?所謂義辯、法辯、辭辯、應辯。

「彼云何名為義辯?所謂義辯者,彼彼之所說,若天、龍、鬼神之所說,皆能分別其義,是謂名為義辯也。

「彼云何名為法辯?十二部經如來所說,所謂契經、祇夜、本末、偈、因緣、授決、已說、造頌、生經、方等、合集、未曾有,及諸有為法、無為法,有漏法、無漏法,諸法之實不可沮壞,所可總持者,是謂名為法辯。

「彼云何名為辭辯?若前眾生,長短之語,男語,女語,佛語,梵志、天、龍、鬼神之語,阿須倫、迦留羅、甄陀羅彼之所說,隨彼根原與其說法,是謂名為辭辯。

「彼云何名為應辯?當說法時,無有怯弱,無有畏懼,能和悅四部之眾,是謂名為應辯。

「我今當教勅汝,當如摩訶拘絺羅。所以然者,拘絺羅有此四辯,能與四部之眾廣分別說。如我今日觀諸眾中,得四辯才,無有出拘絺羅。若此四辯,如來之所有,是故,當求方便,成四辯才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四事終不可思惟。云何為四?眾生不可思議;世界不可思議;龍國不可思議;佛國境界不可思議。所以然者,不由此處得至滅盡涅槃。

「云何眾生不可思議?此眾生為從何來?為從何去?復從何起,從此終當從何生?如是,眾生不可思議。

「云何世界不可思議?諸有邪見之人:世界斷滅、世界不斷滅,世界有邊、世界無邊,是命、是身,非命、非身,梵天之所造,諸大鬼神作此世界耶?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梵天造人民,世間鬼所造,或能諸鬼作,此語誰當定?

 欲恚之所纏,三者俱共等,心不得自在,世俗有災變。

「如是,比丘!世間不可思議。

「云何龍界不可思議?云何此雨為從龍口出耶?所以然者,雨渧不從龍口出也。為從眼、耳、鼻出耶,此亦不可思議。所以然者,雨渧不從眼、耳、鼻出,但龍意之所念,若念惡亦雨,若念善亦雨,亦由行本而作此雨。所以然者,今須彌山腹有天,名曰大力,知眾生心之所念,亦能作雨,然雨不從彼天口出,眼、耳、鼻出也。皆由彼天有神力故,而能作雨。如是,比丘!龍境界不可思議。

「云何佛國境界不可思議?如來身者,為是父母所造耶?此亦不可思議。所以然者,如來身者,清淨無穢受諸天氣。為是人所造耶?此亦不可思議。所以然者,以過人行。如來身者,為是大身,此亦不可思議。所以然者,如來身者,不可造作,非諸天所及。如來壽為短耶?此亦不可思議。所以然者,如來有四神足。如來為長壽耶?此亦不可思議。所以然者,然復如來故興世間周旋,與善權方便相應。如來身者,不可摸則,不可言長、言短。音聲亦不可法則,如來梵音,如來智慧、辯才不可思議,非世間人民之所能及。如是佛境界不可思議。

「如是。比丘!有此四處不可思議,非是常人之所思議。然此四事無善根本,亦不由此得修梵行,不至休息之處,乃至不到涅槃之處,但令人狂惑,心意錯亂,起諸疑結。

「所以然者,比丘當知,過去久遠,此舍衛城中有一凡人,便作是念:『我今當思議世界。』是時,彼人出舍衛城,在一華池水側,結跏趺坐,思惟世界:『此世界云何成?云何敗?誰造此世界?此眾生類為從何來?為從何出?為何時生?』是時,彼人思議,此時便見池水中有四種兵出入。是時,彼人復作是念:『我今狂惑,心意錯亂,世間無者,我今見之。』時,彼人還入舍衛城,在里巷之中作是說:『諸賢當知,世界無者,我今見之。』

「是時,眾多人報彼人曰:『云何世間無者,汝今見之?』時,此人報眾多人曰:『我向者作是思惟:「世界為從何生?」便出舍衛城,在華池側,作是思議:「世界為從何來?誰造此世界?此眾生類從何而來?為誰所生?若命終者當生何處?」我當思議,此時,便見池水中有四種兵出入,世界無者,我今見之。』是時,眾多人報彼人曰:『如汝實狂愚,池水之中那得四種兵?諸世界狂愚之中,汝最為上!』

「是故,比丘!我觀此義已,故告汝等耳。所以然者,此非善本功德,不得修梵行,亦復不得至涅槃處。然思議此者,則令人狂,心意錯亂。然比丘當知,彼人實見四種之兵。所以然者,昔日諸天與阿須倫共鬪,當共鬪時,諸天得勝,阿須倫不如。是時,阿須倫便懷恐怖,化形極使小,從藕根孔中過。佛眼之所見非餘者所及。

「是故,諸比丘!當思議四諦。所以然者,此四諦者,有義、有理,得修梵行,行沙門法,得至涅槃。是故,諸比丘!捨離此世界之法,當求方便,思議四諦。知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四神足。云何為四?自在三昧行盡神足;心三昧行盡神足;精進三昧行盡神足;誡三昧行盡神足。

「彼云何為自在三昧行盡神足?所謂諸有三昧,自在意所欲,心所樂,使身體輕便,能隱形極細,是謂第一神足。

「彼云何心三昧行盡神足?所謂心所知法,遍滿十方,石壁皆過,無所罣礙,是謂名為心三昧行盡神足。

「彼云何名為精進三昧行盡神足?所謂此三昧無有懈惓,亦無所畏,有勇猛意,是謂名為精進三昧行盡神足。

「彼云何名為誡三昧行盡神足?諸有三昧,知眾生心中所念,生時、滅時,皆悉知之。有欲心、無欲心,有瞋恚心、無瞋恚心,有愚癡心、無愚癡心,有疾心、無疾心,有亂心、無亂心,有少心、無少心,有大心、無大心,有量心、無量心,有定心、無定心,有解脫心、無解脫心,一切了知,是謂名為誡三昧行盡神足。

「如是,比丘!有此四神足,欲知一切眾生心中所念者,當修行此四神足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四愛起之法。若比丘愛起時便起。云何為四?比丘緣衣服故便起愛;由乞食故便起愛;由床坐故便起愛;由醫藥故比丘便起愛。是謂,比丘!有此四起愛之法,有所染著。

「其有比丘著衣裳者,我不說此人。所以然者,彼未得衣時,便起瞋恚,興想著念。其有比丘著是食者,我不說此人。所以然者,彼未得乞食時,便興瞋恚,興想著念。其有比丘著床座者,不說此人。所以然者,彼未得床座時,便起瞋恚,興想著念。其有比丘著醫藥者,我不說此人。所以然者,彼未得醫藥時,便興瞋恚,起想著念。

「比丘當知,我今當說衣裳二事,亦當親近,亦當不親近。云何親近?云何不親近?若得衣裳,極愛著衣者起不善法,此不可親近;若復得衣裳起善法心不愛著,此可親近。若乞食時起不善法,此不可親近;若乞食時起善法,此可親近。若得床座時起不善法,此不可親近;若得床座時起善法,此可親近,醫藥亦爾。

「是故,諸比丘!當親近善法,除去惡法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,欲使檀越施主,獲其功德,受福無窮,得甘露滅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衣裳用布施,飲食床臥具,於中莫起愛,不生諸世界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今有四大河水從阿耨達泉出。云何為四?所謂恒伽、新頭、婆叉、私陀。彼恒伽水牛頭口出向東流,新頭南流師子口出,私陀西流象口中出,婆叉北流從馬口中出。是時,四大河水遶阿耨達泉已,恒伽入東海,新頭入南海,婆叉入西海,私陀入北海。

「爾時,四大河入海已,無復本名字,但名為海。此亦如是。有四姓。云何為四?剎利、婆羅門、長者、居士種,於如來所,剃除鬚髮,著三法衣,出家學道,無復本姓,但言沙門釋迦子。所以然者,如來眾者,其猶大海,四諦其如四大河,除去結使,入於無畏涅槃城。

「是故,諸比丘!諸有四姓,剃除鬚髮,以信堅固,出家學道者,彼當滅本名字,自稱釋迦弟子。所以然者,我今正是釋迦子,從釋種中出家學道。比丘當知,欲論生子之義者,當名沙門釋種子是。所以者何?生皆由我生,從法起,從法成。是故,比丘!當求方便,得作釋種子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○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四等心。云何為四?慈、悲、喜、護,以何等故名為梵堂?比丘當知,有梵、大梵名千,無與等者,無過上者,統千國界,是彼之堂,故名為梵堂。比丘!此四梵堂所有力勢,能觀此千國界,是故名為梵堂。

「是故,諸比丘!若有比丘欲度欲界之天,處無欲之地者,彼四部之眾當求方便,成此四梵堂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一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二

須陀品第三十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摩竭國波沙山中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世尊清旦從靜室起,在外經行。是時,須陀沙彌在世尊後而經行。爾時,世尊還顧,謂沙彌曰:「我今欲問卿義,諦聽!善思念之。」

須陀沙彌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

是時,世尊告曰:「有常色及無常色,為是一義?為有若干之貌?」

須陀沙彌白佛言:「有常色及與無常色者,此義若干,非一義也。所以然者,有常色者是內,無常色者是外,以是之故,義有若干,非有一也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須陀!如汝所言,快說此義,有常色、無常色,此義若干,非一義也。云何,須陀!有漏義、無漏義,為是一義?為若干義乎?」

須陀沙彌對曰:「有漏義、無漏義是若干,非一義也。所以然者,有漏義,是生死結使;無漏義者,是涅槃之法。以是之故,義有若干,非一義也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須陀!如汝所言,有漏是生死,無漏是涅槃。」世尊告曰:「聚法、散法,為是一義?為是若干義乎?」

須陀沙彌白佛言:「聚法之色、散法之色,此義若干,非一義也。所以然者,聚法之色者,四大形也;散法之色者,苦盡諦也。以是言之,義有若干,非一義也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須陀!如汝所言,聚法之色、散法之色,義有若干,非一義也。云何,須陀!受義、陰義,為是一義?為有若干乎?」

須陀沙彌白佛言:「受與陰義有若干,非一義也。所以然者,受者,無形不可見;陰者,有色可見,以是之故,義有若干,非一義也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須陀!如汝所言,受義事有若干,非一義也。」世尊告曰:「有字、無字,義有若干?為是一義?」

沙彌白佛言:「有字、無字,義有若干,非一義也。所以然者,有字者,是生死結;無字者,是涅槃也。以是言之,義有若干,非一義也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須陀!如汝所言,有字者,是生死;無字者,是涅槃。」世尊告曰:「云何,須陀!何以故,名有字是生死,無字是涅槃?」

沙彌白佛言:「有字者,有生、有死,有終、有始,無字者,無生、無死,無終、無始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須陀!如汝所言,有字者,是生死之法;無字者,是涅槃之法。」爾時,世尊告沙彌曰:「快說此言,今即聽汝為大比丘。」

爾時,世尊還詣普集講堂,告諸比丘:「摩竭國界快得善利,使須陀沙彌遊此境界,其有以衣被、飲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持供養者,亦得善利;彼所生父母亦得善利,乃得生此須陀比丘。若須陀比丘所生之家,彼家便為獲其大幸。我今告諸比丘,當學如須陀比丘。所以者何?此須陀比丘極為聰明,說法無滯礙,亦無怯弱。是故,諸比丘!當學如須陀比丘!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世尊與無央數之眾,前後圍遶而為說法。爾時,有長老比丘在彼眾中,向世尊舒脚而睡;爾時,修摩那沙彌年向八歲,去世尊不遠結加趺坐,計念在前。

爾時,世尊遙見長老比丘舒脚而眠,復見沙彌端坐思惟。世尊見已,便說此偈:

「所謂長老者,  未必剃髮鬚,

 雖復年齒長,  不免於愚行。

 若有見諦法,  無害於群萌,

 捨諸穢惡行,  此名為長老。

 我今謂長老,  未必先出家,

 修其善本業,  分別於正行。

 設有年幼少,  諸根無漏缺,

 此謂名長老,  分別正法行。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頗見此長老舒脚而睡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我等悉見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此長老比丘五百世中恒為龍身,今設當命終者,當生龍中。所以然者,無有恭敬之心於佛、法、眾。若有眾生無恭敬之心於佛、法、眾者,身壞命終,皆當生龍中。汝等頗見修摩那沙彌年向八歲,去我不遠,端坐思惟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

是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此沙彌却後七日,當得四神足,及得四諦之法,於四禪而得自在,善修四意斷。所以然者,此修摩那沙彌,有恭敬之心向佛、法、眾。以是之故,諸比丘!恒當勤加恭敬佛、法、之眾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世尊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。

爾時,有長者名阿那邠邸,饒財多寶:金銀、珍寶、車璩、馬瑙、真珠、虎魄、水精、琉璃、象、馬、牛、羊、奴婢、僕使,不可稱計。爾時,滿富城中有長者名滿財,亦饒財多寶:車璩、馬瑙、真珠、虎魄、水精、琉璃、象、馬、牛、羊、奴婢、僕使,不可稱量,復是阿那邠邸長者少小舊好,共相愛敬,未曾忘捨。然復阿那邠邸長者恒有數千萬珍寶財貨,在彼滿富城中販賣,使滿財長者經紀將護;然滿財長者亦有數千萬珍寶財貨,在舍衛城中販賣,使阿那邠邸長者經紀將護。

是時,阿那邠邸有女名修摩提,顏貌端正,如桃華色,世之希有。爾時,滿財長者有少事緣到舍衛城,往至阿那邠邸長者家,到已,就座而坐。是時,修摩提女從靜室出,先拜跪父母,後拜跪滿財長者,還入靜室。

爾時,滿財長者見修摩提女顏貌端正,如桃華色,世之希有,見已,問阿那邠邸長者曰:「此是誰家女?」

阿那邠邸報曰:「向者女者,是我所生。」

滿財長者曰:「我有小息,未有婚對,可得適貧家不?」

是時,阿那邠邸長者報曰:「事不宜爾。」

滿財長者曰:「以何等故事不宜爾?為以姓望?為以財貨耶?」

阿那邠邸長者報曰:「種姓、財貨足相詶匹,但所事神祠與我不同,此女事佛釋迦弟子,汝等事外道異學,以是之故不赴來意。」

時,滿財長者曰:「我等所事自當別祀,此女所事別自供養。」

阿那邠邸長者曰:「我女設當適汝家者,所出財寶不可稱計,長者亦當出財寶不可稱計。」

滿財長者曰:「汝今責幾許財寶?」

阿那邠邸長者曰:「我今須六萬兩金。」是時,長者即與六萬兩金。

時,阿那邠邸長者復作是念:「我以方便前却,猶不能使止。」語彼長者曰:「設我嫁女,當往問佛,若世尊有所教勅,當奉行。」

是時,阿那邠邸長者假設事務,如似小行,即出門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爾時,阿那邠邸長者白世尊曰:「修摩提女為滿富城中滿財長者所求,為可與?為不可與乎?」

世尊告曰:「若當修摩提女適彼國者,多所饒益,度脫人民不可稱量。」是時,阿那邠邸長者復作是念:「世尊以方便智應適彼土。」

是時,長者頭面禮足,遶佛三匝便退而去,還至家中,供辦種種甘饌飲食與滿財長者。滿財長者曰:「我用此食為?但嫁女與我不也?」

阿那邠邸曰:「意欲爾者便可相從。却後十五日,使兒至此。」作此語已,便退而去。

是時,滿財長者辦具所須,乘寶羽之車,從八十由延內來;阿那邠邸長者復莊嚴己女,沐浴香熏,乘寶羽之車,將此女往迎滿財長者男,中道相遇。時,滿財長者得女便將至滿富城中。

爾時,滿富城中人民之類各作制限:「若此城中有女出適他國者,當重刑罰;若復他國取婦將入國者,亦重刑罰。」

爾時,彼國有六千梵志,國人所奉制限,有言:「設犯制者,當飯六千梵志。」爾時,長者自知犯制,即飯六千梵志。然梵志所食,均食[月*者]肉,及[月*者]肉羹,重釀之酒。又梵志所著衣服,或被白[疊*毛],或披毳衣。然彼梵志之法,入國之時,以衣偏著右肩,半身露見。

爾時,長者即白:「時到,飲食已具。」

是時,六千梵志皆偏著衣裳,半身露見,入長者家。

時,長者見梵志來,膝行前迎,恭敬作禮,最大梵志舉手稱善,前抱長者項,往詣坐所,餘梵志者各隨次而坐。

爾時,六千梵志坐已定訖。時,長者語修摩提女曰:「汝自莊嚴,向我等師作禮。」

修摩提女報曰:「止!止!大家,我不堪任向裸人禮。」

長者曰:「此非裸人,非不有慚;但所著衣者,是其法服。」

修摩提女曰:「此無慚愧之人,皆共露形體在外,有何法服之用?長者願聽!世尊亦說有二事因緣,世人所貴。所謂有慚、有愧。若當無此二事者,則父母、兄弟、宗族五親,尊卑高下則不可分別。如今有雞、犬、[月*者]、羊、驢、騾之屬,皆共同類無有尊卑。以有此二法在世故,則知有尊卑之異。然此等之人離此二法,似雞、犬、[月*者]、羊、驢、騾同群,實不堪任向作禮拜。」

時,修摩提夫語其婦曰:「汝今可起向我等師作禮,此諸人皆是我所事之天。」

修摩提女報曰:「且止!族姓子!我不堪任向此無慚愧裸人作禮;我今是人向驢犬作禮。」

夫復語曰:「止!止!貴女!勿作是言,自護汝口,勿有所犯。此亦非驢,復非誑惑,但所著之衣,正是法衣。」

是時,修摩提女涕零悲泣,顏色變異,並作是說:「我父母五親寧形毀,五刻斷其命根,終不墮此邪見之中。」

時,六千梵志各共高聲而作是說:「止!止!長者!何故使此婢罵詈乃爾?若見請者,時供辦飲食。」是時,長者及修摩提夫即辦[月*者]肉、[月*者]肉羹、重釀之酒,食六千梵志,皆使充足。諸梵志食已,少多論議,便起而去。

是時,滿財長者在高樓上,煩冤愁惋,獨坐思惟:「我今取此來,便為破家,無異辱我門戶。」

是時,有梵志名修跋,得五通,亦得諸禪,然滿財長者所見貴重。時,修跋梵志而作是念:「我與長者別來日久,今可往相見。」是時,梵志入滿富城,往詣長者家,問守門者曰:「長者今為所在?」

守門人報曰:「長者在樓上,極為愁憂,大不可言。」

時,梵志徑上樓上,與長者相見,梵志問長者曰:「何故愁憂乃至於斯,無縣官、盜賊、水、火災變所侵抂乎?又非家中不和順耶?」

長者報曰:「無有縣官、盜賊之變,但小家中事緣不遂。」

梵志問曰:「須聞其狀,有何事緣?」

長者報曰:「昨日為兒娶婦,又犯國限;五親被辱,請諸師在舍,將兒婦往禮拜而不從命。」

梵志修跋報曰:「此女家者,為在何國近遠娉娶?」

長者曰:「此女舍衛城中阿那邠邸女。」

時,彼梵志修跋聞此語已,愕然驚怪,兩手掩耳,而作是說:「咄!咄!長者!甚奇!甚特!此女乃能故在,又不自殺,不投樓下,甚是大幸。所以然者,此女所事之師,皆是梵行之人,今日現在,甚奇!甚特!」

長者曰:「我聞汝語,復欲嗤笑。所以然者,汝為外道異學,何故歎譽沙門釋種子行?此女所事之師,有何威德?有何神變?」

梵志報言:「長者!欲聞此女師神德乎?我今粗說其原。」

長者曰:「願聞其說。」

梵志報曰:「我昔日詣雪山北人間乞食,得食已,飛來詣阿耨達泉。時,彼天、龍、鬼神遙見我來,皆護持刀劍而來向我,並語我言:『修跋仙士,莫來止此泉邊,莫污辱此泉;設不隨我語者,正爾命根斷壞!』我聞此語,即離彼泉不遠而食。

「長者當知,此女所事之師,最小弟子名均頭沙彌,然此沙彌亦至雪山北乞食,飛來詣阿耨達泉,叉手執塜間死人之衣,血垢污染。是時,阿耨達大神天、龍、鬼神皆起前迎,恭敬問訊:『善來,人師,可就此坐。』時,均頭沙彌往至泉水之處。又復長者,當泉水中央有純金之案。爾時,沙彌以此死人之衣,漬著水中;却後坐食,食竟,盪鉢,在金案上結加趺坐,正身正意,繫念在前,便入初禪,從初禪起,入第二禪;從第二禪起,入第三禪;從第三禪起,入第四禪;從第四禪起,入空處;從空處起,入識處;從識處起,入不用處;從不用處起,入有想無想處;從有想無想處起,入滅盡三昧;從滅盡三昧起,入炎光三昧;從炎光三昧起,入水氣三昧;從水氣三昧起,入炎光三昧,次復入滅盡三昧,次復入有想無想三昧,次復入不用處三昧,次復入識處三昧,次復入空處三昧,次復入四禪,次復入三禪,次復入二禪,次復入初禪,從初禪起而浣死人之衣。是時,天、龍、鬼神或與蹹衣者,或以洗者,或取水而飲者。爾時,浣衣已,舉著空中而曝之。爾時,彼沙彌收攝衣已,便飛在空中,還歸所在。

「長者當知,我爾時遙見而不得近。此女所事之師,最小弟子有此神力,況復最大弟子有何可及乎?何況彼師如來.至真.等正覺而可及乎?觀此義已,而作是說:『甚奇!甚特!此女乃能而不自殺,不斷命根。』」

是時,長者語梵志曰:「我等可得見此女所事師乎?」

梵志報曰:「可還問此女。」

是時,長者問須摩提女曰:「吾今欲得見汝所事師,能使來不乎?」

時,女聞已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而作是說:「願時辦具飲食,明日如來當來至此,及比丘僧。」

長者報曰:「汝今自請,吾不解法。」

是時,長者女沐浴身體,手執香爐,上高樓上,叉手向如來,而作是說:「唯願世尊當善觀察無能見頂者,然世尊無事不知,無事不察,女今在此困厄,唯願世尊當善觀察。」

又以此偈而歎曰:

「觀世靡不周,佛眼之所察,降鬼諸神王,及降鬼子母。

 如彼噉人鬼,取人指作鬘,後復欲害母,然佛取降之。

 又在羅閱城,暴象欲來害,且如自歸命,諸天歎善哉。

 復至馬提國,復值惡龍王,見密迹力士,而龍自歸命。

 諸變不可計,皆使立正道,我今復值厄,唯願尊屈神。」

 爾時香如雲,玄在虛空中,遍滿祇洹舍,住在如來前。

 諸釋虛空中,歡喜而作禮,又見香在前,須摩提所請。

 雨諸種種花,而不可計量,悉滿祇洹林,如來笑放光。

爾時,阿難見祇洹中有此妙香。見已,至世尊所。到已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爾時,阿難白世尊言:「唯願,世尊!此是何等香,遍滿祇洹精舍中?」

世尊告曰:「此香是佛使,滿富城中須摩提女所請。汝今呼諸比丘!盡集一處而行籌,作是告勅:『諸比丘有漏盡阿羅漢,得神足者,便取舍羅,明日當詣滿富城中,受須摩提請。』」

阿難白佛:「如是。世尊!」是時,阿難受佛教已。即集諸比丘在普會講堂,而作是念:「諸有得道羅漢者,便取舍羅。」當於爾時,眾僧上坐,名君頭波漢,得須陀洹,結使未盡,不得神足。是時,上坐而作是念:「我今大眾之中最是上坐,又結使未盡,未得神足,我明日不能得至滿富城中食;然如來眾中最下坐者,名均頭沙彌,此有神足,有大威力,得至彼受請,我今亦當往受彼請。」爾時,上坐以心清淨,居在學地而受舍羅。

爾時,世尊以天眼清淨,見君頭波漢居學地而受舍羅,即得無學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弟子中第一受舍羅者,君頭波漢比丘是也。」

爾時,世尊告諸神足比丘,大目連、大迦葉、阿那律、離越、須菩提、優毘迦葉、摩訶迦匹那、尊者羅云、均利般特、均頭沙彌:「汝等以神足先往至彼城中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

是時,眾僧使人,名曰乾荼,明日清旦,躬負大釜,飛在空中,往至彼城。

是時,彼長者及諸人民,上高樓上欲覲世尊,遙見使人負釜而來。時,長者與女便說此偈:

「白衣而長髮,露身如疾風,又復負大釜,此是汝師耶?」

是時,女人復以偈報曰:

「此非尊弟子,如來之使人,三道具五通,此人名乾茶。」

爾時,乾茶使人,遶城三匝,往詣長者家。

是時,均頭沙彌化作五百華樹,色若干種,皆悉敷茂,其色甚好優鉢蓮華;如是之華不可計限,往至彼城。

是時,長者遙見沙彌來,復以此偈問曰:

「此華若干種,盡在虛空中,又有神足人,為是汝師乎?」

是時,女復以偈報曰:

「須跋前所說,眾上沙彌者,師名舍利弗,是彼之弟子。」

是時,均頭沙彌遶城三匝,往詣長者家。

是時,尊者般特化作五百頭牛,衣毛皆青;在牛上結加趺坐,往詣彼城。

是時,長者遙見,復以此偈問女曰:

「此諸大群牛,衣毛皆青色,在上而獨坐,此是汝師耶?」

女復以偈報曰:

「能化千比丘,在耆域園中,心神極為朗,此名為般特。」

爾時,尊者周利般特遶彼城三匝已,往詣長者家。

爾時,羅云復化作五百孔雀,色若干種;在上結加趺坐,往詣彼城。

長者見已,復以此偈問女曰:

「此五百孔雀,其色甚為妙,如彼軍大將,此是汝師耶?」

時,女復以此偈報曰:

「如來說禁戒,一切無所犯,於戒能護戒,佛子羅云者。」

是時,羅云遶城三匝,往詣長者家。

是時,尊者迦匹那化作五百金翅鳥,極為勇猛;在上結加趺坐,往詣彼城。

時,長者遙見已,復以此偈問女曰:

「五百金翅鳥,極為盛勇猛,在上無所畏,此是汝師耶?」

時,女以偈報曰:

「能行出入息,迴轉心善行,慧力極勇盛,此名迦匹那。」

時,尊者迦匹那遶城三匝,往詣長者家。

爾時,優毘迦葉化作五百龍,皆有七頭;在上結加趺坐,往詣彼城。

長者遙見已,復以偈問女曰:

「今此七頭龍,威顏甚可畏,來者不可計,此是汝師耶?」

時女報曰:

「恒有千弟子,神足化毘沙,優毘迦葉者,可謂此人是。」

時,優毘迦葉遶城三匝,往詣長者家。

是時,尊者須菩提化作琉璃山;入中結加趺坐,往詣彼城。

爾時,長者遙見已,以偈問女曰:

「此山為極妙,盡作琉璃色,今在窟中坐,此是汝師耶?」

時,女復以此偈報曰:

「由本布施報,今獲此功德,以成良福田,解空須菩提。」

爾時,須菩提遶城三匝,往詣長者家。

時,尊者大迦旃延復化作五百鵠,色皆純白,往詣彼城。

是時,長者遙見已,以此偈問女曰:

「今此五百鵠,諸色皆純白,盡滿虛空中,此是汝師耶?」

時,女復以此偈報曰:

「佛經之所說,分別其義句,又演結使聚,此名迦旃延。」

是時,尊者大迦旃延遶彼城三匝,往詣長者家。

是時,離越化作五百虎;在上坐,而往詣彼城。

長者見已,以此偈問女曰:

「今此五百虎,衣毛甚悅澤,又在上坐者,此是汝師耶?」

時,女以偈報曰:

「皆在祇洹寺,六年不移動,坐禪最第一,此名離越者。」

是時,尊者離越遶城三匝,詣長者家。

是時,尊者阿那律化作五百師子,極為勇猛;在上坐,往詣彼城。

是時,長者見已,以偈問女曰:

「此五百師子,勇猛甚可畏,在上而坐者,此是汝師耶?」

時,女以偈報曰:

「生時天地動,珍寶出於地,清淨眼無垢,佛弟阿那律。」

是時,阿那律遶城三匝,往詣長者家。

是時,尊者大迦葉化作五百匹馬,皆朱毛尾,金銀校飾;在上而坐,並雨天華,往詣彼城。

長者遙見,以偈問女曰:

「金馬朱毛尾,其數有五百,為是轉輪王,為是汝師耶?」

女復以偈報曰:

「頭陀行第一,恒愍貧窮者,如來與半坐,最大迦葉是。」

是時,大迦葉遶城三匝,往詣長者家。

是時,尊者大目犍連化作五百白象,皆有六牙,七處平整,金銀校飾;在上坐而來,放大光明悉滿世界;詣城,在虛空之中,作倡伎樂,不可稱計,雨種種雜華。又虛空之中,懸繒、幡蓋,極為奇妙。

爾時,長者遙見已,以偈問女曰:

「白象有六牙,在上如天王,今聞伎樂音,是釋迦文耶?」

時,女以偈報曰:

「在彼大山上,降伏難陀龍,神足第一者,名曰大目連。

 我師故未來,此是弟子眾,聖師今當來,光明靡不照。」

是時,尊者大目乾連遶城三匝,往詣長者家。

是時,世尊以知時到,被僧伽梨,在虛空中,去地七仞。是時,尊者阿若拘隣在如來右,舍利弗在如來左。爾時,阿難承佛威神,在如來後,而手執拂,千二百弟子前後圍遶,如來最在中央,及諸神足弟子,阿若拘隣化作月天子,舍利弗化作日天子,諸餘神足比丘,或化作釋提桓因,或化作梵天者,或有化作提頭賴吒,毘留勒形者,毘留博叉,或作毘沙門形者,領諸鬼神,或有作轉輪聖王形者,或有入火光三昧,或有入水精三昧,或有放光者,或有放煙者,作種種神足。是時,梵天王在如來右,釋提桓因在如來左,手執拂,密迹金剛力士在如來後,手執金剛杵,毘沙門天王手執七寶之蓋,處虛空中,在如來上,恐有塵土坋如來身。是時,般遮旬手執琉璃琴,歎如來功德,及諸天神悉在虛空之中,作倡伎樂數千萬種,雨天雜華散如來上。

是波斯匿王、阿那邠邸長者,及舍衛城內人民之類,皆見如來在虛空中,去地七仞,見已,皆懷歡喜,踊躍不能自勝。

是時,阿那邠邸長者便說此偈:

「如來實神妙,愛民如赤子,快哉須摩提,當受如來法。」

爾時,波斯匿王及阿那邠邸長者散種種名香雜華。是時,世尊將諸比丘眾,前後圍遶,及諸神天不可稱計,如似鳳凰王在虛空中,往詣彼城。

是時,般遮旬以偈歎佛:

「諸生結永盡,意念不錯亂,以無塵垢碍,入彼舊邦土。

 心性極清淨,斷魔邪惡念,功德如大海,今入彼邦土。

 顏貌甚殊特,諸使永不起,為彼不自處,今入彼邦土。

 以渡四流淵,脫於生老死,以斷有根原,今入彼邦土。」

是時,滿財長者遙見世尊從遠來,諸根惔怕,世之希有,淨如天金,有三十二相、八十種好,莊嚴其身,猶須彌山出眾山上,亦如金聚放大光明。

是時,長者以偈問須摩提曰:

「此是日光耶?未曾見此容,數千萬億光,未敢能熟視。」

是時,須摩提女長跪叉手向如來,以此偈報長者曰:

「非日非不日,而放千種光,為一切眾生,亦復是我師。

 皆共歎如來,如前之所說,今當獲大果,勤加供養之。」

是時,滿財長者右膝著地,復以偈歎如來曰:

「自歸十力尊,圓光金色體,天人所歎敬,今日自歸命。

 尊今是日王,如月星中明,以度不度者,今日自歸命。

 尊如天帝像,如梵行慈心,自脫脫眾生,今日自歸命。

 天世人中尊,諸鬼神王上,降伏諸外道,今日自歸命。」

是時,須摩提女長跪叉手,歎世尊曰:

「自降能降他,自正能正人,以度度人民,已解復脫人。

 度垢使度垢,自照照群萌,靡不有度者,除鬪無鬪訟。

 極自淨潔住,心意不傾動,十力哀愍世,重自頂禮敬。

「有慈、悲、喜、護之心,具空,無相、願,於欲界中最尊第一,天中之上七財具足,諸天人自然梵生,亦無與等,亦不可像貌,我今自歸命。」

是時,六千梵志見世尊作如此神變,各各自相謂言:「我等可離此國,更適他土,此沙門瞿曇以降此國中人民。」是六千梵志尋出國去,更不復入國。猶如師子獸王,出於山谷,而觀四方,復三鳴吼,方行所求,諸有獸虫之類各奔所趣,莫知所如,飛逝沈伏。若復有力神象聞師子聲,各奔所趣,不能自安。所以然者,由師子獸王極有威神故。此亦如是,彼六千梵志聞世尊音響之聲,各各馳走,不得自寧。所以然者,由沙門瞿曇有大威力故。

是時,世尊還捨神足,如常法則,入滿富城中。是時,世尊足蹈門閾上,是時天地大動,諸尊神天散華供養。是時,人民見世尊容貌,諸根寂靜,有三十二相、八十種好,而自莊嚴。

人民之類便說此偈:

「二足尊極妙,梵志不敢當,無故事梵志,失此人中尊。」

是時,世尊往詣長者家,就座而坐。爾時,彼國人民極為熾盛。時,長者家有八萬四千人民之類,皆悉運集,欲壞長者房舍,見世尊及比丘僧。爾時,世尊便作是念:「此人民之類必有所損,可作神力,使舉國人民盡見我身及比丘僧。」爾時,世尊化長者屋舍作琉璃色,內外相視,如似觀掌中珠。

爾時,須摩提女前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悲喜交集,便說此偈:

「一切智慧具,盡度一切法,復斷欲愛結,我今而自歸。

 寧使我父母,而毀我雙目,不來適此間,邪見五逆中。

 宿作何惡緣,得來至此處,如鳥入羅網,願斷此疑結。」

爾時,世尊復以偈報女曰:

「汝今快勿慮,惔怕自開意,亦莫起想著,如來今當演。

 汝本無罪緣,得來至此間,願誓之果報,欲度此眾生。

 今當拔根原,不墮三惡趣,數千眾生類,汝前當得度。

 今日當淨除,使得智慧明,使天人民類,見汝如觀珠。」

是時,須摩提女聞此語已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。是時,長者將己僕從,供給飲食,種種甘饌,見世尊食已訖,行清淨水,更取一小座,在如來前坐;及諸營從及八萬四千眾各各次第坐,或有自稱姓名而坐。

爾時,世尊漸與彼長者及八萬四千人民之類說於妙論,所謂論者:戒論、施論、生天之論,欲不淨想,漏為穢惡,出家為要。爾時,世尊以見長者及須摩提女,八萬四千人民之類心開意解,諸佛世尊常所說法,苦、習、盡、道,普與此眾生說之。彼各於坐上,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,猶如極淨白[疊*毛]易染為色。此亦如是,滿財長者、須摩提女,及八萬四千人民之類,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,無復狐疑,得無所畏,皆自歸三尊,受持五戒。

是時,須摩提女即於佛前,而說此偈:

「如來耳清徹,聞我遇此苦,降神至此已,諸人得法眼。」

爾時,世尊以說法訖,即從坐起,還詣所在。

是時,諸比丘白佛言:「須摩提女本作何因緣,生富貴家?復作何因緣,墮此邪見之家?復作何善功德,今得法眼淨?復作何功德,使八萬四千人皆得法眼淨?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過去久遠此賢劫中,有迦葉佛.明行成為.善逝.世間解.無上士.道法御.天人師,號佛.眾祐,在波羅[木*奈]國界於中遊化,與大比丘眾二萬人俱。爾時,有王名曰哀愍,有女名須摩那。是時,此女極有敬心,向迦葉如來奉持禁戒,恒好布施,又四事供養。云何為四?一者施,二者愛敬,三者利人,四者等利。於迦葉如來所而誦法句,在高樓上高聲誦習,普作此願:『恒有此四受之法,又於如來前而誦法句,其中設有毫釐之福者,所生之處不墮三惡趣,亦莫墮貧家,當來之世亦當復值如此之尊,使我莫轉女人身,得法眼淨。』

「是時,城中人民之類,聞王女作如此誓願,皆共聚集,至王女所,而作是說:『王女今日極為篤信,作諸功德,四事不乏,布施、兼愛、利人、等利。復作誓願:「使當來之世值如此之尊。若為我說法,尋得法眼淨。今日王女以作願誓,并及我等國土人民同時得度。」』爾時,王女報曰:『我持此功德,并施汝等,設值如來說法者,同時得度。』

「汝等比丘豈有疑乎?莫作是觀。爾時哀愍王,今須達長者是;爾時王女者,今須摩提女是也;爾時國土人民之類,今八萬四千眾是。由彼誓願,今值我身,聞法得道,及彼人民之類盡得法眼淨,此是其義,當念奉行。所以然者,此四事者最是福田。若有比丘親近四事者,便獲四諦,當求方便,成四事法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二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三

增上品第三十一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生漏婆羅門往至世尊所,共相問訊,在一面坐。爾時,婆羅門白世尊曰:「在閑居穴處,甚為苦哉!獨處隻步,用心甚難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如是。梵志!如汝所言:『閑居穴處,甚為苦哉!獨處隻步,用心甚難!』所以然者,我曩昔未成佛道時,為菩薩行,恒作是念:『在閑靜穴處,甚為苦哉,獨處隻步,用心甚難。』」

婆羅門白佛言:「若有族姓子,以信堅固,出家學道,今沙門瞿曇最為上首,多所饒益,為彼萠類而作獎導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如是。婆羅門!如汝所言:『諸有族姓子,以信堅固,出家學道,我最為上首,多所饒益,與彼萠類而作獎導。』設彼見我皆起慚愧,詣山澤之中閑靜穴處,我爾時便作是念:『諸有沙門、婆羅門身行不淨,親近閑居無人之處;身行不淨,唐勞其功,不是真行,畏惡不善法;然我今日身行非為不淨,親近閑居之處;諸有身行不淨,親近閑靜之處者,此非我之所有。所以然者,我今身行清淨,諸阿羅漢身行清淨者,樂閑居穴處,我最為上首。』如是,婆羅門!我自觀身所行清淨,樂閑居之處,倍復喜悅。

「我爾時便作是念:『諸有沙門、婆羅門,意行不清淨,命不清淨,親近閑居無人之處,彼雖有此行,猶不真正,惡不善法彼皆悉備具,此非我有。所以然者,我今所行身、口、意、命清淨。有沙門、婆羅門,身、口、意、命清淨,樂在閑居清淨之處,彼則我所有。所以然者,我今所行身、口、意、命清淨,諸有阿羅漢身、口、意、命清淨者,樂在閑靜之處,我最為上首。』如是,婆羅門!當我身、口、意、命清淨,在閑靜之處時,倍增喜悅。

「爾時,我便作是念:『是謂沙門、婆羅門多所畏懼,處在閑靜之處,爾時便畏懼惡不善法;然我今日永無所畏,在無人閑靜之處,謂諸沙門、婆羅門有畏懼之心,在閑靜處,謂彼非我有。所以然者,我今永無畏懼,在閑靜之處而自遊戲;諸有畏懼之心在閑居者,此非我也。所以然者,我今以離苦患,不與此同也。』如是,婆羅門!我觀此義已,無有恐怖,增於喜悅。

「『諸有沙門、婆羅門毀彼自譽,雖在閑居之處,猶有不淨之想。然我,梵志!亦非毀他,復非自譽;諸有自歎復毀他者,此非我有。所以然者,我今無有慢故,諸賢聖無有慢者,我最為上首。』我觀此義已,倍復喜悅。

「『諸有沙門求於利養,不能自休,然我今日無有利養之求。所以然者,我今無求於人,亦同知足;然我知足之中,我最為上首。』我觀此義已,倍復歡喜。

「『諸有沙門、婆羅門心懷懈怠,不勤精進親近閑靜之處,彼非我有。所以然者,我今有勇猛之心,故中不懈惓,諸有賢聖勇猛之心者,我最為上首也。』我自觀此義已,倍增歡喜。

「我爾時復作是念:『諸有沙門、婆羅門多諸忘失,居在閑處,雖有此行,猶有惡不善法;然我今日無有諸忘失。設復,梵志!有忘失之人者,彼非我有,諸有賢聖之人不忘失者,我最為上首。』我今觀此義已,在閑居處,倍增歡喜。

「爾時,我復作是念:『諸有沙門、婆羅門意亂不定,彼便有惡不善法,與惡行共并。然我今日意終不亂,恒若一心;諸有亂意心不定者,彼非我有。所以然者,我恒一心,設有賢聖心一定者,我最為上首。』我今觀此已,雖居閑靜之處,倍增歡喜。

「我爾時復作是念:『諸有沙門、婆羅門,愚癡闇冥亦如群羊,彼人便有惡不善法,彼非我有;然我今日恒有智慧,無有愚癡,處在閑居。設有如此行者,彼是我有,我今智慧成就,諸有賢聖智慧成就者,我最為上首。』我今觀此義已,雖在閑居,倍增歡喜。

「我當在閑居之中時,設使樹木摧折、鳥獸馳走,爾時我作是念:『此是大畏之林。』爾時復作是念:『設使畏怖來者,當求方便,不復使來。』若我經行有畏怖來者,爾時我亦不坐臥,要除畏怖,然後乃坐。設我住時有畏怖來者,爾時我亦非經行,亦復不坐,要使除其畏怖,然後乃坐。設我坐時有畏怖來者,我不經行,要除畏怖,然後乃坐。若我臥時有畏怖來者,爾時我亦非經行,亦復不坐,要使除其畏怖,然後乃臥。

「梵志當知,諸有沙門、婆羅門,日夜之中不解道法,我今說彼人極為愚惑。然我,梵志!日夜之中解於道法,加有勇猛之心,亦不虛妄,意不錯亂,恒若一心,無貪欲想,有覺、有觀,念持喜、樂,遊於初禪。是謂,梵志!是我初心於現法中而自娛樂。若除有覺、有觀,內有歡喜,兼有一心,無覺、無觀,定念喜,遊於二禪;是謂,梵志!第二之心於現法中而得歡樂。我自觀知內無念欲,覺身快樂,諸賢聖所希望,護念歡樂,遊於三禪;是謂,梵志!第三之心。若復苦樂已除,無復憂喜,無苦無樂,護念清淨,遊於四禪;是謂,梵志!第四增上之心,而自覺知遊於心意。

「當我在閑居之時,有此四增上之心,我以此三昧之心,清淨無瑕穢,亦無結使,得無所畏,自識宿命無數劫事。爾時,我憶宿命之事,一生、二生、三生、四生、五生、十生、二十、三十、四十、五十、百生、千生,成敗之劫,皆悉分別:我曾生彼,字某、名某,食如是之食,受如是苦樂,從彼終而此間生,死此生彼。因緣本末,皆悉明了。

「梵志當知,我初夜時而得初明,除其無明,無復闇冥,心樂閑居而自覺知。復以三昧心無瑕穢,亦無結使,心意在定,得無所畏。復知眾生生者、死者,我復以天眼觀眾生類,生者、死者,善色、惡色,善趣、惡趣,若好、若醜,隨行善惡,皆悉分別。諸有眾生身行惡,口行惡,意行惡,誹謗賢聖,恒懷邪見,與邪見相應,身壞命終,生地獄中。諸有眾生身行善行,口修善行,意修善行,不誹謗賢聖,恒修正見,與正見相應,身壞命終,生善處天上。復以天眼清淨無瑕穢,觀眾生類,生者、死者,善色、惡色,善趣、惡趣,若好、若醜,隨其行本,皆悉知之。

「梵志當知,若中夜時得第二明,無復闇冥,而自覺知樂於閑居。我復以三昧心清淨無瑕穢,亦無結使,心意得定,得無所畏,得盡漏心,亦知此苦如實不虛,當我爾時得此心時,欲漏、有漏、無明漏心得解脫,以得解脫,便得解脫智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。

「是謂,梵志!我後夜時得第三明,無復闇冥。云何,梵志!頗有此心:如來有欲心、瞋恚心、愚心,未盡在閑居之處?梵志!莫作是觀。所以然者,如來今日諸漏永除,恒樂閑居,不在人間,然我今日觀此義已,樂閑居之處。云何為二?又自遊閑居之處,兼度眾生,不可稱計。」

爾時,生漏梵志白佛言:「以為眾生愍度一切。」梵志復白佛言:「止!止!世尊!所說過多,猶如僂者得申,迷者得道,盲者得眼目,在闇見明。如是,沙門瞿曇無數方便而為說法,我今歸佛、法、眾,自今以後受持五戒,不復殺生,為優婆塞。」

爾時,生漏梵志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拘深瞿師園中,過去四佛所居之處。

爾時,王優填及五百女人、舍彌夫人等,欲詣園觀遊戲。當於爾時,舍衛城中有一比丘,便作是念:「與世尊別久,欲往禮敬、承受、問訊。」爾時,彼比丘到時,著衣持鉢,入舍衛城乞食。食後,除去衣鉢坐具,又以神足飛在虛空,往詣拘深園中。爾時,彼比丘還捨神足,往詣林中,在一閑靜之處,結加趺坐,正身正意,繫念在前。

爾時,舍彌夫人將五百女人等,往到此林。是時,舍彌夫人遙見比丘以道神足在樹下坐,見已,往至比丘前,頭面禮足,在前叉手而住,及五百夫人皆悉頭面禮足,亦復叉手而圍遶之。

爾時,優填王遙見五百女人叉手,遶此比丘而住,見已,便作是念:「此中必當有群鹿。若當有雜獸,必然不疑。」爾時,王乘馬急走,往詣女人聚中。

是時,舍彌夫人遙見王來,便作是念:「此優填王極為凶惡備,能取此比丘害之。」是時,夫人舉右手白王曰:「大王當知,此是比丘,勿復驚怖。」

是時,王即下馬捨弓,來至比丘所,謂比丘言:「比丘!與我說法。」

是時,彼比丘即舉眼仰觀王,默然不語。

爾時,王復語比丘曰:「速與我說法。」

爾時,比丘復舉眼仰觀王已,默然不語。

是時,王復作是念:「我今可問禪中間事,若當與我說者,當供養之,盡其形壽,施與衣被、飲食、床敷臥具、病瘦醫藥;設不與我說者,當取殺之!」爾時,王復語比丘言:「比丘!與我說法。」爾時,彼比丘亦默然不對。

爾時,樹神即知其心,便遙化作鹿群,欲亂王耳目,使起異想。是時,王遙見鹿已,便作是念:「今且捨此沙門!沙門竟當何所至湊!」即乘馬往射群鹿。

是時,夫人白道人曰:「比丘!今為所詣?」

比丘曰:「欲至四佛住處往覲世尊!」

夫人白言:「比丘!今正是時,速往所在,勿復住此,為王所害者,罪王甚重。」

是時,彼比丘即從坐起,收攝衣鉢,飛在虛空,遠逝而去。是時,夫人見道人在虛空中高飛而去,便遙語王曰:「唯願大王觀此比丘有大神足,今在虛空踊沒自在。今此比丘尚有此力,何況釋迦文佛而可及乎?」

是時,彼比丘到瞿師園中,還捨神足,以常凡法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世尊問比丘曰:「云何,比丘!在舍衛城勞於夏坐乎?隨時乞食不亦惓耶?」

比丘曰:「我在舍衛城實無所惓。」

佛語比丘:「今日何故來至此間?」

比丘白佛:「故來覲尊,問訊起居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今見我及見此四佛住處耶?汝今得脫王手甚為大奇,汝何為不與王說法?又復優填王作是言:『比丘!今當為我說法。汝今何故不為我說法?』若當比丘與王說法者,優填王極懷歡喜,已有歡喜,盡其形壽供養衣被、飲食、床敷臥具、病瘦醫藥。」

是時,比丘白佛言:「時,王欲問禪中間事,是故不報此義耳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比丘!何故不與王說禪中間事?」

比丘報曰:「優填王用此禪為?本懷凶暴無有慈心,殺害眾生不可稱計,與欲相應,三毒熾盛,沒在深淵,不覩正法,習惑無知,諸惡普集,行於憍慢,依王力勢,貪著財寶,輕慢世人,盲無有眼,此人復用禪為?夫禪定法,諸法中妙,難可覺知,無有形相,非心所測,此非常人所及,乃是智者所知。以是之故,不與王說法。」

是時,世尊告曰:「若有朽故之衣,要須浣之乃淨。極盛欲心,要當觀不淨之想,然後乃除。若瞋恚盛者,以慈心除之。愚癡之闇,以十二緣法然後除盡。比丘!何故不與優填王說法?設當與說法者,王極歡喜,正使極盛之火猶可滅之,何況人哉?」爾時,彼比丘默然不語。

爾時,佛告比丘:「如來處世,甚奇!甚特!設天、龍、鬼神、乾沓惒問如來義者,吾當與說之;若使國王、大臣、人民之類問如來義者,亦當與說之;若剎利四姓來問義者,亦當與說之。所以然者,今日如來得四無所畏,說法無有怯弱;亦得四禪,於中自在,兼得四神足,不可稱計,行四等心,是故如來說法無有怯弱,非羅漢、辟支佛所能及也;是故如來說法亦無有難。汝今,諸比丘!當求方便,行四等心,慈、悲、喜、護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

「所以然者,若比丘所為眾生善知識遇,及一切父母知親,盡當以四事教令知法。云何為四?一者當恭敬於佛,是時如來者,至真.等正覺.明行成為.善逝.世間解.無上士.道法御.天人師,號佛.眾祐,度人無量。當求於法,修行正真之法,除穢惡之行,此是智者之所修行。復當方便供養眾僧,如來眾者,恒共和合,無有諍訟,法成就、戒成就、三昧成就、智慧成就、解脫成就、解脫知見成就。所謂四雙八輩、十二賢士,此是如來聖眾,可尊、可貴,世間無上福田。復當勸助使行賢聖法、律,無染無污,寂靜無為。若有比丘欲行道者,普共行此四事之法。所以然者,法之供養三尊,最尊、最上,無能及者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四事行跡。云何為四?有樂行跡所行愚惑,此名初行跡;復有樂行跡所行速疾;復有苦行跡所行愚惑;復有苦行跡所行速疾。

「彼云何名為樂行跡所行愚惑?或有一人貪欲熾盛,瞋恚、愚癡熾盛,所行甚苦,不與行本相應,彼人五根愚闇亦不捷疾。云何為五?所謂信根、精進根、念根、慧根、定根。若以愚意求三昧盡有漏者,是謂名為樂行跡鈍根得道者也。

「彼云何名為樂根行跡速疾?或有一人無欲、無婬;然於貪欲,恒自偏少不慇懃,為瞋恚、愚癡極為減少,五根捷疾無有放逸。云何為五?所謂信根、精進根、念根、定根、慧根,是謂五根。然得五根成於三昧,盡有漏成無漏,是謂名為利根行於道跡也。

「彼云何名為苦行跡行於愚惑?或有一人婬意偏多,瞋恚、愚癡熾盛。彼以此法而自娛樂,盡有漏成無漏,是謂名為苦行跡鈍根者也。

「云何苦行跡行於速疾?於是,或有一人少欲少婬,無有瞋恚,亦不起想,行此三法。爾時,有此五根,無有缺漏。云何為五?所謂信根、精進根、念根、定根、慧根,是謂為五。彼以此法得三昧,盡有漏成無漏,是謂苦行跡利根者也。

「是謂比丘有此四行跡,當求方便,捨前三行跡,後一行者當共奉行。所以然者,苦行跡三昧者難得,以得便成道,久存於世。所以然者,不可以樂求樂,由苦然後成道。是故,諸比丘!恒以方便,成此行跡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四梵志皆得五通,修行善法,普集一處,作是論議:「此伺命來時不避豪強,各共隱藏,使伺命不知來處。」

爾時,一梵志飛在空中,欲得免死,然不免其死,即在空中而命終。第二梵志復入大海水底,欲得免死,即於彼命終。彼第三梵志欲得免死,入須彌山腹中,復於中死。彼第四梵志入地至金剛際,欲得免死,復即彼而命終。

爾時,世尊以天眼觀見四梵志,各各避死,普共命終。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非空非海中,非入山石間,無有地方所,脫止不受死。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於是,比丘!有梵志四人集在一處,欲得免死,各歸所奔,故不免死。一人在空,一人入海水,一人入山腹中,一人入地,皆共同死。是故,諸比丘!欲得免死者,當思惟四法本。云何為四?一切行無常,是謂初法本,當念修行。一切行苦,是謂第二法本,當共思惟。一切法無我,此第三法本,當共思惟。滅盡為涅槃,是謂第四法本,當共思惟。如是,諸比丘!當共思惟此四法本。所以然者,便脫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愁、憂、苦、惱,此是苦之元本。是故,諸比丘!當求方便,成此四法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三十三天有四園觀,諸天於中而自娛樂,五樂自娛。云何為四?難檀槃那園觀、麁澁園觀、晝夜園觀、雜種園觀。然四園之內有四浴池;極冷浴池、香味浴池、輕便浴池、清徹浴池。云何為四?一者難陀浴池,二名難陀頂浴池,三名蘇摩浴池,四名歡悅浴池。

「比丘當知,四園之內有此四浴池,令人身體香潔無有塵垢。何以故名為難檀槃那園?若三十三天入難檀槃那園已,心性喜悅,不能自勝,於中而自娛樂,故名為難檀槃那園。

「復以何故名為麁澁園觀?若三十三天入此園中已,身體極麁,猶如冬時以香塗身,身體極麁,此亦如是。若三十三天入此園中已,身體極麁不與常同,以是之故,名為麁澁園觀。

「復以何故名為晝夜之園?若使三十三天入此園中已,爾時諸天顏色各異,作若干種形體,猶如婦女著種種衣裳,不與本形同。此亦如是,若三十三天入此園中已,作若干種色不與本同,以是故名為晝夜之園。

「復以何故名為雜種之園?爾時,最尊之天及中天、下天,入此園已,皆同一類,設復最下之天大不得入餘三園中,猶如轉輪聖王所入之園,餘王不復得入園中浴洗,人民之類正可得遙見耳。此亦如是,若最尊神天所入園中浴洗,餘小天不復得入,是故名為雜種浴池。

「復以何故名為難陀浴池?若三十三天入此池中已,極懷歡悅,是故名為難陀浴池。

「復以何故名為難陀頂浴池?若三十三天入此池中已,兩兩捉手摩其頂而浴洗,正使天女亦復如是,以是之故,名為難陀頂浴池。

「復以何故名為蘇摩浴池?三十三天入此池中已,爾時諸天顏貌,盡同人色,無有若干,是故名為蘇摩浴池。

「復以何故名為歡悅浴池?若三十三天入此池中已,盡無憍慢上下之想,望意偏少,爾時盡同一心而浴洗,故名為歡悅浴池。是謂,比丘!有此因緣,便有此之名。

「今如來正法之中亦復如是,有四園之名。云何為四?一者慈園,二者悲園,三者喜園,四者護園。是謂,比丘!如來正法之中有此四園。

「復以何故名為慈園?比丘當知,由此慈園生梵天上,從梵天終,當生豪尊之家,饒財多寶,恒有五樂自娛,未曾離目,以是之故,名為慈園。

「復以何故名為悲園?比丘當知,若能親近悲解脫心,生梵光音天。若來生人中,生豪族家,無有瞋恚,亦饒財多寶,故名為悲園。

「復以何故名為喜園?若能親近喜園者,生光音天。若來生人間,國王家生,恒懷歡喜,故名為喜園。

「復以何故名為護園?若有人親近護者,生無想天,壽八萬四千劫。若復來生人中,當生中國家,亦無瞋恚,恒護一切非法之行,以是故名為護園。

「比丘當知,如來正法之中有此四園,使諸聲聞得遊戲其中,然如來此四園之中有四浴池,使我聲聞於中洗浴而自遊戲,盡有漏成無漏,無復塵垢。云何為四?一名有覺有觀浴池,二名無覺無觀浴池,三名護念浴池,四名無苦無樂浴池。

「以何等故名為有覺有觀浴池?若有比丘得初禪已,於諸法中恒有覺、觀,思惟諸法,除去結纏,永無有餘,以是之故,名為有覺有觀。

「復以何故名為無覺無觀浴池?若有比丘得二禪已,滅有覺、有觀,以禪為食,以是故名之為無覺無觀。

「復以何故名為護念浴池?若比丘得三禪已,滅有覺、有觀,無覺、無觀,恒護念三禪,以是之故,名為護念浴池。

「復以何故名為不苦不樂浴池?若有比丘得四禪已,亦不念樂,復非念苦,亦不念過去當來之法,但用心於現在法中,以是之故,名為不苦不樂浴池。

「是故,諸比丘!如來正法之中有此四浴池,使我聲聞於中洗浴,滅二十一結,度生死海,入涅槃城。是諸比丘!若欲度此生死海者,當求方便,滅二十一結,入涅槃城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猶如四大毒蛇極為凶暴,舉著一函中。若有人從四方來,欲令活、不求死,欲求樂、不求苦,不愚不闇,心意不亂,無所繫屬。

「是時,若王、若王大臣喚此人而告之曰:『今有四大毒蛇極為兇暴,汝今當隨時將養沐浴令淨,隨時飲食無令使乏,今正是時,可往施行。』是時,彼人心懷恐懼,不敢直前,便捨,馳走莫知所湊深。復重告彼人作是語:『今使五人皆持刀劍而隨汝後,其有獲汝者,當斷其命,不足稽遲。』

「是時,彼人畏四大毒蛇,復畏五人捉持刀劍者,馳走東西,不知如何?復告彼人曰:『今復使六怨家使隨汝後,其有得者當斷其命;欲所為者可時辦之。』是時,彼人畏四大毒蛇,復畏五人持刀杖者,復畏六怨家,便馳走東西,彼人若見空墟之中,欲入中藏。若值空舍,若破牆間無堅牢處,若見空器,盡無所有,若復有人與此人親友,欲令免濟,便告之曰:『此間空閑之處多諸賊寇,欲所為者今可隨意。』

「是時,彼人復畏四大毒蛇,復畏五人持刀杖者,復畏六怨家,復畏空墟村中,便馳走東西。彼人前行,若見大水極深且廣,亦無人民及橋梁可度得至彼岸,然復彼人所立之處多諸惡賊。是時,彼人作是思惟:『此水極為深廣,饒諸賊寇,當云何得度彼岸?我今可集聚材木草蘘作栰,依此栰從此岸得至彼岸。』是時,彼人便集薪草作栰已,即得至彼岸,志不移動。

「諸比丘當知,我今作喻,當念解之。說此義時,為有何義?言四毒蛇者,即四大是也。云何為四大?所謂地種、水種、火種、風種,是謂四大。五人持刀劍者,此是五盛陰也。云何為五?所謂色陰、痛陰、想陰、行陰、識陰是也。六怨家者,欲愛是也。空村者,內六入是也。云何為六?所謂六入者,眼入、耳入、鼻入、口入、身入、意入。

「若有智慧者而觀眼時,盡空無所有,亦不牢固;若復觀耳、鼻、口、身、意時,盡空無所有,皆虛、皆寂,亦不牢固。云水者,四流是也。云何為四?所謂欲流、有流、無明流、見流。大栰者,賢聖八品道是也。云何為八?正見、正治、正語、正方便、正業、正命、正念、正定,是謂賢聖八品道也。水中求度者,善權方便精進之力也。此岸者,身邪也;彼岸者,滅身邪也。此岸者,阿闍世國界也:彼岸者,毘沙王國界也。此岸者,波旬國界也;彼岸者,如來之境界也。」

是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世尊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舍衛城中有一優婆塞,而命終還生舍衛城中大長者家,最大夫人妊身。爾時,世尊以天眼觀,清淨無瑕穢,見此優婆塞生舍衛城中最富長者家。即於其日,復有梵志身壞命終,生地獄中,爾時世尊亦以天眼觀。復即以其日,阿那邠邸長者命終,生善處天上,是時世尊亦以天眼觀。即其日,有一比丘而取滅度,世尊亦以天眼觀見。

爾時,世尊見此四事已,便說斯偈:

「若人受胞胎,惡行入地獄,善者生天上,無漏入涅槃。

 賢者今受胎,梵志入地獄,須達生天上,比丘取滅度。」

是時,世尊從靜室起,詣普集講堂而就坐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今有四事。若人能修行者,身壞命終,得生人中。云何為四?所謂身、口、意、命清淨無瑕穢者。若命終時得生人中。

「若復,比丘!更有四法,有人習行者,入地獄中。云何為四?所謂身、口、意、命不清淨。是謂,比丘!有此四法。若有人親近者,身壞命終,生地獄中。

「復次,比丘!復有四法,習修行者,生善處天上。云何為四?惠施、仁愛、利人、等利。是謂,比丘!有人行此法者,身壞命終,生善處天上。

「復次,比丘!更有四法,若有人修行者,身壞命終,盡有漏,成無漏心解脫、智慧解脫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。云何為四?有覺有觀禪、無覺無觀禪、護念禪、苦樂滅禪,是謂比丘有四事法。若有人習行者,盡有漏,成無漏心解脫、智慧解脫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。

「是故,諸比丘!若有族姓子、四部之眾,欲生人中者,當求方便,行身、口、意、命清淨;若得生天上者,亦當求方便,行四恩;若得盡有漏,成無漏心解脫、智慧解脫,亦當求方便,行四禪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毘舍離城外林中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昔未成佛道時,爾時依彼大畏山而住。是時彼山,其有欲心、無欲心入中者衣毛皆竪。若復極盛熱時,野馬縱橫,露其形體而坐,夜便入深林中。若復極寒之日,風雨交流,晝便入林中,夜便露坐。

「我爾時,正能誦一偈,昔所未聞,昔所未見也。

「澹淡夜安,大畏山中,露其形體,是我誓願。

「若我至塚間,取彼死人之衣,而覆形體。爾時,若案吒村人來取木支,著我耳中,或著鼻中,或有唾者,或有溺者,或以土坌其身上;然我爾時,終不起意,向彼人民。爾時,有此護心。爾時,有[牛*苗]牛之處,設見犢子屎,便取食之;若無犢子屎者,便取大牛屎食之。爾時,食此之食,我復作是念:『今用食為?乃可終日不食。』時我以生此念,諸天便來到我所,而作是言:『汝今勿復斷食。若當斷食者,我當以甘露精氣相益,使存其命。』爾時,我復作是念:『今以斷食,何緣復使諸天送甘露與我?今身將有虛詐。』是時,我復作是念:『今可食麻米之餘。』

「爾時,日食一麻一米,形體劣弱,骸骨相連,頂上生瘡,皮肉自墮,猶如敗壞瓠盧,亦不成就我頭。爾時亦復如是,頂上生瘡,皮肉自墮,皆由不食故也。亦如深水之中星宿現中,爾時,我眼亦復如是,皆由不食故。猶如故車敗壞,我身亦復如是,皆悉敗毀不可承順。亦如駱駝脚跡,兩尻亦復如是。若我以手按摩腹時,便值脊骨,若按脊時,復值腹皮,身體羸弱者,皆由不食故。

「我爾時,復以一麻一米,以此為食,竟無所益,亦復不得上尊之法。若我意中欲大小便者,即便倒地不能自起居。是時,諸天見已,便作是說:『此沙門瞿曇以取滅度。』或復有諸天,而作是說:『此沙門未命終,今必命終。』或復有諸天,而作是說:『此沙門亦非命終,此沙門實是阿羅漢,夫羅漢之法有此苦行。』

「我爾時,猶有神識,知外來機趣。時,我復作是念:『今可入無息禪中。』便入無息禪中,數出入息,我今以數出入息,覺知有氣從耳中出,是時風聲如似雷鳴。爾時,復作是念:『我今閉口塞耳,使息不出。』息以不出,是時內氣便從手脚中出,正使氣不得從耳、鼻、口出,爾時內聲如似雷吼,我爾時亦復如是。是時神識猶隨身迴。

「是時,復作是念:『我宜更入無息禪中。』是時,盡塞諸孔之息。我以塞諸出入息,是時便患頭額痛,如似有人以鑽鑽頭,我亦如是極苦頭痛。爾時,我故有神識,爾時我復作是念:『我今更可坐禪,息氣不得出入。』爾時,我便塞出入息,是時諸息盡集腹中。爾時,息轉時極為少類,猶如屠牛之家,以刀殺牛;我亦如是,極患苦痛。亦如兩健人共執一劣人於火上炙,極患疼痛不可堪忍;我亦如是,此苦疼痛不可具陳。爾時,我猶有神識存,當我爾時坐禪之日,形體不作人色;其中有人見已,而作是說:『此沙門顏色極黑。』有人見已,而作是說:『此沙門顏色似終。』比丘當知,我六年之中作此苦行,不得上尊之法。

「爾時,我作是念:『今日可食一果。』爾時我便食一果。當我食一果之日,身形萎弱不能自起居,如年百二十,骨節離散不能扶持。比丘當知,爾時一果者,如似今日小棗耳。爾時,我復作是念:『非我成道之本,故當更有餘道。』爾時,我復作是念:『我自憶昔日,在父王樹下無婬、無欲,除去惡不善法,遊於初禪;無覺、無觀,遊於二禪;念清淨無有眾想,遊於三禪;無復苦樂,意念清淨,遊於四禪。此或能是道,我今當求此道。』

「我六年之中勤苦求道而不剋獲;或臥荊棘之上;或臥板木鐵釘之上,或懸鳥身體遠地,兩脚在上而頭首向地;或交脚蹲踞;或養長鬚髮未曾揃除;或日暴火炙;或盛冬坐冰;身體沒水;或寂寞不語;或時一食;或時二食;或時三食、四食,乃至七食;或食菜果;或食稻麻;或食草根;或食木實;或食花香;或食種種果蓏;或時倮形;或時著弊壞之衣;或著莎草之衣;或著毛毳之衣;或時以人髮覆形;或時養髮;或時取他髮益戴。如是,比丘!吾昔苦行乃至於斯,然不獲四法之本。云何為四?所謂賢聖戒律難曉難知;賢聖智慧難曉難知;賢聖解脫難曉難知;賢聖三昧難曉難知。是謂,比丘!有此四法,吾昔苦行不獲此要。

「爾時,我復作是念:『吾今要當求無上之道。』何者是無上之道?所謂向四法是也:賢聖戒律、賢聖三昧、賢聖智慧、賢聖解脫。爾時,我復作是念:『不可以此羸劣之體,求於上尊之道,多少食精微之氣,長育身體,氣力熾盛,然後得修行道。』當食精微之氣,時五比丘捨我還退:『此沙門瞿曇性行錯亂,以捨真法而就邪業。』

「當我爾時,即從坐起,東向經行。是時,我復作是念:『過去久遠恒沙諸佛,成道之處為在何所?』是時,虛空神天住在上,而語我曰:『賢士當知,過去恒沙諸佛世尊,坐於道樹清涼蔭下而得成佛。』時,我復作是念:『為坐何處得成佛道?坐耶?立耶?』是時,諸天復來告我,而作是說:『過去恒沙諸佛世尊,坐於草蓐,然後成佛。』

「是時,去我不遠,有吉祥梵志在側刈草,即往至彼,問:『汝是何人,為名何等,為有姓耶?』梵志報曰:『我名吉祥,其姓弗星。』我爾時語彼人曰:『善哉!善哉!如是姓字,世之希有;姓名不虛,必成其號,當使現世吉無不利,生、老、病、死,永使除盡。汝姓弗星,與我共同。吾今欲所求,見惠少草。』吉祥問曰:『瞿曇!今日用斯草為?』爾時,我報吉祥曰:『吾欲敷樹王下求於四法。云何為四?所謂賢聖戒律、賢聖三昧、賢聖智慧、賢聖解脫。』

「比丘當知,爾時,吉祥躬自執草詣樹王所。吾即坐其上,正身正意,結加趺坐,計念在前。爾時,貪欲意解,除諸惡法,有覺、有觀,遊志初禪;有覺、有觀除盡,遊志二、三禪;護念清淨,憂喜除盡,遊志四禪。我爾時以清淨之心,除諸結使,得無所畏,自識宿命無數來變。我便自憶無數世事,或一生、二生、三、四、五生、十生、二十、三十、四十、五十、百生、千生、百千萬生、成劫、敗劫、無數成劫、無數敗劫、無數成敗之劫,我曾死此生彼,從彼命終而來生此,無其本末因緣所從,憶如此無數世事。

「我復以天眼清淨無瑕穢,觀眾生類生者、終者,善趣、善色,惡趣、惡色,若好、若醜,隨其行本,皆悉知之。或有眾生身修惡行,口修惡行,意修惡行,誹謗賢聖,造邪業本,與邪見相應,身壞命終,生地獄中。或有眾生之類,身、口、意行善,不誹謗賢聖,與正見相應,身壞命終,生於人間,是謂此眾生身、口、意行無有邪業。我以三昧之心清淨無瑕穢,有漏盡,成無漏心解脫、智慧解脫;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。即成無上正真之道。

「若使比丘!或有沙門、婆羅門明了諸趣,然此趣無本,吾昔未始不行,除一淨居天上不來此世;或復沙門、婆羅門當可所生之處,然我不生者,則非其宜,已生淨居天,不復來此世間。卿等以得賢聖戒律,我亦得之;賢聖三昧,卿等亦得,我亦得之;賢聖智慧,卿等亦得,我亦得之;賢聖解脫,卿等亦得,我亦得之;賢聖解脫知見,卿等亦得,我亦得之;以斷胞胎之根,生死永盡,更不復受胞胎。

「是故,諸比丘!當求方便,成就四法。所以然者。若比丘得此四法者,成道不難,如我今日成無上正真之道,皆由四法而得成果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過去久遠,三十三天釋提桓因及將諸玉女,詣難檀槃那園遊。

「是時,有一天人便說此偈:

「『不見難檀園,則不知有樂,諸天之所居,無有過是者。』

「是時,有天語彼天言:『汝今無智不能分別正理,憂苦之物,反言是樂;無牢之物,而言是牢;無常之物,反言是常;不堅要之物,復言堅要。所以然者,汝竟不聞如來說偈乎?

「『一切行無常,生者必有死,不生必不死,此滅最為樂。』

「『彼有此義,又有此偈,云何方言此處最為樂耶?汝今當知,如來亦說有四流法。若一切眾生沒在此流者,終不得道。云何為四?所謂欲流、有流、見流、無明流。

「『云何名為欲流?所謂五欲是也。云何為五?所謂若眼見色起眼色想;若耳聞聲起識想;若鼻嗅香起識想;若舌知味起識想;若身知細滑起識想,是謂名為欲流。

「『云何名為有流?所謂有者,三有是也。云何為三?所謂欲有、色有、無色有,是謂名為有流也。

「『云何名為見流?所謂見流者:世有常、無常;世有邊見、無邊見;彼身彼命、非身非命;有如來死、無如來死、若有如來死無如來死、亦非有如來死亦非無如來死;是謂名為見流。

「『彼云何無明流?所謂無明者,無知、無信、無見,心意貪欲恒有希望,及其五蓋:貪欲蓋、瞋恚蓋、睡眠蓋、調戲蓋、疑蓋。若復不知苦、不知習、不知盡、不知道,是謂名為無明流。天子當知,如來說此四流。若有人沒在此者,亦不能得道。』

「是時,彼天聞此語已,猶如力士屈申臂頃,從三十三天沒,來至我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爾時,彼天而白我言:『善哉!世尊!快說此語!如來乃說四流。若凡夫之人不聞此四流者,則不獲四樂。云何為四?所謂休息樂、正覺樂、沙門樂、涅槃樂。若凡夫之人不知此四流者,不獲此四樂。』作是語已,我復告曰:『如是,天子!如汝所言,若不覺此四流,則不覺此四樂。』

「我時與彼天人漸漸共論,所謂論者: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不淨想,漏為大患,出要為樂。爾時,天人以發歡喜之心;是時,我便廣演說四流之法,及說四樂。爾時,彼天專心一意,思惟此法已,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。我今亦說此四法、四樂,便得四諦之法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○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當修無常想,當廣布無常想,已修無常想,廣布無常想,斷欲界愛、色愛、無色愛,盡斷無明,盡斷憍慢,猶如燎燒草木,皆悉除盡。此亦如是,若修無常想,盡除斷一切諸結。所以然者,往昔久遠有一天子,將五百玉女前後導從,出遊難檀槃那園中戲廬;轉詣迦尼樹下五欲自娛樂。時,彼天子登樹遊戲,心意錯亂,並復採華,即便墮樹而命終,生此舍衛城中大長者家。是時,五百玉女椎胸喚呼,不能自勝。

「我爾時,以天眼觀見天子,而命終生舍衛城中大長者家,經八、九月便生男兒,端正無雙,如桃華色。是時,長者子漸漸長大,父母便求婦處。取婦未久便復命終,生大海中,作龍蛇形。是時,彼長者居門大小,追慕號哭,痛毒傷心。是時,彼龍復為金翅鳥所食,身壞命終,生地獄中。是時,諸龍女追慕情切,實不可言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彼天採華時,心意亂不寧,猶水飄村落,悉沒不得濟。

 是時玉女眾,圍遶而啼哭,顏貌極端正,愛華而命終。

 人中亦啼哭,失我窮腸子,尋復取命終,無常之所壞。

 龍女隨後追,諸龍皆共集,七頭極勇猛,金翅之所害。

 諸天亦愁憂,人中亦復爾,龍女亦愁憂,地獄受苦痛。

 四諦之妙法,如實而不知,有生亦有死,不脫長流海。

 是故當起想,修諸清淨法,必當離苦惱,更不受有患。

「是故,諸比丘!常當修行無常想,廣布無常想,便斷色愛、無色愛,亦斷憍慢,無明永盡無餘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目連弟子、阿難弟子二人共談:「我等二人同聲經唄,誰者為勝?」

是時,眾多比丘聞此二人各各共論,聞已,便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眾多比丘白世尊言:「今有二人共論:『我等二人共誦經唄,何者為妙?』」

爾時,世尊告一比丘:「汝往呼此二比丘使來。」

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比丘從佛受教。即往至彼二人所,語彼二人曰:「世尊喚卿。」

是時,二人聞比丘語已,即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住。

爾時,世尊告二人曰:「汝等愚人實有此語:『我等共誦經唄,何者為妙?』」

二人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

世尊告曰:「汝等頗聞我說此法共競諍乎?如此之法,何異梵志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不聞如來而說此法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我由來不與諸比丘而說此法,當諍勝負耶?然我今日所說法,欲有降伏,有所教化。若有比丘受法之時,當念思惟四緣之法,意與契經、阿毘曇、律共相應不?設共相應者,當念奉行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多誦無益事,此法非為妙,猶算牛頭數,非此沙門要。

 若少多誦習,於法而行法,此法極為上,可謂沙門法。

 雖誦千章,  不義何益? 不如一句, 聞可得道。

 雖誦千言, 不義何益? 不如一義, 聞可得道。

 千千為敵, 一夫勝之, 未若自勝, 已忍者上。

「是故,諸比丘!自今以後,未復諍訟有勝負心。所以然者,念當降伏一切人民。若復比丘有勝負心,共諍訟心而共競者,即以法、律治彼。比丘!以是之故,當自修行。」

是故,二比丘聞佛此語已,即從坐起,禮世尊足,而求悔過:「自今已後,更不復為,唯願世尊受其悔過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大法之中快得改過,自知有諍競之心,聽汝悔過。諸比丘!更莫復爾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 增上.坐.行跡  無常.園觀池  無漏.無息.禪  四樂.無諍訟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三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四

善聚品第三十二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今當說善聚,汝等善思念之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諸比丘從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「彼云何名為善聚?所謂五根是也。云何為五?所謂信根、精進根、念根、定根、慧根。是謂,比丘!有此五根。若有比丘修行五根者,便成須陀洹,得不退轉法,必成至道;轉進其行成斯陀含,而來此世盡其苦際;轉進其道成阿那含,不復來此世,即復取般涅槃;轉進其行,有漏盡,成無漏,心解脫、智慧解脫,自身作證而自遊戲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。

「言善聚者,即五根是也。所以然者,此最大聚,眾聚中妙。若不行此法者,則不成須陀洹、斯陀含、阿那含、阿羅漢、辟支佛,及如來.至真.等正覺也。若得此五根者,便有四果、三乘之道。言善聚者,此五根為上。是故,諸比丘!當求方便,行此五根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今當說不善之聚,汝等當善思念之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爾時,諸比丘從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「彼云何名為不善聚?所謂五蓋。云何為五?貪欲蓋、瞋恚蓋、睡眠蓋、調戲蓋、疑蓋,是謂名為五蓋。欲知不善聚者,此名為五蓋。所以然者,比丘當知,若有此五蓋,便有畜生、餓鬼、地獄之分,諸不善法皆由此起。是故,諸比丘!當求方便,滅貪欲蓋、瞋恚蓋、睡眠蓋、調戲蓋、疑蓋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承事禮佛有五事功德。云何為五?一者端正,二者好聲,三者多財饒寶,四者生長者家,五者身壞命終,生善處天上。所以然者,如來無與等也。如來有信、有戒、有聞、有慧、有善色成就,是故成就五功德。

「復以何因緣禮佛而得端正?以見佛形像已,發歡喜心,以此因緣而得端正。復以何因緣得好音聲?以見如來形像已,三自稱號:南無如來.至真.等正覺,以此因緣得好音聲。復以何因緣多財饒寶?緣彼見如來而作大施,散華、然燈,及餘所施之物,以此因緣獲大財寶。復以何因緣生長者家?若見如來形已,心無染著,右膝著地,長跪叉手,至心禮佛,以此因緣生長者家。復以何因緣,身壞命終,生善處天上?諸佛世尊常法,諸有眾生,以五事因緣禮如來者,便生善處天上。是謂,比丘!有此五因緣禮佛功德。是故,諸比丘!若有善男子、善女人欲禮佛者,當求方便,成此五功德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猶如屋舍有兩門相對,有人在中住,復有人在上住,觀其下出入行來皆悉知見。我亦如是。以天眼觀眾生之類,生者、終者,善趣、惡趣,善色、惡色,若好、若醜,隨行所種,皆悉知之。

「若復有眾生,身行善,口行善,意行善,不誹謗賢聖,行正見法與等見相應,身壞命終,生善處天上,是謂名眾生行善。若復有眾生,行此善法不造惡行,身壞命終,來生人中。若復有眾生,身、口、意行惡,造不善行,命終之後,生餓鬼中。或復有眾生,身、口、意行惡,誹謗賢聖與邪見相應,命終之後,生畜生中。或復有眾生,身、口、意行惡,造不善行,誹謗賢聖,命終之後,生地獄中。

「是時,獄卒將此罪人示閻羅王,並作是說:『大王當知,此人前世身意行惡,作諸惡行已,生此地獄中。大王!當觀此人以何罪治?』是時,閻羅王漸與彼人私問其罪,告彼人曰:『云何,男子!汝本前世為人身時,不見人有生者得作人身,處胎之時極為困厄,痛實難處,及其長大,將養乳哺,沐浴身體耶?』是時,罪人報曰:『實見,大王!』閻羅王曰:『云何,男子!汝自不知生法之要行耶?身、口、意法修諸善趣。』罪人報曰:『如是,大王!如大王教。但為愚惑,不別善行。』閻羅王曰:『如卿所說,其事不異,亦復知卿不作身、口、意行,但為今日,當究汝放逸罪行。非父母為,亦非國王、大臣之所為也,本自作罪,今自受報。』

「是時,閻羅王先問其罪,却勅治之。次復,第二天使問彼人曰:『汝本為人時,不見老人形體極劣,行步苦竭,衣裳垢坌,進止戰掉,氣息呻吟,無復少壯之心。』是時,罪人報曰:『如是,大王!我已見之。』閻羅王報曰:『汝當自知:「我今亦有此形老之法,為老所厭,當修其善行。」』罪人報曰:『如是,大王!爾時,實不信之。』閻羅王報曰:『我實知之,汝不作身、口、意行,今當治汝罪,使後不犯。汝所作惡,非父母為,亦非國王、大臣、人民所造,汝今自造其罪,當自受報。』

「是時,閻羅王以此第二天使約勅已,復以第三天使告彼人曰:『汝前身作人時,不見有病人乎?臥在屎尿之上,不能自起居。』罪人報曰:『如是。大王!我實見之。』閻羅王曰:『云何,男子!汝不自知:「我亦當有此病,不免此患?」』罪人報曰:『實爾,大王!我實不見之。』閻羅王曰:『我亦知之,愚惑不解,我今當處汝罪,使後不犯此之罪行。非父、非母為,亦非國王、大臣之所造作。』

「是時,閻羅王以此教勅已,復以第四天使告彼人曰:『云何,男子,身如枯木,風去火歇而無情想,五親圍遶而號哭?』罪人報曰:『如是。大王!我已見之。』閻羅王曰:『汝何故不作是念:「我亦當不免此死。」』罪人報曰:『實爾,大王!我實不覺。』閻羅王曰:『我亦信汝不覺此法,今當治汝使後不犯。此不善之罪,非父、非母為,亦非國王、大臣、人民所造,汝本自作,今自受罪。』

「是時,閻羅王復以第五天使告彼人曰:『汝本為人時,不見有賊穿牆破舍,取他財寶,或以火燒,或道路隱藏。設當為國王所擒得者,或截手足,或取殺之,或閉著牢獄,或反縛詣市,或使負沙石,或取倒懸,或攢箭射,或以融銅而灌其身,或以火炙,或剝其皮還使食之,或開其腹以草擆之,或以湯中煮之,或以刀斫輪轢其頭,或以象脚蹈殺,或著標頭乃至於死?』罪人報曰:『我實見之。』閻羅王曰:『汝何故私盜他物?情知有事,何為犯之?』『如是,大王!我實愚惑。』閻羅王曰:『我亦信汝所言,今當治汝罪,使後不犯。此之罪者,非父母為,亦非國王、大臣、人民所為,自作其罪,還自受報。』

「是時,閻羅王以問罪已,便勅獄卒:『速將此人往著獄中!』是時,獄卒受王教令,將此罪人往著獄中。地獄左側極為火然,鐵城、鐵廓,地亦鐵作;有四城門極為臭處,如似屎尿所見染污,刀山、劍樹圍遶四面,復以鐵疏籠而覆其上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四壁四城門,廣長實為牢,鐵籠之所覆,求出無有期。

 彼時鐵地上,火然極為熾,壁方百由旬,洞然一種色。

 中央有四柱,覩之實恐畏,及其劍樹上,鐵[口*雋]烏所止。

 臭處實難居,覩之衣毛竪,種種之畏器,隔子有十六。

「比丘當知,是時,獄卒以若干苦痛[歹*支]打此人。若彼罪人舉脚著獄中時,血肉斯盡,唯有骨在。是時,獄卒將此罪人,復以利斧斫其形體,苦痛難計,求死不得。要當罪滅之後,爾乃得脫;彼於人間所作罪業,要使除盡,後乃得出。

「是時,彼獄卒將此罪人,緣刀劍樹,或上或下。是時,罪人以在樹上,便為此鐵[口*雋]烏所食,或啄其頭,取腦食之;或取手脚,打骨取髓。然罪未畢,若罪畢者,然後乃出。

「是時,獄卒取彼罪人使抱熱銅柱坐。前世時,喜婬泆故,故致此罪;為罪所追,終不得脫。是時,獄卒從脚跟拔筋,乃至項中而前挽之;或使車載,或進、或退不得自在,其中受苦不可稱計。要當使罪滅,然後乃出。

「是時,獄卒取彼罪人,著火山上驅使上下。是時,極為爛盡,然後乃出。是時,罪人由此因緣求死不得,要當使罪除盡,然後乃出。

「是時,獄卒復取罪人,拔其舌擲著背後,於中受苦不可稱計,求死不得。是時,獄卒復取罪人著刀山上,或斷其脚,或斷其頭,或斷其手。要當使罪滅,然後乃出。

「是時,獄卒復以熱大鐵葉覆罪人身,如生時著衣,當時苦痛毒為難處,皆由貪欲之故,故致斯罪。是時,獄卒復使罪人,五種作役,驅令偃臥,取其鐵釘釘其手足,復以一釘而釘其心,於中受斯苦痛,實不可言。要當使罪滅,然後乃出。

「是時,獄卒復取罪人,顛倒其身,舉著鑊中。時,身至下皆悉爛盡。若還至上亦復爛盡。若至四邊亦復爛盡,酸楚毒痛不可稱計,現亦爛,不現亦爛,猶如大釜而煮小豆,或上或下。今此罪人亦復如是,現亦爛,不現亦爛,於中受苦不可稱計,要當受罪畢,然後乃出。

「比丘當知,或復有時彼地獄中,經歷數年,東門乃開。是時,罪人復往趣門,門自然閉。是時,彼人皆悉倒地,於中受苦不可具稱。或時,各各自稱怨債:『我由汝等,不得出門。』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愚者常喜悅,亦如光音天,智者常懷憂,如似獄中囚。

「是時,大地獄中經歷百千萬歲,北門復開。是時,罪人復向北門,門便復閉,要當使罪滅,然後乃出。是時,彼罪人復經數百萬歲,乃復得出,人中所作罪,要當使畢。是時,獄卒復取罪人,以鐵斧斫罪人身,經爾許之罪,使令更之。要當使罪苦畢盡,然後乃出。

「比丘當知,或復有時彼東門復更一開。是時,彼眾生復詣東門,門復自閉而不得出;設復得出,外復有大山,而往趣之,彼入山中,為兩山所壓猶如壓麻油,於中受苦不可稱計。要當苦盡,然後乃出。爾時,彼罪人轉得前進,復值熱灰地獄,縱廣數千萬由旬,於中受苦不可稱計。要當畢其罪原,然後乃出。轉復前進,次有刀刺地獄。是時,罪人復入此刀刺地獄中,便有大風起,壞此罪人身體筋骨,於中受苦不可稱計。要當罪滅,然後乃出。

「次復,有大熱灰地獄。是時,罪人復入此大熱灰地獄中,形體融爛,受苦無量。要當使罪滅,然後乃出。是時,罪人雖得出此熱灰地獄,復值刀劍地獄,縱廣數千萬里。是時,罪人入此刀劍地獄中,於中受苦不可稱計,要當使罪滅,然後乃出。

「次復,有沸屎地獄,中有細虫,入骨徹髓食此人,雖得出此地獄,前值獄卒。是時,獄卒問罪人曰:『卿等欲何所至?為從何來?』罪人報曰:『我等不知所從來處,亦復不知當何所至。但我等今日極為飢困,意欲須食。』獄卒報曰:『我等當相供給。』是時,獄卒取罪人仰臥,取大熱鐵丸,使罪人吞之,然罪人受苦不可稱計。是時,熱鐵丸從口下過,腸胃爛盡,受苦難量。要當使罪滅,然後乃出。

「然彼罪人不堪受此苦痛,還復入熱屎地獄、刀劍地獄、大熱灰地獄,還來經爾許地獄。是時,彼眾生不堪受苦,還迴頭至熱屎地獄中。是時,獄卒語彼眾生曰:『卿等欲何所至?為從何來?』罪人報曰:『我等不能自知為從何所來,今復不知當何所至。』獄卒問曰:『今須何物?』罪人報曰:『我等極渴,欲須水飲。』是時,獄卒取罪人仰臥,融銅灌口,使令下過,於中受罪不可具計,要當使罪滅,然後乃出。是時,彼人不堪受此苦,還入沸屎地獄、劍樹地獄、熱灰地獄,還入大地獄中。

「比丘當知,爾時,罪人苦痛,難可稱計,設彼罪人眼見色者,心不愛樂,設復聞聲、嗅香、知味、身更細滑、意知法,皆起瞋恚。所以然者,由本不作善行之報,恒作惡業,故致斯罪。

「是時,閻羅王勅彼罪人曰:『卿等不得善利,昔在人中受人中福,身、口、意行不與相應,亦不惠施、仁愛、利人、等利,以是之故,今受此苦。此之惡行,非父母為,亦非國王、大臣之所為也。諸有眾生身、口、意清淨,無有沾污,如似光音天;諸有眾生作諸惡行,如似地獄中。卿等身、口、意不淨,故致斯罪。』比丘當知,閻羅王便作是說:『我當何日脫此苦難,於人中生?已得人身,便得出家,剃除鬚髮,著三法衣,出家學道。』閻羅王尚作是念,何況汝等今得人身,得作沙門!是故,諸比丘!常當念行身、口、意行,無令有缺;當滅五結,修行五根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東苑鹿母園中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是時,世尊七月十五日於露野地敷座,比丘僧前後圍遶,佛告阿難曰:「汝今於露地速擊揵椎。所以然者,今七月十五日是受歲之日。」

是時,尊者阿難右膝著地,長跪叉手,便說此偈:

「淨眼無與等,無事而不練,智慧無染著,何等名受歲?」

爾時,世尊復以偈報阿難曰:

「受歲三業淨,身口意所作,兩兩比丘對,自陳所作短。

 還自稱名字,今日眾受歲,我亦淨意受,唯願原其過。」

爾時,阿難復以偈問其義曰:

「過去恒沙佛,辟支及聲聞,盡是諸佛法?獨是釋迦文?」

爾時,佛復以偈報阿難曰:

「恒沙過去佛,弟子清淨心,皆是諸佛法,非今釋迦文。

 辟支無此法,無歲無弟子,獨逝無伴侶,不與他說法。

 當來佛世尊,恒沙不可計,彼亦受此歲,如今瞿曇法。」

是時,尊者阿難聞此語已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即昇講堂,手執揵椎,並作是說:「我今擊此如來信鼓,諸有如來弟子眾者,盡當普集。」

爾時,復說此偈:

「降伏魔力怨,除結無有餘,露地擊揵椎,比丘聞當集。

 諸欲聞法人,度流生死海,聞此妙響音,盡當運集此。」

爾時,尊者阿難已擊揵椎,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住,白世尊言:「今正是時,唯願世尊何所勅使。」

是時,世尊告阿難曰:「汝隨次坐,如來自當知時。」是時,世尊坐于草座告諸比丘:「汝等盡當坐于草座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時,諸比丘各坐草座。

是時,世尊默然觀諸比丘已,便勅諸比丘:「我今欲受歲。我無過咎於眾人乎?又不犯身、口、意?」如來說此語已,諸比丘默然不對。是時,復再三告諸比丘:「我今欲受歲。然我無過於眾人乎?」

是時,尊者舍利弗即從坐起,長跪叉手,白世尊言:「諸比丘眾觀察如來,無身、口、意過。所以然者,世尊今日不度者度,不脫者脫,不般涅槃者令般涅槃,無救者為作救護,盲者作眼目,為病者作大醫王,三界獨尊無能及者,最尊、最上,未起道意者使發道意,眾人未寤尊令寤之,未聞法者使令聞之,為迷者作徑路,恒以正法;以此事緣,如來無咎於眾人,亦無身、口、意過。」

是時,舍利弗白世尊言:「我今向如來自陳,然無咎於如來及比丘僧乎?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今,舍利弗!都無身、口、意所作非行。所以然者,汝今智慧無能及者,種種智慧、無量智慧、無邊之智、無與等智、疾智、捷智、甚深之智、平等之智,少欲知足,樂靜之處,多諸方便,念不錯亂,總持三昧,根原具足:戒成就、三昧成就、智慧成就、解脫成就、解脫見慧成就,勇悍能忍,所說無惡,不為非法,心性庠序,不行卒暴。猶如轉輪聖王最大太子,當紹王位,轉於法輪。舍利弗亦如是,轉於無上法輪,諸天、世人及龍、鬼、魔、若魔天,本所不轉,汝今所說,常如法義,未曾違理。」

是時,舍利弗白佛言:「此五百比丘盡當受歲。此五百人盡無咎於如來乎?」

世尊告曰:「亦不責此五百比丘身、口、意行。所以然者,此舍利弗大眾之中極為清淨,無有瑕穢,今此眾中最小下坐,得須陀洹道,必當上及不退轉法;以是之故,我不怨責此眾。」

爾時,多耆奢在此眾中即從坐起,前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白世尊言:「我今堪任欲有所論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欲有所說,今正是時。」

多耆奢即於佛前歎佛及比丘僧,而說此偈:

「十五清淨日,五百比丘集,諸結縛悉解,無愛更不生。

 轉輪大聖王,群臣所圍遶,普遍諸世界,天上及世間。

 大將人中尊,為人作導師,弟子樂徒從,三達六通徹。

 皆是真佛子,無有塵垢者,能斷欲愛刺,今日自歸命。」

爾時,世尊可多耆奢所說。是時,多耆奢作是念:「如來今日可我所說。」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即從坐起,禮佛却退,還就本位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聲聞中第一造偈弟子,所謂多耆奢比丘是。所說無疑難,亦是多耆奢比丘是也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三十三天有一天子,身形有五死瑞應。云何為五?一者華冠自萎,二者衣裳垢坋,三者腋下流汗,四者不樂本位,五者玉女違叛。爾時,彼天子愁憂苦惱,搥胸歎息。時,釋提桓因聞此天子愁憂苦惱,搥胸歎息,便勅一天子:「此何等音聲,乃徹此間?」

彼天子報言:「天子當知,今有一天子,命將欲終,有五死瑞應:一者華冠自萎,二者衣裳垢坋,三者腋下流汗,四者不樂本位,五者玉女違叛。」

爾時,釋提桓因往至彼欲終天子所,語彼天子言:「汝今何故愁憂苦惱,乃至於斯?」

天子報言:「尊者因提,那得不愁憂苦惱,命將欲終,有五死怪,華萎,衣裳垢膩,腋下流汗,不樂本處,玉女違叛,今此七寶宮殿悉當忘失,及五百玉女亦當星散,我所食甘露者今無氣味。」

是時,釋提桓因語彼天子言:「汝豈不聞如來說偈乎?

「一切行無常,生者必有死,不生則不死,此滅為最樂。

「汝今何故愁憂乃至於斯,一切行無常之物,欲使有常者,此事不然。」

天子報言:「云何,天帝!我那得不愁憂,我今天身清淨無瑕穢,光喻日月,靡所不照;捨此身已,當生羅閱城中猪腹中生,生恒食屎,死時為刀所割。」

是時,釋提桓因語彼天子言:「汝今可自歸佛、法、眾,若當爾時,便不墮三惡趣。」

是時,天子報言:「豈當以歸三尊,不墮三惡趣乎?」

釋提桓因曰:「如是,天子!其有自歸三尊者,終不墮三惡趣也。如來亦說此偈:

「『諸有自歸佛,不墮三惡趣,盡漏處天人,便當至涅槃。』」

爾時,彼天問釋提桓因:「今如來竟為所在?」

釋提桓因曰:「今如來在摩竭國羅閱城中,迦蘭陀竹園所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」

天子報言:「我今無有此力,可得至彼覲省如來。」

釋提桓因報言:「天子當知,右膝著地,長跪叉手,向下方界,而作是說:『唯願世尊善觀察之,今在垂窮之地,願矜愍之!今自歸三尊,如來無所著。』」

是時,彼天子隨釋提桓因言,即便長跪向下方,自稱姓名,自歸佛、法、眾,盡其形壽為真佛子,非用天子。如是,至三說此語已,不復處猪胎,乃當更生長者家。

是時,彼天見此緣已,即向釋提桓因而說此偈:

「善緣非惡緣,為法非為財,導引以正道,此者尊所歎。

 蒙尊不墮惡,猪胎甚難因,自察生長者,因彼當見佛。」

是時,天子隨時壽長短,生羅閱城中大長者家。是時,長者婦自知有娠,十月欲滿,生一男兒,端正無雙,世之希有。是時,釋提桓因以知此兒向十歲,數數往告:「汝可憶本所作緣本,自言:『我當因彼見佛。』今正是時,可見世尊;若不往者,後必有悔。」

是時,尊者舍利弗到時,著衣持鉢,入羅閱城乞食,漸漸往至彼長者家,在門外靜然而住。

爾時,長者子見舍利弗著衣持鉢,容貌殊特,見已,便往至舍利弗前,而作是說:「汝今是誰?為誰弟子?為行何法?」

舍利弗言:「我師出釋種,於中出家學道,師名如來.至真.等正覺,恒從彼受法。」

是時,小兒即向舍利弗,而說此偈:

「尊今靜然立,持鉢容貌整,今欲求何等?與誰在此住?」

是時,舍利弗復以偈報曰:

「我今不求財,非食非服飾,故來為汝故,善察聽我語。

 憶汝本所說,天上言誓時,人中當見佛,故來相告耳。

 諸佛出興難,說法亦復然,人身不可獲,亦如優曇花。

 汝今隨我來,俱覲如來容,必當為汝說,至要之善趣。」

是時,長者子聞舍利弗語已,即往至父母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是時,長者子白父母言:「唯願聽許,至世尊所,承事禮敬,問訊康強。」

父母報曰:「今正是時。」

長者子即集香花及好白[疊*毛],共尊者舍利弗,相隨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住。

爾時,舍利弗白世尊言:「此長者子居此羅閱城中,不識三尊,唯願世尊善與說法,令得度脫。」

是時,長者子遙見世尊威容端正,諸根寂靜,有三十二相、八十種好,莊嚴其身,亦如須彌山王,面如日月,視之無厭。前進禮足,在一面住。爾時,長者子即以香華散如來上,復以新白[疊*毛]奉上如來,頭面禮足,在一面住。

是時,世尊漸與說法,所謂論者: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不淨,漏為是大患,出家為要。是時,世尊以知小兒心開意解,諸佛世尊常所說法:苦、習、盡、道,是時世尊盡與彼長者子說。

是時,長者子即於坐上,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,無復瑕穢。是時,長者子即從坐起,頭面禮足,白世尊言:「唯願世尊聽使出家,得作沙門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夫為道者,不辭父母,不得作沙門。」

是時,長者子白世尊言:「要當使父母聽許。」

世尊告曰:「今正是時。」

爾時,長者子即從坐起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還至所在,白父母言:「唯願聽許,得作沙門。」

父母報言:「我等今日唯有一子,然家中生業饒財多寶,行沙門法,甚為不易。」

長者子報言:「如來出世,億劫乃有,甚不可遇,時時乃出耳。亦如優曇鉢華時時乃有耳。如來亦復如是,億劫乃出耳。」

是時,長者子父母各共嘆息而作是言:「今正是時,隨汝所宜。」

是時,長者子頭面禮足,便辭而去。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爾時,彼長者子白世尊言:「父母見聽,唯願世尊聽使作道。」

爾時,世尊告舍利弗:「汝今度此長者子使作沙門。」

舍利弗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爾時,舍利弗從佛受教。度作沙彌,日日教誨。

是時,彼沙彌在閑靜處而自剋修,所以族姓子出家學道,剃除鬚髮,修無上梵行者,欲得離苦。是時,沙彌即成阿羅漢,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白世尊言:「我今已見佛聞法,都無有疑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今云何見佛聞法而無狐疑?」

沙彌白佛言:「色者無常,無常者即是苦,苦者是無我,無我者即是空,空者非有、非不有,亦復無我。如是智者所覺知;痛、想、行、識無常,無常者是苦,苦者無我,無我者是空,空者非有、非不有,此智者所覺知,此盛陰無常、苦、空、無我、非有,多諸苦惱,不可療治,恒臭處,不可久保,悉觀無有我,今日觀察此法,便為見如來已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沙彌!即聽汝為大沙門。」

爾時,彼沙彌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尊者那羅陀在波羅梨國長者竹林中。

爾時,文茶王第一夫人而取命終,王甚愛敬,念未曾去懷。是時,有一人至王所,而白王言:「大王當知,第一夫人今已命終。」

是時,王聞夫人無常,即懷愁憂,告來人曰:「汝速輿夫人死屍,著麻油中,使我見之。」

是時,彼人受王教命,即往持夫人身,著麻油中。

爾時,王聞夫人逝喪,極懷愁惱,不食不飲,復不持法,不理王事。

是時,左右有一人名曰善念,恒與大王執劍,白大王曰:「大王當知,此國界中有沙門,名那羅陀,得阿羅漢,有大神足,博識多知,無事不練,辯才勇慧,語常含笑。願王當往至彼,聽其說法。若王聞法,無復愁憂苦惱。」

王報之曰:「善哉!善哉!善說此語。汝今,善念!先往語彼沙門。所以然者,夫轉輪聖王欲有所至,先當遣人,不先遣信而至者,此事不然。」

時,善念報曰:「如大王教。」即受王教,往至長者竹園中,至那羅陀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

爾時,善念白尊者那羅陀言:「尊當知之,大王夫人今已命終,緣此苦惱,不食不飲,亦復不治王法、國事,今欲來覲省尊顏,唯願善與說法,使王無復愁苦。」

那羅陀報言:「欲來者,今正是時。」

是時,善念已聞教令,即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往至王所,而白王言:「已語沙門!王宜知之。」

是時,即勅善念:「汝速嚴駕寶羽之車,吾今欲往與沙門相見。」

是時,善念即嚴駕寶羽之車,前白王言:「嚴駕已辦,王知是時。」

是時,王乘寶羽之車,出城詣那羅陀所,步入長者竹園中。夫人王法,除五威容,捨著一面,至那羅陀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

是時,那羅陀告王曰:「大王當知,夢幻之法起於愁憂,泡沫之法及以雪揣而起愁憂,亦復不可以華法之想起於愁憂。所以然者,今有五事最不可得,是如來之所說也。云何為五?夫物應盡,欲使不盡者,此不可得;夫物應滅,欲使不滅者,此不可得;夫老之法,欲使不老者,此不可得;復次,病法,欲使不病者,此不可得;復次,死法,欲使不死者,此不可得。是謂,大王!此有五事最不可得,是如來之所說。」

爾時,那羅陀便說此偈:

「不以愁憂惱,而獲其福祐,設有懷愁憂,外境得其便。

 若使有智者,終不思惟是,外敵便有愁,而不得其便。

 威儀禮節具,好施無悋心,當求此方便,使獲其大利。

 設使不可得,我及彼眾人,無愁便無患,行報知如何。

「又大王當知,應失之物便失之,已失便愁、憂、苦、惱,痛不可言。我所愛者今日已失,是謂失物便失之,於中起愁、憂、苦、惱,痛不可言。是謂,大王!第一愁刺,染著心意,凡夫之人有此法,不知生、老、病、死之所來處。

「又復聞賢聖弟子所應失物便失之,是時彼人不起愁、憂、苦、惱,當作是學:我今所失非獨一已,餘人亦有此法;設我於中起愁憂者,此非其宜,或能使親族起愁憂,怨家歡喜,食不消化,即當成病,身體煩熱,由此緣本,便致命終。爾時,便能除去憂畏之刺,便脫生、老、病、死,無復災患苦惱之法。

「復次,大王!應滅之物便滅之,已滅便愁、憂、苦、惱,痛不可言。我所愛者今日已滅,是謂滅物便滅之,於中起愁、憂、苦、惱,痛不可言。是謂,大王!第二愁刺,染著心意。凡夫之人有此法,不知生、老、病、死之所來處。

「又復聞賢聖弟子所應滅物便滅之,是時彼人不起愁、憂、苦、惱,當作是學:我今所滅非獨一已,餘人亦有此法,設我於中起愁憂者,此非其宜。或能使親族起憂,怨家歡喜,食不消化,即當成病,身體煩熱,由此緣本,便致命終。爾時,便能除去憂畏之刺,便脫生、老、病、死,無復災患苦惱之法。

「復次,大王!應老之物便老,已老便愁、憂、苦、惱,痛不可言。我所愛者今日已老,是謂老物便老,於中起憂、愁、苦、惱,痛不可言。是謂,大王!第三愁憂之刺,染著心意,凡夫之人有此法,不知生、老、病、死之所來處。

「又復聞賢聖弟子所應老物便老,是時彼人不起愁、憂、苦、惱,當作是學:我今所老非獨一已,餘人亦有此法,設我於中起愁者,此非其宜。或能親族起憂,怨家歡喜,食不消化,即當成病,身體煩熱,由此緣本,便致命終。爾時,便能除去憂畏之刺,脫生、老、病、死,無復災患苦惱之法。

「次復,大王!應病之物便病,已病便愁、憂、苦、惱,痛不可言。我所愛者今日以病,是謂病物便病,於中起愁、憂、苦、惱,痛不可言。是謂,大王!第四愁憂之刺,染著心意。凡夫之人有此法,不知生、老、病、死之所來處。

「又復聞賢聖弟子所應病物便病,是謂彼人不起愁、憂、苦、惱,當作是學:我今所病非獨一已,餘人亦有此法,設我於中起愁憂者,此非其宜。或能使親族起憂,怨家歡喜,食不消化,即當成病,身體煩熱,由此緣本,便致命終。爾時,便能除去愁畏之刺,脫生、老、病、死,無復災患苦惱之法。

「復次,大王!應死之物便死,已死是謂死物,於中起愁、憂、苦、惱,痛不可言。是謂,大王!第五愁憂之刺,染著心意。凡夫之人有此法,不知生、老、病、死之所來處。

「又復聞賢聖弟子所應死者便死,是時彼人不起憂愁苦惱,當作是學:我今死者非獨一已,餘人亦有此法,我設於中起愁憂者,此非其宜。或能使親族起憂,怨家歡喜,食不消化,即當成病,身體煩熱,由此緣本,便致命終。爾時,便能除去愁畏之刺,脫生、老、病、死,無復災患苦惱之法。」

是時,大王白尊者那羅陀曰:「此名何法?當云何奉行?」

那羅陀言:「此經名曰除憂之患,當念奉行。」

時王報言:「實如所說,除去愁憂。所以然者,我聞此法已,所有愁苦今日永除。若尊者有所教勅者,數至宮中,當相供給,使國土人民長受福無窮。唯願尊者廣演此法,永存於世,使四部之眾長夜安隱,我今自歸尊者那羅陀。」

那羅陀曰:「大王!莫自歸我,當自歸於佛。」

時王問曰:「今佛在何處?」

那羅陀曰:「大王當知,迦毘羅衛大國,轉輪聖王種出於釋姓,彼王有子,名曰悉達,出家學道,今自致成佛,號釋迦文,當自歸彼。」

大王復問:「今在何方?去此幾所?」

那羅陀曰:「如來已取涅槃。」

大王曰:「如來取滅度何其速疾?若當在世者,經數千萬由旬,當往覲省。」

是時,即從坐起,長跪叉手,而作是說:「我自歸如來、法及比丘僧,盡形壽聽為優婆塞,不復殺生。國事猥多,今欲還宮。」

那羅陀曰:「今正是時。」是時,王從坐起,禮足遶三匝而去。

爾時,文茶王聞那羅陀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疾病之人成就五法,不得時差,恒在床褥。云何為五?於時,病人不擇飲食,不隨時而食,不親近醫藥,多憂喜瞋,不起慈心向瞻病人。是謂,比丘!疾病之人成就此五法,不得時差。

「若復病人成就五法,便得時差。云何為五?於是,病人選擇而食,隨時而食,親近醫藥,不懷愁憂,咸起慈心向瞻病人。是謂,比丘!病人成就此五法,便得時差。

「如是,比丘!前五法者當念捨離,後五法者當共奉行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瞻病人成就五法,不得時差,恒在床褥。云何為五?於是,瞻病之人不別良藥;懈怠無勇猛心,常喜瞋恚,亦好睡眠;但貪食故瞻視病人;不以法供養故,亦不與病人語談往返。是謂,比丘!若瞻病之人成就此五法者,不得時差。

「若復,比丘!瞻病之人成就五法,便得時差,不著床褥。云何為五?於是,瞻病之人分別良醫;亦不懈怠,先起後臥;恒喜言談,少於睡眠;以法供養,不貪飲食;堪任與病人說法。是謂,比丘!瞻病之人成就此五法者,便得時差。

「是故,比丘!若瞻病人時,當捨前五法,就後五法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○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毘舍離獼猴林中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師子大將便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佛告師子:「云何,師子!家中恒布施乎?」

師子白佛言:「常於四城門外及都市,隨時布施,不令有缺,須食給食,衣裳、香華、車馬、坐具,隨彼所須,皆令給與。」

佛告師子:「善哉!善哉!乃能惠施,不懷悋想。施主檀越隨時惠施,有五功德。云何為五?於是,檀越施主名聞四遠,眾人歎譽:『某甲村落有檀越施主,恒喜接納沙門、婆羅門,隨所給與,不令有乏。』是謂,師子!檀越施主獲此第一之德。

「復次,師子!檀越施主若至沙門、剎利、婆羅門、長者眾中,不懷慚愧,亦無所畏,猶如師子獸王,在群鹿中亦無畏難。是謂,師子,檀越施主獲此第二之德。

「復次,師子!檀越施主眾人敬仰,見者歡悅,如子見父,瞻視無厭。是謂,師子,檀越施主獲此第三之德。

「復次,師子!檀越施主命終之後,當生二處,或生天上,或生人中;在天為天所敬,在人為人尊貴。是謂,師子,檀越施主獲此第四之德。

「復次,師子!檀越施主智慧遠出眾人上,現身盡漏,不經後世。是謂,師子!檀越施主獲此第五之德。夫人惠施有五德,恒隨己身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斯偈:

「心常喜惠施,功德具足成,在眾無疑難,亦復無所畏。

 智者當惠施,初無變悔心,在三十三天,玉女而圍遶。

「所以爾者,師子當知,檀越施主生二善處,現身盡漏,至無為處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施為後世糧,要至究竟處,善神常將護,亦復致歡喜。

「所以然者,師子當知,布施之時,恒懷歡悅,身意牢固,諸善功德皆悉具足,得三昧意,亦不錯亂,如實而知之。云何如實而知?苦集、苦盡、苦出要如實而知。是故,師子!當求方便,隨時惠施,若欲得聲聞道、辟支佛道,皆悉如意。如是,師子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師子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檀越施主惠施之日,得五事功德。云何為五?一者施命,二者施色,三者施安,四者施力,五者施辯,是謂為五。復次,檀越施主施命之時,欲得長壽;施色之時,欲得端正;施安之時,欲得無病;施力之時,欲令無能勝;施辯之時,欲得無上正真之辯。比丘當知,檀越施主惠施之日,有此五功德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施命色及安,力辯為第五,五功德已備,後受無窮福。

 智者當念施,除去貪欲心,今身有名譽,生天亦復然。

「若有善男子、善女人,欲得五功德者,當行此五事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應時之施有五事。云何為五?一者施遠來人,二者施遠去人,三者施病人,四者儉時施,五者若初得新菓蓏、若穀食,先與持戒精進人,然後自食。是謂,比丘!應時之施,有此五事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智者應時施,信心不斷絕,於此快受樂,生天眾德備。

 隨時念惠施,受福如響應,永已無短乏,所生常富貴。

 施為眾行具,得至無上位,億施不起想,歡喜遂增益。

 心中生此念,亂意永無餘,覺知身安樂,心便得解脫。

 是故有智人,不問男與女,當行此五施,無失方便宜。

「是故,諸比丘!若善男子、善女人,欲行此五事者,當念隨時施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 善.不善.禮佛  天使.歲.五瑞  文茶.親.瞻病  五施.隨時施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四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五

五王品第三十三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五大國王波斯匿為首,集在園觀之中,各作此論。云何為五王?所謂波斯匿王、毘沙王、優填王、惡生王、優陀延王。

爾時,五王集在一處,各作此論:「諸賢當知,如來說此五欲。云何為五?若眼見色甚愛敬念,世人所希望;若耳聞聲、鼻嗅香、舌知味、身知細滑,如來說此五欲。此五欲中何者最妙?為眼見色妙耶?為耳聞聲妙耶?為鼻嗅香妙耶?為舌知味妙耶?為身知細滑妙耶?此五事何者為最妙?」

其中或有國王而作是說:「色最為妙。」或有作是論:「聲最為妙。」或有作是論:「香最為勝。」或有作是論:「味最為妙。」或有作是論:「細滑為最勝。」是時,言色妙者,優陀延王之所說也。言聲妙者,優填王之所論也。言香妙者,惡生王之所論也。言味妙者,波斯匿王之所論也。言細滑妙者,毘沙王之所論也。是時,五王各相謂言:「我等共論此五欲,然復不知何者為妙?」

是時,波斯匿王語四王曰:「今如來近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我等盡共至世尊所,問斯義。若世尊有所教勅,當共奉行。」

是時,諸王聞波斯匿王語已,便共相將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是時,波斯匿王以所共論五欲者,具白如來。

爾時,世尊告諸五王曰:「諸王所論各隨時宜。所以然者,夫人性行深著色者,覩無厭足,此人於色最妙、最上,無復過者。爾時,彼人不著聲、香、味、細滑之法,五欲之中色為最妙。若復有人性行著聲,彼聞聲已,極懷歡喜而無厭足,此人於聲最妙、最上,五欲之中聲最為妙。若復有人性行著香,彼聞香已,極懷歡喜而無厭足,此人於香最妙、最上,五欲之中香最為妙。若復有人性行著味,彼知味已,極懷歡喜而無厭足,此人於味最妙、最上,五欲之中味最為妙。若復有人性行著細滑,彼得細滑已,極懷歡喜而無厭足,此人於細滑最上、最妙,五欲之中細滑最為妙。

「若復彼人心以著色,爾時彼人不著聲、香、味、細滑之法;若復彼人性行著聲,爾時彼人不著色、香、味、細滑之法;若復彼人性行著香,爾時彼人不著色、聲、味、細滑之法;若復彼人性行著味,爾時彼人不著色、聲、香、細滑之法;若復彼人性行著細滑,爾時彼人不著色、聲、香、味之法。」

是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欲意熾盛時,所欲必可克,得已倍歡喜,所願無有疑。

 彼以得此欲,貪欲意不解,以此為歡喜,緣之最為妙。

 若復聽聲時,所欲必可克,聞已倍歡喜,所願無有疑。

 彼以得此聲,貪之意不解,以此為歡喜,從之最為妙。

 若復嗅香時,所欲必可克,嗅已倍歡喜,所欲無有疑。

 彼以得此香,貪之意不解,以此為歡喜,從之最為妙。

 若復得味時,所欲必可克,得已倍歡喜,所欲無有疑。

 彼以得此味,貪之意不解,以此為歡喜,從之最為妙。

 若得細滑時,所欲必可克,得已倍歡喜,所欲無疑難。

 彼以得細滑,貪之意不解,以此為歡喜,從之最為妙。

「是故,大王!若言色妙者,當平等論之。所以然者,於色有氣味。若色無味者,眾生終不染著,以其有味故,五欲之中色為最妙。然色有過失。若當色無過失,眾生則無厭患,以其有過失故,眾生厭患之。然色有出要。若當色無出要者,此眾生類不得出生死之海;以其出要故,眾生得至無畏涅槃城中。五欲之中色為最妙。

「然復,大王!若言聲妙者,當平等論之。所以然者,於聲有氣味故。若聲無味者,眾生終不染著;以其有味故,五欲之中聲為最妙。然聲有過失。若當聲無過失,眾生則無厭患;以其有過失故,眾生厭患之。然聲有出要。若當聲無出要者,此眾生類不得出生死之海;以其出要故,眾生得至無畏涅槃城中。五欲之中聲為最妙。

「大王當知,若言香妙者,當平等論之。所以然者,於香有氣味故。若香無氣味者,眾生之類終不染著;以其有味故,五欲之中香為最妙。然香有過失。若香無過失者,眾生則不厭患;以其有過失故,眾生厭患之。然香有出要。若當香無出要者,此眾生類不得出生死之海;以其出要故,眾生得至無畏涅槃城中。五欲之中香為最妙。

「然復,大王!若言味妙者,當平等論之。所以然者,於味有氣味故。若味無氣味者,眾生之類終不染著;以其有氣味故,五欲之中味為最妙。然味有過失。若當味無過失者,眾生則不厭患;以其有過失故,眾生厭患之。然味有出要。若當味無出要者,此眾生類不得出生死之海;以其出要故,眾生得至無畏涅槃城中。味為最妙。

「然復,大王當知,言細滑妙者,當平等論之。所以然者,於細滑無氣味者,眾生終不染著,以其有味故,五欲之中細滑為最妙。然細滑有過失。若細滑無過失者,眾生之類則不厭患之;以其有過失故,眾生厭患之。然細滑有出要。若當細滑無出要者,此眾生類不得出生死之海;以其出要故,眾生得至無畏涅槃城中。五欲之中細滑為最妙。是故,大王!所樂之處,心即染著。如是,大王!當作是知。」

爾時,五王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舍衛城中有月光長者,饒財多寶,象馬七珍皆悉備具,金、銀、珍寶不可稱計。然月光長者無有兒息。爾時,長者以無兒故,求禱天神,請求日、月、天神、地神、鬼子母、四天王、二十八大神鬼王、釋及梵天、山神、樹神、五道之神、樹木、藥草,靡處不周,皆悉歸命,見賜一男兒。

爾時,月光長者婦經數日中便自懷妊,即語長者:「我自懷妊。」即語長者:「我自覺有娠。」長者聞已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即與夫人敷好床座,食好甘食,著好衣裳。

是時,夫人經八、九月,便生男兒,顏色端正,世之希有,如桃華色。是時,此兒兩手執無價摩尼珠,即時,便說此偈:

「此家頗有財,寶物及穀食,我今欲惠施,使貧無有乏。

 若此無物者,財寶及穀食,今有無價珠,常用惠施人。」

是時,父母及家中人聞此語已,各各馳走:「云何乃生此鬼魅種?」唯有父母哀愍兒故,不東西馳走。即時,母向兒說此偈:

「為天乾沓和,鬼魅及羅剎,是誰姓字何,我今欲知之。」

是時,小兒復以偈報母曰:

「非天乾沓和,非鬼魅羅剎,我今父母生,是人不足疑。」

是時,夫人聞此語已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以此因緣,盡向月光長者說是語。

時,長者便作是念:「此將是何緣?我今當以此事向尼犍子說。」即抱此兒詣尼犍子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是時,月光長者以此因緣具向尼犍子說。時,尼犍子聞此語已,告長者:「此兒薄福之人,無益於身;當取殺之。若不殺者,門戶衰耗,皆當死盡。」

是時,月光長者作是思惟:「我前後來無有兒息,由此因緣,請求天地,無處不遍,乃經歷爾許年歲,方生此兒,我今不堪取此兒殺。當更問餘沙門、婆羅門,令斷我疑。」

爾時,如來成佛未久,眾人稱號名大沙門,是時,月光長者便作是念:「我可以因緣,具向大沙門說之。」是時,長者即從座起,抱此兒往詣世尊所。中道復作是念:「今有長老梵志,年過耆艾,聰明黠慧,眾人所敬待,彼尚不知、不見,況此沙門瞿曇!年少學道未久,豈能知此事乎?將恐不解吾疑。我今宜可中道還家。」

是時,有天神昔與長者知舊,知長者心中所念,在虛空中而告之曰:「長者當知,小可前進,必當獲利,得大果報,亦當至甘露之處。如來出世甚為難遇,如來降甘露雨。時時乃有。又復,長者!有四事最小不可輕。云何為四?國王雖小最不可輕;火雖小亦不可輕;龍雖小復不可輕;學道之人雖復年幼亦不可輕。是謂,長者!有此四事最不可輕。」

是時,天神便說此偈:

「國王雖復小,斬害由其法,小火雖未熾,焚燒山草木。

 神龍雖現小,降雨隨時宜,學者年幼稚,度人無有量。」

爾時,月光長者心開意解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即前進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以此因緣,具白世尊。

爾時,世尊告長者曰:「今此小兒極有大福,此小兒若當大者,當將五百徒眾來至我所,而出家學道得阿羅漢,我聲聞中福德第一,無能及者。」

是時,長者聞此語已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白世尊言:「如世尊教,非如尼揵子語。」是時,月光長者重白世尊:「唯願受請及比丘僧并愍此小兒。」爾時,世尊默然受請。

時,長者以見默然受請,即從座起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還至家中,供辦種種甘饌飲食,敷好坐具,清旦自白:「時到,唯願降神。」

是時,世尊以知時到,將諸比丘前後圍遶,入舍衛城,至長者家,即就于座。是時,長者見佛、比丘僧坐已定,即辦種種飲食,自手斟酌,歡喜不亂,以見食竟,除去鉢器,行清淨水,更取小座,如來前坐,欲得聞佛所說妙法。是時,月光長者白世尊言:「我今持居家田業盡與此兒,唯願世尊當與立名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此兒生時,人皆馳走東西,云是尸婆羅鬼,今即立字尸婆羅。」

爾時,世尊漸與長者及長者婦而說妙論,所謂論者: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不淨想,漏為大患,出要為妙。爾時,世尊以見長者及長者婦,心開意解,無復狐疑,諸佛世尊常所說法:苦、習、盡、道,是時世尊盡與長者說之,令發歡喜之心。長者夫婦即於座上,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,猶如新白[(畾/且)*毛]易染為色。是時,長者夫婦亦復如是,即於座上得法眼淨,彼以見法,分別諸法,以度猶豫,無復狐疑,得無所畏,解如來深奧之法,即受五戒。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祠祀火為上,諸論頌為首,王為人中尊,海為眾流源,月為星中明,日為眾明最。

 八方及上下,所生萬品物,欲求其福者,三佛最為尊。」

爾時,世尊說此偈已,即從座起而去。

是時,長者求五百童子,使侍衛尸婆羅。是時,尸婆羅年向二十,往至父母所,白父母言:「唯願二尊許使出家學道。」

爾時,二親即便聽許。所以然者,世尊先以記之,當將五百童子至世尊所,求作沙門。是時,尸婆羅及五百人禮父母足,便退而去。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爾時,尸婆羅白世尊言:「唯願聽許,得在道次。」

是時,世尊即便聽許使作沙門。未經幾日,便成阿羅漢,六通清徹,具八解脫。是時,五百童子前白佛言:「唯願世尊聽作沙門。」世尊默然可之,出家未經幾日,便成羅漢。

爾時,尊者尸婆羅還在舍衛國本邦之處,眾人敬仰,得四事供養:衣被、飲食、床褥臥具、病瘦醫藥。是時,尊者尸婆羅便作是念:「我今在此本邦之中,極為煩閙,今可在人間遊化。」是時,尊者尸婆羅到時,著衣持鉢,入舍衛城乞食;乞食已,還詣所止,收攝坐具,著衣持鉢,出祇桓精舍,將五百比丘,前後圍遶,在人間遊化;所至到處,無不供養者,皆供給衣被、飲食、床褥臥具、病瘦醫藥。復有諸天告諸村落:「今有尊者尸婆羅,得阿羅漢福德第一,將五百比丘,在人間遊化。諸賢可往供養,今不為者,後悔無益。」

是時,尊者尸婆羅便作是念:「今甚厭患此供養,當何處避之,令人不知吾處?」是時,即入深山之中。諸天復在村落間,各各告曰:「今尊者尸婆羅在此山中,可往供養;今不為者,後悔無益。」是時,人民聞天語已,即負飲食,往詣尊者尸婆羅所:「唯願尊住,為我等故。」

是時,尸婆羅漸漸人中遊化,來至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,與大比丘五百人俱,亦得供養衣被、飲食、床褥臥具、病瘦醫藥。時,尸婆羅復作是念:「我今向在何處夏坐,令人不知吾處?」復重作念:「當在耆闍山東,廣普山西,於中夏坐。」即將五百比丘,在彼山中而受夏坐。

是時,釋提桓因知尸婆羅心中所念,即於山中化作浮圖,園果樹木皆悉備具,周匝有浴池,化作五百高臺,復化作五百床座,復化作五百小床座,復化作五百繩床,以天甘露而食之。是時,尊者尸婆羅便作是念:「我今已夏坐訖,不見如來甚久,今可往親覲世尊。」即將五百比丘,往舍衛城,爾時盛熱,比丘眾皆悉汗出,污染身體。

是時,尊者尸婆羅作是念:「今日比丘眾身體極熱,得少許雲在上及細雨者,甚是佳事,值小浴池及得少漿。」以生此念,即空中有大雲,及作細雨,亦有浴池。有四非人負好甘漿:「毘沙門王所遣,唯願尊者受此甘漿,及施比丘僧。」爾時,受此漿已,與比丘僧使飲之。

爾時,尸婆羅復作是念:「我今可在此間止宿。」是時,釋提桓因知尸婆羅心中所念,即於道側,化作五百房舍,床臥備具。是時,諸天奉上飲食,尸婆羅食訖,即從坐起而去。

爾時,尊者尸婆羅叔父在舍衛城內住,饒財多寶,無所短乏。然復慳貪,不肯布施,不信佛、法、眾,不造功德。是時,諸親族語此人曰:「長者!用此財貨為?然復不作後世遺糧。」

爾時,彼長者聞此語已,一日之中以百千兩金布施與外道梵志,不向三尊。

是時,尊者尸婆羅聞叔父以百千兩金施與外道異學,不布施與三尊。是時,尊者尸婆羅往詣祇洹精舍,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世尊與尸婆羅說微妙之法。是時,尊者尸婆羅從如來聞法已,即從坐起,禮世尊足,右繞三匝,便退而去。

是時,尊者尸婆羅即其日,著衣持鉢,入舍衛城乞食,漸漸往詣叔父家。到已,在門外默然立。是時,長者見尊者尸婆羅在門外乞食,即語之曰:「汝昨日何故不來?我昨日以百千兩金惠施,我可以一張[疊*毛],持用施卿。」

尸婆羅對曰:「我今不用[疊*毛]為,今日來者,故乞食耳。」

長者對曰:「我昨日以用百千兩金惠施,更不能復惠施。」

是時,尊者尸婆羅欲得度長者故,便飛在空中,身出水火,坐臥經行,隨意所造。是時,長者見此變化已,便作是說:「可還來下就坐,今當相施。」

是時,尊者尸婆羅即捨神足,尋來就坐。是時,彼長者以弊惡飲食極為麁醜,與尊者尸婆羅使食之。是時,尊者尸婆羅生長豪家,飲食自恣,但以彼長者故,而受此食,便取食之。是時,尊者尸婆羅食訖,還詣所在。

即其夜,虛空神天來語長者曰:

「善施極大施,乃與尸婆羅,無欲以解脫,愛斷以無疑。」

夜半、清旦二時說此偈:

「善施極大施,乃與尸婆羅,無欲以解脫,愛斷以無疑。」

是時,長者聞天人語,便作是念:「我昨日以百千兩金施與外道,乃無此應;我今日以弊惡食施與尸婆羅,乃致此應。何時當曉?自當以百千兩金施尸婆羅。」是時,長者即其日檢校家中,有直百千兩金者,即持詣尸婆羅所。到已,頭面禮足,在一面住。爾時,長者以百千兩金,奉上尸婆羅,並作是語:「唯願受此百千兩金。」

是時,尊者尸婆羅報曰:「當使長者受福無窮,長壽自然;然復如來不許比丘受百千兩金。」

是時,長者便往至世尊所。到已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彼長者白世尊言:「唯願世尊使尸婆羅比丘受此百千兩金,使我蒙其福。」

爾時,世尊告一比丘:「汝往至尸婆羅比丘所,云吾喚卿。」

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是時,彼比丘從佛受教,即往至彼尸婆羅所,以如來語而告之。

是時,尊者尸婆羅承彼比丘語,即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世尊告尸婆羅曰:「汝今可受此長者百千兩金,使蒙其福,此是宿緣之業,可受其報。」

尸婆羅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

是時,尊者尸婆羅即時而說達嚫:

「施衣及餘物,欲求其福德,往至天世人,五樂自娛樂。

 從天至人中,度有無疑難,涅槃無為處,諸佛之所樂。

 施惠無難者,蒙此獲福祐,當起慈惠心,作福無有懈。」

是時,尊者尸婆羅語長者言:「可持此百千兩金,著我房中。」爾時,長者承受其教,持此百千兩金,著尊者尸婆羅房中,便退而去。

是時,尸婆羅告諸比丘:「諸有所乏者,來至此而取之。若復須衣被、飲食、床敷臥具、病瘦醫藥,皆來取之,勿在餘處而求之也。展轉相告令知之。」

是時,眾多比丘白世尊言:「此尸婆羅昔作何福,生長者家,端正無雙,如桃華色?復作何福,兩手捉珠出母胎中?復作何福,將五百人,詣如來所,出家學道,值如來世?復作何福,所至到處,衣食自然無所短乏,餘比丘無能及者?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過去久遠九十一劫,有佛號毘婆尸如來.至真.等正覺.明行成為.善逝.世間解.無上士.道法御.天人師,號佛.世尊!」出現於世,遊在槃頭國界,與六十萬八千眾俱。四事供養:衣被、飲食、床敷臥具、病瘦醫藥。

「爾時,有梵志名曰耶若達,住彼土界,饒財多寶,金銀、珍寶、車璩、馬瑙、真珠、琥珀,不可稱計。是時,耶若達出彼國界,往至毘婆尸如來所。到已,共相問訊,在一面坐。是時,毘婆尸如來漸與說法,便發歡喜之心,是時,耶若達白毘婆尸如來:『唯願當受我請,欲飯佛及比丘僧!』是時,如來默然受請。耶若達梵志以見世尊默然受請,即從座起,遶佛三匝而去,至家中辦種種甘饌飲食。

「是時,耶若達夜半便作是念:『我今已辦種種飲食,唯乏無酪,明日清旦當往城門中,其有賣酪者,盡當買之。』是時,耶若達清旦敷好坐具,尋復詣城門中求酪。

「當於爾時,有放牛人持酪,名尸婆羅,欲往祠祀。是時,耶若達梵志語放牛人曰:『卿酪賣者,吾當與價。』尸婆羅報曰:『我今欲祠祀。』婆羅門報曰:『汝今祀天為何所求?但賣與我,當重顧價。』放牛人報曰:『梵志!今用酪為?』梵志報曰:『我今請毘婆尸如來及比丘僧;然飲食盡辦,唯無有酪。』是時,尸婆羅問梵志曰:『毘婆尸如來者,為何等相貌?』梵志報曰:『如來者,無與等,戒具清淨,慧、定三昧不可及,天上、人中無能及者。』

「是時,耶若達梵志歎說如來之德,尸婆羅聞已心開意解。是時,尸婆羅語梵志曰:『我今躬持此酪往施如來,復用祀天為?』是時,耶若達梵志將此放牛人往至家中,即白:『時到。今正是時,唯尊屈顧!』

「時,如來以知時到,著衣持鉢,將諸比丘,前後圍遶,至耶若達梵志家,各次第坐。是時,放牛人見如來容貌世之希有,諸根惔怕,有三十二相、八十種好,莊嚴其身;亦如日月,猶如須彌山出眾山上,光明遠照,靡不蒙潤。見已歡喜,便前進世尊所,而作是說:『設當如來功德如梵志所論者,使此一瓶酪盡充眾僧!』爾時,尸婆羅白世尊言:『願受此酪!』是時,如來即舒鉢受酪,亦復與比丘僧,猶故有酪。

「爾時,放牛人白世尊言:『今故有餘酪。』時,如來告曰:『汝今更持此酪施佛及比丘眾。』時,放牛人對曰:『如是。世尊!』是時,放牛人更重行酪,猶故遺餘酪在。放牛人復白佛言:『今故有遺餘酪在。』是時,如來告此人曰:『今可持此酪與比丘尼眾、優婆塞、優婆夷眾,使得充飽。』故有遺餘酪在。爾時,佛語放牛人:『汝今持此酪與檀越主人。』對曰:『如是。』尋復與檀越主人,故有遺餘酪在。復施與乞人貧匱者,亦有遺餘酪在。來白佛言:『故有遺餘酪在。』時佛告曰:『今持此酪,瀉著淨地,若著水中。所以然者,我不見有人、天及世能消此酪者,唯除如來。』放牛人即受佛教,持此酪而著水中。尋時,水中大火炎出,高數十仞。

「是時,放牛人見此變怪已,歎未曾有,還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叉手而住,復作此誓願:『今持此酪施與四部之眾,設當有福德者,緣此福祐,莫墮八難之處,莫生貧匱之家,所生之處,六情完具,面目端正,亦莫在家,使將來之世亦值如此聖尊。』

「比丘當知,三十一劫復有佛名式詰如來,出現於世。是時,式詰如來遊化於野馬世界,與大比丘十萬人俱。是時,式詰如來到時,著衣持鉢,入城乞食。時,彼城中有大商客,名曰善財,遙見式詰如來諸根寂靜,容貌端正,有三十二相、八十種好,莊嚴其身,面如日月。見已,便發歡喜之心,前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賈人以好寶珠,散如來上,現其微心,普作誓願:『持此功德,所生之處,饒財多寶,無所乏短,無令手中有空缺時,乃至母胞胎中亦使不空。』

「於此劫中復有毘舍羅婆如來.至真.等正覺.明行成為.善逝.世間解.無上士.道法御.天人師,號佛.世尊。爾時,有長者名善覺,饒財多寶,復請毘舍羅婆如來.至真.等正覺,及比丘僧。時,彼長者少於使人,是時長者躬自辦種種甘饌飲食,飯彼如來,作是誓願:『我持功德,所生之處,常值三尊,無所短乏,恒多使人,令將來之世值如來,如今日也。』

「今此賢劫中有佛名拘屢孫如來.至真.等正覺,出現於世。爾時,有長者名多財,復請拘屢孫如來,七日之中飯佛及比丘僧,供養衣被、飲食、床敷臥具、病瘦醫藥:『所生之處常饒財多寶,莫生貧賤之家,使我所生之處恒得四事供養,為四部之眾、國王、人民所見宗敬,天、龍、鬼神、人若非人,所見接遇。』

「諸比丘當知,爾時耶若達梵志,豈異人乎?莫作是觀。所以然者,今月光長者今身是也。爾時放牛人,名尸婆羅,以酪供養佛者,今比丘尸婆羅是也。爾時善財賈人,豈異人乎?莫作是觀,今尸婆羅比丘是也。爾時善覺長者,豈異人乎?莫作是觀,今尸婆羅比丘是。爾時多財長者,豈異人乎?莫作是觀,今日尸婆羅比丘是也。

「諸比丘當知,尸婆羅比丘作此誓願:『使我所生之處,恒端正無雙,常在富貴家生,使將來之世值遇世尊,設為我說者,即得解脫,得出家作沙門。』緣此功德,今尸婆羅比丘得生富貴家,端正無雙,今遭值我,即得阿羅漢。然比丘當知,復以寶珠散如來上,持是功德,今處母胎,手執雙珠出母胎中,價直閻浮提,當生之日便作是說。復請拘屢孫如來求多使人,今將五百徒眾至我所,出家學道,得阿羅漢。復於七日之中供養拘屢孫如來,求得四事供養,今日不乏衣被、飲食、床敷臥具、病瘦醫藥。緣此功德,餘比丘所不及,釋提桓因身來供養給其所須,又且諸天轉告村落,使四部之眾知有尸婆羅,此其義也。我弟子中第一福德者,尸婆羅比丘是也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五健丈夫堪任戰鬪出現於世。云何為五?於是,有人著鎧持仗,入軍戰鬪,遙見風塵,便懷恐怖,是謂第一戰鬪人也。

「復次,第二戰鬪人,著鎧持仗,欲入軍戰。若見風塵,不懷恐怖;但見高幢,便懷恐怖,不堪前鬪,是謂第二人。

「復次,第三戰鬪人,著鎧持仗,欲入軍戰鬪,彼若見風塵,若見高幢,不懷恐怖;若見弓箭,便懷恐怖,不堪戰鬪,是謂第三人也。

「復次,第四戰鬪人,著鎧持仗,入軍共鬪,彼若見風塵,若見高幢,若見箭,不懷恐懼;但入陣時,便為他所捉,或斷命根,是謂第四戰鬪人也。

「復次,第五戰鬪人,著鎧持仗,欲入陣鬪,彼若見風塵,若見高幢,若見箭,若為他所捉,乃至於死,不懷恐怖;能壞他軍境界無外而領人民,是謂第五戰鬪人也。

「如是,比丘!世間有此五種人。今比丘眾中亦有此五種之人出現於世。云何為五?或有一比丘遊他村落,彼聞村中有婦人,端正無雙,面如桃華色。彼聞已,到時,著衣持鉢,入村乞食,即見此女人顏貌無雙,便起欲想,除去三衣,還佛禁戒,而作居家,猶如彼鬪人,小見風塵,以懷恐怖,似此比丘也。

「復次,有比丘聞有女人在村落中住,端正無比,到時,著衣持鉢,入村乞食,彼若見女人不起欲想;但與彼女人共相調戲,言語往來;因此調戲,便捨法服,還為白衣。如彼第二人,見風塵不怖,但見高幢便懷恐怖,此比丘亦復如是。

「復次,有一比丘聞村落中有女人,容貌端正,世之希有,如桃華色,到時,著衣持鉢,入村乞食。若見女人不起欲想,設共女人共調戲,亦復不起欲意之想;但與彼女人手拳相加,或相捻挃,於中便起欲想,捨三法衣,還為白衣,習於家業。如彼第三人入陣時,見風塵、見高憧不恐怖,見弓箭便懷恐怖。

「復次,有一比丘聞村落中有女人,面容端正,世之希有,到時,著衣持鉢,入村乞食,彼若見女人不起欲想,設共言語,亦復不起欲想,設彼女人共相捻挃,便起欲想;然不捨法服,習於家業,如彼第四人入軍,為他所獲,或喪命根,而不得出。

「復次,有一比丘,依村落而住,彼聞村中有女人,然比丘到時,著衣持鉢,入村乞食,彼若見女人不起欲想,設共言笑,亦不起欲想,設復共相捻挃,亦復不起欲想。是時,比丘觀此身中三十六物惡穢不淨,誰著此者?由何起欲?此欲為止何所?為從頭耶?形體出耶?觀此諸物了無所有。從頭至足亦復如是,五藏所屬,無有想像,亦無來處,彼觀緣本,不知所從來處。彼復作是念:『我觀此欲從因緣生。』彼比丘觀此已,欲漏心得解脫,有漏心得解脫,無明漏心得解脫,便得解脫智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。如彼第五戰鬪之人,不難眾敵而自遊化。由是故,我今說此人捨於愛欲,入於無畏之處,得至涅槃城。是謂,比丘!有此五種之人,出現於世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欲我知汝本,意以思想生,非我思想生,且汝而不有。

「是故,諸比丘!當觀惡穢婬不淨行,除去色欲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五戰鬪之人出現於世。云何為五?或有一人著鎧持仗,入軍戰鬪,彼見風塵,便懷恐怖,不敢入彼大陣之中,是謂第一之人。

「復次,第二戰鬪之人著鎧持仗,入軍戰鬪,彼見風塵,不生畏懼;但聞擊鼓之音,便懷恐怖,是謂第二之人。

「復次,第三之人著鎧持仗,入軍戰鬪,彼見風塵,不生畏懼,設聞鼓角之聲,不起畏懼;彼若見高幢,便懷恐怖,不堪戰鬪,是謂第三之人。

「復次,第四戰鬪之人著鎧持仗,入軍戰鬪中,若見風塵,不起畏懼,若聞鼓角之音,復非恐懼,若見高幢,亦非怖畏;設為他所捉,或斷命根,是謂第四之人。

「復次,第五有人著鎧持仗,入軍共鬪,彼盡能有所壞廣接國界,是謂第五之人出現於世。

「比丘當知,今比丘亦有五種之人,出現於世間。云何為五?或有一比丘住村落中,彼聞有女人,端正無雙,如桃華色。彼比丘到時,著衣持鉢,入村乞食,不守根門,不護身、口、意法,彼若見女人便起欲意,還捨禁戒,習白衣法。如彼初人聞揚塵之聲,不堪戰鬪,便懷恐怖,我由是故而說此人。

「復次,有比丘住在村落,彼聞村中有女人,端正無比,面如桃華色,而便捨戒,習白衣法。如彼第二鬪人,但聞鼓角之聲,不堪戰鬪,此亦如是。

「復次,有比丘住在村落,聞有女人在彼村落。彼聞已,便起欲意,若見女人不起欲想;但共女人共相調戲,於中便捨禁戒,習白衣法,如彼第三人遙見幢已,便懷恐怖,不堪戰鬪。由是故,今說此人,是謂第三戰鬪之人。

「復次,有比丘住在村落,彼比丘聞村中有女人。聞已,著衣持鉢,入村乞食,不守護身、口、意,彼見女人端正無雙,於中便起欲意,或與女人共相捻挃或手拳相加,便捨禁戒,還為白衣。如彼第四戰鬪之人,在大軍中為他所捉,喪失命根,由是之故,今說此人。

「復次,有比丘聞村落中有女人,世之希有。彼雖聞此不起欲想,彼比丘到時,著衣持鉢,入村乞食,而守護身、口、意。彼雖見女人,不起欲想,無有邪念;設共女言語往返,亦不起欲想,亦無邪念:設共女人共相捻挃,手拳相加,爾時便起欲想,身、口、意便熾盛。欲意已熾盛,還詣園中,至長老比丘所,以此因緣,向長老比丘說之:『諸賢當知,我今欲意熾盛,不能自禁制,唯願說法,使脫欲之惡露不淨!』是時,長老比丘告曰:『汝今當觀此欲為從何生?復從何滅?如來所說,夫去欲者,以不淨觀除之,及修行不淨觀之道。』

「是時,長老比丘便說此偈言:

「『設知顛倒者,加心而熾盛,當去諸熾心,欲意止休息。

「『諸賢知之,欲從想生,以興想念,便生欲意。或能自害,復害他人,起若干災患之變,於現法中受其苦患,復於後世受苦無量。欲意以除,亦不自害,不害他人,於現法報不受其苦。是故,今當除想念。以無想念;便無欲心,以無欲心,便無亂想。』

「爾時,彼比丘受如此教勅,即思惟不淨之相。以思惟不淨之想,爾時有漏心得解脫,至無為處,如彼第五人著鎧持仗入軍戰鬪,彼見眾敵無有恐懼,設有來害者心不移動,能破外寇,居他界中。由是故,今說此人能破魔眾,去諸亂想,至無為處,是謂第五人出現於世。

「比丘當知,世間有此五人出現世間。是故,諸比丘!當念修行欲不淨想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夫掃地之人有五事不得功德。云何為五?於是,掃地之人不知逆風,不知順風,復不作聚,復不除糞,然掃地之處復非淨潔。是謂,比丘!掃地之人,雖有五事,不成大功德。

「復次,比丘!掃地之人成五功德。云何為五?於是,掃地之人知逆風、順風之理,亦知作聚,亦能除之,不留遺餘極令淨好。是謂,比丘!有此五事成大功德。

「是故,諸比丘!當除前五事,修後五法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有人掃偷婆不得五功德。云何為五?於是,有人掃偷婆不以水灑地、不除去瓦石、不平整其地、不端意掃地、不除去穢惡。是謂,比丘!掃地之人不成五功德。

「比丘當知,掃地之人成五功德。云何為五?於是,掃偷婆之人以水灑地、去瓦石、平整其地、端意掃地、除去穢惡。是謂,比丘!有五事令人得功德。是故,諸比丘!欲求其功德者,當行此五事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長遊行之人有五艱難。云何為五?於是,恒遊行人不誦法教;所誦之教而忘失之;不得定意;以得三昧,復忘失之;聞法不能持。是謂,比丘!多遊行人有此五難。」

「比丘當知,不多遊行人有五功德。云何為五?未曾得法而得法;已得不復忘失;多聞能有所持;能得定意;以得三昧不復失之。是謂,比丘!不多遊行人有此五功德。是故,諸比丘!莫多遊行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有比丘恒一處止,有五非法。云何為五?於是,比丘一處住者,意著屋舍,畏恐人奪;或意著財產,復恐人奪;或多集物,猶如白衣,貪著親親,不欲使人至親親家;恒共白衣而相往來。是謂,比丘!一處住人有此五非法。是故,諸比丘!當求方便,勿一處住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不一處住人有五功德。云何為五?不貪屋,不貪器物,不多集財物,不著親族,不與白衣共相往來。是謂,比丘!不住一處人有此五功德。是故,諸比丘!當求方便,行此五事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○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摩竭國光明池側,爾時世尊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,在人間遊化。

爾時,世尊遙見大樹為火所燒,見已,如來更詣一樹下。到已,就樹下坐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云何,比丘!寧持身投此火中?為寧與端正女人而共交遊?」

爾時,諸比丘白佛言:「寧與女人共相交遊,不投身入此火中。所以然者,此火毒熱不可稱計,斷其命根,受苦無量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我今告汝等,非沙門行,言是沙門,非梵行人,言是梵行;不聞正法,言我聞法。無清白法,如是之人,寧投入此火中不與女人共相交遊。所以然者,彼人寧受此苦痛,不以此罪入地獄中受苦無量。云何,比丘!寧受人禮拜恭敬?為寧使人取利劍斷其手足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寧受恭敬禮拜,不使人以劍斷其手足。所以然者,斷其手足,痛不可稱計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我今告汝等,非沙門行,言是沙門;非梵行人,言是梵行;不聞正法,言聞正法。無清白行,斷善根。如是之人,寧投身受此利劍,不以無戒受他恭敬。所以然者,此痛斯須間耳;地獄苦痛不可稱計。云何,比丘!寧受人衣裳?為寧以熱鐵鍱用纏裹身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寧以受人衣裳,不受此苦痛。所以然者,此毒痛不可稱計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我今重告汝,無戒之人,寧以熱鐵鍱纏裹其身,不受人衣裳。所以然者,此痛須臾間耳;地獄苦痛不可稱計。云何,比丘!寧受人信施之食?為寧以吞熱鐵丸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寧受人信施之食,不吞熱鐵丸。所以然者,此痛不可堪處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我今語汝,寧吞熱鐵丸,不以無戒受人信施。所以然者,吞熱鐵丸,痛斯須間,不以無戒受他信施。云何,比丘!寧受人床敷之具?為寧臥熱鐵床上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我等,世尊!寧受人床臥之具,不臥鐵床上。所以然者,此之毒痛不可稱計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彼愚癡之人無有戒行,非沙門言是沙門;無有梵行,言修梵行,寧當臥鐵床上,不以無戒受他信施。何以故,臥鐵床上,痛斯須間,不以無戒受他信施。

「比丘當知,如我今日觀無戒之人所趣向處,設彼人間者,形體枯悴,沸血從面孔出,便取命終,不與女人共相交遊,不受人禮敬之德,不受人衣被、飯食、床敷臥具、病瘦醫藥,以其無戒之人,不觀後世、前世之罪,不顧命根受此苦痛,無戒之人當生三惡趣中。所以然者,以其造惡行之所致也。

「如來今日觀察善行人之所趣向,正使中毒,為刀所傷,自斷命根。何以故?欲捨此身受天之福,當生善處,皆由前世受善行報之所致也。

「是故,比丘,當念修行戒身、定身、慧身、解脫身、解脫所見身。欲使今世獲其果報,得甘露道,正使受人衣被、飲食、床敷臥具、病瘦醫藥而無過失,又使檀越受福無窮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說此法時,六十比丘漏盡意解,六十比丘還捨法服而作白衣。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 五王及月光  尸婆.二種鬪  二掃.二行法  去住有二種  枯樹最在後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五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六

等見品第三十四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尊者舍利弗在舍衛城祇樹給孤獨園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眾多比丘到舍利弗所,共相問訊,在一面坐。爾時,眾多比丘白舍利弗言:「戒成就比丘當思惟何等法?」

舍利弗報言:「戒成就比丘當思惟五盛陰無常、為苦、為惱、為多痛畏;亦當思惟苦、空、無我。云何為五?所謂色陰、痛陰、想陰、行陰、識陰。爾時,戒成就比丘思惟此五盛陰,便成須陀洹道。」

比丘白舍利弗言:「須陀洹比丘當思惟何等法?」

舍利弗報言:「須陀洹比丘亦當思惟此五盛陰為苦、為惱、為多痛畏;亦當思惟苦、空、無我。諸賢當知。若須陀洹比丘思惟此五盛陰時,便成斯陀含果。」

諸比丘問曰:「斯陀含比丘當思惟何等法?」

舍利弗報言:「斯陀含比丘亦當思惟此五盛陰為苦、為惱、為多痛畏,亦當思惟苦、空、無我。爾時,斯陀含比丘當思惟此五盛陰時,便成阿那含果。」

諸比丘問曰:「阿那含比丘當思惟何等法?」

舍利弗報言:「阿那含比丘亦當思惟此五盛陰為苦、為惱、為多痛畏;亦當思惟此五盛陰時,便成阿羅漢。」

諸比丘問曰:「阿羅漢比丘當思惟何等法?」

舍利弗報言:「汝等所問何其過乎?羅漢比丘所作以過,更不造行,有漏心得解脫,不向五趣生死之海,更不受有、有所造作。是故,諸賢!持戒比丘、須陀洹、斯陀含、阿那含,當思惟此五盛陰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舍利弗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波羅[木*奈]仙人鹿野苑中。

爾時,如來成道未久,世人稱之為大沙門。爾時,波斯匿王新紹王位。是時,波斯匿王便作是念:「我今新紹王位,先應取釋家女。設與我者,乃適我心;若不見與,我今當以力往逼之。」爾時,波斯匿王即告一臣曰:「往至迦毘羅衛至釋種家,持我名字,告彼釋種云:『波斯匿王問訊起居輕利,致問無量。』又語彼釋:『吾欲取釋種女,設與我者,抱德永已;若見違者,當以力相逼。』」

爾時,大臣受王教勅,往至迦毘羅國。爾時,迦毘羅衛釋種五百人,集在一處。是時,大臣即往至五百釋種所,持波斯匿王名字,語彼釋種言:「波斯匿王問訊慇懃,起居輕利,致意無量。吾欲取釋種之女,設與吾者,是其大幸;若不與者,當以力相逼。」

時,諸釋種聞此語已,極懷瞋恚:「吾等大姓,何緣當與婢子結親?」其眾中或言當與,或言不可與。

爾時,有釋集彼眾中,名摩呵男,語眾人言:「諸賢勿共瞋恚。所以然者,波斯匿王為人暴惡,設當波斯匿王來者,壞我國界。我今躬自當往與波斯匿王相見,說此事情。」

時,摩呵男家中婢生一女,面貌端正,世之希有。時,摩呵男沐浴此女,與著好衣,載寶羽車,送與波斯匿王,又白王言:「此是我女,可共成親。」

時,波斯匿王得此女極懷歡喜,即立此女為第一夫人,未經數日,而身懷妊,復經八九月生一男兒,端正無雙,世所殊特。時,波斯匿王集諸相師與此太子立字。

時,諸相師聞王語已,即白王言:「大王當知,求夫人時,諸釋共諍,或言當與,或言不可與,使彼此流離;今當立名,名曰毘流勒。」相師立號已,各從坐起而去。

時,波斯匿王愛此流離太子,未曾離目前。然流離太子年向八歲,王告之曰:「汝今已大,可詣迦毘羅衛學諸射術。」

是時,波斯匿王給諸使人,使乘大象往詣釋種家,至摩呵男舍,語摩呵男言:「波斯匿王使我至此學諸射術,唯願祖父母事事教授。」

時,摩呵男報曰:「欲學術者善可習之。」是時,摩呵男釋種集五百童子,使共學術。時,流離太子與五百童子共學射術。

爾時,迦毘羅衛城中新起一講堂,天及人民、魔、若魔天在此講堂中住。時,諸釋種各各自相謂言:「今此講堂成來未久,畫彩已竟,猶如天宮而無有異。我等先應請如來於中供養及比丘僧,令我等受福無窮。」是時,釋種即於堂上敷種種坐具,懸繒幡蓋,香汁灑地,燒眾名香,復儲好水,燃諸明燈。是時,流離太子將五百童子往至講堂所,即昇師子之座。時,諸釋種見之,極懷瞋恚,即前捉臂逐出門外,各共罵之:「此是婢子,諸天、世人未有居中者,此婢生物敢入中坐?」復捉流離太子撲之著地。是時,流離太子即從地起,長歎息而視後。是時,有梵志子名好苦。是時,流離太子語好苦梵志子曰:「此釋種取我毀辱乃至於斯,設我後紹王位時,汝當告我此事。」

是時,好苦梵志子報曰:「如太子教。」時,彼梵志子日三時白太子曰:「憶釋所辱。」便說此偈:

「一切歸於盡,果熟亦當墮,合集必當散,有生必有死。」

是時,波斯匿王隨壽在世,後取命終,便立流離太子為王。是時,好苦梵志至王所,而作是說:「王當憶本釋所毀辱。」

是時,流離王報曰:「善哉!善哉!善憶本事。」是時,流離王便起瞋恚,告群臣曰:「今人民主者為是何人?」

群臣報曰:「大王!今日之所統領。」流離王時曰:「汝等速嚴駕,集四部兵,吾欲往征釋種。」

諸臣對曰:「如是。大王!」是時,群臣受王教令,即運集四種之兵。是時,流離王將四部之兵,往至迦毘羅越。

爾時,眾多比丘聞流離王往征釋種,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,以此因緣具白世尊。

是時,世尊聞此語已,即往逆流離王,便在一枯樹下,無有枝葉,於中結加趺坐。是時,流離王遙見世尊在樹下坐,即下車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

爾時,流離王白世尊言:「更有好樹,枝葉繁茂,尼拘留之等,何故此枯樹下坐?」

世尊告曰:「親族之廕,故勝外人。」

是時,流離王便作是念:「今日世尊故為親族;然我今日應還本國,不應往征迦毘羅越。」是時,流離王即辭還退。

是時,好苦梵志復白王言:「當憶本為釋所辱。」

是時,流離王聞此語已,復興瞋恚:「汝等速嚴駕,集四部兵,吾欲往征迦毘羅越。」

是時,群臣即集四部之兵,出舍衛城,往詣迦毘羅越征伐釋種。

是時,眾多比丘聞已,往白世尊:「今流離王興兵眾,往攻釋種。」

爾時,世尊聞此語已,即以神足,往在道側,在一樹下坐。時,流離王遙見世尊在樹下坐,即下車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爾時,流離王白世尊言:「更有好樹,不在彼坐,世尊今日何故在此枯樹下坐?」

世尊告曰:「親族之廕,勝外人也。」

是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親族之蔭涼,釋種出於佛,盡是我枝葉,故坐斯樹下。」

是時,流離王復作是念:「世尊今日出於釋種;吾不應往征,宜可齊此還歸本土。」是時,流離王即還舍衛城。

是時,好苦梵志復語王曰:「王當憶本釋種所辱。」

是時,流離王聞此語已,復集四種兵出舍衛城,詣迦毘羅越。

是時,大目乾連聞流離王往征釋種,聞已,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爾時,目連白世尊言:「今日流離王集四種兵往攻釋種,我今堪任使流離王及四部兵,擲著他方世界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豈能取釋種宿緣,著他方世界乎?」

時,目連白佛言:「實不堪任使宿命緣,著他方世界。」

爾時,世尊語目連曰:「汝還就坐。」

目連復白佛言:「我今堪任移此迦毘羅越,著虛空中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今堪能移釋種宿緣,著虛空中乎?」

目連報曰:「不也,世尊!」

佛告目連:「汝今還就本位。」

爾時,目連復白佛言:「唯願聽許以鐵籠疏覆迦毘羅越城上。」

世尊告曰:「云何,目連!能以鐵籠疏覆宿緣乎?」

目連白佛:「不也,世尊!」

佛告目連:「汝今還就本位,釋種今日宿緣已熟,今當受報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欲使空為地,復使地為空,本緣之所繫,此緣不腐敗。」

是時,流離王往詣迦毘羅越。時,諸釋種聞流離王將四部之兵來攻我等,復集四部之眾,一由旬中往逆流離王。是時,諸釋一由旬內遙射流離王;或射耳孔,不傷其耳;或射頭髻,不傷其頭:或射弓壞;或射弓弦,不害其人;或射鎧器,不傷其人;或射床座,不害其人,或射車輪壞,不傷其人;或壞幢麾,不害其人。是時,流離王見此事已,便懷恐怖,告群臣曰:「汝等觀此箭為從何來?」

群臣報曰:「此諸釋種,去此一由旬中射箭使來。」

流離王報言:「彼設發心欲害我者,普當死盡,宜可於中還歸舍衛。」

是時,好苦梵志前白王言:「大王勿懼,此諸釋種皆持戒,虫尚不害,況害人乎!今宜前進,必壞釋種。」

是時,流離王漸漸前進向彼釋種。是時,諸釋退入城中。時,流離王在城外而告之曰:「汝等速開城門。若不爾者,盡當取汝殺之。」

爾時,迦毘羅越城有釋童子,年向十五,名曰奢摩,聞流離王今在門外,即著鎧持仗至城上,獨與流離王共鬪。是時,奢摩童子多殺害兵眾,各各馳散,並作是說:「此是何人?為是天也?為是鬼神也?遙見如似小兒。」

是時,流離王便懷恐怖,即入地孔中而避之。

時,釋種聞壞流離王眾。是時,諸釋即呼奢摩童子而告之曰:「汝年幼小,何故辱我等門戶?豈不知諸釋修行善法乎?我等尚不能害虫,況復人命乎?我等能壞此軍眾,一人敵萬人。然我等復作是念:『然殺害眾生不可稱計。世尊亦作是說:「夫人殺人命,死入地獄。若生人中,壽命極短。」』汝速去,不復住此。」

是時,奢摩童子即出國去,更不入迦毘羅越。

是時,流離王復至門中語彼人曰:「速開城門,不須稽留。」

是時,諸釋自相謂言:「可與開門,為不可乎?」

爾時,弊魔波旬在釋眾中作一釋形,告諸釋言:「汝等速開城門,勿共受困於今日。」

是時,諸釋即與開城門。是時,流離王即告群臣曰:「今此釋眾人民極多,非刀劍所能害盡,盡取埋脚地中,然後使暴象蹈殺。」

爾時,群臣受王教勅,即以象蹈殺之。

時,流離王勅群臣曰:「汝等速選面手釋女五百人。」

時,諸臣受王教令,即選五百端正女人,將詣王所。

是時,摩呵男釋至流離王所,而作是說:「當從我願。」

流離王言:「欲何等願?」

摩呵男曰:「我今沒在水底,隨我遲疾,使諸釋種竝得逃走。若我出水,隨意殺之。」流離王曰:「此事大佳。」

是時,摩呵男釋即入水底,以頭髮繫樹根而取命終。

是時,迦毘羅越城中諸釋,從東門出,復從南門入;或從南門出,還從北門入;或從西門出,而從北門入。是時,流離王告群臣曰:「摩呵男父何故隱在水中,如今不出?」

爾時,諸臣聞王教令,即入水中出摩呵男,已取命終。爾時,流離王以見摩呵男命終,時王方生悔心:「我今祖父已取命終,皆由愛親族故。我先不知當取命終,設當知者,終不來攻伐此釋。」

是時,流離王殺九千九百九十萬人,流血成河,燒迦毘羅越城,往詣尼拘留園中。是時,流離王語五百釋女言:「汝等慎莫愁憂,我是汝夫,汝是我婦,要當相接。」

是時,流離王便舒手捉一釋女而欲弄之。

時女問曰:「大王欲何所為?」

時王報言:「欲與汝情通。」

女報王曰:「我今何故與婢生種情通。」

是時,流離王甚懷瞋恚,勅群臣曰:「速取此女,兀其手足,著深坑中。」

諸臣受王教令,兀其手足,擲著坑中。及五百女人皆罵王言:「誰持此身與婢生種共交通?」

時,王瞋恚盡取五百釋女,兀其手足,著深坑中。是時,流離王悉壞迦毘羅越已,還詣舍衛城。

爾時,祇陀太子在深宮中與諸妓女共相娛樂,是時,流離王聞作倡伎聲,即便問之:「此是何音聲乃至於斯?」

群臣報王言:「此是祇陀王子在深宮中,作倡伎樂而自娛樂。」

時,流離王即勅御者:「汝迴此象詣祇陀王子所。」

是時,守門人遙見王來而白言:「王小徐行,祇陀王子今在宮中五樂自娛,勿相觸嬈。」是時,流離王即時拔劒,取守門人殺之。

是時,祇陀王子聞流離王在門外住,竟不辭諸妓女,便出在外與王相見:「善來,大王!可入小停駕。」

時,流離王報言:「豈不知吾與諸釋共鬪乎?」

祇陀對曰:「聞之。」

流離王報言:「汝今何故與妓女遊戲而不佐我也?」

祇陀王子報言:「我不堪任殺害眾生之命。」

是時,流離王極懷瞋恚,即復拔劍斫殺祇陀王子。是時,祇陀王子命終之後,生三十三天中,與五百天女共相娛樂。

爾時,世尊以天眼觀祇陀王子以取命終,生三十三天,即便說此偈:

「人天中受福,祇陀王子德,為善後受報,皆由現報故。

 此憂彼亦憂,流離二處憂,為惡後受惡,皆由現報故。

 當依福祐功,前作後亦然,或獨而為者,或復人不知。

 作惡有知惡,前作後亦然,或獨而為者,或復人不知。

 人天中受福,二處俱受福,為善後受報,皆由現報故。

 此憂彼亦憂,為惡二處憂,為惡後受報,皆由現報故。」

是時,五百釋女自歸,稱喚如來名號:「如來於此,亦從此間出家學道,而後成佛。然佛今日永不見憶,遭此苦惱,受此毒痛。世尊何故而不見憶?」

爾時,世尊以天耳清徹,聞諸釋女稱怨向佛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盡來,共觀迦毘羅越,及看諸親命終。」

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

爾時,世尊將諸比丘出舍衛城,往至迦毘羅越。時,五百釋女遙見世尊將諸比丘來,見已,皆懷慚愧。

爾時,釋提桓因及毘沙門王在世尊後而扇。爾時,世尊還顧語釋提桓因言:「此諸釋女皆懷慚愧。」

釋提桓因報言:「如是,世尊!」是時,釋提桓因即以天衣覆此五百女身體上。

爾時,世尊告毘沙門王曰:「此諸女人飢渴日久,當作何方宜?」

毘沙門王白佛言:「如是。世尊!」

是毘沙門天王即辦自然天食,與諸釋女皆悉充足。

是時,世尊漸與諸女說微妙法:「所謂諸法皆當離散,會有別離。諸女當知,此五盛陰皆當受此苦痛諸惱,墮五趣中。夫受五盛陰之身,必當受此行報;以有行報,便當受胎;已受胎分,復當受苦樂之報。設當無五盛陰者,便不復受形;若不受形,則無有生;以無有生,則無有老;以無有老,則無有病;以無有病,則無有死;以無有死,則無合會別離之惱。是故,諸女!當念此五陰成敗之變。所以然者,以知五陰,則知五欲;以知五欲,則知愛法;以知愛法,則知染著之法。知此眾事已,則不復受胎;以不受胎,則無生、老、病、死。」

爾時,世尊與眾釋女漸說此法,所謂論者: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不淨想,出要為樂。爾時,世尊觀此諸女心開意解,諸佛世尊常所說法:苦、習、盡、道,爾時世尊盡與彼說之。爾時,諸女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,各於其所而取命終,皆生天上。

爾時,世尊詣城東門,見城中烟火洞然,即時而說此偈:

「一切行無常,生者必有死,不生則不死,此滅為最樂。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盡來往詣尼拘留園中,就座而坐。」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此是尼拘留園,我昔在中與諸比丘廣說其法,如今空虛無有人民。昔日之時,數千萬眾於中得道,使法眼淨。自今以後,如來更不復至此間。」

爾時,世尊與諸比丘說法已,各從坐起而去,往舍衛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今流離王及此兵眾不久在世,却後七日盡當磨滅。」

是時,流離王聞世尊所記:「流離王及諸兵眾,却後七日盡當消滅。」聞已恐怖,告群臣曰:「如來今以記之云:『流離王不久在世,却後七日及兵眾盡當沒滅。』汝等觀外境,無有盜賊、水火災變來侵國者,何以故?諸佛如來語無有二,所言終不異。」

爾時,好苦梵志白王言:「王勿恐懼,今外境無有盜賊畏難,亦無水火災變;今日大王快自娛樂。」

流離王言:「梵志當知,諸佛世尊,言無有異。」

時,流離王使人數日,至七日頭,大王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。將諸兵眾及諸婇女,往阿脂羅河側而自娛樂,即於彼宿。是時,夜半有非時雲起,暴風疾雨,是時,流離王及兵眾盡為水所漂,皆悉消滅,身壞命終,入阿鼻地獄中。復有天火燒內宮殿。

爾時,世尊以天眼觀見流離王及四種兵為水所漂,皆悉命終,入地獄中。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作惡極為甚,皆由身口行,今身亦受惱,壽命亦短促。

 設在家中時,為火之所燒,若其命終時,必生地獄中。」

爾時,眾中多比丘白世尊言:「流離王及四部兵,今已命絕,為生何處?」

世尊告曰:「流離王者,今入阿鼻地獄中。」

諸比丘白世尊言:「今此諸釋昔日作何因緣,今為流離王所害?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昔日之時,此羅閱城中有捕魚村。時世極飢儉,人食草根,一升金貿一升米。時,彼村中有大池水,又復饒魚。時,羅閱城中人民之類,往至池中而捕魚食之。當於爾時,水中有二種魚:一名拘璅,二名兩舌。是時,二魚各相謂言:『我等於此眾人,先無過失,我是水性之虫,不處平地,此人民之類,皆來食噉我等,設前世時,少多有福德者,其當用報怨。』

「爾時,村中有小兒年向八歲,亦不捕魚,復非害命。然復彼魚在岸上者,皆悉命終;小兒見已,極懷歡喜。

「比丘當知,汝等莫作是觀。爾時羅閱城中人民之類,豈異人乎?今釋種是也。爾時拘璅魚者,今流離王是也。爾時兩舌魚者,今好苦梵志是也。爾時小兒見魚在堓上而笑者,今我身是也。爾時,釋種坐取魚食,由此因緣,無數劫中入地獄中,今受此對。我爾時,坐見而笑之,今患頭痛,如似石押,猶如以頭戴須彌山。所以然者,如來更不受形,以捨眾行,度諸厄難,是謂,比丘!由此因緣今受此報。諸比丘當護身、口、意行,當念恭敬、承事梵行人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當天子欲命終時,有五未曾有瑞應而現在前。云何為五?一者華萎;二者衣裳垢坋;三者身體污臭;四者不樂本座;五者天女星散。是謂天子當命終時有此五瑞應。爾時,天子極懷愁憂,椎胸喚叫。爾時,諸天子來至此天子所,語此天子言:『汝今爾來可生善處,快得善處,快得善利;以得善利,當念安處善業。』爾時,諸天而教授之。」

爾時,有一比丘白世尊言:「三十三天云何得生善處?云何快得善利?云何安處善業?」

世尊告曰:「人間於天則是善處,得善處、得善利者,生正見家,與善知識從事,於如來法中得信根,是謂名為快得善利。彼云何名為安處善業?於如來法中而得信根,剃除鬚髮,以信堅固,出家學道;彼以學道,戒性具足,諸根不缺,飯食知足,恒念經行,得三達明,是謂名為安處善業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人為天善處,良友為善利,出家為善業,有漏盡無漏。

「比丘當知,三十三天著於五欲,彼以人間為善趣;於如來得出家,為善利而得三達。所以然者,佛世尊皆出人間,非由天而得也。是故,比丘!於此命終當生天上。」

爾時,彼比丘白世尊:「云何比丘當生善趣?」

世尊告曰:「涅槃者,即是比丘善趣。汝今,比丘!當求方便,得至涅槃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沙門出家有五毀辱之法。云何為五?一者頭髮長;二者爪長;三者衣裳垢坋;四者不知時宜;五者多有所論。所以然者,多有論說比丘復有五事。云何為五?一者人不信言;二者不受其教;三者人所不喜見;四者妄言;五者鬪亂彼此。是謂多論說之人有此五事。比丘!當除此五,而無邪想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世尊與諸比丘五百人俱。

爾時,頻毘娑羅王勅諸群臣:「速嚴駕寶羽之車,吾至舍衛城親覲世尊。」

是時,群臣聞王教勅,即駕寶羽之車,前白王言:「嚴駕已訖,王知是時。」

爾時,頻毘娑羅王乘寶羽之車出羅閱城,往詣舍衛城。漸至祇洹精舍,欲入祇洹精舍,夫水灌頭王法有五威容,悉捨之一面,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

爾時,世尊漸與說微妙之法。爾時,王聞法已,白世尊言:「唯願如來當在羅閱城夏坐!亦當供給衣被、飯食、床敷臥具、病瘦醫藥。」

爾時,世尊默然受頻毘娑羅王請。是王以見世尊默然受請,即從坐起,頭面禮足,繞三匝便退而去,還詣羅閱城入於宮中。

爾時,頻毘娑羅王在閑靜處,便生此念:「我亦堪任供養如來及比丘僧,盡其形壽,衣被、飲食、床敷臥具、病瘦醫藥,但當愍其下劣。」是時,頻毘娑羅王尋其日告群臣曰:「我昨日而生此念:『我能盡形壽供養如來及比丘僧,衣被、飲食、床敷臥具、病瘦醫藥,亦復當愍諸下劣。』汝等各各相率,次第飯如來諸賢,長夜受福無窮。」爾時,摩竭國王即於宮門前起大講堂,復辦種種食具。

爾時,世尊出舍衛國,及將五百比丘,漸漸人間遊化,至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。是時,頻毘娑羅王聞世尊來至迦蘭陀竹園中,尋時乘羽寶之車,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頻毘娑羅王白世尊言:「我在閑靜之處,便生此念:『如我今日能供辦衣被、飯食、床臥敷具、病瘦醫藥,便念下劣之家。』即告群臣:『汝等各各供辦飲食之具,次第飯佛。』云何,世尊!此是其宜?為非其宜?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大王!多所饒益,為天、世人而作福田。」

爾時,頻毘娑羅王白世尊言:「唯願世尊明日就宮中食。」

爾時,頻毘娑羅王以見世尊默然受請。時王尋起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

爾時,世尊明日清旦,著衣持鉢,入城至王宮中各次第坐。爾時,王給以百味食,手自斟酌,歡喜不亂。爾時,頻毘娑羅王見世尊食訖,除去鉢器,便取一卑座,在如來前坐。

爾時,世尊漸與王說微妙之法,令發歡喜之心。爾時,世尊與諸大王及群臣之類,說微妙之法,所謂論者: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不淨想,淫為穢惡,出要為樂。

爾時,世尊以知彼眾生心開意解,無復狐疑,諸佛世尊常所說法:苦、習、盡、道,爾時,世尊盡與說之。當於坐上六十餘人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,六十大臣及五百天人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。

爾時,世尊即與頻毘娑羅王及諸人民說此頌偈:

「祠祀火為上,書中頌為最,王為人中尊,眾流海為源,星中月照明,光明日為上。

 上下及四方,諸所有萬物,天及世人民,佛為最尊上,欲求其福者,當供養於佛。」

爾時,世尊說此偈已,便從坐起而去。爾時,羅閱城中人民之類,隨其貴賤,從家多少,飯佛及比丘僧。

爾時,世尊在迦蘭陀竹園中住,國界人民靡不供養者。爾時,羅閱城中諸梵志等次應作食。是時,彼梵志集在一處,各作是論:「吾等各各出三兩金錢,以供食具。」

爾時,羅閱城中有梵志,名曰雞頭,極為貧匱,趣自存活,無金錢可輸,便為諸梵志所驅逐,使出眾中。

是時,雞頭梵志還至家中,而告其婦:「卿今當知,諸梵志等所見驅逐,不聽在眾。所以然者,由無金錢故。」

時婦報言:「還入城中,隨人舉債,必當得之。」又語其主:「七日之後,當相報償。設不償者,我身及婦沒為奴婢。」

是時,梵志隨其婦言,即入城中,處處求索,了不能得。還至婦所,而告之曰:「吾所在求索了不能得,當如之何?」

時婦報曰:「羅閱城東有大長者,名不奢蜜多羅,饒財多寶,可往至彼而求債之:『見與三兩金錢,七日之後自當相還;設不還者,我身及婦沒為奴婢。』」

是時,梵志從婦受語,往詣不奢蜜多羅,從求金錢:「不過七日自當相還;若不相還者,我與婦沒身為奴婢。」是時,不奢蜜多羅即與金錢。

是時,雞頭梵志持此金錢還至婦所,而告之曰:「以得金錢,當何方宜?」

時婦報言:「可持此錢,眾中輸之。」

時,彼梵志即持金錢,往眾中輸之,諸梵志等語此梵志曰:「我等辦具已訖,可持此金錢還歸所在,不須住此眾中。」

時,彼梵志即還到舍,以此因緣,向婦說之,其婦報言:「我等二人共至世尊所,自宣微意。」

爾時,梵志即將其婦至世尊所,共相問訊,在一面坐。又復,其婦禮如來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梵志以此因緣,具白世尊。爾時,世尊告梵志曰:「如今可為如來及比丘僧辦其飲食。」

爾時,梵志還熟視其婦。時婦報曰:「但隨佛教,不足疑難。」

爾時,梵志即從坐起,前白佛言:「唯願世尊及比丘眾當受我請。」

是時,世尊默然受梵志請。

爾時,釋提桓因在世尊後,叉手侍焉。爾時,世尊回顧謂釋提桓因:「汝可佐此梵志共辦食具。」

釋提桓因白佛言:「如是。世尊!」

爾時,毘沙門天王去如來不遠,將諸鬼神眾不可稱計,遙扇世尊。是時,釋提桓因語毘沙門天王曰:「汝亦可佐此梵志辦此食具。」

毘沙門報曰:「甚善。天王!」

是時,毘沙門天王前至佛所,頭面禮足,遶佛三匝,自隱其形,化作人像,領五百鬼神共辦食具。是時,毘沙門天王勅諸鬼神:「汝等速往至栴檀林中而取栴檀。」鐵廚中有五百鬼神於中作食。

是時,釋提桓因告自在天子曰:「毘沙門今日以造鐵厨,與佛、比丘僧作飯食。汝今可化作講堂,使佛、比丘僧於中得飯食。」

自在天子報曰:「此事甚佳。」是時,自在天子聞釋提桓因語,去羅閱城不遠,化作七寶講堂。所謂七寶者:金、銀、水精、琉璃、馬瑙、赤珠、車璩。復化作四梯陛:金、銀、水精、琉璃。金梯陛上化作銀樹,銀梯陛上化作金樹,金根、銀莖、銀枝、銀葉。若復金梯陛上化作銀葉、銀枝,水精梯上化作琉璃樹,亦各雜種不可稱計。復以雜寶而廁其間,復以七寶而覆其上,周匝四面懸好金鈴,然彼鈴聲皆出八種之音。復化作好床座,敷以好褥,懸繒幡蓋,世所希有。爾時,以牛頭栴檀然火作食,羅閱城側十二由旬,香熏遍滿其中。

是時,摩竭國王告諸群臣:「我生長深宮,初不聞此香,羅閱城側何緣聞此好香。」

羣臣白王:「此是雞頭梵志在食厨中,然天栴檀香,是其瑞應。」

是時,頻毘娑羅王勅諸羣臣:「速嚴駕羽寶之車,吾欲往至世尊所問訊此緣。」

是時,諸臣報王:「如是,大王!」

頻毘娑羅王即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爾時,國王見此鐵厨中有五百人作食,見已,便作是語:「此是何人所作飲食?」

時,諸鬼神以人形報曰:「雞頭梵志請佛及比丘僧而供養之。」

是時,諸國王復遙見高廣講堂,問侍人曰:「此是何人所造講堂?昔所未有,為誰所造?」

群臣報曰:「不知此緣。」

是時,頻毘娑羅王作是念:「我今至世尊所問此義,然佛世尊無事不知,無事不見。」

是時,摩竭國頻毘娑羅王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頻毘娑羅王白世尊言:「昔日不見此高廣講堂,今日見之。昔日不見此鐵厨,今日見之。將是何物?為是誰變?」

世尊告曰:「大王當知,此毘沙門天王所造,及自在天子造此講堂。」

是時,摩竭國王即於坐上悲泣交集,不能自勝。世尊告曰:「大王!何故悲泣乃至於斯。」

時,頻毘娑羅王白佛言:「不敢悲泣,但念後生人民不覩聖興,當來之人慳著財物,無有威德,尚不聞此奇寶之名,何況見乎!今蒙如來有奇特之變,出現於世,是故悲泣。」

世尊告曰:「當來之世,國王、人民實不覩此變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與國王說法,使發歡喜之心。王聞法已,即從坐而去。

是時,毘沙門天王即其日語雞頭梵志曰:「汝舒右手。」是時,雞頭即舒右手,毘沙門天王即授與金鋌,又告之曰:「自以此金鋌投于地上。」

是時,梵志即投于地上,乃成百千兩金。毘沙門天王報曰:「汝持此金鋌入城中買種種飲食,持來此間。」

是時,梵志受天王教,即持此金入城買種種飲食,持來厨所。是時,毘沙門天王沐浴梵志,與著種種衣裳,手執香火,教白:「時到,今正是時,願尊屈顧。」

是時,梵志即受其教,手執香爐而白:「時到,唯願屈顧。」

爾時,世尊以知時至,著衣持鉢,將諸比丘眾往至講堂所,各次第坐,及比丘眾亦次第坐。是時,雞頭梵志見飲食極多,然眾僧復少,前白世尊言:「今日食飲極為豐多,然比丘僧少,不審云何?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今,梵志!手執香爐,上高臺上,向東、南、西、北,並作是說:『諸釋迦文佛弟子得六神通,漏盡阿羅漢者,盡集此講堂。』」

梵志白言「如是,世尊!」是時,梵志從佛受教,即上樓上請諸漏盡阿羅漢。是時,東方有二十一千阿羅漢,從東方來詣此講堂;南方二十一千,西方二十一千,北方二十一千阿羅漢集此講堂。爾時,講堂上有八萬四千阿羅漢集在一處。

是時,頻毘娑羅王將諸群臣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及禮比丘僧。是時,雞頭梵志見比丘僧已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。以飯食之具,飯佛及比丘僧,手自斟酌,歡喜不辭。然故有遺餘之食,是時雞頭梵志前白佛言:「今飯佛及比丘僧,故有遺餘飯食在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今可請佛及比丘僧七日供養。」

梵志對曰:「如是,瞿曇!」是時,雞頭梵志即前長跪,白世尊言:「今請佛及比丘僧七日供養,自當供給衣被、飯食、床敷臥具、病瘦醫藥。」

爾時,世尊默然受請。

爾時,大眾之中有比丘尼名舍鳩利。是時,比丘尼白世尊言:「我今心中生念:『頗有釋迦文佛弟子漏盡阿羅漢不集此乎?』又以天眼觀東方界,南方、西方、北方皆悉觀之,靡不來者,皆悉運集。今此大會純是羅漢真人運集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如是,舍鳩利,如汝所言,此之大會純是真人,東、西、南、北無不集者。」爾時,世尊以此因緣,告諸比丘:「汝等頗見比丘尼中天眼徹覩,如此比丘尼等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不見也。世尊!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聲聞中第一弟子天眼第一者,所謂舍鳩利比丘尼是。」

時,雞頭梵志七日之中供養聖眾衣被、飯食、床敷臥具、病瘦醫藥,復以華香散如來上。是時,此華在虛空中化作七寶交露臺。是時,梵志見交露臺已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前白佛言:「唯願世尊聽在道次,得作沙門。」

爾時,雞頭梵志即得為道,諸根寂靜,自修其志,除去睡眠,設眼見色亦不起想念;其眼根亦無惡想流馳諸念而護眼根。若耳聞聲,鼻嗅香,舌知味,身知細滑,不起細滑之想,意知法亦然。是時,便滅五結蓋,覆蔽人心者,令人無智慧;亦無殺害之意,而淨其心,不殺,不念殺,不教人殺,手不執刀杖,起仁慈之心向一切眾生;除去不與取,不起盜心,而淨其意;恒有施心於一切眾生,亦使不盜。已不婬妷,亦復教人使不婬;恒修梵行,清淨無瑕穢,於梵行中而淨其心。亦不妄語,亦不教人使行妄語;恒念至誠,無有虛詐誑惑世人,於中而淨其心。復非兩舌,亦不教人使兩舌。若此間語不傳至彼,設彼間語不傳至此,於中而淨其意。於食知足,不著氣味,不著榮色,不著肥白,但欲支其形體,使全其命。欲除故痛,使新者不生,得修行道,長處無為之地,猶如有男女,以脂膏塗瘡者,但欲除愈故也。此亦如是,所以於食知足者,欲使故痛除愈,新者不生。

或復是時,達曉行道,不失時節,不失三十七道品之行。或坐、或行,除去睡眠之蓋;或初夜時,或坐或行,除去睡眠之蓋;或中夜時右脇著地,脚脚相累,繫意在明。彼復以後夜時,或坐、或經行而淨其意。是時,飲食知足,經行不失時節,除去欲不淨想,無諸惡行,而遊初禪,有覺、有觀;息念、猗歡樂,而遊二禪;無有樂;護念清淨,自知身有樂,諸賢所求護念清淨者而遊三禪;彼苦樂已滅,無有愁憂,無苦無樂,護念清淨,遊於四禪。

彼以三昧心,清淨無瑕穢,亦得無所畏。復得三昧,自憶無數世事,彼便憶過去之事。若一生、二生、三生、四生、五生、十生、二十生、三十生、四十生、五十生、百生、千生、萬生、數千萬生、成劫、敗劫、成敗之劫,我曾生彼處,姓某、字某,食如此之食,受如是苦樂,壽命長短,彼死此生,死此生彼,因緣本末,皆悉知之。彼復以三昧心清淨無瑕穢,得無所畏,觀眾生類生者、死者。彼復以天眼觀眾生類,生者、死者,善趣、惡趣,善色、惡色,若好、若醜,隨行所種,皆悉知之。或有眾生類身、口、意行惡,誹謗賢聖,造邪業本,身壞命終,生地獄中。或復有眾生身、口行善,不誹謗賢聖,身壞命終,生善處天上。復以清淨天眼觀眾生類若好、若醜,善趣、惡趣,善色、惡色,皆悉知之,得無所畏,復施心盡漏,後觀此苦,以實知之。此是苦,此是苦習、苦盡、苦出要,如實知之。彼作是觀已,欲漏心、有漏心、無明漏心得解脫。已得解脫,便得解脫智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。是時,雞頭梵志便成阿羅漢。

爾時,尊者雞頭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世間五事最不可得。云何為五?應喪之物欲使不喪者,此不可得;滅盡之法欲使不盡者,此不可得;夫老之法欲使不老者,此不可得,夫病之法欲使不病者,此不可得也;夫死之法欲使不死者,此不可得。是謂,比丘!有此五事最不可得。若如來出世,若如來不出,此法界恒住如故,而不朽敗,有喪滅之聲,生、老、病、死。若生、若逝,皆歸於本。是謂,比丘!此五難得之物。

「當求方便,修行五根。云何為五?所謂信根、精進根、念根、定根、慧根。是謂,比丘!行此五根已,便成須陀洹;家家、一種,轉進成斯陀含;轉進滅五結使,成阿那含,於彼般涅槃不來此世;轉進有漏盡,成無漏心解脫、智慧解脫,自身作證而自遊化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。當求方便,除前五事,修後五根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今有五人不可療治。云何為五?一者諛諂之人不可療治;姦邪之人不可療治;惡口之人不可療治;嫉妬之人不可療治;無反復之人不可療治。是謂,比丘!有此五人不可療治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姦邪惡口人,嫉妬無反復,此人不可療,智者之所棄。

「是故,諸比丘!常當學正意,除去嫉妬;修行威儀,所說如法,當知反復,識其恩養,小恩尚不忘,何況大者,勿懷慳貪,又不自譽,復不毀他人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昔者,釋提桓因告三十三天曰:『若諸賢與阿須倫共鬪時,設阿須倫不如,諸天得勝者,汝等捉毘摩質多羅阿須倫,將來至此,身為五繫。』是時,毘摩質多羅阿須倫,復告諸阿須倫曰:『卿等!今日與諸天共鬪,設得勝者,便捉釋提桓因,縛送此間。』比丘當知,爾時,二家共鬪,諸天得勝,阿須倫不如。是時,三十三天躬捉毘摩質多羅阿須倫王,束縛其身,將詣釋提桓因所,著中門外,自觀彼五繫。

「是時,毘摩質多羅阿須倫王便作是念:『此諸天法整,阿須倫所行非法,我今不樂阿須倫,便當即住此諸天宮。』是時,以生此念言:『諸天法整,阿須倫非法,我欲住此間。』作此念已。是時,毘摩質多羅阿須倫王便自覺知身無縛繫,五欲而自娛樂。設毘摩質多羅阿須倫王生此念已,言:『諸天非法,阿須倫法整,我不用此三十三天,還欲詣阿須倫宮。』是時,阿須倫王身被五繫,五欲娛樂自然消滅。

「比丘當知,纏縛之急,莫過此事;魔之所縛,復甚於斯。設與結使魔以被縛,動魔被縛,不動魔不被縛。是故,諸比丘!當求方便,使心不被縛,樂閑靜之處。所以然者,此諸結使是魔境界。若有比丘在魔境界者,終不脫生、老、病、死,不脫愁、憂、苦、惱。我今說此苦際。若復比丘心不移動,不著結使,便脫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愁、憂、苦、惱,我今說此苦際。是故,諸比丘!當作是學,無有結使,越出魔界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尊者阿難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是時,阿難白世尊言:「夫言盡者,名何等法言盡乎?」

世尊告曰:「阿難!色者無為,因緣而有此名;無欲、無為,名滅盡法。彼盡者,名曰滅盡。痛、想、行、識,無為、無作,皆是磨滅之法,無欲、無污,彼滅盡者,故名滅盡。阿難當知,五盛陰無欲、無作,為磨滅法;彼滅盡者,名為滅盡。此五盛陰永以滅盡,更不復生,故名滅盡。」

是時,尊者阿難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○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生漏梵志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是時,生漏梵志白世尊言:「云何,瞿曇!有何因緣,有何宿行,使此人民之類有盡、有滅、有減少者?本為城廓,今日已壞;本有人民,今日丘荒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梵志!欲知由此人民所行非法故,使本有城廓,今日磨滅,本有人民,今日丘荒,皆由生民慳貪結縛習行,愛欲之所致故,使風雨不時,雨以不時,所種根栽,不得長大,其中人民死者盈路。梵志當知,由此因緣,使國毀壞,民不熾盛。

「復次,梵志!人民之類所行非法,便有雷電霹靂自然之應,天降雹雨,壞敗生苗,爾時人民死者難計。復次,梵志!人民之類所行非法,共相諍競,或以手拳相加,瓦石相擲,各各自喪其命。復次,梵志!彼人民之類已共諍競,不安其所,國主不寧,各興兵眾共相攻伐,至大眾死者難計。或有被刀者,或有矟箭死者。如是,梵志!由此因緣,使民減少不復熾盛。復次,梵志!人民之類所行非法故,使神祇不祐而得其便,或遭困厄,疾病著床,除降者少,疫死者多。是謂,梵志!由此因緣,使民減少不復熾盛。」

是時,生漏梵志白世尊言:「瞿曇!所說甚為快哉!說此人本減少之義。實如來教,本有城廓,今日磨滅;本有人民,今日丘荒。所以然者,以有非法,便生慳疾;以生慳疾,便生邪業;以生邪業,故便天雨不時,五穀不熟,人民不熾,故使非法流行,天降災變,壞敗生苗。彼以行非法,著貪慳疾,是時國主不寧,各興兵眾,共相攻伐,死者叵計,故使國土流荒,人民迸散。今日世尊所說甚善!快哉,由非法故致此災患。正使為他所捉,便斷其命,由非法故便生盜心;以生盜心,後為王殺;以生邪業,非人得其便,由此因緣,便取命終,人民減少,故使無有城廓之所居處。

「瞿曇!今日所出以自過多,猶如僂者得申,盲者得眼目,冥中得明,無目者為作眼目。今沙門瞿曇無數方便而說法,我今重自歸佛、法、眾,願聽為優婆塞,盡形壽,不敢復殺。若沙門瞿曇見我若乘象騎馬,我由恭敬。所以然者,我為王波斯匿、頻毘娑羅王、優填王、惡生王、優陀延王,受梵之福,我恐失此之德。設我偏露右肩時,唯願世尊受我禮拜!設我步行時,見瞿曇來,我當去履,唯願世尊受我等禮。」

爾時,世尊儼頭可之。是時,生漏梵志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前白佛言:「我今重自歸沙門瞿曇!唯願世尊聽為優婆塞。」

爾時,世尊漸與說法,使發歡喜之心。梵志聞法已,即從坐起,便退而去。

爾時,生漏梵志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六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七

邪聚品第三十五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有人在邪見聚者,有何相像?有何相貌?」爾時,諸比丘白世尊言:「如來是諸法之王,諸法之尊。善哉!世尊!當與諸比丘而說此義。我等聞已,當奉行之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善思念之,吾當為汝分別其義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爾時,諸比丘從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「在邪聚之人,當以五事知之,以見五事則知此人為住邪聚。云何為五?應笑而不笑,應歡喜時而不歡喜,應起慈心而不起慈心,作惡而不恥,聞其善語而不著意;當知此人必住邪聚。若有眾生住邪聚者,當以此五事知之。

「復次,有眾生有住正聚者,有何相貌?有何因緣?」

爾時,諸比丘白佛言:「如來是諸法之王,諸法之尊。唯願,世尊!當與諸比丘而說此義。我等聞已,當奉行之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等善思念之,吾當為汝分別其義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爾時,諸比丘從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「在正聚之人,當以五事知之,以見五事則知此人為住正聚。云何為五?應笑則笑,應歡喜則歡喜,應起慈心則起慈心,可恥則恥,聞善著意;當知此人已住正聚。是故,諸比丘!當除邪聚,住於正聚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如來出現世時,必當為五事。云何為五?一者當轉法輪,二者當度父母,三者無信之人立於信地,四者未發菩薩意使發菩薩心,五者當授將來佛決。若如來出現世時,當為此五事。是故,諸比丘!當起慈心向於如來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五惠施不得其福。云何為五?一者以刀施人,二者以毒施人,三者以野牛施人,四者婬女施人,五者造作神祠。是謂,比丘!有此五施不得其福。

「比丘當知:復有五施令得大福。云何為五?一者造作園觀,二者造作林樹,三者造作橋梁,四者造作大船,五者與當來、過去造作房舍住處。是謂,比丘!有此五事令得其福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園觀施清涼,及作好橋梁,河津渡人民,并作好房舍。

 彼人日夜中,恒當受其福,戒定以成就,此人必生天。

「是故,諸比丘!當念修行此五德施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女人有五力輕慢夫主。云何為五?一者色力,二者親族之力,三者田業之力,四者兒力,五者自守力。是謂女人有此五力。比丘當知,女人依此五力已,便輕慢夫主。設復夫以一力,盡覆蔽彼女人。云何為一力?所謂富貴力也。夫人以貴色力不如,親族、田業、兒、自守盡不如也。皆由一力,勝爾許力也。

「今弊魔波旬亦有五力。云何為五?所謂色力、聲力、香力、味力、細滑力,夫愚癡之人著色、聲、香、味、細滑之法者,不能得度波旬境界。若聖弟子成就一力,勝爾許力。云何為一力?所謂無放逸力。設賢聖弟子成就無放逸者,則不為色、聲、香、味、細滑之所拘繫。以不為五欲所繫,則能分別生、老、病、死之法,勝魔五力,不墮魔境界,度諸畏難,至無為之處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戒為甘露道,放逸為死徑,不貪則不死,失道為自喪。」

佛告諸比丘:「當念修行而不放逸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女人有五欲想。云何為五欲想?一者生豪貴之家,二者嫁適富貴之家,三者使我夫主言從語用,四者多有兒息,五者在家獨得由己。是謂,比丘!女人有此五事可欲之想。

「如是。比丘!我比丘亦有五事可欲之想。云何為五?所謂禁戒、多聞、三昧成就、智慧、智慧解脫。是謂,比丘!有此五事可欲之法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我生豪族種,亦適富貴家,能役使夫主,非福不剋獲。

 使我饒兒息,香華自嚴飾,雖有此想念,非福不剋獲。

 信戒而成就,三昧不移動,智慧亦成就,懈怠而不剋。

 尋欲得道果,不由生死淵,願欲至涅槃,懈怠而不剋。

「如是,諸比丘!當求方便,行於善法,除去不善法,漸當前進,無有中悔之心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五時不應向人禮。云何為五?若在偷婆中不應向禮,在大眾中不應向禮,又在道路不應向禮,病痛著床不應向禮,若飲食時不應向禮。是謂,比丘!有此五事不應向禮。

「復有五事知時之禮。云何為五?不在偷婆中,不在大眾中,不在道路,亦不病痛,復非飲食,此應向禮。是故,諸比丘!當作方便,知時之行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世尊告優頭槃:「汝今入羅閱城求少溫湯。所以然者,如我今日脊患風痛。」

優頭槃白佛:「如是。世尊!」是時,優頭槃受佛教已,到時著衣持鉢,入羅閱城求湯。爾時,尊者優頭槃便作是念:「世尊有何因緣,使我求湯?如來諸結已盡,諸善普會。然如來復作是語:『我今患風。』又復世尊不授姓名,當至誰家?」

是時,尊者優頭槃以天眼觀羅閱城男子之類,必應度者。是時,見羅閱城中有長者名毘舍羅,先不種善根,無戒、無信、邪見,於佛、法、眾與邊見共相應。彼便有此見:無施、無與、無有受者,亦復無有善惡果報,無今世、後世、無父、無母,世無沙門、婆羅門等成就者,於今世、後世自身作證而自遊化。壽命極短,餘五日之後當取命終。又事五道大神。是時,優頭槃便作是念:「如來必欲度此長者。所以然者,此長者命終之後,當生啼哭地獄中。」是時,優頭槃便笑,五道大神遙見笑,即隱其形而作人像,來至優頭槃所而給使令。是時,尊者優頭槃將此使人往至長者門外住,默然不語。

是時,長者遙見有道人在門外立,即時便說此偈:

「汝今默然住,剃頭著袈裟,為欲求何等,因由何故來?」

爾時,優頭槃復以此偈報曰:

「如來無著尊,今日患風發,設有溫湯者,如來欲洗浴。」

是時,長者默然不報。是時,五道大神告毘舍羅先曰:「長者可以湯相惠,必當獲福無量,當得甘露之報。」

是時,長者報曰:「我自有五道大神,用此沙門為?能加益何等事?」

是時,五道大神便說此偈:

「如來當生時,天帝來下侍,更誰出是者,能與共儔匹。

 用五道神為,不能有所濟,寧供養釋師,便獲大果報。」

爾時,五道大神復重語長者曰:「汝好自守護身、口、意行,汝不知五道大神之威力乎?」是時,五道大神即化作大鬼神形,右手執劍語長者曰:「今我身者是五道大神,速與此沙門湯,勿足稽留。」

是時,長者便作是念:「甚奇!甚特!五道大神乃供養此沙門。」即以香湯授與道人,復以石蜜授與沙門。

是時,五道大神自執此香湯,共優頭槃至世尊所,以此香湯奉上如來。爾時,世尊以此香湯,沐浴身體,風尋時差,更不增劇。

是時,長者後五日便取命終,生四天王中。是時,尊者優頭槃聞長者命終,即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是時,優頭槃白如來言:「此長者命終為生何處?」

世尊告曰:「此長者命終生四天王中。」

優頭槃白佛言:「此長者於彼命終當生何處?」

世尊告曰:「於彼命終當生四天王中,三十三天,乃至生他化自在天,於彼命終,復來生四天王中。此長者身,六十劫中不墮惡趣,最後得作人身,剃除鬚髮,著三法衣,出家學道,成辟支佛。所以然者,湯施之德,其福乃爾。是故,優頭槃!恒念浴眾僧,聞說道教。如是,優頭槃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尊者優頭槃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有異比丘不樂修梵行,欲捨禁戒還為白衣。是時,彼比丘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彼比丘白世尊言:「我今不樂修於梵行,欲捨禁戒還為白衣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今何故不樂修梵行,欲捨禁戒還為白衣?」

比丘報曰:「我今心意熾盛,身中火燃。若我見女人時,端正無雙,我爾時便作是念:『使此女人與我共交。』又復作是念:『此非正法,設我從此心者,則非正理。』我爾時復作是念:『此是惡利,非為善利;此是惡法,非為善法。』我今欲捨禁戒還為白衣,沙門禁戒實不可犯,我於俗人中可分檀布施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夫為女人有五種惡。云何為五?一者穢惡,二者兩舌,三者嫉妬,四者瞋恚,五者無反復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非喜由財義,現善內懷毒,壞人趣道善,如鷹捨污池。

「是故,比丘!當除不淨之想,思惟淨觀。比丘思惟淨觀已,盡斷欲愛、色愛、無色愛、盡斷無明、憍慢。汝今,比丘!欲從何生?為從髮生?然髮惡露不淨,皆由幻化誑惑世人。手、爪、齒、形體之屬,乃無淨處,何者是真?何者是實?從頭至足皆悉如是。肝、膽、五藏、有形之物,無一可貪,何者是真?汝今,比丘!欲從何生,汝今善修梵行,如來正法必當盡苦,人命極短不久存世,雖復極壽不過百歲,所出無幾。

「比丘當知,如來出世,甚為難值,聞法亦難;受四大形,亦復難得;諸根具足,亦復難得;得生中國,亦復難值;與善知識相遭,亦復難得;聞法亦難,分別義理,亦復難得;法法成就,此事亦難。汝今,比丘!設與善知識從事者,便能分別諸法,亦當與人廣演其義。設當聞法已,則能分別,能分別法已,則能說其義,無有欲想、瞋恚、愚癡之想,以離三毒,便脫生、老、病、死,我今粗說其義。」

爾時,彼比丘從佛受教,便從坐起,禮世尊足,便退而去。

是時,彼比丘在閑靜之處,思惟其法。所以族姓之子剃除鬚髮,出家學道,欲修無上梵行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。爾時,彼比丘便成阿羅漢。

爾時,彼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阿難、多耆奢時到,著衣持鉢,入城乞食。是時,多耆奢在一巷中見一女人,極為端正,與世奇特;見已,心意錯亂,不與常同。

是時,多耆奢即以偈向阿難說:

「欲火之所燒,心意極熾然,願說滅此義,多有所饒益。」

是時,阿難復以此偈報曰:

「知欲顛倒法,心意極熾然,當除想像念,欲意便自休。」

是時,多耆奢復以偈報曰:

「心為形之本,眼為候之原,睡臥見扶接,形如亂草萎。」

是時,尊者阿難即前進,以右手摩多耆奢頭。爾時,即說此偈:

「念佛無貪欲,度彼欲難陀,覩天現地獄,制意離五趣。」

是時,多耆奢聞尊者阿難語已,便作是說:「止!止!阿難!」俱乞食訖,還至世尊所。

是時,彼女人遙見多耆奢便笑。時,多耆奢遙見女人笑,便生此想念:「汝今形體骨立皮纏,亦如畫瓶,內盛不淨,誑惑世人,令發亂想。」爾時,尊者多耆奢觀彼女人,從頭至足,此形體中有何可貪?三十六物皆悉不淨。今此諸物為從何生?是時,尊者多耆奢復作是念:「我今觀他形,為不如自觀身中,此欲為從何生?為從地種生耶?水、火、風種生耶?設從地種生,地種堅強不可沮壞;設從水種生,水種極濡不可獲持;設從火種生,火種不可獲持;設從風種生,風種無形而不可獲持。」是時,尊者便作是念:「此欲者,但從思想生。」

爾時,便說此偈(上文火種,類餘應少二字,本同未詳):

「欲我知汝本,但以思想生,非我思想汝,則汝而不有。」

爾時,尊者多耆奢又說此偈,如思惟不淨之想,即於彼處有漏心得解脫。

時,阿難及多耆奢出羅閱城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是時,多耆奢白世尊言:「我今快得善利,以有所覺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今云何自覺?」

多耆奢白佛言:「色者無牢,亦不堅固,不可覩見,幻偽不真;痛者無牢,亦不堅固,亦如水上泡,幻偽不真;想者無牢,亦不堅固,幻偽不真,亦如野馬;行亦無牢,亦不堅固,亦如芭蕉之樹,而無有實;識者無牢,亦不堅固,幻偽不真。」重白佛言:「此五盛陰無牢,亦不堅固,幻偽不真。」

是時,尊者多耆奢便說此偈:

「色如聚沫,痛如浮泡,想如野馬,行如芭蕉,識為幻法,最勝所說。

 思惟此已,盡觀諸行,皆悉空寂,無有真正,皆由此身,善逝所說。

 當滅三法,見色不淨,此身如是,幻偽不真,此名害法,五陰不牢,

已解不真,今還上跡。

「如是。世尊!我今所覺正謂此耳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多耆奢!善能觀察此五盛陰本。汝今當知,夫為行人當觀察此五陰之本,皆不牢固。所以然者,當觀此五盛陰時,在道樹下成無上等正覺,亦如卿今日所觀。」爾時,說此法時,坐上六十比丘漏盡意解。

爾時,尊者多耆奢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○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僧迦摩長者子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是時,長者子白佛言:「唯願世尊聽在道次。」

是時,長者子即得為道,在閑靜之處,剋己修行,成其法果。所以族姓子剃除鬚髮,出家學道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。是時,僧迦摩便成阿羅漢。是時,在閑靜之處,便生此念:「如來出現甚為難遇,多薩阿竭時時乃出,亦如優曇鉢花時時乃出。此亦如是,如來出現於世時時乃有,一切行滅亦復難遇,出要亦難,愛盡、無欲、涅槃,此乃為要。」

爾時,僧迦摩婦母聞女聟作道人,不復著欲,捨於家累,又捐我女,如棄聚唾。爾時,此母往至女所,而語女曰:「汝聟實作道乎?」

其女報曰:「女亦不詳為作道不耶?」

其老母曰:「汝今可自莊嚴著好衣裳,抱此男、女,往至僧迦摩所。」爾時,母及女共相將至僧迦摩所。爾時,尊者僧迦摩在一樹下結加趺坐。是時,婦、母二人在前,默然而立。

是時,老母及女觀僧迦摩從頭至足,而語僧迦摩曰:「汝今何故不與我女共語乎?今此兒女由汝而生,汝今所為實為非理,人所不許,汝今所思惟者,非是人行。」

是時,尊者僧迦摩即時便說此偈:

「此外更無善,此外更無妙,此外更無是,善念無過是。」

是時,婦母語僧迦摩曰:「我女今有何罪?有何非法?今何故捨之出家學道?」

是時,僧迦摩便說此偈:

「臭處不淨行,瞋恚好妄語,嫉妬心不正,如來之所說。」

是時,老母語僧迦摩曰:「非獨我女而有此事,一切女人皆同此耳。舍衛城中人民之類,見我女者,悉皆意亂,欲與交通,如渴欲飲,覩無厭足,皆起想著。汝今云何捨之學道,方更謗毀?設汝今日不用我女者,汝所生男、女,還自錄之。」

爾時,僧迦摩復說此偈:

「我亦無男女,田業及財寶,亦復無奴婢,眷屬及營從。

 獨步無有侶,樂於閑靜處,行作沙門法,求於正佛道。

 有男有女者,愚者所習行,我常無我身,豈有男女哉。」

是時,婦、母、男、女聞說此偈已,各作是念:「如我今日觀察此意,必不還家。」復更觀察從頭至足,長歎息已,前自長跪,而作是語:「設身、口、意所造非法者,盡共忍之。」即遶三匝而退所在。

是時,尊者阿難到時,著衣持鉢,入舍衛城乞食,遙見老母及女而問之曰:「向者頗見僧迦摩乎?」

其老母報曰:「雖見亦不為見。」

阿難報曰:「頗共言語乎?」

老母報曰:「雖共言語,不入我意。」

是時,尊者阿難便說此偈:

「欲使火生水,復使水生火,空法欲使有,無欲欲使欲。」

是時,尊者阿難乞食已,還詣祇樹給孤獨園。往至僧迦摩所,在一面坐。語僧迦摩曰:「已知如真法乎?」

僧迦摩報曰:「我已覺知如真法也。」

阿難報曰:「云何覺知如真法乎?」

僧迦摩報曰:「色者無常,此無常義即是苦;苦者即無我;無我者即是空也。痛、想、行、識皆悉無常,此無常義即是苦;苦即無我;無我者即是空也。此五盛陰是無常義;無常義者即是苦義;我非彼有,彼非我有。」是時,僧迦摩便說此偈:

「苦苦還相生,度苦亦如是,賢聖八品道,乃至滅盡處。

 更不還此生,流轉天人間,當盡苦原本,永息無移動。

 我今見空跡,如佛之所說,今得阿羅漢,更不受胞胎。」

是時,尊者阿難歎曰:「善哉!如真之法善能決了。」

是時,阿難便說此偈:

「善守梵行跡,亦能善修道,斷諸一切結,真佛之弟子。」

爾時,阿難說此偈已,即從坐起而去。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

爾時,阿難以此因緣,具白世尊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欲平等論阿羅漢,當言僧迦摩比丘是也。能降伏魔官屬者,亦是僧迦摩比丘。所以然者,僧迦摩比丘七變往降魔,今方成道。自今已後,聽七變作道。過此限者,則為非法。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聲聞中第一比丘能降伏魔,今方成道者,所謂僧迦摩比丘是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七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八

聽法品第三十六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隨時聽法有五功德,隨時承受不失次第。云何為五?未曾聞者,便得聞之;以得聞者,重諷誦之;見不邪傾;無有狐疑;即解甚深之義。隨時聽法有五功德。是故,諸比丘!當求方便,隨時聽法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造作浴室有五功德。云何為五?一者除風,二者病得差,三者除去塵垢,四者身體輕便,五者得肥白。是謂,比丘!造作浴室有此五功德。是故,諸比丘!若有四部之眾欲求此五功德者,當求方便,造立浴室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施人楊枝有五功德。云何為五?一者除風,二者除涎唾,三者生藏得消,四者口中不臭,五者眼得清淨。是謂,比丘!施人楊枝有五功德。若善男子、善女人求此五功德,當念以楊枝用惠施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頗見屠牛之人,以此財業後得乘車馬、大象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非也。世尊!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諸比丘!我亦不見、不聞屠牛之人殺害牛已,得乘車馬、大象。所以然者,我亦不見屠牛之人得乘車馬、大象,終無此理。云何,比丘!汝等頗見屠羊、殺猪,或獵捕鹿,如此之人作此惡已,得此財業後得乘車馬、大象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非也。世尊!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諸比丘!我亦不見、不聞屠牛之人殺害生類已,得乘車馬、大象,終無此理。汝等比丘,若見殺牛之人乘車馬者,此是前世之德,非今世福也;皆是前世宿行所致也。汝等若見殺羊之人得乘車馬者,當知此人前世宿福之所種也。所以然者,皆由殺心不除故也。何以故。若有人親近惡人,好喜殺生,種地獄之罪。若來人中,壽命極短。若復有人好喜偷盜,種地獄罪,如彼屠牛之人,賤取貴賣,誑惑世人,不按正法。屠牛之人亦復如是,由殺心故,致此罪咎,不得乘車馬、大象。是故,諸比丘!當起慈心於一切眾生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世尊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釋提桓因如屈申臂頃,來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釋提桓因白世尊言:「如來亦說:『夫如來出世必當為五事。云何為五?當轉法輪;當度父母;無信之人立於信地;未發菩薩心令發菩薩意;於其中間當受佛決。此五因緣如來出現必當為之。』今如來母在三十三天,欲得聞法,今如來在閻浮里內,四部圍遶,國王人民皆來運集。善哉!世尊!可至三十三天與母說法。」是時,世尊默然受之。

爾時,難陀、優槃難陀龍王便作是念:「此諸禿沙門在我上飛,當作方便,使不陵易。」是時,龍王便興瞋恚,放大火風,使閻浮里內洞然火燃。

是時,阿難白佛言:「此閻浮里內,何故有此烟火?」

世尊告曰:「此二龍王便生此念:『禿頭沙門恒在我上飛,我等當共制之,令不陵虛。』便興瞋恚,放此烟火,由此因緣,故致此變。」

是時,大迦葉即從坐起,白世尊言:「我今欲往,與彼共戰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此二龍王極為兇惡,難可受化,卿還就坐。」

是時,尊者阿那律即從坐起,白世尊言:「我今欲往降彼惡龍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此二惡龍極為兇暴,難可受化,卿還就坐。」

是時,離越、尊者迦旃延、尊者須菩提、尊者優陀夷、尊者婆竭,各從坐起,白世尊言:「我今欲往降伏惡龍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此二龍王極為兇惡,難可受化,卿還就坐。」

爾時,尊者大目揵連即從坐起,偏露右肩,長跪叉手,白佛言:「欲往詣彼,降伏惡龍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此二龍王極為兇惡,難可降化,卿今云何化彼龍王?」

目連白佛言:「我先至彼,化形極大,恐怯彼龍,後復化形極為微小,然後以常法則而降伏之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目連!汝能堪任降伏惡龍。然今,目連!堅持心意,勿興亂想。所以然者,彼龍兇惡備觸嬈汝。」

是時,目連即禮佛足,屈申臂頃,於彼沒不現,往至須彌山上。爾時,難陀、優槃難陀龍王遶須彌山七匝,極興瞋恚,放大烟火。

是時,目連自隱本形,化作大龍王,有十四頭,遶須彌山十四匝,放大火烟,當在二龍王上住。

是時,難陀、優槃難陀龍王見大龍王有十四頭,便懷恐怖,自相謂言:「我等今日當試此龍王威力,為審勝吾不乎?」

爾時,難陀、優槃難陀龍王以尾擲大海中,以水灑三十三天,亦不著目連身。是時,尊者大目連復以尾著大海水中,水乃至到梵迦夷天,并復灑二龍王身上。

是時,二龍王自相謂言:「我等盡其力勢,以水灑三十三天;然此大龍王復過我上去,我等正有七頭,今此龍王十四頭;我等遶須彌山七匝,今此龍王遶須彌山十四匝;我今二龍王當共并力與共戰鬪。」

是時,二龍王極懷瞋恚,雷電霹靂放大火炎。是時,尊者大目連便作是念:「凡龍戰鬪以火霹靂,設我以火霹靂共戰鬪者,閻浮里內人民之類,及三十三天皆當被害。我今化形極小,當與戰鬪。」是時,目連即化形使小,便入龍口中,從鼻中出;或從鼻入,從耳中出;或入耳中,從眼中出;以出眼中,在眉上行。

爾時,二龍王極懷恐懼,即作是念:「此大龍王極有威力,乃能從口中入,鼻中出;從鼻入,眼中出。我等今日實為不如。我等龍種今有四生,卵生、胎生、濕生、化生,然無有出我等者,今此龍王威力乃爾,不堪共鬪,我等性命死在斯須。」皆懷恐懼,衣毛皆竪。

是時,目連以見龍王心懷恐懼,還隱其形,作常形容,在眼睫上行。是時,二龍王見大目連,自相謂言:「此是目連沙門!亦非龍王。甚奇!甚特!有大威力,乃能與我等共鬪。」是時,二龍王白目連言:「尊者何為觸嬈我乃爾,欲何所誡勅?」

目連報曰:「汝等昨日而作是念:『云何禿頭沙門恒在我上飛,今當制御之。』」

龍王報曰:「如是,目連!」

目連告曰:「龍王當知,此須彌山者是諸天道路,非汝所居之處。」

龍王報曰:「唯願恕之,不見重責,自今以後更不敢觸嬈,興惡亂想,唯願聽為弟子。」

目連報曰:「汝等莫自歸我身,我所自歸者,汝等便自歸之。」

龍王白目連:「我等今日自歸如來。」

目連告曰:「汝等不可依此須彌山,自歸世尊;今可共我至舍衛城,乃得自歸。」

是時,目連將二龍王,如屈申臂頃,從須彌山上至舍衛城。爾時,世尊與無央數之眾而為說法。是時,目連告二龍王曰:「汝等當知,今日世尊與無央數之眾而為說法,不可作汝形至世尊所。」

龍王報曰:「如是,目連!」

是時,龍王還隱龍形,化作人形,不長不短,容貌端正,如桃華色。

是時,目連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是時,目連語龍王曰:「今正是時,宜可前進。」

是時,龍王聞目連語,即從坐起,長跪叉手,白世尊言:「我等二族姓子,一名難陀,二名優槃難陀,自歸如來,受持五戒,唯願世尊聽為優婆塞,盡形壽不復殺生。」爾時,世尊彈指可之。時,二龍王還復故坐,欲得聞法。

爾時,波斯匿王便作是念:「有何因緣,使此閻浮利內烟火乃爾?」是時,王波斯匿乘寶羽之車出舍衛城,至世尊所。爾時,人民之類遙見王來,咸共起迎:「善來,大王!可就此坐。」

時,二龍王默然不起。是時,波斯匿王禮世尊足,在一面坐。是時,大王白世尊言:「我今欲有所問,唯願世尊事事敷演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欲有所問,今正是時。」

波斯匿王白佛言:「有何因緣,令此閻浮里內烟火乃爾?」

世尊告曰:「難陀、優槃難陀龍王之所造。然今,大王!勿懷恐懼,今日更無烟火之變。」

是時,波斯匿王便作是念:「我今是國之大王!人民宗敬,名聞四遠。今此二人為從何來?見吾至此,亦不起迎。設住吾境界者當取閉之;設他界來者當取殺之。」

是時,龍王知波斯匿心中所念,便興瞋恚。爾時,龍王便作是念:「我等無過於此王所,更欲反害吾身;要當取此國王及迦夷國人,盡取殺之。」是時,龍王即從坐起,禮世尊足即便而去。離祇洹不遠,便不復現。

是時,波斯匿王見此人去,未久,白世尊言:「國事猥多,欲還宮中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宜知是時。」

是時,波斯匿王即從坐起,便退而去。告群臣曰:「向者二人為從何道去?速捕取之。」是時,諸臣聞王教令,即馳走求之而不知處,便還宮中。

是時,難陀、優槃難陀龍王各生此念:「我等無過於彼王所,方欲取我等害之。我等當共害彼人民,使無遺餘。」是時,龍王復作是念:「國中人民有何過失?當取舍衛城人民害之。」復重作是念:「舍衛國人有何過失於我等?當取王宮官屬盡取殺之。」

爾時,世尊以知龍王心中所念,告目連曰:「汝今當救波斯匿王,無令為難陀、優槃難陀龍王所害。」

目連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是時,目連受佛教誡,禮世尊足,便退而去;在王宮上,結加趺坐,令身不現。是時,二龍王雷吼霹靂,暴風疾雨,在王宮上,或雨瓦石,或雨刀劍,未墮地之頃,便為優鉢蓮華在虛空中。是時,龍王倍復瞋恚,雨大高山於宮殿上。是時,目連復化使作種種飲食。是時,龍王倍復瞋恚熾盛,雨諸刀劍。是時,目連復化使作極好衣裳。是時,龍王倍復瞋恚,復雨大沙礫石,在波斯匿宮上,未墮地之頃,便化作七寶。

是時,波斯匿王見宮殿中雨種種七寶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便作是念:「閻浮里內有德之人,無復過我,唯除如來。所以然者,我家中種粳米一根上生,收拾得一斛米,飯以甘蔗之漿,極為香美,今復於宮殿上雨七寶,我便能作轉輪聖王乎!」是時,波斯匿王領諸婇女收攝七寶。

是時,二龍王自相謂言:「今將有何意?我等來時欲害波斯匿王,今日變化乃至於斯。所有力勢今日盡現。猶不能動波斯匿王毫氂之分。」

是時,龍王見大目揵連在宮殿上結加趺坐,正身正意,形不傾斜。見已,便作是念:「此必是大目連之所為也。」是時,二龍王以見目連便退而去。是時,目連見龍去,還捨神足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

時,波斯匿王便作是念:「今此種種飲食不應先食,當先奉上如來,然後自食。」是時,波斯匿王即車載珍寶,及種種飲食,往至世尊所:「昨日天雨七寶及此飲食,唯願納受。」

爾時,大目揵連去如來不遠,佛告王曰:「汝今可持七寶飲食之具,與大目連。所以然者,蒙目連恩,得更生聖賢之地。」

波斯匿王白佛言:「有何因緣,言我更生?」

世尊告曰:「汝朝不至我所,欲得聽法乎?爾時,有二人亦來聽法。王生此念:『我於此國界,最為豪尊,眾人所敬,然此二人為從何來?見我不起承迎。』」

時王白佛:「實然,世尊!」

世尊告曰:「此亦非人,乃是難陀、優槃難陀龍王。彼知王意,自相謂言:『我等無過於此人王,何故反來害我?要當方宜滅此國界。』我等尋知龍王心中所念,即勅目連:『今可救波斯匿王,無令為龍所害也。』即受我教,在宮殿上,隱形不現,作此變化。是時,龍王極懷瞋恚,雨沙礫石於宮殿上,未墮地之頃,化作七寶、衣裳、飲食之具。由此因緣,大王!今日便為更生。」

是時,波斯匿王便懷恐怖,衣毛皆豎,前跪膝行至如來前,而白佛言:「唯願世尊恩垂過厚,得濟生命。」復禮目連足,頭面禮敬:「蒙尊之恩,得濟生命。」

爾時,國王便說此偈:

「唯尊壽無窮,長夜護其命,度脫苦窮厄,蒙尊得脫難。」

是時,波斯匿王以天香華散如來身,便作是說:「我今持此七寶奉上三尊,唯願納受。」頭面禮足,遶佛三匝,便退而去。

是時,世尊便作是念:「此四部之眾多有懈怠,替不聽法;亦不求方便,使身作證,亦不復求未獲者獲,未得者得;我今宜可使四部之眾渴仰於法。」爾時,世尊不告四部之眾,復不將侍者,如屈申臂頃,從祇桓不現,往至三十三天。

爾時,釋提桓因遙見世尊來,將諸天眾,前迎世尊,頭面禮足,請令就坐,並作是說:「善來,世尊!久違覲省。」

是時,世尊便作是念:「我今當以神足之力自隱形體,使眾人不見我為所在。」爾時,世尊復作是念:「我今於三十三天,化身極使廣大。」

爾時,天上善法講堂有金石縱廣一由旬。爾時,世尊石上結加趺坐,遍滿石上。爾時,如來母摩耶將諸天女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並作是說:「違奉甚久,今來至此,實蒙大幸,渴仰思見,佛今日方來。」是時,母摩耶頭面禮足已,在一面坐;釋提桓因亦禮如來足,在一面坐。三十三天禮如來足,在一面坐。是時,諸天之眾見如來在彼增益天眾,減損阿須倫。

爾時,世尊漸與彼諸天之眾說於妙論,所謂論者: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不淨想,婬為穢惡,出要為樂。爾時,世尊以見諸來大眾及諸天人心開意解,諸佛世尊常所說法:苦、習、盡、道,普與諸天說之。各於坐上,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。復有十八億天女之眾而見道跡,三萬六千天眾得法眼淨。是時,如來母即從坐起,禮如來足,還入宮中。

爾時,釋提桓因白佛言:「我今當以何食飯如來乎?為用人間之食,為用自然天食?」

世尊告曰:「可用人間之食用食如來。所以然者,我身生於人間,長於人間,於人間得佛。」

釋提桓因白佛言:「如是,世尊!」是時,釋提桓因復白佛言:「為用天上時節?為用人間時節?」

世尊告曰:「用人間時節。」

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

是時,釋提桓因即以人間之食,復以人間時節飯食如來。

爾時,三十三天各各自相謂言:「我等今見如來竟日飯食。」

是時,世尊便作是念:「我今當入如是三昧,欲使諸天進便進,欲使諸天退便退。」是時,世尊以入此三昧,進却諸天,隨其時宜。

是時,人間四部之眾不見如來久,往至阿難所,白阿難言:「如來今為所在?渴仰欲見。」

阿難報曰:「我等亦復不知如來所在。」

是時,波斯匿王、優填王至阿難所,問阿難曰:「如來今日竟為所在?」

阿難報曰:「大王!我亦不知如來所在。」

是時,二王思覩如來,遂得苦患。爾時,群臣至優填王所,白優填王曰:「今為所患?」

時王報曰:「我今以愁憂成患。」

群臣白王:「云何以愁憂成患?」

其王報曰:「由不見如來故也。設我不見如來者,便當命終。」

是時,群臣便作是念:「當以何方便,使優填王不令命終?我等宜作如來形像。」是時,群臣白王言:「我等欲作形像,亦可恭敬承事作禮。」

時,王聞此語已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告群臣曰:「善哉!卿等所說至妙。」

群臣白王:「當以何寶作如來形像?」

是時,王即勅國界之內諸奇巧師匠,而告之曰:「我今欲作形像。」

巧匠對曰:「如是。大王!」

是時,優填王即以牛頭栴檀作如來形像高五尺。

是時,波斯匿王聞優填王作如來形像高五尺而供養。是時,波斯匿王復召國中巧匠,而告之曰:「我今欲造如來形像,汝等當時辦之。」時,波斯匿王而生此念:「當用何寶,作如來形像耶?」斯須復作是念:「如來形體,黃如天金,今當以金作如來形像。」是時,波斯匿王純以紫磨金作如來像高五尺。爾時,閻浮里內始有此二如來形像。

是時,四部之眾往至阿難所,白阿難曰:「我等渴仰於如來,所思欲覲尊,如來今日竟為所在?」

阿難報曰:「我等亦復不知如來所在。但今共至阿那律所而問此義。所以然者,尊者阿那律天眼第一,清淨無瑕穢,彼以天眼見千世界、二千世界、三千大千世界,彼能知見。」

是時,四部之眾共阿難往至阿那律所,白阿那律曰:「今此四部之眾來至我所,而問我曰:『今日如來竟為所在?』唯願尊者以天眼觀如來今為所在!」

是時,尊者阿那律報曰:「汝等且止!吾今欲觀如來竟為所在。」

是時,阿那律正身正意,繫念在前,以天眼觀閻浮里內而不見之,復以天眼觀拘耶尼、弗于逮、欝單曰而不見之,復觀四天王、三十三天、豔天、兜術天、化自在天、他化自在天,乃至觀梵天而不見之。復觀千閻浮地、千瞿耶尼、千欝單曰、千弗于逮、千四天王、千豔天、千兜術天、千化自在天、千他化自在天、千梵天,而不見如來。復觀三千大千剎土而復不見。即從坐起語阿難曰:「我今已觀三千大千剎土而不見之。」

是時,阿難及四部之眾默然而止。阿難作是念:「如來將不般涅槃乎?」

是時,三十三天各各自相謂言:「我等快得善利,唯願七佛常現於世,天及世人多所潤益。」或有天而作是語:「且置七佛,但使有六佛者,此亦甚善。」或有天子言:「但使有五佛。」或言:「四佛。」或言:「三佛。」或言:「二佛出現世者,多所潤益。」

時,釋提桓因告諸天曰:「且置七佛,乃至二佛,但使今日釋迦文佛久住世者,則多所饒益。」

爾時,如來意欲使諸天來,諸天便來,意欲使諸天去,諸天便去。是時,三十三天各各自相謂言:「如來何故竟日而食?」

是時,釋提桓因告三十三天曰:「如來今日食,以人間時節,不用天上時節。」是時,世尊以經三月,便作是念:「閻浮里人四部之眾不見吾久,甚有虛渴之想。我今當捨神足,使諸聲聞知如來在三十三天。」是時,世尊即捨神足。

時,阿難往阿那律所,白阿那律言:「今四部之眾甚有虛渴,欲見如來。然今如來不取滅度乎?」

是時,阿那律語阿難曰:「昨夜有天來至我所,云:『如來在三十三天善法講堂。』汝今且止!吾今欲觀如來所在。」是時,尊者阿那律即結加趺坐,正身正意,心不移動,以天眼觀三十三天,見世尊在壁方一由旬石上坐。是時,阿那律即從三昧起,語阿難曰:「如來今在三十三天與母說法。」

是時,阿難及四部之眾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。是時,阿難問四部眾曰:「誰能堪任至三十三天問訊如來?」

阿那律曰:「今尊者目連神足第一,願屈神力往問訊佛。」

是時,四部之眾白目連曰:「今日如來在三十三天,唯願尊者持四部姓名,問訊如來!又持此義往白如來:『世尊在閻浮里內世間得道,唯屈威神還至世間!』」

目連報曰:「甚善!諸賢!」

是時,目連受四部之教,屈申臂頃,往至三十三天,到如來所。是時,釋提桓因及三十三天遙見目連來,諸天各生此念:「正是僧使?若當是諸王之使?」是時,諸天皆起往迎:「善來,尊者!」

是時,目連遙見世尊與無央數之眾而為說法。見已,生此念:「世尊在此天中,亦復煩鬧。」目連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

爾時,目連白佛言:「世尊!四部之眾問訊如來;起居輕利,遊步康強。」又白此事:「如來生長閻浮里內,於世間得道,唯願世尊還來至世間,四部虛渴,欲見世尊!」

世尊告曰:「使四部之眾進業無惓。云何,目連!四部之眾遊化勞乎?無鬪訟耶?外道異學無觸嬈乎?」

目連報曰:「四部之眾行道無惓。」

「但,目連!汝向者作是念言:『如來在此亦煩閙。』此事不然。所以然者,我說法時亦不經久,設我作是念:『欲使諸天來,便來;欲使諸天不來,諸天則不來。』目連!汝還世間,却後七日,如來當往僧迦尸國大池水側。」

是時,目連屈申臂頃,還詣舍衛城祇樹給孤獨園,往詣四部眾,而告之曰:「諸賢當知,却後七日,如來當來下至閻浮里地僧迦尸大池水側。」

爾時,四部眾聞此語已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。是時,波斯匿王、優填王、惡生王、優陀延王、頻毘娑羅王,聞如來却後七日,當至僧迦尸國大池水側,極懷歡喜,不能自勝。是時,毘舍離人民之眾,迦毘羅越釋種,拘夷羅越人民之眾,聞如來當來至閻浮里地,聞已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。

爾時,波斯匿集四種之兵,詣池水側,欲見世尊。是時,五王皆集兵眾往世尊所,欲得覲省如來及人民之眾。迦毘羅越釋皆悉往世尊所,及四部之眾皆悉往世尊所,欲得見如來。

爾時,臨七日頭,釋提桓因告自在天子曰:「汝今從須彌山頂至僧迦尸池水作三道路,觀如來不用神足至閻浮地。」

自在天子報曰:「此事甚佳,正爾時辦。」爾時,自在天子即化作三道金、銀、水精。是時,金道當在中央,俠水精道側、銀道側,化作金樹。當於爾時,諸神妙尊天,七日之中皆來聽法。

爾時,世尊與數千萬眾前後圍遶,而為說法,說:「五盛陰苦。云何為五?所謂色、痛、想、行、識。云何為色陰?所謂此四大身,是四大所造色,是謂名為色陰也。

「彼云何名為痛陰?所謂苦痛、樂痛、不苦不樂痛,是謂名為痛陰。

「彼云何名想陰?所謂三世共會,是謂名為想陰。

「彼云何名為行陰?所謂身行、口行、意行,此名行陰。

「彼云何名為識陰?所謂眼、耳、鼻、口、身、意,此名識陰。

「彼云何名為色?所謂色者,寒亦是色,熱亦是色,飢亦是色,渴亦是色。

「云何名為痛?所謂痛者,痛者名覺。為覺何物?覺苦、覺樂、覺不苦不樂,故名為覺也。

「云何名為想?所謂想者,想亦是知。知青、黃、白、黑,知苦樂,故名為知。

「云何名為行?所謂行者,能有所成,故名為行。為成何等?或成惡行,或成善行,故名為行。

「云何名為識?所謂識,識別是非,亦識諸味,此名為識也。

「諸天子當知,此五盛陰,知三惡道、天道、人道;此五盛陰滅,便知有涅槃之道。」爾時,說此法時,有六萬天人得法眼淨。

爾時,世尊與諸天人說法已,即從坐起,詣須彌山頂,說此偈:

「汝等當勤學,於佛法聖眾,當滅死逕路,如人鈎調象。

 若能於此法,而無懈怠者,便當盡生死,無有苦原本。」

爾時,世尊說此偈已,便詣中道。是時,梵天在如來右處銀道側,釋提桓因在水精道側,及諸天人在虛空中散華燒香,作倡伎樂,娛樂如來。

是時,優鉢華色比丘尼聞如來今日當至閻浮提僧迦尸池水側,聞已,便生此念:「四部之眾、國王、大臣、國中人民,靡不往者。設我當以常法往者,此非其宜。我今當作轉輪聖王形容,往見世尊。」是時,優鉢華色比丘尼還隱其形,作轉輪聖王形,七寶具足。所謂七寶者,輪寶、象寶、馬寶、珠寶、玉女寶、典兵寶、典藏寶,是謂七寶。

爾時,尊者須菩提在羅閱城耆闍崛山中,在一山側縫衣裳。是時,須菩提聞世尊今日當來至閻浮里地,四部之眾靡不見者,我今者宜可時往問訊禮拜如來。爾時,尊者須菩提便捨縫衣之業,從坐起,右脚著地。是時,彼復作是念:「此如來形,何者是世尊?為是眼、耳、鼻、口、身、意乎?往見者復是地、水、火、風種乎?一切諸法皆悉空寂,無造、無作,如世尊所說偈言:

「『若欲禮佛者,及諸最勝者,陰持入諸種,皆悉觀無常。

  曩昔過去佛,及以當來者,如今現在佛,此皆悉無常。

  若欲禮佛者,過去及當來,說於現在中,當觀於空法。

  若欲禮佛者,過去及當來,現在及諸佛,當計於無我。』

「此中無我、無命、無人、無造作,亦無形容,有教、有授者,諸法皆悉空寂。何者是我?我者無主。我今歸命真法之聚。」爾時,尊者須菩提還坐縫衣。

是時,優鉢華色比丘尼作轉輪聖王形,七寶導從至世尊所。是時,五國王遙見轉輪聖王來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自相謂言:「甚奇!甚特!世間出二珍寶,如來、轉輪聖王。」

爾時,世尊將數萬天人從須彌山頂來,至池水側。是時,世尊舉足蹈地,此三千大千世界六變震動。是時,化轉輪聖王漸漸至世尊所,諸小國王及人民之類各各避之。是時,化聖王覺知以近世尊,還復本形,作比丘尼禮世尊足。五王見已,各自稱怨,自相謂言:「我等今日極有所失,我等先應見如來,然今此比丘尼先見之。」

是時,比丘尼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而白佛言:「我今禮最勝尊,今日先得覲省,我優鉢花色比丘尼是如來弟子。」

爾時,世尊與彼比丘尼而說偈言:

「善業以先禮,最初無過者,空無解脫門,此是禮佛義。

 若欲禮佛者,當來及過去,當觀空無法,此名禮佛義。」

是時,五王及人民之眾不可稱計,往至世尊所,各自稱名。「我是迦尸國王波斯匿。」「我是拔嗟國王,名曰優填。」「我是五都人民之主,名曰惡生。」「我是南海之主,名優陀延。」「我是摩竭國頻毘娑羅王。」爾時,十一那術人民運集,及四部之眾,最尊長者,千二百五十人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

爾時,優填王手執牛頭栴檀像,并以偈向如來說:

「我今欲所問,慈悲護一切,作佛形像者,為得何等福?」

爾時,世尊復以偈報曰:

「大王今聽之,少多演其義,作佛形像者,今當粗說之。

 眼根初不壞,後得天眼視,白黑而分明,作佛形像德。

 形體當完具,意正不迷惑,勢力倍常人,造佛形像者。

 終不墮惡趣,終輒生天上,於彼作天王,造佛形像福。

 餘福不可計,其福不思議,名聞遍四遠,造佛形像福。

「善哉!善哉!大王!多所饒益,天、人蒙祐。」

爾時,優填王極懷歡悅,不能自勝。

爾時,世尊與四部眾及與五王演說妙論,所謂論者: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不淨想,漏為大患,出要為妙。爾時,世尊以知四部之眾心開意解,諸佛世尊常所說法:苦、習、盡、道,盡與彼說之。爾時,坐上天及人民六萬餘人,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。

爾時,五王白世尊言:「此處福妙最是神地,如來始從兜術天來下至此說法,今欲建立此處,使永存不朽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等五王,於此處造立神寺,長夜受福,終不朽敗。」

諸王報曰:「當云何造立神寺?」

爾時,世尊申右手,從地中出迦葉如來寺,視五王而告之曰:「欲作神寺者,當以此為法。」

爾時,五王即於彼處起大神寺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諸過去恒沙如來翼從多少,亦如今日而無有異。正使當來諸佛世尊翼從多少,亦如今日而無有異。今此經名遊天法本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四部之眾及五國王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八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九

六重品第三十七之一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當思念六重之法,敬之、重之、執在心懷,無令忘失。云何為六?於是,比丘!身行念慈,如鏡視其形,可敬、可貴,無令忘失。

「復次,口行念慈,意行念慈,可敬、可貴,無令忘失。

「復次,得法利之具,能與諸梵行者共之,亦無悋想,此法可敬、可貴,無令忘失。

「復次,諸有禁戒不朽、不敗,極為完具,而無缺漏,智者之所貴;復欲使此戒分布與人,使同其味;此法可敬、可貴,無令忘失。

「復次,正見賢聖得出要;如是之見,欲與諸梵行者共同此法,亦可敬、可貴,無令忘失。

「是謂,比丘!有此六重之法,可敬、可貴,無令忘失。是故,諸比丘!常當修行身、口、意行,設得利養之具,當念分布,莫起貪想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阿耨達泉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斯是羅漢,三達、六通神足自在,心無所畏,唯除一比丘,阿難是也。

爾時,世尊坐金蓮華,七寶為莖,及五百比丘各各坐寶蓮華。爾時,阿耨達龍王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住。

爾時,龍王遍觀聖眾已,白世尊曰:「我今觀此眾中,空缺不具,無尊者舍利弗,惟願世尊遣一比丘喚舍利弗使來。」

爾時,舍利弗在祇洹精舍,補納故衣。爾時,世尊告目連曰:「汝至舍利弗所,語舍利弗云:『阿耨達龍王欲得相見。』」

目連報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

是時,尊者大目連如人屈伸臂頃,往至祇洹精舍舍利弗所,語舍利弗言:「如來有教云:『阿耨達龍王欲得相見。』」

舍利弗報曰:「汝竝在前,吾後當往。」

目連報曰:「一切聖眾及阿耨達龍王遲想尊顏,欲得相見,唯願時赴,勿輕時節。」

舍利弗報曰:「汝先至彼,吾後當往。」

是時,目連復重語曰:「云何,舍利弗!神足之中能勝吾乎?然今先遣使在前耶?若舍利弗不時起者,吾當捉臂將詣彼泉。」

是時,舍利弗便作是念曰:「目連方便試弄吾耳。」

爾時,尊者舍利弗躬解竭支帶,語目連曰:「設汝神足第一者,今舉此帶使離於地,然後捉吾臂將詣阿耨達泉。」

是時,目連作是念:「今舍利弗復輕弄我,將欲相試乎?今解帶在地云:『能舉者然後捉吾臂將詣泉所。』」是時,目連復作是想:「此必有因,事不苦爾。」即時,申手而取帶舉,然不能使帶移動如毫釐許。是時,目連盡其力勢移此帶,不能使動。是時,舍利弗取此帶繫著閻浮樹枝。是時,尊者目連盡其神力,欲舉此帶,終不能移,當舉此帶時,此閻浮地大振動。

爾時,舍利弗便作是念:「目連比丘尚能使此閻浮地動,何況此帶?我今當持此帶繫著二天下。爾時,目連亦復舉之;繫著三天下、四天下,亦能舉之,如舉輕衣。」是時,舍利弗復作是念:「目連比丘堪任舉四天下,而不足言,我今持此帶,繫著須彌山腹。」是時,目連復能動此須彌山及四天王宮,三十三天宮皆悉動搖。是時,舍利弗復以此帶繫千世界。是時,目連亦能使動。時,舍利弗復以此帶繫二千世界、三千世界,亦復能動。是時,天地大動,唯有如來坐阿耨達泉而不移動,猶如力士弄於樹葉而無疑難。

是時,阿耨達龍王白世尊言:「今此天地何故振動?」

爾時,世尊具與龍王說此本緣,龍王白佛:「此二人神力何者最勝?」

世尊告曰:「舍利弗比丘神力最大。」

龍王白佛言:「世尊前記言:『目連比丘神足第一,無過是者。』」

世尊告曰:「龍王當知,有四神足。云何為四?自在三昧神力、精進三昧神力、心三昧神力、試三昧神力。是謂,龍王!有此四神足之力。若有比丘、比丘尼有此四神力者,親近修行而不放捨者,此則神力第一。」

阿耨達龍王白佛:「目連比丘不得此四神足乎?」

世尊告曰:「目連比丘亦得此四神足之力,親近修行,初不放捨。然目連比丘欲住壽至劫,亦復能辦。然舍利弗所入三昧,目連比丘不知名字。」

是時,尊者舍利弗復作是念:「三千大千剎土,目連皆能移轉,蠕虫死者不可稱計,然我躬自聞:『如來座者不可移動。』我今可以此帶繫著如來座所。」是時,目連復以神足而舉此帶,然不能動。時,目連生此念:「非我於神足退乎?今舉此帶而不能動。我今往詣世尊所,而問此義。」

爾時,目連捨此帶已,即以神足至世尊所,遙見舍利弗在如來前坐,見已,目連復作是念:「世尊弟子神足第一,無出我者,然我不如舍利弗乎?」爾時,目連白佛言:「我將不於神足退乎?所以然者,我先發祇洹精舍,然後舍利弗發,今舍利弗比丘先在如來前坐。」

佛言:「汝不於神足有退,但舍利弗所入神足三昧之法,汝所不解。所以然者,舍利弗比丘智慧無有量,心得自在,不如舍利弗從心也;舍利弗心神足得自在。若舍利弗比丘心所念法,即得自在。」大目連即時默然。

是時,阿耨達龍王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:「今舍利弗比丘極有神力,不可思議,所入三昧,目連比丘而不知名字。」爾時,世尊與阿耨達龍王說微妙之法,勸令歡喜,即於彼說戒。清旦,將諸比丘僧,還詣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諸比丘自相謂言:「世尊口自記:『我聲聞中神足第一者,目連比丘是也。』然今日不如舍利弗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起輕慢想於目連所。是時,世尊便作是念:「此諸比丘生輕慢之想向目連,受罪難計。」告目連曰:「現汝神力使此眾見,無令大眾起懈怠想。」

目連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

是時,目連禮世尊足,即於如來前沒不現,往詣東方七恒河沙佛土,有佛名奇光如來.至真.等正覺,出現彼土。是時,目連以凡常之服往詣彼土,在鉢盂緣上行,又彼土人民,形體極大。是時,諸比丘見目連已,自相謂言:「汝等觀此虫,正似沙門。」是時,諸比丘復持示彼佛:「唯然,世尊!今有一虫,正似沙門。」

爾時,奇光如來告諸比丘曰:「西方去此七恒河沙,彼土世界,佛名釋迦文如來.至真.等正覺,出現於世,是彼弟子,神足第一。」爾時,彼佛告目連曰:「此諸比丘起輕慢意,現汝神足,使大眾見之。」

目連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是時,目連聞佛教已,以鉢盂絡盛彼五百比丘至梵天上。是時,目連以左脚登須彌山,以右脚著梵天上。

爾時,便說此偈:

「常當念勤加,修行於佛法,降伏魔眾怨,如鈎調於象。

 若能於此法,能行不放逸,當盡苦原際,無復有眾惱。」

是時,目連以此音響,遍滿祇洹精舍,諸比丘聞已,往白世尊:「目連為住何處而說此偈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此目連比丘去此佛土七恒河沙,正在東方,以繩絡盛彼五百比丘,左脚登須彌山,右脚著梵天上,而說此偈。」

爾時,諸比丘歎未曾有:「甚奇!甚特!目連比丘有大神足,我等起於懈慢於目連所,唯願世尊使目連比丘將此五百比丘來至此間。」

是時,世尊遙現道力,使目連知意。

是時,目連將五百比丘來至舍衛城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世尊與數千萬眾而為說法。時,大目連將五百比丘至世尊所。然釋迦文佛弟子仰觀彼比丘!是時,東方世界比丘禮世尊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世尊告彼比丘:「汝等比丘為從何來?是誰弟子?道路為經幾時?」

彼五百比丘白釋迦文佛:「我等世界今在東方,佛名奇光如來,是彼弟子。然我等今日亦復不知為從何來?為經幾日?」

世尊告曰:「汝等知佛世界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不也,世尊!」

「汝等今日欲詣彼土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唯然,世尊!欲還詣彼土。」

爾時世尊告彼比丘:「今當與汝說六界法,善思念之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爾時,諸比丘從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「彼云何名為六界之法?比丘當知,六界之人稟父母精氣而生。云何為六?所謂地界、水界、火界、風界、空界、識界。是謂,比丘!有此六界,人身稟此精氣而生六入。云何為六?所謂眼入、耳入、鼻入、舌入、身入、意入。是謂,比丘!有此六入,由父母而得有,以依六入便有六識身。云何為六?若依眼識則有眼識身,耳識,鼻識、舌識、身識、意識。是謂,比丘!此名六識身。若有比丘解此六界、六入、六識者,能度六天而更受形,設於彼壽終來生此間,聰明高才,於現身上,盡於結使,得至涅槃。」

爾時,世尊告目連曰:「汝今還將此比丘詣彼佛土。」

目連報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是時,目連復以絡盛五百比丘,遶佛三匝,便退而去。如屈伸臂頃,以至彼佛土。是時,目連捨此比丘已,禮彼佛足已,還來詣此忍界。是時,彼土比丘聞此六界已,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弟子中第一聲聞神足難及,所謂大目乾連比丘是也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拔耆國師子園中。

諸神足高德比丘,賢者舍利弗、賢者大目乾連、賢者迦葉、賢者離越、賢者阿難等五百人俱。是時,大目乾連、大迦葉、阿那律晨旦至舍利弗所,然阿難遙見三大聲聞詣舍利弗所,語離越言:「三大聲聞往至舍利弗,我等二人亦可往至舍利弗所。所以然者,備聞舍利弗說奇妙之法。」

離越報曰:「此事可然。」

是時,離越、阿難往至舍利弗所。是時,舍利弗言:「善來,諸賢!就此處坐。」是時,舍利弗語阿難曰:「我今欲有所問:『此牛師子園極為快樂,自然天香流布四遠,云何當使此園快樂?』」

阿難報曰:「若有比丘多有所聞不忘,總持諸法義味,具足修行梵行,如此諸法皆悉具足,亦不漏脫,與四部之眾而為說法,不失次第,亦不卒暴,無有亂想。如是,比丘在此牛師子園快樂。」

是時,舍利弗語離越言:「阿難今日以演說之,我今復欲問汝義。牛師子園快樂如是。汝今次說,義復云何?」

離越報曰:「於是,比丘樂閑靜之處,思惟坐禪,與正觀相應。如是,比丘樂牛師子園中。」

是時,尊者舍利弗語阿那律曰:「汝今當說悅樂之義。」

阿那律報曰:「若有比丘天眼徹視,觀眾生類,死者、生者,善色、惡色,善趣、惡趣,若好、若醜,皆悉知之。或有眾生身、口、意行惡,誹謗賢聖,身壞命終,生地獄中。或復有眾生身、口、意行善,不誹謗賢聖,猶如士夫觀空中,靡不備悉。有天眼比丘亦復如是,觀世界無有疑難。如是,比丘在牛師子園中,快樂如是也。」

是時,舍利弗語迦葉曰:「我今語汝。如是諸賢以說快樂之義,汝今次應說之。」

迦葉報曰:「若有比丘行阿練若行,復教他人使行阿練若,歎說閑靜之德;己身著補納之衣,復教他使行頭陀;身自知足在閑居之處,復教他人使修其行;己身戒德具足,三昧成就、智慧成就、解脫成就、解脫見慧成就,復教他人使行其法,歎說其法已能勸化,復教他人使行其法;教訓無厭足。如是,比丘在牛師子園中快樂無比。」

爾時,尊者舍利弗語大目連曰:「諸賢聖以說快樂之義,汝今次說快樂之義。牛師子園中快樂無雙,汝今欲云何說之?」

目連報曰:「於是,比丘有大神足,於神足而得自在,彼能變化無數千事而無疑難,亦能分一身作無數身,或復還合為一,石壁皆過,踊沒自在。亦如駛河,猶如飛鳥在空中無跡,譬如暴火燌燒山野,亦如日月靡所不照,亦能舉手摩抆日月,亦能化身至梵天上。如此,比丘宜牛師子園中。」

是時,目連語舍利弗曰:「我等各隨其辯而說之,我等今問舍利弗義,牛師子園極為快樂,何等比丘宜在其中?」

舍利弗言:「若有比丘能降心,然彼心不能降比丘。設彼比丘欲得三昧,即時彼比丘能得三昧,隨意遠近成三昧者,即能成辦之。猶如長者家有好衣,盛著箱篋,爾時彼長者隨意欲取何等衣,隨意取之而無疑難;亦能隨意入三昧中,此亦如是,心能使比丘,非比丘能使心,隨意入三昧亦無疑難。如是,比丘能使心,非心使比丘,如是之人宜在牛師子園中。」

是時,舍利弗告諸賢曰:「我等隨其辯而說,各隨方宜,善說此義;今各相將往問世尊,云何比丘得樂此牛師子園?若世尊有所說,我等當奉行。」

諸比丘報曰:「如是。舍利弗!」

是時,大聲聞等各各相將往至如來所。到已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大聲聞以此因緣具白佛。爾時,世尊告曰:「善哉!如阿難所說。所以然者,阿難比丘聞法能持,總攝諸法,具足修行梵行。如此之法,善聞不忘,亦無邪見,與四部之眾而說法,言不錯亂,亦不卒暴。

「離越比丘所說亦復快哉!所以然者,樂閑靜之處,不處人間,常念坐禪,無有諍訟,與止觀相應,閑居寂寞。

「阿那律比丘亦復快哉!所以然者,阿那律比丘天眼第一。彼以天眼觀三千世界,猶如有眼之人,掌中觀珠。阿那律比丘亦復如是,彼以天眼觀此三千大千世界而無疑難。

「今迦葉比丘亦復快哉!所以然者,迦葉比丘己身是阿練若行,復能歎說閑居之行;身能乞食,復能歎譽乞食之德;身著補納衣,復能歎說補納衣之德;己身知足,復能歎說知足之德;己身處巖穴,復歎說巖穴之德,己身戒成就、三昧成就、智慧成就、解脫成就、解脫見慧成就,復能教人成此五分法身,身能教化,復能教人使行其法。

「善哉!善哉!如目連所說。所以然者,目連比丘有大威力,神足第一,心得自在,彼意欲所為,則能辦之,或化一身,分為萬億,或還合為一,石壁皆過,無有罣礙,踊沒自在;亦如駛水亦無觸礙;如空中之鳥亦無足跡,猶如日月靡所不照,能化身乃至梵天。

「善哉!如舍利弗之所說。所以然者,舍利弗能降伏心,非心能降伏舍利弗。若欲入三昧時,則能成辦無有疑難,猶如長者好衣裳,隨意取之而無疑難。舍利弗比丘亦復如是,能降伏心,非心能降伏舍利弗,隨意入三昧,皆悉在前。

「善哉!善哉!諸比丘!汝等所說各隨方便,但今復聽我所說。云何比丘樂牛師子園中?若有比丘依村落住,彼到時,著衣持鉢,入村乞食,彼已乞食已,還歸所在,洗手面,在一樹下正身正意,結加趺坐,繫念在前。彼比丘便作是念:『我今不壞于坐,要當盡有漏成無漏。』爾時,彼比丘即有漏心得解脫。如是,比丘宜在牛師子園中。如是,比丘恒勤精進,莫有懈怠,所在之處靡不宗奉者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今當說呪願有六德。汝等諦聽!善思念之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,世尊!」爾時,諸比丘從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「彼云何名為六德?於是,施主檀越成就三法。云何檀越施主成就三法?於是,檀越施主信根成就、戒德成就、聞成就,是謂檀越施主成就此三法。施物之法復成三法。云何為三?然彼物色成就、味成就、香成就,有此三法。是謂,比丘!有此六事獲大功德,名德遠聞,獲甘露之報。是故,諸比丘!若欲成就此六事者,當念惠施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與無央數之眾而為說法。爾時,坐上有一比丘,便生此念:「願如來告我有所論說。」爾時,世尊知比丘心中所念,告諸比丘:「若有比丘生此念:『如來躬教訓我。』彼比丘戒具清淨,無有瑕穢,修行止觀,樂閑靜之處。

「若比丘意欲求衣被、飲食、床敷臥具、病瘦醫藥者,亦當戒德成就,在空閑處而自修行,與止觀共相應。

「若復比丘欲求知足者,當念戒德具足,在閑靜處而自修行,與止觀共相應。

「若復比丘欲求使四部之眾、國王、人民有形之類所見識知,彼當念戒德具足。

「若復比丘意欲求四禪,中無悔心,亦不變易,當念戒德成就。

「若復比丘意欲求四神足,彼亦當戒德具足。

「若復比丘意欲求八解脫門而無罣礙,彼當念戒德具足。

「若復比丘意欲求天耳徹聽,聞天人聞聲,當念戒德具足。

「若復比丘意欲求知他人心中所念,諸根缺漏,彼亦當念戒德具足。

「若復比丘意欲求知眾生心意,有欲心、無欲心,有瞋恚心、無瞋恚心,有愚癡心、無愚癡心,如實知之。有愛心、無愛心,有受心、無受心,如實知之。有亂心、無亂心,有疾心、無疾心,有少心、無少心,有量心、無量心,有痛心、無痛心,有三昧心、無三昧心,有解脫心、無解脫心,如實知之。欲如是者,當念戒德具足。

「若復比丘意欲得無量神足,分一身作無數,復還合為一,踊沒自在,化身乃至梵天,彼當念戒德具足。

「若復比丘意欲求自憶宿世無數劫事,或一生、二生,乃至千生、百千億生、成劫、敗劫、成敗之劫,不可稱計,我曾死此生彼,名某、字某,或從彼終,來生此間,自憶如此無數劫事,當念戒德具足而無他念。

「若復比丘意欲求天眼,徹視觀眾生類,善趣、惡趣,善色、惡色,若好、若醜,如實知之。或復有眾生身、口、意行惡,誹謗賢聖,身壞命終,生地獄中。或復有眾生身、口、意行善,不誹謗賢聖,心意正見,身壞命終,生善處天上。意欲如是者,當念戒德具足。

「若復比丘意欲求盡有漏,成無漏心解脫、智慧解脫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。彼當念戒德具足,內自思惟無有亂想,居在閑處。

「諸比丘!當念戒德具足,無他餘念,威儀成就具足,少過常恐,何況大者!若有比丘意欲使如來共論者,常念戒德具足;已戒德具足,當念聞具足;聞已具足,當念施具足;施已具足,當念智慧具足,解脫知見,皆悉具足。若比丘戒身、定、慧身、解脫身、解脫知見身具足者,便為天、龍、鬼神所見供養,可敬、可貴,天、人所奉。是故,諸比丘!當念五分法身具足者,是世福田,無能過者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九

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

六重品第三十七之二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尊者舍利弗往詣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舍利弗白世尊言:「我今以在舍衛城夏坐,意欲人間遊化。」

世尊告曰:「今正是時。」時,舍利弗即從坐起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

時,舍利弗去未久,有一比丘懷誹謗意,白世尊言:「舍利弗與諸比丘共諍競,不懺悔,今遊行人間。」

爾時,世尊告一比丘:「汝速往持吾聲,喚舍利弗。」

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

佛勅目連、阿難:「汝等使諸房中召諸比丘詣世尊所。所以然者,舍利弗所入三昧,今當在如來前作師子吼。」

是時,諸比丘聞佛教已,各集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

是時,彼比丘受世尊教,即往至舍利弗所,語舍利弗言:「如來欲得相見。」

爾時,舍利弗往至佛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是時,佛告舍利弗言:「卿向者去未久,有穢行比丘來至我所,而白我言:『云舍利弗比丘與諸比丘共諍,亦不悔過,在人間遊化。』審實爾乎?」

舍利弗白佛言:「如來自當知之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我自知耳。但今大眾各懷狐疑。汝今於大眾中,可以己辯而自明淨。」

舍利弗白佛言:「自出母胎年向八十,每自思惟,未曾殺生,亦不妄語,正使於調戲之中亦不妄語,亦復未曾鬪亂彼此;設不專意之時,或能有此行耳。我今,世尊!心意清淨,豈當與梵行人共鬪諍乎?亦如此地,亦受淨,亦受不淨,屎尿穢惡皆悉受之,膿血涕唾終不逆之;然此地亦不言惡,亦不言善,我亦如是,世尊!心不移轉,何得與梵行人共諍而遠遊行?心不專者能有此耳。我今心正,何得與梵行人共諍而遠遊乎?亦如水,亦能使好物淨,亦能使不好物淨;彼水不作是念:『我淨是、置是。』此亦如是,無有異想,何得與梵行人共鬪而遠遊乎?猶如熾火焚燒山野,不擇好醜,終無想念。我亦如是,豈當有意與梵行人共諍乎?亦如掃灑,不擇好醜,皆能除之,終無想念。猶如牛無其雙角,極自良善,亦不凶暴,善可將御,隨意所至,終無疑難。唯然,世尊!我心如是,亦不與想有所傷害,豈當與梵行人共諍而遠遊乎?亦如旃陀羅女著弊壞衣,在人間乞食亦無禁忌。我亦如是,世尊!亦無想念,當興諍訟而遠遊也?亦如脂釜,處處漏壞,有目之人皆悉觀見處處漏出。我亦如是,世尊!九孔之中漏出不淨,豈當與梵行人共諍?猶如女人年少端正,復以死尸繫彼女頸,而厭患之。世尊!我亦如是,厭患此身如彼無異,豈當與梵行人共諍而遠遊乎?此事不然,世尊!自當知之,彼比丘亦當知之。設當有是者,願彼比丘受我懺悔。」

爾時,世尊告彼比丘:「汝今可自悔過。所以然者,若不悔者頭便破為七分。」

是時,彼比丘心懷恐怖,衣毛皆竪,即從坐起,禮如來足,白世尊言:「我今自知犯舍利弗,唯願世尊受我懺悔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比丘!自向舍利弗懺悔,若不爾者頭便為七分。」

是時,彼比丘即向舍利弗頭面禮足,白舍利弗言:「唯願受我懺悔,愚不別真。」

爾時,世尊告舍利弗:「汝今可受此比丘悔過,又以手摩頭。所以然者,若當不受此比丘懺悔者,頭破為七分。」

爾時,舍利弗以手摩頭,語比丘曰:「聽汝懺悔!如愚如惑,此佛法中極為曠大,能隨時悔過者,善哉!今受汝懺悔,後更莫犯。」如是再三。

是時,舍利弗告彼比丘曰:「汝更莫犯。所以然者,有六法入地獄,六法生天,六法至涅槃處。云何為六?欲害他人,我以起此害心,便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;我當教人使害他,於中起害心;以得害人,於中起歡喜,我當得此不馨之問;未起此事便快愁憂。是謂有此六法,令人墮惡趣。

「云何有六,令人至善處?所謂身戒具足,口戒具足,意戒具足,命根清淨,不殺害心,無妬嫉心。是謂有此六法,生於善處。

「云何修六法至於涅槃?所謂六思念法。云何為六?所謂身行慈無瑕穢;口行慈無瑕穢;意行慈無瑕穢;若得利養之具,能與人等共分之而無悋想;奉持禁戒無瑕疵,智者所貴;如是之戒能具足諸有邪見、正見、賢聖出要,能得盡苦本。如是諸見皆悉分明。是謂六法得至涅槃。汝今,比丘!當求方便,行此六法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彼比丘重從坐起,禮舍利弗足:「我今重自懺,如愚如惑而不別真。唯願,舍利弗!受我悔過,後不復犯。」

舍利弗曰:「聽汝悔過!賢聖法中極為曠大,能自改往修來,莫復更犯。」

爾時,彼比丘聞舍利弗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今當說第一最空法,汝等善思念之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,世尊!」爾時,諸比丘從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「彼云何為名第一最空之法?若眼起時則起,亦不見來處,滅時則滅,亦不見滅處;除假號法、因緣法。云何假號、因緣?所謂是有則有,此生則生,無明緣行,行緣識,識緣名色,名色緣六入,六入緣更樂,更樂緣痛,痛緣愛,愛緣受,受緣有,有緣生,生緣死,死緣愁、憂、苦、惱,不可稱計。如是苦陰成此因緣。

「無是則無,此滅則滅。無明滅則行滅,行滅則識滅,識滅則名色滅,名色滅則六入滅,六入滅則更樂滅,更樂滅則痛滅,痛滅則愛滅,愛滅則受滅,受滅則有滅,有滅則生滅,生滅則死滅,死滅則愁、憂、苦、惱,皆悉滅盡,除假號之法。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法亦復如是,起時則起,亦不知來處,滅時則滅,亦不知滅處,除其假號之法。彼假號法者,此起則起,此滅則滅。此六入亦無人造作,亦名色、六入法,六入亦無人造作,由父母而有胎者亦無,因緣而有,此亦假號,要前有對,然後乃有。猶如鑽木求火,以前有對,然後火生;火亦不從木出,亦不離木。若復有人劈木求火亦不能得,皆由因緣合會,然後有火。此六情起病亦復如是,皆由緣會於中起病。此六入起時則起,亦不見來,滅時則滅,亦不見滅;除其假號之法,因由父母合會而有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先當受胞胎,漸漸如凍酥,遂復如息肉,後轉如像形。

 先生頭項頸,轉生手足指,支節各各生,髮毛瓜齒成。

 若母飲食時,種種若干饌,精氣用活命,受胎之原本。

 形體以成滿,諸根不缺漏,由母得出生,受胎苦如是。

「比丘當知,因緣合會,乃有此身耳。又復,比丘!一人身中骨有三百六十,毛孔九萬九千,脈有五百,筋有五百,虫八萬戶。比丘當知,六入之身有如是災變。比丘!當念思惟,如是之患,誰作此骨?誰合此筋脈?誰造此八萬戶虫?」

爾時,彼比丘作是念思惟,便獲二果、阿那含、若阿羅漢。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三百六十骨,在此人身中,古佛之所演,我今亦說之。

 筋有五百枚,脈數亦如是,虫有八萬種,九萬九千毛。

 當觀身如是,比丘勤精進,速得羅漢道,往至涅槃界。

 此法皆空寂,愚者之所貪,智者心歡悅,聞此空法本。

「是謂,比丘!此名第一最空之法,與汝等說。如來之所說行之法,我今以為起慈哀心,我今以辦。常當念修行其法,在閑居之處坐禪思惟,勿有懈怠。今不修行,後悔無益!此是我之教訓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生漏梵志往至世尊所,共相問訊,在一面坐。爾時,生漏梵志白世尊言:「瞿曇!剎利今日意欲何求?有何行業?為著何教?為究竟何事?婆羅門意欲何求?有何行業?為著何教?究竟何事?國王今日意欲何求?有何行業?為著何教?為究竟何事?盜賊今日意欲何求?有何行業?為著何教?為究竟何事?女人今日意欲何求?有何行業?為著何教?為究竟何事?」

爾時,世尊告梵志曰:「剎利種者,常好鬪訟,多諸技術,好喜作務,所要究竟終不中休。」

梵志問曰:「梵志意何所求?」

世尊告曰:「梵志意好呪術,要作居家,樂閑靜之處,意在梵天。」

又問曰:「國王意何所求?」

世尊告曰:「梵志當知,王意所欲得國政,意在兵仗,貪著財寶。」

「盜賊意何所求?」

世尊告曰:「賊意盜竊,心在姦邪,欲使人類不知所作。」

「女人意何所求?」

世尊告曰:「女人意在男子,貪著財寶,心繫男女,心欲自由。」

爾時,梵志白世尊言:「甚奇!甚特!盡知爾許之變,如實不虛。今日比丘意何所求?」

世尊告曰:「戒德具足,心遊道法,意在四諦,欲至涅槃。此是比丘之所求也。」

是時,生漏梵志白世尊言:「如是。世尊!比丘所行意不可移轉,其義實爾,瞿曇!涅槃者極為快樂。如來所說乃為過多,猶如盲者得視,聾者得聽,在闇者見明,今日如來所說亦復如是,而無有異。我今國事猥多,欲還所止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宜知是時。」是時,生漏梵志即從坐起,繞佛三匝,便退而去。

爾時,生漏梵志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生漏梵志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梵志白世尊言:「此中頗有比丘,云何得修梵行無有缺漏,清淨修梵行?」

世尊告曰:「若有人戒律具足而無所犯,此名清淨修得梵行。復次,梵志!若有眼見色,不起想著,不起識念,除惡想,去不善法,得全眼根,是謂此人清淨修梵行。若耳聞聲、鼻嗅香、舌知味、身知細滑、意知法,都無識想,不起想念,清淨得修梵行,全其意根,如此之人得修梵行,無有缺漏。」

婆羅門白佛言:「何等之人不修梵行,不具足清淨行?」

世尊告曰:「若有人俱會者,此名非梵行。」

婆羅門白佛言:「何等之人漏不具足?」

世尊告曰:「若有人與女人交接,或手足相觸,擑在心懷而不忘失。是謂,梵志!行不具足,漏諸婬泆,與婬、怒、癡共相應。

「復次,梵志!或與女人共相調戲,言語相加。是謂,梵志!此人行不全具,漏婬、怒、癡,梵行不具足修清淨行。

「復次,梵志!若有女人惡眼相視而不移轉,於中便起婬、怒、癡想,生諸亂念。是謂,梵志!此人梵行不淨,不修梵行。

「復次,梵志!若復有人遠聞或聞哭聲,或聞笑聲,於中起婬、怒、癡,起諸亂想。是謂,梵志!此人不清淨修梵行,與婬、怒、癡共相應,行不全具。

「復次,梵志!若有人曾見女人,後更生想,憶其頭目,於中生想;在屏閑之處,生婬、怒、癡,與惡行相應。是謂,梵志!此人不修梵行。」

是時,生漏梵志白世尊言:「甚奇!甚特!此沙門瞿曇亦知梵行,亦知不梵行;亦知漏行,亦知不漏行。所以然者,我今亦生此念,諸有人民,女人手足相加,起諸亂想。我時便生此念:『此人行不清淨,與婬、怒、癡共相應。』第一更樂者,女人是也。第一可欲者,所謂眼眼相視,然彼女人或語、或笑,繫綴男子,或共言語而繫綴男子。是時,我便生此念:『此六人盡行不清淨行。』如來今日所說甚過,猶如盲者得目,迷者見路,愚者聞道,有目之人見色,如來說法亦復如是。我今自歸佛、法、眾,自今之後不復殺生,唯願受為優婆塞。」

爾時,生漏梵志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○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毘舍離城外林中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尊者馬師到時,著衣持鉢,入城乞食。是時,薩遮尼健子遙見馬師來,即往語馬師曰:「汝師說何等義?有何教訓?以何教誡向弟子說法乎?」

馬師報曰:「梵志!色者無常,無常者即是苦,苦者即是無我,無我者即是空也,空者彼不我有,我非彼有。如是者智人之所學也。痛、想、行、識無常,此五盛陰無常者即是苦,苦者即是無我,無我者即是空,空者彼非我有,我非彼有。卿欲知者,我師教誡其義如是,與諸弟子說如是義。」

是時,尼健子以兩手掩耳,而作是言:「止!止!馬師!我不樂聞此語。設瞿曇沙門有此教者,我實不樂聞。所以然者,如我義者色者是常,沙門義者無常。何日當見沙門瞿曇與共論議,當除沙門瞿曇顛倒之心。」

爾時,毘舍離城五百童子集在一處,欲有所論。是時,尼健子往至五百童子所,語童子曰:「汝等皆來,共至沙門瞿曇所。所以然者,意欲與彼沙門瞿曇共論,使彼沙門得見正諦之道。沙門所說者色者無常,如我義者色者是常。猶如力士手執長毛之羊,隨意將東西,亦無疑難。我今亦復如是,與彼沙門瞿曇論議,隨我捉捨而無疑難。猶如猛象凶暴而有六牙,在深山中戲,亦無所難。我今亦復如是,與彼論議亦無疑難。猶如兩健丈夫而捉一劣者,在火上炙,隨意轉側,亦無疑難。我今與彼論義亦無疑難。我論議中尚能害象,何況人乎?亦能使象東、西、南、北,豈不如人乎?今此講堂樑柱無情之物,尚能使移轉,何況與人共論能勝,我使彼血從面孔出而命終。」

其中或有童子而作是言:「尼健子終不能與沙門論議,但恐沙門瞿曇與尼健子論議耳。」或有作是說:「沙門不與尼健子論議,尼健子能與沙門共論議。」是時,尼健子便作是念:「設令沙門瞿曇所說如馬師比丘者,足得相疇。若有義者,聞已當知。」

是時,尼健子將五百童子,前後圍繞,往至世尊所,共相問訊,在一面坐。是時,尼健子白世尊言:「云何,瞿曇!有何教誡,以何教誡訓諸弟子?」

佛告尼健子:「我之所說,色者無常,無常即是苦,苦者即是無我,無我者即是空,空者彼非我有,我非彼有;痛、想、行、識及五盛陰皆悉無常,無常即是苦,苦者無我,無我者是空,空者彼非我有,我非彼有。我之教誡其義如是。」

尼健子報曰:「我不樂聞此義。所以然者,如我所解義,色者是常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今且專心意,思惟妙理,然後說之。」

尼健子報曰:「我今所說色者是常,此五百童子其義亦爾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今所說色者是常,此五百童子其義亦爾。」世尊告曰:「汝今以己之辯說之,何為引彼五百人乎?」

尼健子報曰:「我今說色是常,沙門欲何等言論?」

世尊告曰:「我今說色者無常,亦復無我。權詐合數有此色者,亦無真實,無固、無牢亦如雪搏,是等磨滅之法,是變易之法。汝今方說色者是常,我還問汝,隨意報我。云何,尼健子!轉輪聖王還於己國得自在不乎?又彼大王不應脫者而脫之,不應繫者而繫之,可得爾乎?」

尼健子報曰:「此聖王有此自在之力,不應殺者能殺之,不應繫者能繫之。」

世尊告曰:「云何,尼健子!轉輪聖王當復老乎?頭白、面皺、衣裳垢坋?」是時,尼健子默然不報。世尊再三問之,彼亦再三默然不報。是時,密跡金剛力士手執金剛之杵,在虛空中而告之曰:「汝今不報論者,於如來前破汝頭作七分。」

爾時,世尊告尼健子曰:「汝今觀虛空中。」

是時,尼健子仰觀空中,見密跡金剛力士,又聞空中語:「設汝不報如來論者,當破汝頭作七分。」見已驚恐,衣毛皆竪,白世尊言:「唯願瞿曇當見救濟,今更問論當疇對。」

世尊告曰:「云何,尼健子!轉輪聖王當復老乎?亦當頭白、齒落、皮緩、面皺耶?」

尼健子報曰:「沙門瞿曇!雖有此語,如我義者,色者是常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善思惟而後報之,前之與後,義不相應。但具論聖王當復老乎?亦當頭白、齒落、皮緩、面皺耶?」

尼健子報曰:「轉輪聖王許使老。」

世尊告曰:「轉輪聖王常能於己國得自由,何以故不能却老、却病、却死?我不用老、病、死,我是常之應。欲使然者,其義可乎?」

是時,尼健子默然不對,愁憂不樂,寂然不語。是時,尼健子身體汗出,汗汙衣裳,亦徹坐處,乃至於地。

世尊告曰:「尼健子!汝在大眾中而師子吼:『汝等童子共我至瞿曇所,與共論議,當降伏,如捉長毛之羊,隨意東西,而無疑難。亦如大象入深水中,隨意自遊,亦無所畏。亦如兩健丈夫捉一劣者,在火上炙,隨意轉側。』又復汝說:『我常能論害大象,如此樑柱草木斯皆無情,與共論議能使屈申低仰,亦能使腋下流汗。』」

爾時,世尊舉三法衣,示尼健子曰:「汝觀如來腋無流汗,然汝今日返更有汗,乃徹乎地。」是時,尼健子復默然不對。

爾時,有童子名頭摩,[仁-二+(亡/大)]在彼眾。是時,頭摩童子白世尊言:「我今堪任有所施行,亦欲所說。」

世尊告曰:「隨意說之。」

頭摩童子白佛言:「猶如去村落不遠有好浴池,然彼浴池有虫饒脚。然村落人民,男女大小往至浴池所,而出此虫,各各以瓦石取此虫,打之傷破手脚,彼虫意欲還入水者,終無此事。此尼健子亦復如是,初意猛盛,與如來共論,心懷姤意,兼抱憍慢。如來盡以除之,永無有餘。此尼健子更終不能重至如來所而共論議。」

是時,尼健子語頭摩童子曰:「汝今愚惑,不別真偽,亦不與汝共論,乃與沙門瞿曇共論。」是時,尼健子白佛言:「唯問義理,當更說之。」

世尊告曰:「云何,尼健子!轉輪聖王欲使老、病、死不至,可得爾乎?彼聖大王果此願耶?」

尼健子報曰:「不果此願也。」

「欲使有此色,欲使無此色,可果乎?」

尼健子報曰:「不果也。瞿曇!」

世尊告曰:「云何,尼健子!色者是常?為是無常?」

尼健子報曰:「色者無常。」

「設復無常,為變易法,汝復見此是我,許我是彼有乎?」

對曰:「不也。瞿曇!」

「痛、想、行、識為是常?為是非常?」

對曰:「無常。」

世尊告曰:「設復無常,為變易之法,汝頗見有乎?」

對曰:「無也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此五盛陰是常、無常也?」

尼健子報曰:「無常也。」

佛言:「設復無常,為變易法,汝頗見有乎?」

對曰:「無也。」

「云何,尼健子!汝言是常,此理不與義相違乎?」

是時,尼健子白世尊言:「我今愚癡,不別真諦,乃興此懷,與瞿曇共論,言色是常。猶如猛獸師子遙見人來,有恐怖心乎?終無此事!今日如來亦復如是,無有毫氂。我今狂惑,未明深義,乃敢觸嬈。沙門瞿曇所說過多,猶如盲者得眼,聾者徹聽,迷者見路,無目見色。沙門瞿曇亦復如是,無數方便而為說法。我今自歸沙門瞿曇、法、比丘僧,自今以後盡形壽,聽為優婆塞,不復殺生,唯願瞿曇及比丘僧!當受我請,欲飯佛及比丘僧。」爾時,世尊默然受請。

是時,尼健子見世尊默然受請,即從坐起,繞佛三匝,頭面禮足而去。往詣毘舍離童子所。到已,語童子曰:「汝等所應供養我具,以當時給我,莫以非時。我今請沙門瞿曇及比丘僧,明當飯之。」

是時,諸童子各辦飲食之具,持用與之。是時,尼健子即以其夜,辦種種甘饌飲食,敷好坐具,而白:「時到,今正是時,唯願屈伸。」

是時,世尊到時,著衣持鉢,將諸比丘僧入毘舍離,往至尼健子家。到已就坐,及比丘僧各次第坐。是時,尼健子以見佛、比丘僧坐定,自手斟酌,行種種飲食,見佛、比丘僧食訖,行清淨水,便取一小座,在如來前坐,欲得聞法。

爾時,世尊漸與說妙論,所謂論者: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為穢惡,婬不淨行,出要為樂。爾時,世尊以見尼健子心開意解,諸佛世尊常所說法,苦、習、盡、道,盡與彼尼健子說之。是時,尼健子即於坐上,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。

是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祠祀火為上,詩書頌為首,人中王為最,眾流海為源,星中月為明,光明日最勝。

上下及四方,諸地所出物,天及人民類,佛為無上尊,欲求其德者,三佛為最上。」

爾時,世尊說此偈已,即從坐起而去。

是時,尼健子五百弟子聞師受佛教化,聞已,各各自相謂言:「我等大師,云何師宗瞿曇?」是時,諸弟子出毘舍離城,在中道立。是時,尼健子欲至佛所聽法。是時,世尊與尼健子說法,助令歡喜。尼健子聞法已,即從坐起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

是時,尼健子弟子遙見師來,各各自相謂言:「此沙門瞿曇弟子今著道來,各各取瓦石而打殺之。」

時,諸童子聞尼健子為弟子所殺,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諸童子白世尊言:「如來所可教化尼健子者,今為弟子所殺。今以命終,為生何處?」

世尊告曰:「彼是有德之人,四諦具足,三結使滅,成須陀洹,必盡苦際,今日命終生三十三天,彼見彌勒佛已,當盡苦際。此是其義,當念修行。」

爾時,諸童子白世尊言:「甚奇!甚特!此尼健子至世尊所,捔論議,還以己論而自縛,來受如來化。夫見如來者終無虛妄,猶如有人入海取寶,必有所剋獲,終不空還。此亦如是,其有眾生至如來所者,要得法寶,終不空還。」

爾時,世尊與諸童子說微妙法,使令歡喜。爾時,諸童子從佛聞法已,即從坐起,繞佛三匝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

爾時,諸童子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

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一

力品第三十八之一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六凡常之力。云何為六?小兒以啼為力,欲有所說,要當先啼;女人以瞋恚為力,依瞋恚已,然後所說;沙門、婆羅門以忍為力,常念下,下於人然後自陳;國王以憍慠為力,以此豪勢而自陳說;然阿羅漢以專精為力,而自陳說;諸佛世尊成大慈悲,以大悲為力弘益眾生。是謂,比丘!有此六凡常之力。是故,比丘!常念修行此大慈悲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當思惟無常想,廣布無常想,已思惟、廣布無常想,盡斷欲界愛,色界、無色界愛,亦斷無明、憍慢。猶如以火燒焚草木,永盡無餘,亦無遺跡,此亦如是。若修無常想,盡斷欲愛、色愛、無色愛,無明、憍慢永無有餘。所以然者,比丘!當修無常想時,而無欲心;彼以無欲心,便能分別法,思惟其義,無有愁、憂、苦、惱。彼以思惟法義,則無愚惑、錯誤修行。若見有鬪諍者,彼便作是念:『此諸賢士不修無常想,不廣布無常想,故致此鬪訟耳。彼以鬪諍,不觀其義;以不觀其義,則有迷惑之心;彼以執此愚惑,而命終入三惡道,餓鬼、畜生、地獄中。』是故,諸比丘!當修,無常想,廣布無常想,便無瞋恚、愚惑之想,亦能觀法,亦觀其義。若命終之後,生三善處,生天上、人中、涅槃之道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摩竭國憂迦支江水側。

爾時,世尊詣一樹下,躬自敷座而坐,正身正意,繫念在前。

爾時,有一梵志往至彼處。是時,梵志見世尊脚跡為妙,見已,便生此念:「是何人之跡?為是天、龍、鬼神、乾沓和、阿須倫、人、若非人?為我先祖梵天耶?」是時,梵志即逐跡前進,遙見世尊在一樹下坐,正身正意,繫念在前,見已,作是語:「為是天耶?」

世尊告曰:「我非是天。」

「為乾沓和耶?」

世尊告曰:「我非乾沓和也。」

「為是龍子乎?」

對曰:「我非是龍也。」

「為閱叉也?」

佛報梵志:「我非閱叉。」

「為是祖父也。」

佛報曰:「我非祖父。」

是時,婆羅門問世尊曰:「汝今是誰?」

世尊告曰:「有愛者則有受,有受則有愛,因緣合會,然後各各相生如此,如此五苦盛陰無有斷絕時。以知愛已,則知五欲,亦知外六塵、內六入,即知此盛陰之本末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世間有五欲,意為第六生,以知內外六,當念盡苦際。

「是故,當求方便,滅內外六事。如是,梵志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彼梵志聞佛如是教,思惟翫習不去心懷,即於坐上,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。

爾時,彼梵志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本為菩薩時,未成佛道中有此念:『此世間極為勤苦;有生、有老、有病、有死,然此五盛陰不得盡本原。』是時,我復作是念:『由何因緣有生、老、病、死?復由何因緣致此災患?』當思惟此時,復生此念:『有生則有老、病、死。』爾時,當思惟是時,復更生念:『由何因緣有生?』此由有而生。復生此念:『有者,何由而有?』當思惟是時,便生此念:『此有由受而有。』復念:『此受何由而有?』爾時,以智觀之,由愛而有受。復更思惟:『此愛何由而生?』重觀察之,由痛而有愛。復更思惟:『此痛何由而生?』當作是觀察時,由更樂而有此痛。復重思惟:『此更樂何由而有?』我生此念時,緣六入而有此更樂。時我重思惟:『此六入何由而有?』觀察是時,由名色而有六入。時我復作是念:『名色何由而有?』觀察是時,復由識而有名色。『此識何由而有?』觀察是時,由行生識。時我復作是念:『行何由而生?』觀察是時,行由癡而生。無明緣行,行緣識,識緣名色,名色緣六入,六入緣更樂,更樂緣痛,痛緣愛,愛緣受,受緣有,有緣生,生緣死,死緣愁、憂、苦、惱,不可稱計。如是名為苦盛陰所習。

「我爾時復作是念:『由何因緣滅生、老、病、死?』我觀察是時,生滅,老、病、死滅。時復生此念:『由何而無生?』觀此生原,有滅,生則滅。復念:『由何而無有?』時生此念:『無受則無有。』時我生此念:『由何滅受?』觀察是時,愛滅,受則滅。復生此念:『由何而滅愛?』重更觀察,痛滅,愛則滅。復思惟:『由何而滅痛?』觀察是時,更樂滅,則痛滅。復思惟:『更樂何由而滅?』觀察是時,六入滅,則更樂滅。復觀此六入何由而滅?當觀察時,名色滅,則六入滅。復觀名色何由而滅?識滅,則名色滅。復觀察此識何由而滅?行滅,則識滅。復觀此行何由而滅?癡滅,則行滅。行滅,則識滅;識滅,則名色滅;名色滅,則六入滅;六入滅,則更樂滅;更樂滅,則痛滅;痛滅,則愛滅;愛滅,則受滅;受滅,則有滅;有滅,則生滅;生滅,則老、病滅,老、病滅,則死滅,是謂名為五盛陰滅。

「時我復生此念:『此識最為原首,令人致此生、老、病、死;然不能知此生、老、病、死生之原本。』猶如有人在山林中行,逐小徑道。小復前行,見舊大道,古昔諸人在中行處。是時,彼人便復此道,小復前進,見舊城郭、園觀、浴池,皆悉茂盛,但彼城中無有居民。此人見已,還歸本國,前白王言:『昨遊山林見好城郭,樹木繁茂,但彼城中無有人民。大王!可使人民在彼城止住。』是時,國王聞此人語,即居止人民;然此城郭還復如故,人民熾盛,快樂無比。

「諸比丘當知,我昔未成菩薩時,在山中學道,見古昔諸佛所遊行處,便從彼道,即知生、老、病、死所起原本,有生有滅,皆悉分別,知生苦、生習、生盡、生道,皆悉了知,有、受、愛、痛、更樂、六入、名色、識、行、癡,亦復如是。無明起則行起,行所造者復由於識,我今以明於識,今與四部之眾而說此本;皆當知此原本所起,知苦、知習、知盡、知道,念使分明,以知六入,則知生、老、病、死,六入滅則生、老、病、死滅。是故,比丘!當求方便,滅於六入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與無央數百千萬眾而為說法。爾時,阿那律在彼坐上。是時,阿那律在眾中睡眠。

爾時,佛見阿那律睡眠,便說此偈:

「受法快睡眠,意無有錯亂,賢聖所說法,智者之所樂。

 猶如深淵水,澄清無瑕穢,如是聞法人,清淨心樂受。

 亦如大方石,風所不能動,如是得毀譽,心無有傾動。」

是時,世尊告阿那律:「汝畏王法及畏盜賊而作道乎?」

阿那律報曰:「不也。世尊!」

佛告阿那律:「汝何故出家學道?」

阿那律白佛言:「厭患此老、病、死、愁、憂、苦、惱,為苦所惱,故欲捨之,是故出家學道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今,族姓子!信心堅固,出家學道。世尊今日躬自說法,云何於中睡眠?」

是時,尊者阿那律即從座起,偏露右肩,長跪叉手,白世尊言:「自今已後形融體爛,終不在如來前坐睡。」

爾時,尊者阿那律達曉不眠,然不能除去睡眠,眼根遂損。爾時,世尊告阿那律曰:「勤加精進者與調戲蓋相應,設復懈怠與結相應,汝今所行當處其中。」

阿那律白佛:「前已在如來前誓,今不能復違本要。」

是時,世尊告耆域曰:「療治阿那律眼根。」

耆域報曰:「若阿那律小睡眠者,我當治目。」

世尊告阿那律曰:「汝可寢寐。所以然者,一切諸法由食而存,非食不存。眼者以眠為食,耳者以聲為食,鼻者以香為食,舌者以味為食,身者以細滑為食,意者以法為食,我今亦說涅槃有食。」

阿那律白佛言:「涅槃者以何等為食?」

佛告阿那律:「涅槃者以無放逸為食,乘無放逸,得至於無為。」

阿那律白佛言:「世尊!雖言眼者以眠為食,然我不堪睡眠。」

爾時,阿那律縫故衣裳。是時,眼遂敗壞,而得天眼,無有瑕穢。是時,阿那律以凡常之法而縫衣裳,不能得使縷通針孔中。是時,阿那律便作是念:「諸世間得道羅漢,當與我貫針。」

是時,世尊以天耳清淨,聞此音聲:「諸世間得道阿羅漢者,當與我貫針。」爾時,世尊至阿那律所而告之曰:「汝持針來,吾與貫之。」

阿那律白佛言:「向所稱說者,謂諸世間欲求其福者,與我貫針。」

世尊告曰:「世間求福之人無復過我,如來於六法無有厭足。云何為六?一者施;二者教誡;三者忍,四者法說、義說;五者將護眾生,六者求無上正真之道。是謂,阿那律!如來於此六法無有厭足。」

阿那律曰:「如來身者真法之身,復欲更求何法?如來已度生死之海,又脫愛著。然今日故求為福之首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如是,阿那律!如汝所說,如來亦知此六法為無厭足。若當眾生知罪惡之原身、口、意所行者,終不墮三惡趣;以其眾生不知罪惡之原,故墜墮三惡趣中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世間所有力,遊在天人中,福力最為勝,由福成佛道。

「是故,阿那律!當求方便,得此六法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有眾多比丘入舍衛城乞食,聞王波斯匿宮門外有眾多人民,於中舉手喚呼皆稱怨:「國界有賊名鴦掘魔,極為兇暴,殺害生類不可稱計,無慈悲於一切眾生,國界人民無不厭患,日取人殺以指為鬘,故名為指鬘。唯願大王當往共戰。」

是時,眾多比丘乞食已,還詣祇洹精舍。收攝衣鉢,以尼師檀著肩上,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眾多比丘白世尊言:「我等眾多比丘入舍衛城乞食,見眾多人民在王宮門外,稱怨訴辭:『今王國界有賊名鴦掘魔,為人兇暴,無有慈心,殺於一切眾生,人亡國虛皆由此人,又取人指以為華鬘。』」

爾時,世尊聞彼比丘語已,即從座起,默然而行。

是時,世尊尋到彼所,諸有取薪、負草、犁作之人,及牧牛羊者,見世尊詣彼道,各白佛言:「沙門!沙門!勿從彼道。所以然者,此路側有賊名鴦掘魔,於中止住。諸有人民,欲就此道者,要集十人、或二十人、或三十、四十、五十人,猶不得過,盡為鴦掘魔所擒獲。然沙門瞿曇獨無有侶,為鴦掘魔所觸嬈者,於事不省。」世尊雖聞此語,故進不住。

爾時,鴦掘魔母,持食詣鴦掘魔所。是時,鴦掘魔便作是念:「吾指鬘為充數不乎?」是時,即數指,未充數,復更重數,唯少一人指。是時,鴦掘魔左右顧視,求覓生人,欲取殺之;然四遠顧望,亦不見人,便作是念:「我師有教:『若能害母者,必當生天。』我今母躬來在此,即可取殺之,得指充數,生於天上。」

是時,鴦掘魔左手捉母頭,右手拔劍而語母言:「小住,阿母。」是時,世尊便作是念:「此鴦掘魔當為五逆。」即放眉間相光明,普照彼山林。是時,鴦掘魔見光明已,復語母言:「此是何光明照此山林?將非國王集諸兵眾,攻伐我身乎?」

是時母告曰:「汝今當知,此非日月火光,亦非釋、梵天王光明。」

爾時,其母便說此偈:

「此非火光明,非日月釋梵,鳥狩不驚怖,和鳴殊於常。

 此光極清淨,使人悅無量,必是尊最勝,十力至此間。

 於天世人中,天眼覩世界,故欲度汝身,世尊來至此。」

是時,鴦掘魔聞佛音響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便作是語:「我師亦有教誡而勅我曰:『設汝能害母,并殺沙門瞿曇者,必生梵天上。』」

是時,鴦掘魔語母曰:「母!今且住,我先取沙門瞿曇殺,然後當食。」

是時,鴦掘魔即放母而往逐世尊。遙見世尊來,亦如金聚,靡所不照,見已,並笑而說是語:「今此沙門定在我手,必殺不疑。其有人民欲行此道者,皆集大眾而行此道;然此沙門獨無伴侶,我今當取殺之。」

是時,鴦掘魔即拔腰劍,往逆世尊。是時,世尊尋還復道,徐而行步,而鴦掘魔奔馳而逐,亦不能及如來。是時,鴦掘魔白世尊言:「住,住,沙門!」

世尊告曰:「我自住耳,汝自不住。」

是時,彼鴦掘魔並走,遙說此偈:

「去而復言住,語我言不住,與我說此義,彼住我不住。」

爾時,世尊以偈報曰:

「世尊言已住,不害於一切,汝今有殺心,不離於惡原。

 我住慈心地,愍護一切人,汝種地獄苦,不離於惡原。」

是時,鴦掘魔聞此偈已,便作是念:「我今審為惡耶?又師語我言:『此是大祠,獲大果報。能取千人殺,以指作鬘者,果其所願;如此之人,命終之後,生善處天上。設取所生母及沙門瞿曇殺者,當生梵天上。』是時,佛作威神,神識[怡-台+霍]寤,諸梵志書籍亦有此言:『如來出世甚為難遇,時時億劫乃出。彼出世時,不度者令度,不解脫者令得解脫。彼說滅六見之法。云何為六?言有我見者,即說滅六見之法;無有我者,亦與說滅無有我見之法;言有我見、無有我見,亦與說有我見、無我見之法,復自觀察、說觀察之法;自說無我之法,亦非我說、亦非我不說之法。若如來出世,說此滅六見之法。』又我奔走之時,能及象、馬、車乘,亦及人民。然此沙門行不暴疾,然今日不能及此,必當是如來。」

是時,鴦掘魔便說此偈:

「尊今為我故,而說微妙偈,惡者今識真,皆由尊威神。

 即時捨利劍,投于深坑中,今禮沙門跡,即求作沙門。」

是時,鴦掘魔即前白佛言:「世尊!唯願聽作沙門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來,比丘!」即時鴦掘魔便成沙門,著三法衣。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汝今以剃頭,除結亦當爾,結滅成大果,無復愁苦惱。」

是時,鴦掘魔聞此語已,即時諸塵垢盡,得法眼淨。爾時,世尊將鴦掘魔比丘還詣舍衛城祇洹精舍。

是時,王波斯匿集四部之眾,欲往攻伐賊鴦掘魔。是時,王便作是念:「我今可往至世尊所,以此因緣,具白世尊。若世尊有所說者,當奉行之。」爾時,王波斯匿即集四部之兵,往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世尊問王曰:「大王!今日欲何所至?塵污身體,乃至於斯。」

波斯匿王白佛言:「我今國界有賊名鴦掘魔,極為兇暴,無有慈心於一切眾生,使國丘荒,人民流迸,皆由此賊。彼今取人殺之,以指為鬘,此是惡鬼,非為人也。我今欲誅伐此人。」

世尊告曰:「若當大王見鴦掘魔信心堅固,出家學道者,王當奈之何?」

王白佛言:「知復如何?但當承事供養,隨時禮拜。然復,世尊!彼是惡人,無毫釐之善,恒殺害,能有此心出家學道乎?終無此理。」

是時,鴦掘魔去世尊不遠,結跏趺坐,正身正意,繫念在前。爾時,世尊伸右手指示王曰:「此是賊鴦掘魔。」

王聞此語,便懷恐怖,衣毛皆竪。世尊告王:「勿懷恐怖,可往至前,自當悟王意耳。」

是時王聞佛語,即至鴦掘魔前,語鴦掘魔曰:「汝今姓誰?」

鴦掘魔曰:「我姓伽伽,母名滿足。」

是時王禮足已,在一面坐。爾時王問曰:「善樂此正法之中,勿有懈怠,修清淨梵行,得盡苦際,我當盡形壽供養衣被、飲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。」

是時,鴦掘魔默然不對。王即從座起,頭面禮足,還詣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

是時,王復白佛言:「不降者使降,不伏者使伏,甚奇!甚特!曾所不有,乃能降伏極惡之人。唯願大尊受命無窮,長養生民,蒙世尊恩,得免此難。國事猥多,欲還城池。」

世尊告曰:「王知是時。」爾時,國王即從座起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

爾時,鴦掘魔作阿練若,著五納衣,到時持鉢,家家乞食,周而復始,著補納弊壞之衣,極為麁醜;亦復露坐,不覆形體。是時,鴦掘魔在閑靜之處,自修其行,所以族姓子,出家學道者,欲修無上梵行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。時,鴦掘魔便成羅漢,六通清徹,無有塵垢,已成阿羅漢。

到時,著衣持鉢,入舍衛城乞食。是時,有婦女臨產甚難,見已,便作是念:「眾生類極為苦痛,受胎無限。」是時,鴦掘魔食後,收攝衣鉢,以尼師檀著肩上,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鴦掘魔白世尊言:「我向著衣持鉢,入舍衛城乞食,見一婦人身體重妊。是時,我便作是念:『眾生受苦何至於斯?』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今往彼婦人所,而作是說:『我從賢聖生已來,未曾殺生。』持此至誠之言,使此母人胎得無他。」

鴦掘魔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

是時,鴦掘魔即其日,著衣持鉢,入舍衛城,往至彼母人所,語彼母人曰:「我從賢聖生已來,更不殺生。持此至誠之言,使胎得解脫。」是時,母人胎即得解脫。

是時,鴦掘魔城中乞食,諸男女大小見之,各各自相謂言:「此名鴦掘魔,殺害眾生不可稱計,今復在城中乞食。」

是時,城中人民,各各以瓦石打者,或有以刀斫者,傷壞頭目,衣裳裂盡,流血污體,即出舍衛城至如來所。是時,世尊遙見鴦掘魔頭目傷破,流血污衣而來,見已,便作是說:「汝今忍之。所以然者,此罪乃應永劫受之。」

是時,鴦掘魔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鴦掘魔在如來前,便說此偈:

「堅固聽法句,堅固行佛法,堅固親善友,便成滅盡處。

 我本為大賊,名曰鴦掘魔,為流之所漂,蒙尊拔濟之。

 今觀自歸業,亦當觀法本,今以逮三明,成就佛行業。

 我本名無害,殺害不可計,今名真諦實,不害於一切。

 設復身口意,都無害心識,此名無殺害,何況起思想。

 弓師能調角,水人能調水,巧匠調其木,智者自調身。

 或以鞭杖伏,或以言語屈,竟不加刀杖,今我自降伏。

 人前為過惡,後止不復犯,是照於世間,如雲消月現。

 人前為過惡,後止不復犯,是照於世間,如雲消日現。

 比丘老少壯,修行佛法行,是照於世間,如彼月雲消。

 比丘老少壯,修行佛法者,是照此世間,如彼日雲消。

 我今受痛少,飲食自知足,盡脫一切苦,本緣今已盡。

 更不受死跡,亦復不樂生,今正待時節,歡喜而不亂。」

是時,如來可鴦掘魔所說。是時,鴦掘魔以見如來然可之,即從座起,禮世尊足,便退而去。

是時,諸比丘白世尊言:「鴦掘魔本作何功德,今日聰明智慧,面目端政,世之希有?復作何不善行,於今身上,殺害生類不可稱計?復作何功德,於今值如來,得阿羅漢道?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昔者,過去久遠於此賢劫之中,有佛名迦葉如來.至真.等正覺,出現於世。迦葉如來去世之後,有王名大果,統領國界,典閻浮提。爾時,彼王有八萬四千宮人婇女,各無兒息。爾時,大果王向諸樹神、山神、日月、星宿,靡所不周,欲求男女。爾時,王第一夫人身即懷妊,經八、九月便生男兒,顏貌端政,世之希有。是時,彼王便生是念:『我本無有兒息,經爾許時,今方生兒,宜當立字,於五欲之中,而自娛樂。』

「是時,王召諸群臣能瞻相者,而告之曰:『我今以生此兒,各與立字。』是時,群臣聞王教已,即白王言:『今此太子極為奇妙,端政無比,面如桃華色,必當有大力勢,今當立字名曰大力。』是時,相師與太子立字已,各從座起而去。

「是時,國王愛慜此太子,未曾去目前。是時,太子年向八歲,將諸臣佐往父所,朝賀問訊。父王復作是念:『今此太子極自奇特。』即告之曰:『吾今與汝取婦何如乎?』太子白王:『子今年幼何須娉娶?』是時,父王權停不與取婦。復經二十歲,王復告曰:『吾欲與汝取婦。』太子白王:『不須取婦。』是時,父王告群臣人民曰:『我本無兒息,經歷久遠,方生一子,今不肯取婦,清淨無瑕。』爾時,王太子轉字名曰清淨。

「是時,清淨大子年向三十,王復勅群臣曰:『吾今年已衰微,更無兒息;今唯有清淨太子,今王高位應授與太子。然太子不樂五欲之中,當云何理國事?』群臣報曰:『當為方便,使樂五欲。』是時,父王即椎鐘鳴鼓,勅國中人:『其能使清淨太子樂五欲者,吾當賜與千金及諸寶物。』

「爾時,有女人名曰婬種,盡明六十四變。彼女人聞王有教令:『其能使王太子習五欲者,當賜與金千斤及諸寶物。』即往至父王所,而告之曰:『見與千金及諸寶物,能使王太子習於五欲。』父王報曰:『審能爾者,當重相賜,不負言信。』時婬女白王:『太子為寢宿何處?』王報曰:『在東堂上,無有女人,唯有一男兒,在彼侍衛。』女人白曰:『惟願大王勅內宮中,勿見限遮,隨意出入!』

「是時,婬女即其夜鼓二時,在太子門側,佯舉聲哭。是時,太子聞女人哭聲,便勅侍人曰:『此是何人於斯而哭?』侍人報曰:『此是女人在門側哭。』太子告曰:『汝速往問所由哭耶?』時,彼侍臣往而問之所由哭耶?婬女報曰:『夫主見棄,是故哭耳。』侍臣還白太子:『此女人為夫主所棄,又畏盜賊,是故哭耳。』太子告曰:『將此女人著象廐中。』到彼復哭;復將至馬廐中,復哭。太子復語侍臣:『將來在此。』即將入堂,復於中哭。太子躬自問曰:『何為復哭?』婬女報曰:『太子!女人單弱極懷恐怖,是故哭耳。』太子告曰:『上吾床上,可得無畏。』時,女人默然不語,亦復不哭。是時,女人即脫衣裳,前捉太子手,舉著己胸上,即時驚覺,漸漸起欲想,以起欲心,便身就之。

「是時,清淨太子明日清旦,往父王所。是時,父王遙見太子顏色,殊於常日,見已,便作是說:『汝今所欲者,事果乎?』太子報曰:『如大王所言。』是時,父王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並作是說:『欲求何願,吾當與之。』太子報曰:『所賜願者,勿復中悔,當求其願。』時王報曰:『如汝所言,終不中悔,欲求何願?』太子白王:『大王!今日統領閻浮提內,皆悉自由;閻浮提里內諸未嫁女者,先適我家,然後使嫁。』是時王曰:『隨汝所言。』王即勅國內人民之類曰:『諸有女未出門者,先使詣清淨太子,然後嫁之。』

「爾時,彼城中有女名須蠻,次應至王所。是時,須蠻長者女露形倮跣在眾人中行,亦無羞恥。眾人見已,各相對談:『此是長者女,名稱遠聞。云何露形在人中行?如驢何異?』女報眾人曰:『我非為驢,汝等眾人斯是驢耳。汝等頗見女人還見女人有相恥乎?城中生類盡是女人,唯有清淨太子是男子矣!若我至清淨太子門者,當著衣裳。』是時,城中人民自相謂言:『此女所說誠入我意,我等實是女,非男也。唯有清淨太子乃是男也。我等今日當行男子之法。』

「是時,城中人民各辦戰具,著鎧持杖,往至父王所,白父王曰:『欲求二願,唯見聽許。』王報之曰:『何等二願?』人民白王:『王欲存者當殺清淨太子;子欲存者今當殺王。我等不堪任承事清淨太子辱國常法。』

「是時,父王便說此偈:

「為家忘一人,為村忘一家,為國忘一村,為身忘世間。

「是時,父王說此偈已,告人民曰:『今正是時,隨汝等意。』是時,諸人將清淨太子取兩手縛之,將詣城外,各相謂言:『我等咸共以瓦石打殺,何須一人殺乎?』

「是時,清淨太子臨欲死時,而作是說:『又作誓願,諸人民取吾抂殺,然父王自與我願,我今受死亦不敢辭。使我將來之世,當報此怨。又使值真人羅漢,速得解脫。』是時,人民取太子殺已,各自散去。

「諸比丘!莫作是觀,爾時大果王者,豈異人乎?今鴦掘魔師是也。爾時婬女者,今師婦是也。爾時人民者,今八萬人民死者是也。爾時清淨太子,今鴦掘魔比丘是也。臨欲死時作是誓願,今還報怨無免手者。緣此因緣,殺害無限,後作誓願,願欲值佛,今得解脫,成阿羅漢。此是其義,當念奉行。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弟子中,第一聰明捷疾智者,所謂鴦掘魔比丘是也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一

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二

力品第三十八之二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耆闍崛山中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見此靈鷲山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唯然,見之。」

「卿等當知,過去久遠世時,此山更有異名。汝等復見此廣普山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唯然,見之。」

「汝等當知,過去久遠,此山更有異名,不與今同。汝等見白善山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唯然,見之。」

「過去久遠,此山更有異名,不與今同。汝等頗見此負重山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唯然,見之。」

「汝等頗見此仙人掘山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唯然,見之。」

「此山過去久遠,亦同此名,更無異名。所以然者,此仙人山,恒有神通菩薩、得道羅漢、諸仙人所居之處;又辟支佛亦在中遊戲。我今當說辟支佛名號,汝等諦聽!善思念之!有辟支佛,名阿利吒、婆利吒,審諦重辟支佛、善觀辟支佛、究竟辟支佛、聰明辟支佛、無垢辟支佛、帝奢念觀辟支佛,無滅、無形、勝、最勝、極大、極雷電光明辟支佛。此,比丘!諸辟支佛若如來不出世時,爾時此山中有此五百辟支佛,居此仙人山中。如來在兜術天上欲來生時,淨居天子自來在此,相告:『普勅世間,當淨佛土,却後二歲,如來當出現於世。』

「是諸辟支佛聞天人語已,皆騰在虛空,而說此偈:

「『諸佛未出時,此處賢聖居,自悟辟支佛,恒居此山中。

  此名仙人山,辟支佛所居,仙人及羅漢,終無空缺時。』

「是時,諸辟支佛即於空中燒身取般涅槃。所以然者,世無二佛之號,故取滅度耳。一商客中終無二導師,一國之中亦無二王,一佛境界無二尊號。所以然者,過去久遠,此羅閱城中有王名喜益,彼恒念地獄苦痛,亦念餓鬼、畜生之痛。爾時,彼王便作是念:『我今恒憶地獄、畜生、餓鬼之苦痛,我今不宜更入此三惡道中。今宜盡捨國王正位、妻子、僕從,以信堅固,出家學道。』

「爾時,大王喜益,厭此酸苦,即捨王位,剃除鬚髮,著三法衣,出家學道,在空閑之處,而自剋已,觀五盛陰,觀了無常。所謂此色,此色習,此色盡,痛、想、行、識,亦復如是,皆悉無常。當觀此五盛陰時,諸可習法,盡是滅法;觀此法已,然後成辟支佛道。

「是時,喜益辟支佛已成道果,便說此偈:

「『我憶地獄苦,畜生五道中,捨之今學道,獨逝而無憂。』

「是時,此辟支佛在彼仙人山中。比丘當知,以此方便,知此山中恒有神通菩薩、得道真人、學仙道者而居其中,是故名曰仙人之山,更無異名。若如來不出現於世時,此仙人山中諸天恒來恭敬。所以然者,斯山中純是真人,無有雜錯者。若彌勒佛降神世時,此諸山名各各別異,此仙人山更無異名。此賢劫之中,此山名亦不異。汝等,比丘!當親近此山,承事恭敬,便當增益諸功德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專念而自修己。云何當專念?於是,比丘!可行知行,舉動、進止、屈申、俯仰、著衣法則、睡眠、覺寤、或語、或默,皆悉知時。若復比丘心意專正,彼比丘欲漏未生便不生,已生便滅之;未生有漏使不生,已生令滅之;未生無明漏使不生,已生令滅之。若專念分別六入,終不墮惡道。

「云何六入為惡道?眼觀此色,若好、若醜,見好則喜,見惡不喜;若耳聞聲,若好、若醜,聞好則喜,聞不好則不喜;鼻、口、身、意,亦復如是。猶如有六種之虫,性行各異,所行不同。若有人取繩纏縛之,取狗、野狐、獼猴、鱣魚、蚖蛇、飛鳥,皆悉縛之,共繫一處而放之。爾時,六種之虫各有性行。爾時,狗意中欲赴趣村中;野狐意中欲趣赴塜間;鱣魚意中欲趣水中;獼猴意中欲向山林之間;毒蛇意中欲入穴中;飛鳥意中欲飛在空。爾時,六種之虫各各有性行而不共同。

「設復有人取此六種之虫,繫著一處,而不得東、西、南、北。是時,六種之虫雖復動轉,亦不離故處。此內六情亦復如是,各各有所主,其事不同,所觀別異,若好、若醜。

「爾時,比丘繫此六情而著一處。是故,諸比丘!當念專精,意不錯亂,是時弊魔波旬終不得其便,諸善功德皆悉成就。如是,諸比丘!當念具足眼根,便得二果,於現法中得阿那含果,若得阿羅漢果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波羅[木*奈]鹿野園中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當思惟無常想,廣布無常想,以思惟無常想,廣布無常想,便斷欲愛、色愛、無色愛,盡斷憍慢、無明。何以故?昔者過去久遠世時,有辟支佛名善目,顏貌端政,面如桃華色,視瞻審諦,口作優鉢華香,身作栴檀香。

「是時,善目辟支佛到時,著衣持鉢,入波羅[木*奈]城乞食。漸漸至大長者家,在門外默然而立。是時,長者女遙見有道士在門外立,端政無雙,顏貌殊特,世之希有,口作優鉢華香,體作栴檀香,便起欲心,向彼比丘所,便作是說:『汝今端政,面如桃華色,世之希有!我今雖處女人,亦復端政,可共合會。然我家中饒多珍寶,資財無量;然作沙門,甚為不易。』

「是時,辟支佛問曰:『大妹!今為染著何處?』

「長者女報曰:『我今正著眼色,又復口中作優鉢華香,身作栴檀香。』

「是時,辟支佛舒左手,以右手挑眼著掌中,而告之曰:『所愛眼者,此之謂也。大妹!今日為著何處?猶如癰瘡,無一可貪,然此眼中,亦漏不淨。大妹當知,眼如浮泡,亦不牢固,幻偽非真,誑惑世人;眼、耳、鼻、口、身、意皆不牢固,欺詐不真。口是唾器,出不淨之物;純含白骨,身為苦器,為磨滅之法,恒盛臭處,諸虫所擾;亦如畫瓶,內盛不淨。大妹!今日為著何處?是故,大妹!當專其心,思惟此法幻偽不真。如妹思惟眼、色無常,所有著欲之想自消滅。耳、鼻、口、身、意皆悉無常。思惟此已,所有欲意自當消除;思惟六入,便無欲想。』

「是時,長者女便懷恐懼,即前禮辟支佛足,白辟支佛言:『自今已去,改過修善,更不興欲想。唯願受悔過,如是再三修行。』

「辟支佛報曰:『止!止!大妹!此非汝咎,是我宿罪,受此形故,使人見起欲情意。當熟觀眼,此眼非我,我亦非彼有;亦非我造,亦非彼為,乃從無有中而生,已有便自壞敗;亦非往世、今世、後世,皆由合會因緣。所謂合會因緣者,緣是有是,此起則起,此無則無,此滅則滅。眼、耳、鼻、口、身、意亦復如是,皆悉空寂。是故,大妹!莫著眼色,以不著色,便至安隱之處,無復情欲。如是,大妹!當作是學。』

「爾時,辟支佛與彼女人,說四非常之法已,昇在虛空,現十八變,還歸所止。

「爾時,彼女人觀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了無所有,便在閑靜之處,思惟此法。彼女人復更思惟六情無主,得四等心,身壞命終,生梵天上。

「比丘當知,若思惟無常想,廣布無常想,盡斷欲、色、無色愛,憍慢、無明皆悉除盡。是故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○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波斯匿王告御車人曰:「汝今辦羽寶之車,吾欲出外遊觀。」

是時,彼人受王教勅,即辦羽寶之車,前白王曰:「已嚴駕羽寶之車,王宜知是時。」

波斯匿王將此人便出舍衛城,至彼園觀,觀諸樹木,皆無聲響,亦無人民,寂然空虛。見已,便憶如來說諸法之本。是時,彼人在王後,執扇而扇王。「此園果樹木皆無聲響,亦無人民,寂然空虛,我今欲請如來.至真.等正覺在此遊化,然不知如來今為所在?我欲往覲。」

侍人報曰:「釋種有村名曰鹿堂,如來在彼遊化。」

波斯匿王告曰:「此鹿堂去此近遠?」

侍人白王:「如來住處去此不遠,計其道里有三由旬。」

是時,波斯匿王告曰:「速辦羽寶之車,我今欲見如來。」

是時,彼人受王教已,即辦駕車,前白王曰:「車今已駕,王知是時。」王即乘車往詣彼村。

爾時,眾比丘輩於露地而經行,是時王下車至眾多比丘所。到已,頭面禮足,在一面住。是時,王白比丘曰:「如來為所在?吾欲見之。」

眾多比丘報曰:「世尊在此講堂中住,可往見之,勿以為難。王欲去時,徐舉其足,無令有聲。」是時,波斯匿王還顧視彼侍人,是時侍人便作是念:「王今獨與世尊相見,我應住此。」

是時,王獨往至世尊所。爾時,世尊以天眼觀見波斯匿王在門外立。是時,世尊即從座起與王開門。王見世尊,頭面禮足,自稱姓名:「我是波斯匿王。」三自稱號。

世尊告曰:「汝今是王,我今釋種出家學道。」

時王白佛:「唯願世尊延壽無窮,使天、人得安。」

世尊告曰:「使大王當延壽無窮,以法治化,莫以非法。諸有以法化者,皆生天上善處,正使命終之後,名稱不朽。世人所傳云:『昔有國王以法治化,未曾有枉。』設有人民住此王境界,歎王功德,思憶不忘者,王身在天上,增六事功德。云何為六?一者天壽,二者天色,三者天樂,四者天神足,五者天豪,六者天光。是故,大王!當以法治,莫以非法。我今日身中有此功德,應受人恭敬禮拜。」

王白佛言:「如來功德應受人拜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今云何言如來應受人禮拜?」

王白佛言:「如來有六功德,應得受人禮拜。云何為六?如來正法甚為和雅,智者所修行,是謂如來初功德,可事、可敬。

「復次,如來聖眾極為和順,法法成就;戒成就、智慧成就、解脫成就、解脫見慧成就。所謂聖眾者四雙八輩,此是如來聖眾,可敬、可貴,世間之大福田,是謂如來第二功德。

「復次,如來有四部之眾,所施行法皆習行之,更不重受觸擾如來,是謂如來第三功德。

「復次,世尊!我見剎利之姓、婆羅門、居士、沙門,高才蓋世,皆來集論議:『我等當以此論往問如來,設彼沙門瞿曇不報此論者,則有缺也;設當能報者,我等當稱其善。』是時,四姓來至世尊所,而問此論,或有默然者。爾時,世尊與彼說法,彼聞法已,更不復問事,況復欲論,皆師事如來,是第四功德。

「復次,諸六十二見,欺誑世人,不解正法,由此致愚。然如來能除此諸邪見業,修其正見,是謂第五如來功德。

「復次,眾生身、口、意行惡,彼若命終,憶如來功德,離三惡趣,得生天上;正使極惡之人,得生天上,是謂第六如來功德。其有眾生見如來者,皆起恭敬之心,而供養之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善哉!大王!乃能如來前作師子吼,演如來功德。是故,大王!常當興心向於如來。如是,大王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世尊與王波斯匿說微妙之法,使令歡喜。是時,大王聞佛說法已,即從座起,禮世尊足,便退而去。

未久,佛告比丘:「汝等當持此法供養,善諷誦念。所以然者,此波斯匿王之所說也。汝等亦當與四部眾廣演其義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加蘭陀竹園所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阿闍世王告群臣曰:「汝等速駕羽寶之車,吾欲往見世尊!」

是時,群臣受王教勅,即駕羽寶之車,前白王言:「嚴駕已辦,王宜知時。」

時,王乘寶羽之車,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阿闍世王白世尊言:「唯願世尊受我請,在羅閱城九十日夏坐。」

爾時,世尊默然受王請。是時,王見世尊默然受請,即從座起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

是時,阿闍世王隨時供養衣被、飲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。

爾時,毘舍離城鬼神興盛,人民死亡不可稱計。一日之中死者百數,鬼神羅剎充滿其中,面目黃色,或經三、四日而死者。是時,毘舍離人民恐懼,皆集一處,而共論議:「此大城中極為熾盛,土人豐熟,富樂無限,如彼天宮釋所住處。然今日為此鬼神所害,盡當死亡,丘荒猶如山野。誰能有此神德,却此災患?」

是時,人民各自相謂曰:「我等聞:『有沙門瞿曇,所至到處,眾邪惡鬼不得嬈近。』若當如來來至此者,此諸鬼神各自馳散。但今日世尊在此羅閱城住,為阿闍世所供養,將恐不來此間遊化。」

或復有作是說:「如來有大慈悲,愍念眾生,遍觀一切,未度者使令得度,不捨一切眾生,如母愛子。設當有人請者,如來便來,阿闍世王終不留住。誰能堪往至阿闍世王界,而白世尊云:『我等城中今遭此困厄,唯願世尊慈愍屈顧!』」

爾時,有大長者,名曰最大,集在彼眾。是時,諸人語長者曰:「我等聞:『沙門瞿曇所至到處,諸邪惡鬼無能害者。』若當如來至此間者,便能除此災患。汝可往世尊所,具白此意,使此城廓永得存在。」

是時,長者默然從眾人語,即從座起,往至家中。到已,辦道路行具,將諸人使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

爾時,長者白世尊言:「毘舍離城中人民遇此災患,人民之類死亡者多,計彼城中一日之內,連車載尸,動有百數。唯願世尊垂愍接度,使餘人拔擇安處,令得無為。又聞:『世尊所至到處,天、龍、鬼神不敢嬈近。』願垂屈顧,至彼城中,度彼人民,安處無為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我今已受羅閱城阿闍世王請。諸佛世尊言無有二,若當阿闍世王見聽者,如來當往。」

最大長者白佛言:「此事甚難,阿闍世王終不放如來使至彼國。所以然者,阿闍世王於我國土,無有毫釐之善,長夜求方便,欲害彼民。設當阿闍世王見我者,即取我殺,況復得陳此事!若當聞彼國人民為鬼神所害者,歡喜無量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勿懷恐懼,汝今往至王所,而白此事言:『如來記前王身,終無虛妄,所言無二。父王無咎而取害之,當生阿鼻地獄中,經歷一劫。然今日以離此罪,改其過罪,於如來法中,信根成就,緣此德本,得滅此罪,永無有餘,於今身命終,當生拍毬地獄中;於彼命終當生四天王上,於彼命終生豔天上;於豔天上命終生兜術天、化自在天、他化自在天;復還以次來至四天王中。大王當知,二十劫中不墮惡趣,恒在人中生。最後受身,以信堅固,剃除鬚髮,著三法衣,出家學道,名曰除惡辟支佛。』彼王聞此語,便當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亦當告汝作是語:『隨汝所求要願,吾不違之。』」

是時,長者白世尊言:「我今當持世尊威神至彼王所。」即從座起,頭面禮足,往彼王所。

爾時,阿闍世王與諸群臣在高殿上,有所講論。是時,大長者往至王前,王遙見來,語群臣曰:「若當此人今至此所,汝等欲取何為?」或有作是說:「我等當取五兀之。」

或言:「當梟其首。」

阿闍世王言:「汝等催取殺之,不須見吾。」

是時,長者聞此語已,極懷恐懼,尋時高聲而作是語:「我是佛之所使。」

王聞佛音已,即下坐,右膝著地,向如來所,問彼長者曰:「如來何所教勅?」

長者報曰:「世尊記前聖王而無虛妄,所吐言教,終無有二。如來言:『王取父王害之,緣此罪本當入阿鼻地獄中,經歷一劫;然復尋時改過於如來所,今當生拍毬地獄中;於彼命終當生四天王中;展轉生他化自在天中;還復次來生四王天中,二十劫中不墮三惡趣,流轉天、人之中。最後受身,以信堅固,出家學道,名曰除惡辟支佛,出現於世。』」

王聞此語已,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即告大長者曰:「汝今欲求何願,吾當與之。」

長者白王:「所求願者,王勿見違。」

阿闍世王告曰:「汝今但說欲求何願,吾不違之。」

長者白王:「毘舍離城人民遇災,為鬼神所害,不可稱計。如今羅剎鬼神極為暴虐。唯願大王聽放世尊至彼世界,令彼鬼神各各馳散!所以然者,我等曾聞:『若如來所至到處,天、龍、鬼神不得其便。』唯願大王聽許世尊至彼國界。」

王聞此語已,便長歎息,告長者曰:「此願極大,非常人之所及;汝若當隨吾求城廓、村落、國財、妻子,吾不悋之。我不慮汝,當屈願世尊;然我先以許所求之願,今隨汝意。」

是時,長者極懷歡喜,即從座起,辭退而去,往至世尊所言:「阿闍世王以許放世尊詣彼國界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並在前,如來自當知時。」

是時,長者頭面禮足,繞佛三匝,便退而去。

是時,世尊清旦將諸比丘眾,前後圍繞出迦蘭陀竹園所,往詣毘舍離城。爾時,阿闍世王在高樓上,及將持蓋一人。爾時,王遙見世尊向彼國界,便自歎息告左右曰:「我等為此長者所欺,我今復用活為?乃使如來出此國界。」

是時,阿闍世王持五百蓋,往送世尊,恐有塵坋身。羅閱城中復有五百寶蓋從如來後。是時,釋提桓因知世尊心中所念,復以五百寶蓋在虛空中,恐有塵土坋如來身;及諸河神復持五百寶蓋在虛空中。是時,毘舍離城人民之類聞世尊今當入城,復持五百寶蓋,前迎世尊。爾時,有二千五百寶蓋懸在空中。

爾時,世尊見此蓋已,即時便笑。此是諸佛世尊常法,設如來笑時,口中便有五色光出,青、黃、白、黑、赤。

侍者阿難見此光明,作此思惟:「此是何緣?設世尊笑,必有因緣,事不唐爾。」是時,阿難長跪叉手,白世尊言:「如來終不妄笑,笑必當有緣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今見此二千五百寶蓋供養如來乎?」

阿難白佛:「唯然,見之。」

世尊告曰:「若如來不出家學道者,當二千五百世作轉輪聖王,治化人民;以如來出家學道,更不受此寶蓋。

「阿難當知,過去久遠,有王名善化治,在蜜絺羅國,以法治化,接納有方,統此閻浮里地,靡不從令者。爾時,彼王有八萬四千夫人婇女,皆是剎利種姓,第一夫人名曰日光,亦無兒息繼嗣者。

「是時,彼王便作是念:『我今統此閻浮里地,然今無有兒息。』便向諸山神、樹神、天地神明求有兒息。又未經數日之中,夫人懷妊。是時,日光夫人白王言:『大王當知,我今覺知有娠,宜自將護。』復經八、九月,生一男兒,顏貌端政,面如桃華色。夫人見已,極懷歡喜,往視大王,王見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及八萬四千夫人,見生太子,亦各歡喜。

「是時,國王召諸群臣國師、道士,使瞻相之,又與立字使世稱傳。爾時,相師前白王言:『今生太子極為端政,與世有異,其有見者,莫不愛念,今當立名愛念。』自已立字竟,各還所在。是時,國王愛念太子,未曾離目,即與太子起三時講堂;復以婇女充滿其中,與王太子共相娛樂。

「爾時,太子便作是念:『此中婇女,頗有常存不離世間,亦不變易。然觀彼眾中,盡皆無常,無有常存於世者,悉是幻偽,無有真實,使人民之類染著愛樂,皆不知遠離之。我今復用此為?可捨而學道。』是時,愛念太子即以其日,剃除鬚髮,著三法衣,出家學道;尋即其夜,斷諸結縛,思惟有習之法,皆是磨滅,成辟支佛。成佛已,便說此偈:

「『欲者無常法,變易無實定,知此為大患,獨遊不與俱。』

「是時,辟支佛說此偈已,即飛在虛空,遶彼蜜絺羅城三匝。

「是時,國王在高殿上,及諸宮人共相娛樂,見辟支佛遶城三匝,極懷歡喜,不能自勝:『我今太子,騰在虛空,如彼飛鳥。』又不知成辟支佛,而告之曰:『兒!今來下至此殿上,與吾共相娛樂。』是時,阿難!彼辟支佛尋下殿上,欲度父母故。時王語曰:『太子!今日何為著此婇女衣,又剃鬚髮,與人有異?』辟支佛報曰:『子今所著甚為奇雅,非常人之所習。』時王報曰:『何緣更不至宮中?』辟支佛言:『自今已後,不復習欲,亦不樂此五欲之中。』時王語言:『設不樂此五欲中者,在吾後園中住。』

「爾時,國王即自至園中,造立屋舍。是時,辟支佛欲度父母故,便住彼園舘中受王供養,經歷數時,便於無餘涅槃界而般涅槃。王取舍利而耶維之,於彼處立大神祠。是王復以餘日往至園中觀看,見彼神寺,彫落壞敗。見已便作是念:『此是我兒神寺,今以彫壞。』是時,國王即以己蓋,覆彼神寺上,皆由愛心未盡。

「是故,阿難!莫作異觀,爾時善化王者,即我身是。時,以兒故,以一蓋覆寺上,緣此德本,流轉天、人之間,數百千變為轉輪聖王,或為帝釋、梵天。我爾時不知是辟支佛,設我知是辟支佛者,其德不可稱量。若如來不成無上正真道者,更二千五百變作轉輪聖王,治化天下;以成道故,今有此二千五百蓋,自然應現。是謂,阿難!緣此因緣,如來笑耳。承事諸佛,功德乃爾不可稱計。是故,阿難!當求方便,供養諸佛世尊!如是。阿難!當作是學。」

是時,世尊將諸比丘眾,往詣毘舍離城,住城門中,便說此偈:

「今以成如來,世間最第一,持此至誠語,毘舍離無他。

 復以至誠法,得至涅槃界,持此至誠語,毘舍離無他。

 復以至誠僧,賢聖眾第一,持此至誠語,毘舍離無他。

 二足獲安隱,四足亦復然,行道亦吉祥,來者亦復然。

 晝夜獲安隱,無有觸嬈者,持此至誠語,使毘舍無他。」

如來說此語已,是時羅剎、鬼神各自馳走,不安其所,更不復入毘舍離城;諸有疾病之人各得除愈。

爾時,世尊遊在獼猴池側,國土人民承事供養衣被、飯食、床臥具、病瘦醫藥,隨其貴賤,各來飯佛及比丘僧,亦受八關齋,不失時節。

是時,毘舍離城內,有六師在彼遊化。所謂六師者:不蘭迦葉、阿夷耑、瞿耶樓、波休迦栴、先比盧持、尼揵子等。是時,六師集在一處,而作是說:「此沙門瞿曇住此毘舍離城,為人民所供養,然我等不為人民所供養。我等可往與彼論議,何者得勝?何者不如?」

不蘭迦葉曰:「諸有沙門、婆羅門不受他語,方便致詰,此非沙門、婆羅門之法;然此瞿曇沙門不受他語,方便致難,我等那得與彼論議?」

阿夷耑言:「無施、無受,亦無與者,亦無今世、後世眾生之類,亦無善惡之報。」

瞿耶樓說曰:「在恒水側殺害人民不可稱計,積肉成山;在恒水左,作諸功德,緣此都無善惡之報。」

彼休迦栴言:「正使在恒水左,布施、持戒,隨時供給不令有乏,亦復無此福報。」

先比盧持言:「無有言語,亦無言語之報,唯默然快樂。」

尼揵子曰:「有言語,亦有言語之報。沙門瞿曇亦是人,我亦是人;瞿曇有所知,我等亦有所知;沙門瞿曇有神足,我亦有神足。若彼沙門現一神足,我等當現二神足;彼現二神足,我現四神足;彼現四,我現八;彼現八,我現十六;彼現十六,我現三十二,恒使增多,終不為彼屈,足得與角力。設彼不受我等論者,即是彼之咎,人民聞已,不復供養,我等便得供養。」

是時,有比丘尼聞此語云:「六師集在一處,生此論本:『沙門瞿曇不受人論,我等足得勝。』」是時,輸盧尼比丘尼飛在虛空,向彼六師,而說此偈:

「我師無等倫,最尊無過者,是彼尊弟子,名曰輸盧尼。

 汝設有境界,便與我論議,我當事事報,如師子掩鹿。

 且捨我尊師,本無如來者,我今比丘尼,足能降外道。」

是比丘尼說此語已,六師尚不能仰視顏色,況與論議。

是時,毘舍離城人民之類,遙見比丘尼在虛空中,共六師而論議,然六師不能報之;各各稱慶,歡喜無量:「六師今日屈折於彼。」

是時,六師極懷愁憂,出毘舍離城而去,更不入城。

是時,眾多比丘聞輸盧比丘尼與六師共論而得勝,聞已,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以此因緣,具白世尊。世尊告諸比丘:「輸盧比丘尼有大神足,有大威神,智慧多聞。我長夜恒生此念:『更無有能與六師共論,唯有如來及此比丘尼。』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頗見餘比丘尼能降伏外道如此比丘尼乎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不也。世尊!」

世尊告曰:「諸比丘!我聲聞中第一比丘尼能降伏外道,所謂輸盧比丘尼是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六細滑更樂入。云何為六?所謂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入,是謂六入。凡夫之人,若眼見色,便起染著之心,不能捨離;彼以見色,極起愛著,流轉生死,無有解時。六情亦復如是,起染著想,意不能捨離,由是流轉,無有解時。

「若世尊賢聖弟子,眼見色已,不起染著,無有污心,即能分別此眼是無常之法,苦、空、非身之法。六情亦復如是,不起染污心,分別此六情無常、苦、空、非身之法。當思惟此時,便獲二果,於現法中得阿那含、若阿羅漢。猶如有人極飢,欲修治穀麥,揚治令淨而取食之,除去飢渴。賢聖弟子亦復如是,於此六情,思惟污露不淨,即成道跡,入無餘涅槃界。是故,比丘!當求方便,滅此六情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二

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三

等法品第三十九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有比丘成就七法者,於現法中受樂無窮,欲得盡漏,便能獲之。云何為七法?於是,比丘知法、知義、知時,又能自知,復能知足,亦復知入眾中,觀察眾人,是謂七法。

「云何比丘知法?於是,比丘知法,所謂契經、祇夜、偈、因緣、譬喻、本末、廣演、方等、未曾有、廣普、授決、生經。若有比丘不知法者,不知十二部經,此非比丘也。以其比丘能解了法故,名為知法。如是,比丘解了於法。

「云何比丘解了於義?於是,比丘知如來機趣,解了深義,無所疑難。若有比丘不解了義者,此非比丘也。以其比丘能知深義故,名為解義也。如是,比丘能分別義。

「云何比丘知其時宜?於是,比丘知其時節,可修觀時便修觀,可修止時便修止,可默知默,可行知行,可誦知誦,可授前人便授前人,可語知語。若有比丘不知此者,不知止觀進止之宜,此非比丘。若復比丘知其時節,不失時宜,此名為隨其方宜。如是,比丘知其時宜。

「云何比丘自能修己?於是,比丘能自知己:『我今有此見聞念知,有如是智慧,行步進止,恒隨正法。』若有比丘不能自知智慧之宜,出入行來,此非比丘也。以其比丘能自修己進止之宜,此名為自修己行,是謂比丘能自知己。

「云何比丘自知止足?於是,比丘能自籌量睡眠、覺寤、坐臥、經行、進止之宜,皆能知止足。若有比丘不能知是者,則非比丘也。以其比丘能解了此故,名為知足。如是,比丘名為知足。

「云何比丘知入大眾?於是,比丘分別大眾,此是剎利種,此是婆羅門眾,此是長者眾,此是沙門眾,我當以此法宜則適彼眾中,可語可默,皆悉知之。若有比丘不知入眾,此非比丘。以其比丘知入大眾故,名為知入眾也。是謂比丘知入大眾也。

「云何比丘知眾人根元?比丘當知,有二人。云何為二?彼或有一人,欲往至園中親覲比丘;彼第二人不喜至彼觀見比丘。彼人欲至園中親覲比丘者,此人最為上。

「比丘!復有二人。云何為二?彼一人雖至比丘所,然不問其宜;彼第二人亦不往至寺中見比丘。彼至寺人最為第一。

「比丘!復有二人。云何為二?彼一人至比丘所問訊時宜;彼第二人不至比丘所問訊時宜。彼人至寺者,最尊第一,出彼人上。

「比丘!復有二人。云何為二?彼一人至比丘所,至心聽法;彼第二人不至比丘所,不至心聽法。彼至心聽法者,於彼人最為第一。

「比丘!復有二人。云何為二?彼有一人能觀察法,受持諷誦;彼第二人,不能受持諷誦。彼人受持諷誦者,於此人上最為第一。

「比丘!復有二人。云何為二?彼有一人,聞法解其義;彼第二人,聞法不解其義。彼人聞法解義者,於此人最尊第一。

「比丘!復有二人。云何為二?彼有一人聞法,法成就;彼第二人不聞法,法不成就。彼人法法成就者,於此人第一。

「比丘!復有二人。云何為二?彼一人聞法能堪忍修行,分別護持正法;第二人不能堪忍修行其法。彼能修行法者,於此諸人最尊第一。猶如牛有酪,由酪有酥,由酥有醍醐,最為第一,無能及者。此亦如是,若有人能修行者,此人最為第一,無能及者,是謂比丘觀察人根。若有人不了此者,則非比丘也。以其比丘聞法分別其義者,此為最上。如是比丘觀察人根。若有比丘成就七法者,於現法中快樂無為,意欲斷漏亦無有疑。是故,比丘!當求方便,成此七法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三十三天晝度樹,本縱廣五十由旬,高百由旬,東、西、南、北蔭覆五十由旬,三十三天在彼四月自相娛樂。比丘當知,或有是時,彼晝度樹華葉凋落,萎黃在地。爾時,諸天見此瑞應,普懷歡喜,欣情內發:『此樹不久當更生華實。』

「比丘當知,或有是時,彼樹華實皆悉凋落,捐棄在地。是時,三十三天倍復歡喜,自相謂言:『此樹不久當作灰色。』

「比丘當知,復經歷數時,彼樹便作灰色。是時,三十三天已見此樹而作灰色,甚懷喜悅,自相謂言:『而今此樹已作灰色,不久當生羅網。』是時,三十三天見此晝度樹已生羅網,不久當生雹節。爾時,三十三天見已,復懷歡喜:『此樹今日已生雹節,不久當復開敷。』

「比丘當知,三十三天已見此樹漸漸開敷,各懷歡喜:『此樹不久漸漸開敷,不久當盡著華。』

「比丘當知,或有是時,彼樹普悉開敷,皆懷歡喜:『此樹今日皆悉著華。』爾時,此香逆風,百由旬內無不聞香者。爾時,諸天四月之中於彼自相娛樂,樂不可計。

「此亦如是,若賢聖弟子意欲出家學道時,如似彼樹始欲凋落。

「復次,賢聖弟子捐棄妻財,以信堅固,出家學道,剃除鬚髮,如似彼樹葉落在地。

「比丘當知,若賢聖弟子無貪欲想,除不善法,念持歡喜,遊志一禪,似彼晝度樹而作灰色。

「復次,賢聖弟子有覺、有觀息,內有歡喜,專其一心,無覺、無觀、遊心二禪,如似彼樹而生羅網。

「復次,賢聖弟子念而有護,自覺身有樂,諸賢聖所救,護念具足,遊在三禪,如似彼樹而生雹節。

「復次,賢聖弟子苦樂已盡,先無愁憂,無苦無樂,護念清淨,遊志四禪,如似彼樹漸漸開敷。

「復次,賢聖弟子盡有漏,成無漏心解脫、智慧解脫,現法中而自娛樂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。如似彼樹皆悉敷花。

「是時,賢聖弟子戒德之香,遍聞四遠,無不稱譽者,四月之中而自娛樂,遊心四禪,具足行本。是故,諸比丘!當求方便,成戒德之香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今當說七事水喻,人亦如是。諦聽!諦聽!善思念之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

世尊告曰:「彼云何七事水喻而似人?猶如有人沒在水底,如復有人暫出水還沒,如復有人出水觀看,如復有人出頭而住,如復有人於水中行,如復有人出水而欲到彼岸,如復有人已到彼岸。是謂,比丘!七事水喻出現於世。

「彼云何人沒在水底而不得出?於是,或有一人,不善之法遍滿其體,當經歷劫數,不可療治,是謂此人沒在水底。

「彼何等人出水還沒?或有一人信根漸薄,雖有善法而不牢固,彼身、口、意行善,後復身、口、意行不善法,身壞命終,生地獄中,是謂此人出水還沒。

「彼何等人出水觀看?於是,或有人有信善根,身、口、意行,更不增益其法,自守而住,彼身壞命終,生阿須倫中,是謂此人出水而觀。

「彼何等人出水住者?於是,或有人有信精進,斷三結使,更不退轉,必至究竟成無上道,是謂此人出水而住。

「彼何等人欲渡水者?於是,或有人信根精進,恒懷慚愧,斷三結使,婬、怒、癡薄,來至此世而斷苦際,是謂此人欲渡水者。

「彼何等人欲至彼岸?或有人信根精進,斷下五結,成阿那含,即彼般涅槃,更不來此世,是謂此人欲至彼岸者也。

「何等人已至彼岸者?於是,或有一人,信根精進而懷慚愧,盡有漏成無漏,於現法中而自娛樂;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。於此無餘涅槃界而般涅槃,是謂此人已渡彼岸者也。

「是謂,比丘!有此七人水喻向汝等說,諸佛世尊所應修行接度人民,今已施行。當在閑居靜處,若在樹下,當念坐禪,勿起懈怠。此是我之教誨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聖王在遠國治化,七法成就,不為怨家盜賊所擒獲。云何為七?然彼城郭極為高峻,修治齊整,是謂彼王先成就第一之法。復次,彼城門戶牢固,是謂彼城成就第二法。復次,彼城外塹極深且廣,是謂此城成就第三之法。復次,彼城內多諸穀米,倉庫盈滿,是謂彼城成就第四之法。復次,彼城饒諸薪草,是謂彼城成就第五之法。復次,彼城多諸器杖,備諸戰具,是謂彼城成就六法。復次,彼城主極聰明高才,豫知人情,可鞭則鞭,可治則治,是謂彼城成就七法,外境不能來侵。是謂,比丘!彼城國主成就此七法,外人不得嬈近。

「此比丘亦復如是,若成就七法,弊魔波旬不得其便。云何為七?於是,比丘!戒律成就,威儀具足,犯小律尚畏,何況大者!是謂比丘成就此第一之法,弊魔不得其便,猶如彼城,高廣極峻,不可沮壞。

「復次,比丘!若眼見色,不起想著,亦不興念,具足眼根,無所缺漏,而護眼根;耳聲、鼻香、舌味、身觸、意法,亦復如是,亦不起想,具足意根而無亂想,具足擁護意根,是謂比丘成就此第二法,弊魔波旬不得其便,如彼城郭,門戶牢固。

「復次,比丘!多聞不忘,恒念思惟正法道教,昔所經歷皆悉備知,是謂比丘成就此第三法,弊魔波旬不得其便,如彼城郭,外塹極深且廣。

「復次,比丘!多諸方便,所有諸法,初善、中善、竟善,具足清淨,得修梵行,是謂比丘成就此第四法,如彼城郭,多諸穀米,外寇不敢來侵。

「復次,比丘!思惟四增上心之法,亦不脫漏,是謂比丘成就此第五之法,弊魔波旬不得其便,如彼城郭,多諸薪草,外人不能來觸嬈。

「復次,比丘!得四神足,所為無難,是謂比丘成就此第六之法,弊魔波旬不得其便,如彼城內,器杖備具。

「復次,比丘!具能分別陰、入、界,亦復分別十二因緣所起之法,是謂比丘成就此七法,弊魔波旬不得其便,如彼城郭之主,聰明高才,可收則收,可捨則捨。

「今此比丘亦復如是,具知分別陰、持、入諸病。若有比丘成就此七法者,弊魔波旬終不得其便。是故,諸比丘!當求方宜,分別陰、持、入及十二因緣,不失次第,便度魔界,不處其中。如是,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今當說七神止處,汝等諦聽!善思念之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

是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彼云何名為七神識住處?所謂眾生若干種身想,所謂人及天也。又復眾生若干種身而有一想,所謂梵迦夷天也,初出現世;又復眾生一身若干想,所謂光音天也;又復眾生一身一想,所謂遍淨天也;又復眾生無量空,空處天也;又復眾生無量識,識處天也;又復眾生無有處,無有處天也。是謂,比丘!七識住處,我今已說七識處,諸佛世尊所可施行接度人民,今日已辦。當在閑居樹下,善修其行,勿有懈怠。此是我之教誨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當於爾時,尊者均頭身抱重患,臥在床褥,不能自起居。是時,均頭便念:「如來世尊今日不見垂愍,又遭重患,命在不久,醫藥不接。又聞世尊言:『一人不度,吾終不捨。』然今獨見遺棄,將何苦哉!」

爾時,世尊以天耳聞均頭比丘作是稱怨。是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皆集至均頭比丘所,問其所疾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

世尊將眾多比丘漸漸至均頭比丘房。是時,均頭遙見如來來,即自投地。爾時,世尊告均頭曰:「汝今抱患極為篤重,不須下床,吾自有坐。」

爾時,世尊告均頭曰:「汝所患為增為損,不增損乎?有能堪任受吾教也?」

是時,均頭比丘白佛言:「弟子今日所患極篤,但有增無損也。所服藥草,靡不周遍。」

世尊問曰:「視瞻病者竟為是誰?」

均頭白言:「諸梵行來見瞻視。」

爾時,世尊告均頭曰:「汝今堪與吾說七覺意乎?」

均頭是時,三自稱說七覺意名:「我今堪任於如來前說七覺意法。」

世尊告曰:「若能堪任向如來說,今便說之。」

是時,均頭白佛言:「七覺意者,何等為七?所謂念覺意,如來之所說,法覺意、精進覺意、喜覺意、猗覺意、定覺意、護覺意。是謂,世尊!有此七覺意者,正謂此耳。」

爾時,尊者均頭說此語已,所有疾患,皆悉除愈,無有眾惱。是時,均頭白世尊言:「藥中之盛,所謂此七覺意之法是也。欲言藥中之盛者,不過此七覺意,今思惟此七覺意,所有眾病皆悉除愈。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受持此七覺意法,善念諷誦,勿有狐疑於佛、法、眾者,彼眾生類所有疾患皆悉除愈。所以然者,此七覺意甚難曉了,一切諸法皆悉了知,照明一切諸法,亦如良藥療治一切眾病,猶如甘露食無厭足。若不得此七覺意者,眾生之類流轉生死。諸比丘!當求方便,修七覺意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轉輪聖王出現世間時,便有七寶出現世間。所謂輪寶、象寶、馬寶、珠寶、玉女寶、居士寶、典兵寶,是為七寶。是謂轉輪聖王出現世時,便有此七寶流布世間。

「若如來出現世間時,便有七覺意寶出現世間。云何為七?所謂念覺意、法覺意、精進覺意、喜覺意、猗覺意、定覺意、護覺意,出現於世。若如來出現世間時,便有此七覺意寶出現世間。是故,諸比丘!當求方便,修此七覺意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轉輪聖王出現世間,爾時便選擇好地而起城郭,東、西十二由旬,南、北七由旬,土地豐熟,快樂不可言。爾時,彼城外郭,七重圍繞,七寶廁其間。所謂七寶者,金、銀、水精、琉璃、琥珀、瑪瑙、[王*車]璖,是謂七寶。復有七寶塹遶彼七重,極為深廣,人所難踰,其間皆有金沙。復有七寶樹兼生其間;然彼樹復有七種色,金、銀、水精、琉璃、[王*車]璖、瑪瑙、琥珀。然彼城中周匝有七重門,皆悉牢固,亦七寶所造。銀門以金間施其間,金門以銀間錯其間,水精門以琉璃間錯其間,琉璃門以水精間錯其間,瑪瑙門以琥珀間錯其間,甚為快樂,實不可言。然彼城中四面有四浴池,一一浴池縱廣一由旬,自然有水,金、銀、水精所造。銀水池凍,便成銀寶,金池水凍,便成金寶,然轉輪聖王以此為用。

「爾時,彼地城中有七種音聲。云何為七?所謂貝聲、鼓聲、小鼓聲、鐘聲、細腰鼓聲、舞聲、歌聲,是謂七種聲。爾時,人民以此恒相娛樂。然彼眾生無有寒溫,亦無飢渴,亦無疾病。然轉輪聖王在世遊化,成就此七寶及四神足,無有缺減,終無亡失。轉輪聖王云何成就七寶?所謂輪寶、象寶、馬寶、珠寶、玉女寶、居士寶、典兵寶。復有千子,極為勇猛,能降伏外寇,此閻浮里地不以刀杖化彼國。」

爾時,有一比丘白世尊言:「轉輪聖王云何成就輪寶?」

世尊告曰:「是時,轉輪聖王十五日清旦沐浴洗頭,在大殿上玉女圍遶。是時,輪寶千輻具足,從東方來而在殿前,光曜煌煌,非人所造,去地七刃,漸漸至王前住。轉輪聖王見已,便作是說:『吾從舊人邊聞:「轉輪王十五日沐浴頭、手,在殿上坐,是時輪寶自然從東方來在王前住。」吾今當試此輪寶。』是時,轉輪王以右手執輪寶,而作是說:『汝今以法迴轉,莫以非法。』是時,輪寶自然迴轉,又在空中住。轉輪聖王復將四部兵,亦在虛空中。是時,輪寶迴向東方,轉輪聖王亦從寶輪而去。若輪寶住時,是時轉輪聖王所將之眾,亦在中住。是時,東方粟散王及人民之類,遙見王來皆悉起迎,又以金鉢盛碎銀,銀鉢盛碎金,奉上轉輪聖王,而白王言:『善來,聖王!今此方域人民熾盛,快樂不可稱計,唯願大王當於中治化!』是時,轉輪聖王告彼民曰:『汝等當以法治化,莫以非法,亦莫殺生、竊盜、婬泆,慎莫非法治化。』是時,輪寶復移至南方、西方、北方,普綏化人民;還來至王治處,去地七刃而住。如是,比丘!轉輪聖王成就此輪寶也。」

是時,比丘白世尊言:「轉輪聖王云何成就象寶?」

世尊告曰:「比丘當知,轉輪聖王於十五日中,沐浴澡洗在大殿上。是時,象寶從南方來,而有六牙,衣毛極白,七處齊整,皆以金、銀、珍寶而挍飾之,能飛行虛空。爾時,轉輪聖王見已,便作是念:『今此象寶極為殊妙,世之希有,體性柔和,不行卒暴,我今當試此象寶。』是時,轉輪聖王清旦日欲初出,乘此象寶,遊四海外,治化人民。如是,轉輪聖王成就象寶。」

是時,比丘白世尊言:「轉輪聖王云何成就馬寶?」

世尊告曰:「轉輪聖王出現世時,是時馬寶從西方來,毛衣極青,尾毛朱光,行不移動,能飛在虛空,無所罣礙。見已,極懷喜悅:『此馬寶實為殊妙,今當役之,又體性良善,無有暴疾,吾今當試此馬寶。』是時,轉輪聖王即乘此馬,經四天下,治化人民,還來至王治處。如是,比丘!轉輪聖王成就馬寶。」

比丘白佛言:「復以何緣成就珠寶乎?」

世尊告曰:「於是,比丘!轉輪聖王出現世時,是時珠寶從東方來,而有八角,四面有火光,長一尺六寸,轉輪聖王見已,便作是念:『此珠寶極為殊妙,吾今當試之。』是時,轉輪聖王夜半悉集四部之兵,以此摩尼寶舉著高幢頭,是時光明照彼國界十二由旬。爾時,城中人民之類,見此光已,各各自相謂言:『日今已出,可理家事。』是時,轉輪聖王在殿上普見人民已,還入宮中。是時,轉輪聖王持此摩尼舉著宮內,內外悉明,靡不周遍。如是,比丘!轉輪聖王成就此珠寶也。」

爾時,比丘白佛言:「轉輪聖王云何成就玉女寶?」

世尊告曰:「比丘當知,若轉輪聖王出現世時,自然有此玉女寶現,顏貌端政,面如桃華色,不長不短,不白不黑,體性柔和,不行卒暴,口氣作憂鉢華香,身作栴檀香。恒侍從聖王左右,不失時節,常以和顏悅色,視王顏貌。如是,比丘!轉輪聖王成就此玉女之寶。」

是時,比丘白佛言:「轉輪王云何成就居士寶?」

世尊告曰:「於是,比丘!轉輪聖王出現世時,便有此居士寶出現世間,不長不短,身體紅色,高才智達,無事不開,又得天眼通。是時,居士來至王所,而白王言:『唯願聖王延壽無窮!若王欲須金、銀、珍寶者,盡當供給。』是時,居士以天眼觀有寶藏者、無寶藏者,皆悉見之,王有所須寶,隨時給施。是時,轉輪聖王欲試彼居士時,便將此居士度水,未至彼岸,便語居士言:『我今欲須金、銀、珍寶,正爾便辦。』長者報曰:『前至岸上當供給。』轉輪聖王言:『我今此間須寶,不須至岸上。』是時,居士即前長跪叉手向水,尋時水中七寶踊出。是時,轉輪聖王語彼長者:『止!止!居士,更不須寶。』如是,比丘!轉輪聖王成就此居士寶也。」

是時,比丘白佛言:「轉輪聖王云何成就典兵之寶?」

世尊告曰:「於是,比丘!轉輪聖王出現世時,便有此寶,自然來應,聰明蓋世,豫知人情,身體好色,來至轉輪聖王所,白聖王言:『唯願聖王快自娛樂!若聖王欲須兵眾,正爾給辦,進止之宜,不失時節。』是時,典兵寶隨王所念,運集兵眾,在王左右。是時,轉輪聖王欲試典兵寶。是時,便作是念:『使我兵眾正爾運集。』尋時,兵眾在王門外。若轉輪聖王意欲使兵眾住便住,進便進。如是,比丘!轉輪聖王成就此典兵之寶。比丘當知,轉輪聖王成就此七寶。」

是時,彼比丘白世尊言:「轉輪聖王云何成就四神足快得善利?」

佛告比丘:「於是,轉輪聖王顏貌端政,世之希有,出過世人,猶彼天子無能及者,是謂轉輪聖王成就此第一神足。

「復次,轉輪聖王聰明蓋世,無事不練,人中之雄猛,爾時智慧之豐,無過此轉輪聖王。是謂成就此第二神足。

「復次,比丘!轉輪聖王無復疾病,身體康強,所可飲食,自然消化,無便利之患。是謂,比丘!轉輪聖王成就此第三之神足。

「復次,比丘!轉輪聖王受命極長,壽不可計,爾時人之命,無過轉輪聖王之壽。是謂,比丘!轉輪聖王成就此第四神足。是謂,比丘!轉輪聖王有此四神足。」

爾時,彼比丘白佛言:「若轉輪聖王命終之後,為生何處?」

世尊告曰:「轉輪聖王命終之後生三十三天,受命千歲。所以然者,轉輪聖王自不殺生,復教他人使不殺生;自不竊盜,復教他人使不偷盜;自不婬泆,復教他人使不行婬;自不妄語,復教他人使不妄語;自行十善之法,復教他人使行十善。比丘當知,轉輪聖王緣此功德,命終之後生三十三天。」

爾時,彼比丘便作是念:「轉輪聖王甚可貪慕,欲言是人,復非是人,然其實非天,又施行天事,受諸妙樂,不墮三惡趣。若我今日持戒勇猛,所有之福,使將來之世得作轉輪聖王者,不亦快哉!」

爾時,世尊知彼比丘心中所念,告彼比丘曰:「今在如來前勿作是念。所以然者,轉輪聖王雖成就七寶,有四神足,無能及者,猶不免三惡之趣:地獄、畜生、餓鬼之道。所以然者,轉輪聖王不得四禪、四神足,不得四諦,由此因緣,復墮三惡趣。人身甚為難得,遭值八難,求出甚難;生正國中,亦復不易;求善良友,亦復不易;欲與善知識相遇,亦復不易;欲從如來法中學道者,亦復難遇;如來出現,甚不可遭;所演法教,亦復如是,解脫、四諦及四非常,實不可得聞。轉輪聖王於此四法,亦不得究竟。若,比丘!如來出現世時,便有此七寶出現世間,如來七覺意寶,至邊究竟,天、人所譽。比丘今日善修梵行,於此現身得盡苦際,用此轉輪聖王七寶乎?」

爾時,彼比丘聞如來如是之教,在閑靜之處,思惟道教,所以族姓子,剃除鬚髮,出家學道,欲修無上正業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有,如實知之。爾時,彼比丘便成羅漢。

爾時,彼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聞如是:

一時,尊者童真迦葉在舍衛國晝闇園中。

是時,迦葉夜半而經行。爾時,有天來至迦葉所,在虛空中語迦葉言:「比丘當知,此舍夜便有烟,晝日火然。婆羅門語智者曰:『汝今持刀鑿山,當鑿山時,必當見有負物,當拔濟之。汝當鑿山,當鑿山時,必當見山,汝今當捨山。汝今當鑿山,當鑿山時,必見蝦蟇,今當捨蝦蟇。汝今當鑿山,當鑿山時,當見肉聚,已見肉聚,當捨離之。汝今當鑿山,當鑿山時,當見枷,已見枷,便捨離之。汝今當鑿山,已鑿山,當見二道,已見二道,當捨離之。汝今當鑿山,已鑿山,當見樹枝,已見樹枝,當捨離之。汝今當鑿山,已鑿山,見龍,已見龍,勿共語,當自歸命,慕令得所。』比丘!當善思念此義;設不解者,便往至舍衛城,到世尊所,而問此義。若如來有所說者,善念行之。所以然者,我今亦不見有人、沙門、婆羅門、魔、若魔天能解此義者,除如來及如來弟子。若從我聞。」

是時,迦葉報天曰:「此事甚佳。」

爾時,迦葉清旦至世尊所。到已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以此因緣,具白世尊。爾時,迦葉問世尊曰:「今當問如來義,天之所說,何所趣向?何以故舍夜有烟,晝便火然?何以故名為婆羅門?何以故名為智者?又言鑿山者,其義何所趣向?言刀者,亦所不解?何以故名為負物?又言山者,其義云何?何以故復言蝦蟇?何以故復言肉聚?何以故復言枷?何以故復言二道?樹枝義其義云何?何以故名龍?」

世尊告曰:「舍者,即是形體也。四大色所造,受父母血脈漸漸長大,恒當養食,不令有乏,是分散法。夜有烟者,眾生之類心之所念是。晝日火然者,身、口、意所造行是也。婆羅門者,是阿羅漢也。智者,是學人也。鑿山者,精進之心是也。刀者,智慧是也。負物者,是五結也。山者,是憍慢也。蝦蟇者,瞋恚心是也。肉聚者,貪欲是也。枷者,五欲是也。二道者,疑是也。樹枝者,是無明也。龍者,是如來.至真.等正覺是。彼天所說,其義如是。汝今當熟思惟,不久當盡有漏。」

爾時,迦葉受如來如是之教,在閑靜之處,而自修行,所以族姓子,剃除鬚髮,出家學道者,欲修梵行: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不復受胎,如實知之。爾時,迦葉便成阿羅漢。

爾時,迦葉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○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滿願子亦將五百比丘遊本生處。爾時,世尊於羅閱城九十日夏坐已,漸漸在人間遊化,來至舍衛城中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眾多比丘各散在人間,亦來至世尊所。到已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

爾時,世尊問諸比丘:「汝等為在何處夏坐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在本所生處而受夏坐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等所生之處比丘之中,能自行阿練若,復能稱譽阿練若,自行乞食,復教他人使行乞食,不失時宜,自著補納衣,復教他人使著補納衣,自修知足,亦復歎譽知足之行,自行少欲,亦復歎說少欲之行,自樂閑靜之處,復教他人在閑靜之處,自守其行,復教他人使守其行,己身戒具清淨,復教他人使修其戒,己身三昧成就,復教他人使行三昧,己身智慧成就,復教他人使行智慧,己身解脫成就,復教他人使行解脫,己身解脫見慧成就,復教他人使行此法,身能教化不有厭足,說法無懈倦。」

爾時,諸比丘白世尊言:「比丘滿願子於此諸比丘中,堪任教化,己身修阿練若行,亦復歎譽阿練若行,己身著補納衣,少欲知足,精進勇猛,乞食,樂閑靜之處,戒、三昧、智慧、解脫、解脫見慧成就,復教他人使行此法,自能教化,說法無厭足。」

爾時,世尊與諸比丘說微妙法。是時,諸比丘聞佛說法已,小停左右,便從坐起,遶佛三匝,便退而去。

爾時,舍利弗去世尊不遠,結跏趺坐,正身正意,繫念在前。爾時,舍利弗便作是念:「今滿願子快得善利。所以然者,諸梵行比丘歎譽其德,然復世尊稱可其語,亦不逆之。我當何日與彼人得共相見,與其談論?」

是時,滿願子於本生處,教化周訖,漸漸人間教化,來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世尊漸與說法。是時,滿願子聞說法已,即從坐起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以尼師檀著右肩上,往詣晝闇園中。

爾時,有一比丘,遙見滿願子以尼師檀著右肩上,至彼園中,見已,即往至舍利弗所,白舍利弗言:「世尊常所歎滿願子方至如來所,從佛聞法,今詣園中,尊者宜知是時。」

是時,舍利弗聞比丘語,即從坐起,以尼師檀著右肩上,往至彼園中。

是時,滿願子在一樹下結跏趺坐,舍利弗亦復在一樹下端坐思惟。是時,舍利弗便從坐起,往至滿願子所。到已,共相問訊,在一面坐。爾時,舍利弗問滿願子曰:「云何,滿願子。為由世尊得修梵行為弟子乎?」

滿願子報曰:「如是,如是。」

時,舍利弗復問曰:「復因世尊得修清淨戒乎?」

滿願子言:「非也。」

舍利弗言:「為由心清淨於如來所,而修梵行乎?」

滿願子報曰:「非也。」

舍利弗言:「為見清淨於如來所,得修梵行乎?」

滿願子報曰:「非也。」

舍利弗言:「云何為無猶豫,得修梵行乎?」

滿願子報曰:「非也。」

舍利弗曰:「為由行跡清淨,得修梵行乎?」

滿願子報曰:「非也。」

舍利弗言:「云何於道之中,智修清淨,得修梵行乎?」

滿願子報曰:「非也。」

舍利弗言:「云何知見清淨,得修梵行乎?」

滿願子報曰:「非也。」

舍利弗言:「我今所問,於如來所,得修梵行乎?汝復報吾言:『如是。』吾復問,智慧、心清淨,道知見清淨,得修梵行耶?汝復言:『非也。』汝今云何於如來所,得修梵行耶?」

滿願子報曰:「戒清淨義者,能使心清淨,心清淨義者,能使見清淨,見清淨義者,能使無猶豫清淨,無猶豫清淨義者,能使行跡清淨,行跡清淨義者,能使道清淨,道清淨義者,能使知見清淨,知見清淨義者,能使入涅槃義,是謂於如來所得修梵行。」

舍利弗言:「汝今所說義,何所趣向?」

滿願子言:「我今當引譬喻解此義,智者以譬喻解此義,智者自寤。猶如今日波斯匿王,從舍衛城至婆祇國,兩國中間布七乘車。是時,波斯匿王出城先乘一車,至第二車,即乘第二車,復捨第一車,小復前行,乘第三車而捨第二車,小復前行,乘第四車而捨第三車,小復前行,乘第五車而捨第四車,又復前行,乘第六車而捨第五車,又復前行,乘第七車而捨第六車,入婆祇國。是時,波斯匿王以至宮中。設有人問:『大王今日為乘何等車來至此宮?』彼王欲何報。」

舍利弗報言:「設當有人問者,當如是報曰:『吾出舍衛城,先乘第一車至第二車,復捨第二車乘第三車,復捨第三車乘第四車,復捨第四車乘第五車,復捨第五車乘第六車,復捨第六車乘第七車,至婆祇國。』所以然者,皆由前車至第二車,展轉相因,得至彼國。設有人問者,應當作是報之。」

滿願子報曰:「戒清淨義,亦復如是。由心清淨,得見清淨,由見清淨,得至除猶豫清淨,由無猶豫義,得至行跡清淨,由行跡清淨義,得至道清淨,由道清淨義,得至知見清淨,由知見清淨義,得至涅槃義,於如來所得修梵行。所以然者,戒清淨義者,是受入之貌,然如來說使除受入,心清淨義亦是受入之貌,然如來說除受入,乃至知見之義亦是受入,如來說除受入,乃至涅槃。如來所得修梵行。若當戒清淨,於如來所得修梵行者,凡夫之人亦當取滅度。所以然者,凡夫之人亦有此戒法,世尊所說者,以次成道,得至涅槃界,非獨戒清淨,得至滅度。猶如有欲上七重樓上,要當以次而至。戒清淨義,亦復如是。漸漸至心,由心至見,由見至無猶豫,由無猶豫淨至於行跡,由淨行跡得至於道,由於淨道得至知見,由淨知見得至涅槃。」

是時,舍利弗即稱:「善哉!善哉!快說此義,汝今為名何等?諸比丘梵行之人,稱汝何等號?」

滿願子言:「我今名為滿願子,母姓彌多那尼。」

舍利弗言:「善哉!善哉!滿願子!賢聖法中實無等倫,懷抱甘露,演布無窮,我今所問甚深之義,汝盡演說。設當諸梵行人以首戴行世間,猶不能得報其恩。其有來親近問訊者,彼人快得善利,我今亦得其善利,承受其教。」

滿願子報曰:「善哉!善哉!如汝所言。汝今為名何等?諸比丘為何等號?」

舍利弗報曰:「我名憂波提舍,母名舍利,諸比丘號吾為舍利弗。」滿願子言:「我今與大人共論,先亦不知法之大主來至此間,設當知尊者舍利弗來至此者,亦無此辯共相酬答,然尊問此甚深之義,尋時發遣。善哉!舍利弗!佛弟子中最為上首,恒以甘露法味而自娛樂,設當諸梵行人,以首戴尊者舍利弗行世間,從歲至歲,猶不能報斯須之恩。其有眾生來問訊尊者、親近者,彼人快得善利,我等亦快得善利。」

爾時,二賢在彼園共如是論議。

是時,二人各聞所說,歡喜奉行。

 等法及晝度  水及城郭喻  識.均頭.二輪  波蜜及七車

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三

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四

七日品第四十之一

(一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眾多比丘食後皆集普會講堂,作如是論議:「此須彌山極為廣大,非眾山之所及,甚奇!甚特!高廣極峻。如是,不久當復壞敗,無有遺餘,依須彌山更有大山,亦復壞敗。」

爾時,世尊以天耳聞眾多比丘而作是論,即從座起,往至彼講堂所,即就坐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在此為何等論?欲何所施行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諸人集此,論其法事,向所論說,皆自如法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哉!比丘!汝等出家正應法論,亦復不捨賢聖默然。所以然者。若比丘集聚一處,當施行二事。云何為二?一者當共法論,二者當賢聖默然。汝等論此二事,終獲安隱,不失時宜。汝等向者,作何等如法之義?」

諸比丘對曰:「今眾多比丘來集此堂,作如是論議:『甚奇!甚特!此須彌山極高廣大,然此須彌山如是不久當復敗壞,及諸四面鐵圍山亦當如是壞敗。』向者,集此作如法論也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等欲聞此世間境界壞敗之變乎?」

諸比丘白佛言:「今正是時,唯願世尊以時演說,使眾生之類心得解脫。」

世尊告諸比丘曰:「汝等善思念之,藏在心懷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爾時,諸比丘從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「須彌山者極為廣大,非眾山所及。若比丘欲知須彌山,出水上高八萬四千由旬,入水亦深八萬四千由旬。然須彌山四種寶所造:金、銀、水精、琉璃;又有四角,亦四種所造:金、銀、水精、琉璃;金城銀郭,銀城金郭,水精城琉璃郭,琉璃城水精郭。然須彌山上有五種天在彼居止,皆由宿緣而住彼間。云何為五?所謂彼銀城中,有細脚天在彼居止;彼金城中,有尸利沙天在彼居止;水精城中,有歡悅天在彼居止;琉璃城中,有力盛天在彼居止;金、銀城中間,毘沙門天王在彼居住,將諸閱叉不可稱計。金城、水精城中間,有毘留博叉天王,將諸龍神在彼居止;水精城、琉璃城中間,有毘留勒叉天王在彼居止;琉璃城、銀城中間,有提頭賴吒天王在彼居止。

「比丘當知,須彌山下有阿須倫居止。若阿須倫欲與三十三天共鬪時,先與細脚天共鬪;設得勝,復至金城與尸利沙天共鬪;已勝尸利沙天,復至水精城與歡悅天共鬪;已勝彼,復至琉璃城;已勝彼天,便共三十三天共鬪。

「比丘當知,須彌山頂三十三天在彼居止,晝夜照明,光自相照,故致此耳。依須彌山,日月流行,日天子城郭縱廣五十一由旬,月天子城郭縱廣三十九由旬,最大星縱廣一由旬,最小星縱廣二百步。須彌山頂東、西、南、北,縱廣八萬四千由旬,近須彌山南有大鐵圍山,長八萬四千里,高八萬里。又此山表,有尼彌陀山圍彼山;去尼彌陀山,復有山名佉羅山;去此山,復更有山名俾沙山;去此山,復更有山名馬頭山;復更有山名毘那耶山;次毘那耶有山名鐵圍大鐵圍山。

「鐵圍中間有八大地獄,一一地獄有十六隔子。然彼鐵圍山於閻浮里地多所饒益,閻浮里地設無鐵圍山者,此間恒當臭處。鐵圍山表有香積山,香積山側有八萬四千白象王,止住彼間,各有六牙,金銀校飾。彼香山中有八萬四千窟,諸象在彼居止,皆金、銀、水精、琉璃所造。最上象者,釋提桓因躬自乘之,最下者,轉輪聖王乘之。香積山側有摩陀池水,皆生優鉢蓮華、拘牟頭華,然彼諸象掘根而食。摩陀池水側復有山名優闍伽羅,然彼山皆生若干種草木,鳥狩虫蠡悉在彼間。依彼山,皆有神通得道之人而往彼間。次復有山名般荼婆,次復有山名耆闍崛山,此是閻浮里地所依之處。

「比丘當知,或有是時,若此世間欲壞敗時,然天不降雨,所種生苗不復長大,諸有小河泉源皆悉枯竭。一切諸行皆歸無常,不得久住。比丘當知,或有是時,此四大駛河,所謂恒伽、私頭、死陀、婆叉,亦復枯竭而無遺餘。如是,比丘!無常百變,正謂此耳。

「比丘!或有是時,若此世間有二日出時,是時百草樹木皆悉凋落。如是,比丘!無常變易,不得久停,是時諸泉源小水皆悉枯竭。比丘當知,若二日出時,爾時四大海水百由旬內皆悉枯竭,漸漸至七百由旬,水自然竭。

「比丘當知,若世間三日出現時,四大海水千由旬內,水自然竭,漸漸乃至七千由旬,水自然竭。

「比丘當知,若四日出現世時,四大海水深千由旬在。如是,比丘!一切諸行皆悉無常,不得久住。

「比丘當知,或有是時。若世間有五日出時,是時四大海水,餘有七百由旬水,漸漸至百由旬。比丘當知,若五日出時,是時海水一由旬在,漸漸水竭而無遺餘。若五日出時,餘正有七尺水在,五日出時,海水盡竭無有遺餘。比丘當知,一切行無常,不得久住。

「比丘當知,或有是時,六日出時,此地厚六萬八千由旬皆悉烟出,須彌山亦漸漸融壞。若六日出時,此三千大千國土皆悉融壞,猶如陶家燒瓦器也。是時,三千大千剎土,亦復如是,洞然火出,靡不周遍。比丘當知,若六日出時,八大地獄亦復消滅,人民命終。依須彌山五種之天,亦復命終,三十三天、豔天,乃至他化自在天,亦復命終,宮殿皆空。若六日出時,是時須彌山及三千大千剎土,皆悉洞然而無遺餘。如是,比丘!一切行無常,不得久住。

「比丘當知,或有是時,若七日出,是時此地雖厚六萬八千由旬及三千大千剎土,皆悉火起。若復七日出時,此須彌山漸漸融壞,百千由旬自然崩落,永無有餘,亦復不見塵烟之分,況見灰乎!是時,三十三天乃至他化自在天宮殿,皆悉火然,此間火炎乃至梵天上。新生天子在彼天宮者,由來不見劫燒,見此炎光,普懷恐懼,畏為火所燒。然彼舊生天子等曾見劫燒,便來慰勞後生天子:『汝等勿懷恐懼,此火終不來至此間。』比丘當知,七日出時,從此間至六天,乃至三千大千剎土,悉為灰土,亦無形質之兆。如是,比丘!一切行無常,不可久保,皆歸於盡。爾時,人民命終,盡生他方剎土,若生天上。設復地獄中眾生宿罪已畢,生天上、若他方剎土;設彼地獄眾生罪未畢者,復移至他方剎土。比丘當知。若七日出時,無復日月光明、星宿之兆,是時日月已滅,無復晝夜。是謂,比丘!由緣報故,致此壞敗。

「比丘復當知,劫還成就時,或有是時,火還自滅,虛空之中有大雲起,漸漸降雨。是時,此三千大千剎土,水遍滿其中,水乃至梵天上。比丘當知,是時此水漸漸停住而自消滅。復有風起,名曰隨嵐,吹此水聚著一處。是時,彼風起千須彌山、千祇彌陀山、千尼彌陀山、千佉羅山、千伊沙山、千毘那山、千鐵圍山、千大鐵圍山;復生八千地獄,復生千馬頭山、千香積山、千般荼婆山、千優闍伽山、千閻浮提、千瞿耶尼、千弗于逮、千欝單曰;復生千海水;復生千四天王宮、千三十三天、千豔天、千兜術天、千化自在天、千他化自在天。

「比丘當知,或有是時,水滅地復還生。是時,地上自然有地肥,極為香美,勝於甘露。欲知彼地肥氣味,猶如甜蒲桃酒。比丘當知,或有此時,光音天自相謂言:『我等欲至閻浮提,觀看彼地形還復之時。』光音天子來下世間,見地上有此地肥,便以指甞著口中而取食之。是時,天子食地肥多者,轉無威神,又無光明,身體遂重而生骨肉,即失神足,不復能飛;又彼天子食地肥少,身體不重,亦復不失神足,亦能在虛空中飛行。

「是時,天子失神足者,皆共呼哭自相謂言:『我等今日極為窮厄,復失神足。』即住世間,不能復還天上,遂食此地肥。各各相視顏色。彼時天子欲意多者,便成女人,遂行情欲,共相娛樂。是謂,比丘!初世成時,有此婬法,流布世間,是舊常之法,女人必出於世;亦復舊法,非適今也。是時,餘光音天見此天子以墮落,皆來呵罵而告之曰:『汝等何為行此不淨之行?』是時,眾生復作是念:『我等當作方便,宜共止宿,使人不見。』轉轉作屋舍,自覆形體。是謂,比丘!有此因緣,今有屋舍。

「比丘當知,或有是時,地肥自然入地,後轉生粳米,極為鮮淨;亦無皮表,極為香好,令人肥白;朝收暮生,暮收朝生。是謂,比丘!爾時始有此粳米之名生。比丘!或有是時,人民懈怠不勤生活。彼人便作是念:『我今何為日日收此粳米?應當二日一收。』是時,彼人二日一收粳米。爾時,人民展轉懷妊,由此轉有生分。

「復有眾生語彼眾生言:『我等共取粳米。』是時,彼人報曰:『吾以取二日食糧。』此人聞已,復生此念:『我當儲四日食糧。』即時辦四日食糧。復有眾生語彼眾生:『可共相將外收粳米。』此人報曰:『吾以收四日食糧。』彼人聞已,便生此念:『吾當辦八日食糧。』即辦八日食儲。爾時,彼粳米更不復生。

「是時,眾生各生此念:『世間有大災患,今此粳米遂不如本,今當分此粳米。』即時分粳米。爾時眾生復生此念:『我今可自藏粳米,當盜他粳米。』是時,彼眾生自藏粳米,便盜他粳米。彼主見盜粳米,語彼人曰:『汝何故取吾粳米?今捨汝罪,後莫更犯。』爾時,世間初有此盜心。是時,復有眾生聞此語,復自生念:『我今可藏此已粳米,當盜他粳米。』是時,彼眾生便捨己物,而取他物。彼主見已,語彼人曰:『汝今何為取我粳米乎?』然彼人默然不對。是時,物主即時手拳相加,自今已後,更莫相侵。

「是時,眾多人民聞眾生相盜,各共運集,自相謂言:『世間有此非法,各共相盜。今當立守田人,使守護田。其有眾生聰明高才者,當立為守田主。』是時,即選擇田主而語之曰:『汝等當知,世間有此非法竊盜,汝今守田當雇其直,諸人民來取他粳米者,即懲其罪。』爾時,即安田主。比丘當知,爾時,其守田者,號為剎利種,皆是舊法,非為非法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始有剎利種,姓中之上者,聰明高才人,天人所敬待。

「爾時,其有人民侵他物者,是時剎利取懲罰之。然復彼人不改其愆,故復犯之。是時剎利之主勅作刀杖,取彼人而梟其首。爾時,世間初有此殺生。是時,眾多人民聞此教令:『其有竊盜粳米者,剎利主即取殺之。』皆懷恐懼,衣毛皆竪,各作草盧於中坐禪,修其梵行,而一其心,捨離家業、妻子、兒婦獨靜其志,修於梵行。因此已來,而有婆羅門之名姓。是時,便有此二種姓出現世間。

「比丘當知,彼時由盜故便有殺生,由殺故便有刀杖。是時,剎利主告人民曰:『其有端政高才者,當使統此人民。』又告之曰:『其有人民竊盜者,使懲其罪。』爾時,便有此毘舍種姓,出現於世。

「爾時,多有眾生便生此念:『今日眾生之類各共殺生,皆由業之所致也,今可來往周旋以自生活。』爾時,便有首陀羅種姓,出現世間。」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「初有剎利種,次有婆羅門,第三名毘舍,次復首陀姓。

 有此四種姓,漸漸而相生,皆是天身來,而同為一色。

「比丘當知,爾時,有此殺、盜心,無復有此自然粳米。

「爾時,便有五種穀子:一者根子,二者莖子,三者枝子,四者華子,五者果子,及餘所生之種子,是謂五種之子。皆是他方剎土風吹使來,取用作種以此自濟。如是,比丘!世間有此瑞應,便有生、老、病、死,致使今日有五盛陰身,不得盡於苦際,此名為劫成敗時之變易也。吾與汝說,諸佛世尊常所應行,今盡與汝說之。當樂閑居靜處,當念坐禪,勿起懈怠,今不精誠,後悔無益。此是我之教誨也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是時,摩竭國王阿闍世,在群臣中而作是說:「此拔祇國極為熾盛,人民眾多,吾當攻伐,攝彼邦土。」

是時,阿闍世王告婆利迦婆羅門曰:「汝今往至世尊所,持吾姓名,往問訊世尊,禮敬承事云:『王阿闍世白世尊言:「意欲攻伐拔祇國,為可爾不?」』設如來有所說者,汝善思惟,來向吾說。所以然者,如來語終不有二。」

是時,婆羅門受王教勅,往至世尊所,共相問訊,在一面坐。是時,婆羅門白佛言:「王阿闍世禮敬世尊,承事問訊,又復重白:『意欲往攻伐拔祇大國。』先來問佛為可爾不?」

爾時,彼婆羅門以衣覆頭脚,著象牙屐,腰帶利劍,不應說法。

是時,世尊告阿難曰:「若拔祇人民修七法者,終不為外寇所壞。云何為七?若當拔祇國人民,盡集一處而不散者,便不為他國所壞,是謂初法不為外寇所敗。

「復次,阿難!拔祇國人上下和順,拔祇人民不為外人所擒。是謂,阿難,第二之法不為外寇所壞。

「復次,阿難!若拔祇國人亦不婬他,著他女人色,是謂第三之法不為外寇所壞。

「復次,阿難!若拔祇國不從此間而傳至彼,亦復不從彼間傳來至此,是謂第四之法不為外寇所壞。

「復次,阿難!若拔祇國人供養沙門、婆羅門,承事禮敬梵行人者,是謂第五之法,是時便不為外寇所獲。

「復次,阿難!若拔祇國人民不貪著他財寶者,是謂第六法不為外寇所壞。

「復次,阿難!若拔祇國人民皆同一心,不向神寺,專精其意,便不為外寇所壞也,是謂第七之法不為外寇所壞。是謂,阿難!彼拔祇人修此七法者,終不為外人所壞。」

是時,梵志白佛言:「設當彼人成就一法,猶不可壞,何況七法而可壞乎?止!止!世尊!國事猥多,欲還所止。」爾時,梵志即從座起而去。

彼梵志不遠,爾時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今當說七不退轉法,汝等諦聽!善思念之。」

諸比丘白佛言:「唯然,世尊!」

爾時,諸比丘從佛受教。世尊告曰:「云何為七不退轉之法?比丘當知,若比丘共集一處,皆共和順,上下相奉,轉進於上,修諸善法而不退轉,亦不為魔所得便,是謂初法不退轉。

「復次,眾僧和合順從其教,轉進於上而不退轉,不為魔王所壞,是謂第二之法不退轉也。

「復次,比丘!不著事務,不修世榮,轉進於上,不為魔天所得其便,是謂第三不退轉之法也。

「復次,比丘!不諷誦雜書,終日策役其情意,轉進於上,不為魔王得其便,是謂第四不退轉之法也。

「復次,比丘!勤修其法,除去睡眠,恒自警寤,轉進於上,不為弊魔而得其便,是謂第五不退轉之法。

「復次,比丘!不學算術,亦不使人習之,樂閑靜之處,修習其法,轉進於上,不為弊魔得其便也。是謂第六不退轉之法。

「復次,比丘!起一切世間不可樂想,習於禪行,忍諸法教,轉進於上,不為魔所得其便,是謂七不退轉法也。若有比丘成就此七法,共和順者,便不為魔得其便也。」

爾時,世尊說此偈言:

「除去於事業,又非思惟亂,設不行此者,亦不得三昧。

 能樂於法者,分別其法義,比丘樂此行,便致三昧定。

「是故,比丘!當求方便,成此七法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今當說七使,汝等善思念之。」

諸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是時,諸比丘從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「云何為七?一者貪欲使,二者瞋恚使,三者憍慢使,四者癡使,五者疑使,六者見使,七者欲世間使。是謂,比丘!有此七使,使眾生之類,永處幽闇,纏結其身,流轉世間,無有休息,亦不能知生死根原。猶如彼二牛,一黑一白,共同一軛,共相牽引,不得相遠。此眾生類,亦復如是,為此貪欲使、無明使所纏結,不得相離,其餘五使,亦復追從,五使適從,七使亦然。若凡夫之人,為此七使所縛,流轉生死,不得解脫,不能知苦之元本。

「比丘當知,由此七使,便有三惡趣:地獄、畜生、餓鬼;由此七使,不能得度弊魔境界。然此七使之法復有七藥。云何為七?貪欲使者,念覺意治之;瞋恚使者,法覺意治之;邪見使者,精進覺意治之;欲世間使者,喜覺意治之;憍慢使者,猗覺意治之;疑使者,定覺意治之;無明使者,護覺意治之。是謂,比丘!此七使用七覺意治之。

「比丘當知,我本未成佛道為菩薩行,坐道樹下,便生斯念:『欲界眾生為何等所繫?』復作是念:『此眾生類為七使流轉生死,永不得解;我今亦為此七使所繫,不得解脫。』爾時,復作是念:『此七使為用何治之?』復重思惟:『此七使者當用七覺意治之,我當思惟七覺意。』思惟七覺意時,有漏心盡,便得解脫,後成無上正真之道,七日之中結跏趺坐,重思惟此七覺意。是故,諸比丘!若欲捨七使者,當念修行七覺意法。如是,諸比丘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七種之人可事、可敬,是世間無上福田。云何為七種人?所謂七人者:一者行慈,二者行悲,三者行喜,四者行護,五者行空,六者行無想,七者行無願。是謂七種之人可事、可敬,是世間無上福田。所以然者,其有眾生行此七法者,於現法中獲其果報。」

爾時,阿難白世尊言:「何以故不說須陀洹、斯陀含、阿那含、阿羅漢、辟支佛、佛,乃說此七事乎?」

世尊告曰:「行慈七人其行,與須陀洹乃至佛其事不同;雖供養須陀洹乃至佛,不現得報;然供養此七人者,於現世得報。是故,阿難!當勤加勇猛成辦七法。如是,阿難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阿難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毘舍離獼猴池側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是時,世尊到時,著衣持鉢,及將阿難入毘舍離乞食。爾時,毘舍離城內有大長者名毘羅先,饒財多寶,不可稱計;然復慳貪無惠施之心,唯食宿福,更不造新。爾時,彼長者將諸婇女在後宮作倡伎樂,自相娛樂。

爾時,世尊往詣彼巷,知而問阿難曰:「今聞作倡伎樂為是何家?」

阿難白佛:「是毘羅先長者家。」

佛告阿難:「此長者却後七日命終,當生涕哭地獄中。所以然者,此是常法。若斷善根之人,命終之時,皆生涕哭地獄中。今此長者宿福已盡,更不造新。」

阿難白佛言:「頗有因緣使此長者七日不命終乎?」

佛告阿難:「無此因緣得不命終乎!昔所種行,今日已盡,此不可免。」

阿難白佛:「頗有方宜令此長者不生涕哭地獄乎?」

佛告阿難:「有此方宜可使長者不入地獄耳。」

阿難白佛言:「何等因緣使長者不入地獄?」

佛告阿難:「設此長者剃除鬚髮,著三法衣,出家學道者,便得免此罪也。」

阿難白佛言:「今我能使此長者出家學道。」

爾時,阿難辭世尊已,往至彼長者家,在門外立。是時,長者遙見阿難來,即出奉迎,便請使坐。時,阿難語長者曰:「今我是一切智人邊聞,然如來今記:『汝身却後七日當身壞命終,生涕哭地獄中。』」

長者聞已,即懷恐懼,衣毛皆竪,白阿難曰:「頗有此因緣使七日之中不命終乎?」

阿難告曰:「無此因緣令七日中得免命終。」

長者復白言:「頗有因緣我今命終,不生涕哭地獄中乎?」

阿難告曰:「世尊亦有此教:『若當長者剃除鬚髮,著三法衣,出家學道者,便不入地獄中。』汝今可宜出家學道,得到彼岸。」

長者白言:「阿難並在前去,我正爾當往。」

是時,阿難便捨而去。長者便作是念:「言七日者猶常為遠,吾今宜可五欲自娛樂,然後當出家學道。」

是時,阿難明日復至長者家,語長者曰:「一日已過,餘有六日在,可時出家。」

長者白言:「阿難並在前,正爾當尋從。」然彼長者猶故不去。

是時,阿難二日、三日,乃至六日至長者家,語長者曰:「可時出家,後悔無及。設不出家者,今日命終,當生涕哭地獄中。」

長者白阿難曰:「尊者並在前,正爾當隨後。」

阿難告曰:「長者!今日以何神足至彼間?方言先遣吾耶?但今欲共一時俱往。」

是時,阿難將此長者往至世尊所,到已,頭面禮足,白佛言:「今此長者欲得出家學道,唯願如來當與剃除鬚髮,使得學道。」

佛告阿難:「汝今躬可度此長者。」

是時,阿難受佛教勅,即時與長者剃除鬚髮,教令著三法衣,使學正法。是時,阿難教彼比丘曰:「汝當念修行,念佛、念法、念比丘僧、念戒、念施、念天、念休息、念安般、念身、念死,當修行如是之法。是謂,比丘!行此十念者,便獲大果報,得甘露法味。」

是時,毘羅先修行如是法已,即其日命終,生四天王中。

是時,阿難即闍維彼身,還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立。爾時,阿難白世尊言:「向者,比丘毘羅先者今已命終,為生何處?」

世尊告曰:「今此比丘命終生四天王。」

阿難白佛言:「於彼命終當生何處?」

世尊告曰:「於彼命終當生三十三天,展轉生豔天、兜術天、化自在天、他化自在天,從彼命終復還來生,乃至四天王中。是謂,阿難!毘羅先比丘七變周旋天人之中,最後得人身,出家學道,當盡苦際。所以然者,斯於如來有信心故。

「阿難當知,此閻浮提地南北二萬一千由旬,東西七千由旬,設有人供養閻浮里地人,其福為多不?」

阿難白佛言:「甚多,甚多。世尊!」

佛告阿難:「若有眾生如[(殼-一)/牛]牛頃,信心不絕修行十念者;其福不可量,無有能量者。如是,阿難!當求方便,修行十念。如是,阿難!當作是學。」

爾時,阿難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聞如是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當說極妙之法,初、中、竟善,義理深邃,具足得修梵行,此經名為淨諸漏法,汝等善思念之。」

比丘對曰:「如是。世尊!」是時,諸比丘從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「彼云何名為淨諸漏法?或有有漏,緣見得斷;或有有漏,親近得斷;或有有漏,遠離得斷;或有有漏,娛樂得斷;或有有漏,威儀得斷;或有有漏,思惟得斷。

「彼云何有漏由見得斷?於是,凡夫之人不覩聖人,不順從如來之法,不能擁護賢聖之法,不親近善知識,不與善知識從事。其聞法所應思惟法者亦不分別,不應思惟者而思惟之。未生欲漏而生,已生欲漏便增多;未生有漏而生,已生有漏便增多;未生無明漏而生,已生無明漏便增多。此法不應思惟而思惟之。

「彼云何法應思惟,然不思惟此法?所言思惟法者,未生欲漏使不生,已生欲漏而滅之;未生有漏令不生,已生有漏而滅之;未生無明漏令不生,已生無明漏而滅之。是謂此法應可思惟而不思惟,所不應思惟者便思惟之。應思惟者復不思惟之,未生欲漏而生,已生欲漏而增多;未生有漏而生,已生有漏而增多;未生無明漏而生,已生無明漏而增多。彼人作如是思惟:『云何有過去久遠?我今當有過去久遠?』或復思惟:『無過去久遠?云何當有過去久遠?為誰有過去久遠?云何復有當來久遠?我今當有將來久遠?』或復言:『無將來久遠。云何當有將來久遠?為誰有將來久遠?云何有此眾生久遠?此眾生久遠為從何來?從此命終當生何處?』彼人起此不祥之念,便興六見展轉生耶想,有我見審有此見;無有我見審興此見;有我見無我見於中起審見;又復自觀身復興此見;於己而不見己;復興此見,於無我而不見無我,於中起此見。爾時,彼人復生此邪見:我者即是今世,亦是後世,常存於世而不朽敗,亦不變易,復不移動。是謂名為邪見之聚。邪見、災患、憂、悲、苦、惱,皆由此生而不可療治,亦復不能捨,遂增苦本,由是不為沙門之行、涅槃之道。

「又復,比丘!賢聖弟子修其法,不失次敘,善能擁護,與善知識共從事,彼能分別;不可思惟法亦能知;所可思惟法亦能知之;彼所不應思惟法亦不思惟之;所應思惟法而思惟之。

「彼云何不應思惟法而不思惟之?於是,諸法未生欲漏而生,已生欲漏而增多;未生有漏而生,已生有漏而增多;未生無明漏而生,已生無明漏而增多。是謂此法不應思惟之。

「彼何等法應思惟者而思惟之?於是,諸法未生欲漏而不生,已生欲漏而滅之;未生有漏而不生,已生有漏而滅之;未生無明漏而不生,已生無明漏而滅之。是謂此法應可思惟之。

「彼不應思惟者亦不思惟之,可思惟者便思惟之,彼作如是思惟,便滅三法。云何為三?身耶、戒盜、疑。設不知、見,則增有漏之行;設見、聞、念、知者,則不增有漏之行;已知、已見,有漏便不生。是謂此漏見所斷也。

「彼云何漏恭敬所斷?於是,比丘!堪忍飢寒,勤苦風雨、蚊虻、惡言、罵辱,身生痛腦,極為煩疼,命垂欲斷,便能忍之。若不爾者,便起苦惱。設復能堪忍者,如是不生,是謂此漏恭敬所斷。

「彼云何漏親近所斷?於是,比丘!持心受衣,不興榮飾,但欲支其形體,欲除寒熱,欲令風雨不加其身,又覆形體不令外露。又持心隨時乞食,不起染著之心,但欲趣支形體,使故痛得差,新者不生;守護眾行,無所觸犯,長夜安隱而修梵行,久存於世。復持心意親近床座,亦不著榮華服飾,但欲除飢寒、風雨、蚊虻之類,趣支其形,得行道法。又復持心親近醫藥,不生染著之心;於彼醫藥,但欲使疾病除愈故,身體得安隱。設不親近者,則生有漏之患。若親近,則無有漏之患,是謂此漏親近所斷。

「彼云何有漏遠離所斷?於是,比丘!除去亂想,猶如惡象、駱駝、牛、馬、虎、狼、狗、蛇蚖、深坑、危岸、柘棘、峻崖、濕泥,皆當遠離之。莫與惡知識從事,亦復不與惡人相近,能熟思惟不去心首,設不將護者,則生有漏;設擁護者,則不生有漏,是謂有漏遠離所斷。

「彼云何有漏娛樂所斷?於是,比丘!生欲想而不捨離,設起瞋恚想,亦不捨離,設復起疾想,亦不捨離,設不捨離者,則生有漏;能捨離者,便能不起有漏。是謂此漏娛樂所斷。

「云何有漏威儀所斷?於此,比丘!若眼見色不起色想,亦不起染污之心,具足眼根,亦無缺漏而護眼根。若耳聞聲、鼻嗅香、舌知味、身知細滑、意知法,都不起染污之心,亦不起想著而護意根。若不攝其威儀,則生有漏;若攝其威儀者,則無有漏之患。是謂此漏威儀所斷。

「彼何等有漏思惟所斷?於是,比丘!修念覺意,依無欲、依無污、依滅盡而求出要,修法覺意、精進覺意、喜覺意、猗覺意、定覺意、護覺意,依無欲、依無污、依滅盡而求出要。若不修此者,則生有漏之患;設能修者,則不生有漏之患。是謂此漏思惟所斷。

「若復,比丘!於比丘中諸所有漏,見斷者便見斷之,恭敬斷者便恭敬斷之,親近斷者親近斷之,遠離斷者遠離斷之,威儀斷者威儀斷之,思惟斷者思惟斷之。是謂,比丘!具足一切威儀,能斷結、去愛,度於四流,漸漸越苦。是謂,比丘!除有漏之法。諸佛世尊常所施行慈念一切有形之類,今已施行。汝等常樂閑居樹下,勤加精進,勿有懈怠。今不勤加者,後悔無益。此是我之訓教。」

爾時,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四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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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ttp://tripitaka.cbeta.org/T02n0125_001 (卷第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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