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別譯雜阿含經 (大正藏第02冊) (卷第一 ~ 第九)

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失譯人名今附秦錄

(節錄自:CBETA電子佛典 Rev.1.39)

別譯雜阿含經卷第一

初誦第一

(一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彌絺羅國菴婆羅園。爾時,尊者善生初始出家,剃除鬚髮,來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佛告諸比丘:「此族姓子善生,有二種端嚴:一容貌璝偉,天姿挺特。二能剃除鬚髮,身服法衣,深信家法會歸無常,出家學道,盡諸煩惱,具足無漏心得解脫,慧得解脫,身證無為,生死永盡,梵行已立,不受後有。」

佛說是已,即說偈言:

「比丘常寂定,除欲離生死,住最後邊身,能破於魔軍,修心斷諸結,端正無等倫。」

佛說是經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世尊與無央數大眾圍遶說法。當于爾時,有一比丘,容色憔悴,無有威德,來詣佛所,頂禮佛足,叉手合掌,向諸比丘,在一面坐。時,諸比丘皆作是念:「今此比丘,何故如是顏容毀悴,無有威德?」世尊爾時知諸比丘心之所念,即告之言:「汝諸比丘,見彼比丘禮我已不?」時,諸比丘白佛言:「世尊!唯然已見。」佛復告言:「汝等今者勿於彼所生下劣想。何以故?彼比丘者,所作已辦,獲阿羅漢,捨於重擔,盡諸有結,得正解脫。而今汝等,不應於彼生輕賤想。汝等若當知見如我,然後乃可籌量於彼。若妄稱量,則為自損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孔雀雖以色嚴身,不如鴻鵠能高飛,外形雖有美儀容,未若斷漏功德尊。

 今此比丘猶良馬,能善調伏其心行,斷欲滅結離生死,受後邊身壞魔軍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等,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林。爾時,提婆達多獲得四禪,而作是念:「此摩竭提國誰為最勝?」覆自思惟:「今日太子阿闍世者,當紹王位,我今若得調伏彼者,則能控御一國人民。」時,提婆達多作是念已,即往詣阿闍世所,化作象寶,從門而入,非門而出。又化作馬寶,亦復如是。又復化作沙門,從門而入,飛虛而出。又化作小兒,眾寶瓔珞,莊嚴其身,在阿闍世膝上。時,阿闍世抱取嗚唼,唾其口中。提婆達多貪利養故,即嚥其唾。提婆達多變小兒形,還伏本身。時,阿闍世見是事已,即生邪見,謂提婆達多神通變化,踰於世尊。時,阿闍世於提婆達多所,深生敬信,日送五百車食而以與之。提婆達多與其徒眾五百人,俱共受其供。

時,有眾多比丘,著衣持鉢入城乞食。飲食已訖,往詣佛所,白佛言:「世尊!向以時到,入城乞食,見提婆達多招集遠近,大獲供養。」佛告諸比丘:「汝等不應於提婆達所,生願羨心。所以者何?此提婆達必為利養之所傷害。譬如芭蕉生實則死,蘆竹駏驉,騾懷妊等,亦復如是。提婆達多得於利養,如彼無異。提婆達多愚癡無智,不識義理,長夜受苦。是故汝等,若見於彼提婆達多為於利養之所危害,宜應捨棄貪求之事,審諦觀察,當作是解,莫貪利養。」即說偈言:

「芭蕉生實死,蘆竹葦亦然,貪利者如是,必能自傷損。

 而此利養者,當為衰損減,孾愚為利養,能害於淨善。

 譬如多羅樹,斬則更不生。」

佛說此經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眾多比丘,食時已到,著衣持鉢入城乞食。時,諸比丘聞釋子象首比丘在於城內遇病命終,食訖迴還,往至佛所,禮佛足已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世尊!我等比丘,晨朝著衣持鉢,入城乞食,聞象首比丘其命已終,唯願世尊為我解說象首比丘為生何處?受何果報?」佛告諸比丘:「夫能增長三非法者,身壞命終,必墮地獄。云何名為三種非法?所謂增長慳貪、愚癡、瞋恚。今此比丘犯三非法,比丘當知,墮於地獄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若生不善心,成就貪瞋癡,此身自作惡,還復害於己,如芭蕉生實,自害於其身。

 若無貪瞋癡,是名為智慧,不害於己身,是名勝丈夫。是以應除斷,貪瞋癡大患。」

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長老難陀著鮮淨衣,執持好鉢,意氣憍慢,陵蔑餘人,自貢高言:「我是佛弟姨母之子。」爾時眾多比丘往至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世尊!難陀比丘著鮮潔衣,手持淨鉢,稱是佛弟,云是姨子,內自憍慢,陵蔑餘人。」佛聞語已,遣一比丘往召難陀。時,一比丘受佛勅已,往至其所,語難陀言:「世尊喚汝。」難陀聞已,即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立。

佛告難陀:「汝實著鮮潔衣,手持好鉢,稱是佛弟姨母之子,憍慢於人,有是事不?」難陀答言:「實爾,世尊。」

佛告難陀:「汝今不應作如是事,汝今應當樂阿練若,處塚間樹下,納衣乞食。若是我弟姨母所生,應當修行如是等事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我當云何見?難陀樂苦行,如彼阿練若,塚間坐乞食,山林閑靜處,捨欲而入定。」

佛說是偈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尊者難陀往至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善說法中,難陀比丘最為第一。容儀端正,豪姓之子,難陀比丘最為第一。能捨盛欲,難陀比丘最為第一。收攝諸根,飲食知量,於初後夜精勤修道,修念覺意,常現在前,難陀比丘最為第一。云何名難陀比丘能攝諸根?不著色聲香味觸法,是名難陀能攝諸根。云何名難陀比丘飲食知量?食以止飢,不為色力,為修梵行,裁自取足,如似脂車。又如治癰,不為色力,肥鮮端正,是名難陀飲食知量。云何名難陀比丘於初後夜精勤修道?晝則經行,夜則坐禪,除陰蓋心。於其初夜,洗足已訖,正身端坐,繫念在前,入于禪定,訖於初夜。又於中夜,右脇著地,足足相累,繫心在明,修念覺意。於後夜初,正身端坐,繫念在前。而此難陀於初後夜專心行道,等無有異。族姓子,難陀得最上念覺,難陀比丘撿心不散,正觀東方,南西北方,亦復如是。撿心觀察,不令錯亂。苦受、樂受、不苦不樂受,悉知緣起,知此諸受起滅久近。亦知諸想起滅因緣,亦知諸覺當住起滅因緣。令諸比丘當作是學,守攝諸根,飲食知量,初中後夜,精勤修習,修最上念覺,當如難陀。」

佛告諸比丘:「我今教汝學難陀比丘所修之行,設有比丘所修之行,猶如難陀,我今亦當教汝等學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若能善攝諸根者,亦能繫念節飲食,是則名為有智人。

善知心起之體相,難陀如是我所歎,汝等應當如是學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有比丘名曰窒師,是佛姑子。恃佛故,恒懷憍慢,不敬長老有德比丘,無有慚愧,每常多言。若諸比丘少有所說,便生瞋恚。時,諸比丘見其如是,往詣佛所,合掌禮足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世尊!窒師比丘常生憍慢,自說我是佛姑之子,輕慢諸餘長老比丘,恒多言說。若諸比丘少有所說,便生瞋忿。」

佛告諸比丘:「汝等今者可往喚彼窒師比丘。」諸比丘等受佛教已,往喚窒師。窒師受勅,即詣佛所,禮佛足已,在一面立。

如來爾時告窒師言:「汝見諸長宿比丘無恭敬心,無慚無愧,自多言說。若諸比丘少有所說,便生瞋忿。為實爾不?」窒師白言:「實爾,世尊。」

佛告窒師:「汝今若是我姑之子,應於宿德長老諸比丘深生恭敬,有慚有愧,應自少語。聞他所說,宜應忍受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恒應修善莫生瞋,若生瞋恚名不善。

窒師汝今於我所,宜應斷瞋及憍慢,習行諸善修梵行,若如是者我慶悅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毘舍佉沙門般闍羅子於講堂上,集諸比丘而為說法,言辭圓滿,所說無滯,能令大眾聞者悅豫,聽之無厭,即得悟解。時,諸比丘聞其所說,踊躍歡喜,至心聽受,供養恭敬,撿心專意,聽其說法,不為利養及與名稱,應義才辯,無有窮盡,能令聞者憶持不忘,時,會大眾皆如是聽。有諸比丘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立。白佛言:「世尊!毘舍佉比丘般闍羅子在講堂上為眾說法,不為利養、名稱、讚嘆,應義辯才,無有窮盡,能令聞者憶持不忘。」

佛告諸比丘:「汝可往喚彼毘舍佉般闍羅子。」時,諸比丘受教,往喚毘舍佉。既受勅已,來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立。佛問毘舍佉言:「汝實集諸比丘為其說法,乃至令諸比丘至心聽受。有是事不?」答言:「實爾。」

佛讚之言:「善哉!善哉!毘舍佉!汝集諸比丘在講堂上為其說法,又復不為利養名稱,言辭圓滿,聞者歡喜,至心信受。汝自今已後,常應如是說法饒益。汝諸比丘,若多若少,應行二事:一者、應說法要。二者、若無所說,應當默然,不得論說諸餘俗事。汝等今者,莫輕默然。而默然者,有大利益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若諸大眾中,愚智共聚集,若未有所說,人則不別知;若有所顯說,然後乃別知。

 是故汝今者,常應說法要,熾然於法炬,竪立仙聖幢。

諸阿羅漢等,咸妙法為幢;諸仙勝人等,以善語為幢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等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當于爾時,有眾多比丘集講堂中,各作衣服。時,有一年少比丘,出家未久,新受具戒,在僧中坐,不作僧衣。時,諸比丘作衣已訖,往至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諸比丘白佛言:「世尊!我等比丘在講堂中裁作衣服,此年少比丘在僧中坐,不為眾僧造作衣服。」

佛告年少比丘言:「汝實不佐眾僧而作衣耶?」比丘白佛言:「世尊!我隨力所能,亦為僧作。」

爾時,世尊知彼比丘心之所念,告諸比丘:「汝等勿嫌年少比丘無所作也,彼比丘者,所作已辦,得阿羅漢,諸漏已盡,捨於重擔,獲於正智,心得解脫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我涅槃法,終不為彼,懈怠無智,之所獲得。

 猶如良馬,上大丈夫,斷除愛結,盡諸煩惱。

 除祛四取,獲于寂滅,能壞魔軍,住最後身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○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,有一比丘名曰長老,獨止一房,讚嘆獨住。時,諸比丘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世尊!此長老比丘讚嘆獨住、獨行、獨坐。」

佛告比丘:「汝可喚彼長老比丘。」時,一比丘往至其所,語長老言:「世尊喚汝。」長老比丘受教勅已,來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立。

佛告長老:「汝實獨住,讚嘆獨坐行法耶?」長老白佛言:「實爾,世尊。」佛復告言:「汝今云何樂於獨住,讚嘆獨住?」長老白佛言:「世尊!我實獨入聚落,獨出獨坐。」佛復告言:「更有獨住,勝汝獨住。何等是耶?欲本乾竭,來欲不起,現欲不生,是名婆羅門。無我、我所,斷於疑結,遠離諸入,滅於煩惱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一切世間,我悉知之。捨棄一切,盡諸愛結。如此勝法,名為獨住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一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長老僧鉗從驕薩羅國遊行至舍衛國,到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本二知僧鉗來至舍衛國,著衣服瓔珞,種種莊嚴,携將其子至僧鉗房。時,尊者僧鉗露地經行。到尊者所而語之言:「我子稚小,不能自活,故來相見尊者。」雖與相見,不共其語。第二第三,亦作是說。尊者僧鉗雖復相對,了不顧視,亦不與語。本二即言:「我來見爾,不共我語,此是爾子,爾自養活。」著經行道頭,棄之而去,遠住遙看。爾時,尊者亦復不共子語。本二復自思念:「今此沙門善得解脫,能斷愛結。彼仙所斷,盡以獲得。」不滿所願,還來取兒,負還向家。

爾時,世尊以淨天耳過於人耳,具聞僧鉗、本二所說。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見來亦不喜,見去亦不憂,捨除愛欲者,最上婆羅門。

 來時既不喜,去時亦不憂,離垢清淨行,名智婆羅門。」

說是偈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 善生及惡色  提婆并象首  二難陀.窒師  般闍羅.少年  長老并僧鉗

(一二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住王舍城仙人山中。時,尊者阿難處於閑靜,默自思惟:「世尊昔來說三種香,所謂根、莖、華香,一切諸香,不出此三。然三種香,順風則聞,逆風不聞。」尊者阿難思惟是已,即從坐起,往至佛所,禮佛足畢,在一面立。白佛言:「世尊!我於向者,獨處閑靜,默自思惟:『世尊所說根、莖、華等三種之香,眾香中上。然其香氣,順風則聞,逆則不聞。』世尊!頗復有香,逆風順風皆能聞不?」

佛告阿難:「如是如是。世有好香,順逆皆聞。何者是耶?若聚落城邑,若男若女,修治不殺、不盜、不婬、不妄語、不飲酒,若諸天及得天眼者,盡皆稱嘆。彼城邑聚落,若男若女持五戒者,如是戒香,順逆皆聞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若栴檀沈水,根莖及花葉,此香順風聞,逆風無聞者。

 持戒香丈夫,芳馨遍世界,名聞滿十方,逆順悉聞之。

 栴檀及沈水,優鉢羅拔師,如此香微劣,不如持戒香。

 如是種種香,所聞處不遠,戒香聞十方,殊勝諸天香。

 如此清淨戒,不放逸為本,安住無漏法,正智得解脫。

 眾魔雖欲求,莫知其方所,是名安隱道。

此道最清淨,永離於諸向,捨棄於眾趣。」

說是偈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三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遊摩竭提國,與千比丘俱。先是婆羅門耆舊有德,獲阿羅漢,諸漏已盡,盡諸有結,所作已辦,捨於重擔,逮得己利。如來往至善住天寺祠祀林中,頻婆娑羅王聞佛到彼祠祀林間,時,頻婆娑羅王即將騎隊,有萬八千輦輿,車乘萬有二千,婆羅門居士數千億萬,前後圍遶,往詣佛所。至佛所已,捨象馬車,釋其容飾,往至佛所,長跪合掌,白佛言:「世尊!我是摩竭提王頻婆娑羅。」三自稱說。佛言:「如是,如是,摩竭提王頻婆娑羅。」時,頻婆娑羅禮佛足已,在一面坐。摩竭提國諸婆羅門,及以長者,禮佛足已,各前就坐。時,此坐中,或有舉手,或默然坐。

爾時,優樓頻螺迦葉坐於佛所,摩竭提人咸生疑惑,而作是念:「為佛是師,為優樓迦葉是師耶?」爾時,世尊知摩竭提人深心所念,即以偈問迦葉曰:

「汝於優樓所,久修事火法,今以何因緣,卒得離斯業?」

優樓頻螺迦葉以偈答曰:

「我先事火時,貪嗜於美味,及以五欲色,此皆是垢穢,以是故棄捨,事火祠火法。」

爾時,世尊復說偈言:

「我知汝不樂,五欲及色味,汝今所信樂,當為人天說。」

尊者優樓頻螺迦葉復說偈言:

「我先甚愚癡,不識至真法,祠祀火苦行,謂為解脫因。

 譬如生盲者,不見解脫道,今遇大人龍,示我正見法。

 今日始覩見,無為正真迹,利益於一切,調御令解脫。

 佛出現於世,開示於真諦,令諸含生類,咸得覩慧光。」

爾時,世尊復說偈言:

「汝今為善來,所求事已得,汝有善思力,能別最勝法。

 汝今應觀察,大眾之深心,為其現神變,使彼生敬信。」

尊者優樓頻螺迦葉即時入定,起諸神通,身昇虛空,坐臥經行,即於東方,行住坐臥,現四威儀。身上出水,身下出火。身下出水,身上出火。入火光三昧,出種種色光,於其東方,現其神變,南西北方,亦復如是。現神足已,在佛前住,頂禮佛足,合掌而言:「大聖世尊是我之師,我於今者是佛之子。」佛言:「如是如是。汝從我學,是我弟子。」佛復命言:「還就汝坐。」

時,摩竭提頻婆娑羅王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四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王舍城迦蘭陀竹林。爾時,有陀驃比丘,力士之子。世尊于時勅陀驃比丘料理僧事,陀驃比丘奉命典知。後於一時,有一比丘名彌多求,於眾僧次,應當受請。陀驃爾時即依僧次,遣彌多求比丘應請詣彼。值彼設供,飲食麁澁。如是再三,私自惆悵,生大苦惱,向其姊妹彌多羅比丘尼說:「陀驃所差因緣,每得麁澁,苦惱於我。」即語彌多羅比丘尼言:「姊妹!陀驃比丘三以惡食,苦惱於我。而汝今者,寧不為我設諸方便,報彼怨耶?」彌多羅比丘尼言:「我當云何能得相佐?」彌多求比丘言:「為汝計者,汝往佛所言:陀驃比丘先於我所,作非梵行。」我當證言:「實爾實爾。」彌多羅比丘尼言:「我當云何於淨戒人而作毀謗?」彌多求言:「姊妹,汝若不能為我作此事者,我自今後,更復不能與汝言語。」比丘尼言:「汝意必爾,我當從汝。」彌多求比丘言:「姊妹,我今先去,汝可後來。」

彌多比丘往至佛所,禮佛足已,在一面坐。彌多羅比丘尼復詣佛所,禮佛足已,在一面立。白佛言:「世尊!云何陀驃力士子,乃於我所作非梵行?」彌多求比丘言:「實爾,世尊。」時,陀驃比丘在大眾中。佛告陀驃比丘言:「聞是語不?」爾時,陀驃比丘白佛言:「世尊!佛自知我。」佛告陀驃:「汝今不應作如是語,若作是事,汝當言憶;若不作者,當言不憶。」即白佛言:「世尊!我實不憶有如此事。」時羅睺羅白佛言:「世尊!此陀驃比丘共彌多羅比丘尼作非梵行。」彌多求比丘證言:「我見陀驃比丘於彌多羅比丘尼所作非梵行,陀驃比丘欲何所道?」

佛告羅睺羅:「若彼彌多羅比丘尼誣謗於汝言:『羅睺羅今於我所作非梵行。』彌多求比丘亦復證言:『我實見羅睺羅於彼彌多羅比丘尼所作非梵行。』汝何所道?」羅睺羅白佛言:「世尊!我若被誣,唯言婆伽婆自證知我。」佛告羅睺羅:「汝尚知爾,況彼清淨無有所犯,而當不知作如是語。」

佛告諸比丘:「汝等可為陀驃比丘作憶念羯磨;彌多羅比丘尼以自言故,為作滅擯。」爾時,諸比丘受佛勅已,於彌多求比丘苦切撿挍,語彌多求比丘言:「陀驃比丘共彌多羅比丘尼作非梵行,為何處見?為獨見耶?為共人見?」如是責問,彌多求比丘不能得對,方言誣謗陀驃比丘,先於僧次,差我受請,三得麁食。「我今實以貪瞋癡故,而生此謗。」

爾時,世尊出於靜室,在眾僧前敷座而坐。諸比丘等白佛言:「世尊!已為陀驃比丘作憶念羯磨,復為彌多羅比丘尼作滅擯竟,已為問彌多求,知其虛謗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若成就一切,所謂虛妄語,則為棄後世,無惡而不造。

 寧當以此身,吞食熱鐵丸,不以破戒身,而受淨信施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五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王舍城迦蘭陀竹林。爾時,陀驃比丘往詣佛所,於大眾中,頂禮佛足,白佛言:「世尊!我於今者,欲入涅槃,唯願世尊聽我滅度。」如是三請。佛告陀驃:「汝入涅槃,我不遮汝。」時,陀驃比丘於如來前,作十八種變,踊身虛空。即於東方,現四威儀,青黃赤白,種種色像,或現為水,或現火聚。身上出水,身下出火。身上出火,身下出水。或現大身,滿虛空中,或復現小。履水如地,履地如水。南西北方,亦復如是。作是事已,即於空中,入火光三昧,火炎熾然,如大火聚,即入涅槃,無有遺燼,猶如酥油一時融盡。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譬如熱鐵,椎打星流。散已尋滅,莫知所至。得正解脫,亦復如是。

已出煩惱,諸欲淤泥。莫能知彼,所趣方所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六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遊化摩竭陀國桃河樹林。見放牧人,稱此林中有鴦掘魔羅賊,或傷害人。佛告牧人言:「彼賊或能不見傷害。」即便前進。復見牧人,亦作是語,佛如前答,至於再三。佛故答言:「彼惡人者,或不見害。」

佛到林中,鴦掘魔羅遙見佛來,左手持鞘,右手拔刀,騰躍而來,彼雖奔走,如來徐步,不能得及。鴦掘魔羅極走力盡,而語佛言:「住!住!沙門。」佛語之言:「我今常住,汝自不住。」鴦掘魔羅即說偈言:

「沙門行不止,自言我常住。我今實自住,今言我不住。云何爾言住,道我行不住?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我於諸眾生,久捨刀杖害,汝惱亂眾生,不捨是惡業,是故我言住,汝名為不住。

 我於有形類,捨諸毒惡害,汝不止惡業,常作不善業,是故我言住,汝名為不住。

 我於諸有命,捨除眾惱害,汝害有生命,未除黑闇業,以是我言住,汝名為不住。

 我樂於己法,攝心不放逸,汝不見四部,一切所不住,是名我實住,汝名為不住。」

鴦掘魔羅復說偈言:

「我久處曠野,未見如此人,婆伽婆來此,示我以善法。

 我久修惡業,今日悉捨離,我今聽汝說,順法斷諸惡。」

 以刀內鞘中,投棄於深坑,即便稽首禮,歸命於世尊,信心甚猛利,發意求出家。

 佛起大悲心,饒益諸世間,尋言汝善來,便得成沙門。

爾時,鴦掘魔羅族姓子,鬚髮自落,被服法衣,已得出家,處於空靜,心無放逸,專精行道,勤修精進。以能專精,攝心正念,修無上梵行,盡諸苦際,於現法中,自身取證明知,己法自知,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不受後有。

爾時,尊者無害已成羅漢,得解脫樂。即說偈言:

「我今字無害,後為大殘害,我今名有實,真實是無害。

 我今身離害,口意亦復然,終不害於他,是真名無害。

 我本血塗身,故名鴦掘摩,為大駛流漂,是故歸依佛。

 歸依得具戒,即逮得三明,具知佛教法,遵奉而修行。

 世間調御者,治以刀杖捶,鐵鉤及鞭轡,種種諸楚撻。

 世尊大調御,捨離諸惡法,去離刀杖捶,真是正調御。

 渡水須橋船,直箭須用火,匠由斤斧正,智以慧自調。

 若人先造惡,後止不復作,是照於世間,如月雲翳消。

 若人先放逸,後止不放逸,正念離棘毒,專心度彼岸。

 作惡業已訖,必應墮惡趣,蒙佛除我罪,得免於惡業。

 諸人得我說,皆除怨結心,當以忍淨眼,佛說無諍勝。」

(一七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王舍城迦蘭陀竹林中。爾時,有一比丘,天未明曉,往趣河邊,襞疊衣服,安著一處,入河洗浴,露形出水,於河岸上,晞乾其身。有天放光,照彼河岸,語比丘言:「汝出家未久,盛壯好髮,何不受五欲樂,非時出家?」比丘答言:「我今出家,正是其時,獲於非時。」天語沙門:「云何出家是時,獲於非時。」沙門答言:「佛世尊說五欲是時,佛法是非時。五欲之樂,受味甚少,其患滋多,憂惱所集。我佛法中,現身受證,無諸熱惱。諸有所作,不觀時日。種少微緣,獲大果報。」

天復問言:「佛云何說五欲是時?云何佛法名為非時?」比丘答言:「我既年稚,出家未久,學日又淺,豈曰能宣如來至真廣大深義。婆伽婆今者,在近迦蘭陀竹林,爾可自往,問其疑惑。」天答之言:「今佛侍從大威德天,盈集左右,如我弱劣,不能得見。汝今為我往白世尊,如來慈矜,若垂聽許,我當詣彼,諮啟所疑。」比丘答言:「汝若能往,我當為汝啟白世尊。」天復答言:「我隨汝往詣世尊所。」

爾時比丘往詣佛所。頂禮佛足,在一面立,具以天問而白世尊。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名色中生相,謂為真實有,當知如斯人,是名屬死徑。

 若識於名色,本空無有性,是名尊敬佛,永離於諸趣。」

佛問天曰:「汝解已未?」天即答言:「未解。世尊!」佛復說偈言:

「勝慢及等慢,并及不如慢,有此三慢者,是可有諍論;滅除此三慢,是名不動想。」

佛告天曰:「汝解已未?」天答佛言:「未解。世尊!」佛復說偈言:

「斷愛及名色,滅除三種慢;不觸於諸欲,滅除於瞋恚;

拔除諸毒根,諸想願欲盡。若能如是者,得度生死海。」

天白佛言:「我今已解。」

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八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王舍城迦蘭陀竹林。爾時,有一比丘,於清晨朝往趣河邊,脫衣洗浴,還出岸上,晞乾其身。有天放光,照于河岸,問比丘言:「比丘!此是巢窟,夜則烟出,晝則火燃。有婆羅門見是事已,破彼巢窟,并掘其地。時有智人語婆羅門言:『以刀掘地。』見有一龜,婆羅門言:『取是龜來。』復語掘地,見一蝮蛇,語令捉取。復語掘地,見一肉段,語令挽取。復語掘地,見一刀舍,婆羅門言:『此是刀舍。』語令掘取。復語掘地,見楞祇芒毒蟲,語令掘取。復語掘地,見有二道,復語掘出。語更掘地,見有石聚,語令出石。復語掘地,見有一龍,婆羅門言:『莫惱於龍。』即跪彼龍。」

天語比丘言:「莫忘我語,可以問佛,佛有所說,至心憶持。所以者何?我不見若天、若魔、若梵,有能分別者,除佛及以聲聞弟子比丘,無能得解如是問者。」

爾時比丘往至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立。所聞天語,具向佛說:「世尊!云何巢窟夜則烟出,晝則火然?誰是婆羅門?誰是智人?云何是刀?云何是掘?云何為龜?云何蝮蛇?云何肉段?云何刀舍?云何楞祇芒毒虫?云何二道?云何石聚?云何名龍?」

佛告比丘:「諦聽諦聽,當為汝說。巢窟者,所謂是身。受於父母精氣,四大和合,衣食長養,乃得成身。而此身者,會至散敗,膖脹虫爛乃至碎壞。夜烟出者,種種覺觀。晝火然者,從身口業,廣有所作。婆羅門者,即是如來。有智人者,即諸聲聞。刀喻智慧。掘地者,喻於精進。龜者,喻於五蓋。蝮蛇者,喻瞋惱害。肉段者,喻慳貪嫉妬。刀舍者,喻五欲。楞祇芒毒虫,喻如愚癡。二道者,喻於疑。諸石聚者,喻於我慢。龍者,喻於羅漢,盡諸有結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巢窟名為身,覺觀如彼烟,造作如火然,婆羅門如佛,智人是聲聞,刀即是智慧,

 掘地喻精進,五蓋猶如龜,瞋恚如蝮蛇,貪嫉如肉段,五欲如刀舍,愚癡如楞祇,

 疑者如二道,我見如石聚,汝今莫惱龍,龍是真羅漢。善答問難者,唯有佛世尊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九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波羅奈國仙人鹿野苑中。爾時,世尊著衣持鉢入波羅奈城,見一比丘,身意不定,諸根散亂。時,彼比丘遙見佛已,低頭慚愧。佛乞食已,洗足入僧坊中,出於靜室,坐僧眾中,語諸比丘言:「我於今朝,見一比丘不攝諸根,時,彼比丘遙見我已,有慚愧色,低頭撿情,為是誰耶?」時,彼比丘即於坐起,以欝多羅僧著右肩上,叉手合掌,白佛言:「世尊!心意不定,諸根散者,即我身是也。」佛言:「善哉!比丘!見我乃能撿情攝意,見諸比丘、比丘尼、優婆塞、優婆夷,亦當如是,撿情攝意,如似見我。汝能如是,於長夜中安樂利益。」

有一比丘即於佛前,而說偈言:

「比丘乞食入聚落,心意縱亂不暫定,見佛精進攝諸根,是故佛稱為善哉。」

(二○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波羅奈國古仙人住處鹿野苑中。爾時,世尊時到,著衣持鉢,入城乞食。有一比丘在天祠邊,心念惡覺,嗜欲在心。時,佛世尊語比丘言:「比丘!比丘!汝種苦子,極為鄙穢,諸根惡漏,有漏汁處,必有蠅集。」爾時,比丘聞佛所說,知佛世尊識其心念,生大怖畏,身毛皆竪,疾疾而去。

佛乞食還,食已洗足,還僧坊中,入靜房坐。從靜房出,在眾僧前敷座而坐。佛告諸比丘:「我今入城乞食,見一比丘在天祠邊,心念惡覺。嗜欲在心。我即語言:『比丘!比丘!汝種苦子,極為鄙穢,諸根惡漏,有漏汁處,必有蠅集。』是時,比丘聞佛所說,生大驚怖,身毛皆竪,疾疾而去。」

佛說是已,有一比丘從坐而起,叉手合掌,白佛言:「世尊!云何名種苦子?云何名為鄙穢?云何名為惡漏?云何名為蠅集?」

佛言:「諦聽!諦聽!當為汝說。瞋恚嫌害,名種苦子。縱心五欲,名為鄙穢。由六觸入,不攝戒行,名為惡漏。煩惱止住,能起無明、憍慢、無慚、無愧,起諸結使,所謂蠅集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若有不攝諸根者,增長欲愛種苦子,作諸鄙穢常流出,親近欲覺惱害覺,

若在聚落空閑處,心終無有暫樂時。

若於己身修正定,修集諸通得三明,彼得快樂安隱眠,能滅覺蠅使無餘,

能修得行住健處,履行聖迹到善方,得正智迹終不還,入於涅槃寂滅樂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已,歡喜奉行。

(二一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有一比丘著衣持鉢入城乞食。食已,迴還洗足,攝持坐具,入得眼林中,在一樹下,敷草而坐,起惡覺觀,貪嗜五欲。得眼林神知比丘念,念於不淨,在此林中,不應嗜惡,作如是念:「我當[寤-吾+告]寤。」即作是言:「比丘!比丘!何故作瘡?」比丘答言:「我當覆之。」林神復語:「汝瘡如[土*瓦],以何覆之?」比丘答言:「我以念覺,用覆此瘡。」林神讚言:「善哉!善哉!今此比丘善知覆瘡,真實覆瘡。」

佛以清淨天耳聞彼林神共比丘語。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世間嗜欲,邪意所作。瘡疣已生,眾蠅唼食。嗜欲即瘡,覺觀即蠅。

 我慢依貪,鑽丈夫心。貪利名稱,疑惑所著。不知出要,內心修定。

 具學諸通,此不作瘡。安隱見佛,能得涅槃。」

說此偈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二二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眾多比丘著衣持鉢入城乞食。爾時,有一年少新學比丘,不以時節入於聚落。時,諸比丘處處見彼新學比丘,而語之言:「汝今新學,未知對治法門,云何處處經歷諸家?」新學比丘白諸比丘言:「大德諸長老等皆往諸家,云何遮我不至諸家?」

時,諸比丘乞食食已,收攝衣鉢,洗足已,往至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諸比丘等白佛言:「世尊!我等入城乞食,見一年少新學比丘,不以時節,往至諸家。我等語言:『汝是新學,未知對治,何緣非時往至他家?』答我等言:『諸老比丘亦到諸家,何故獨自而遮我耶?』」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大曠野中有一大池,有諸大象入彼池中,以鼻拔取池中藕根,淨抖擻已,用水洗之,然後乃食,身體肥盛,極得氣力。諸小象等亦復食藕,不知抖擻并及水洗,合埿出食,後轉羸瘦,無有氣力,若死若近死。」

爾時,世尊而說偈言:

「大象入池時,以鼻拔藕根,抖擻洗去泥,然後方食之。

若有諸比丘,具修清白法,若受於利養,無過能染著,是名修行者,猶如彼大象。

不善解方便,後受於過患, 後受其苦惱,如彼小象等。」

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 阿難與結髮  及以二陀驃  賊并散倒吒  拔彌.慚愧根

 苦子并覆瘡  小大食藕根

別譯雜阿含經卷第一

別譯雜阿含經卷第二

初誦第二

(二三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王舍城,住寒林中。爾時,佛告諸比丘:「人生壽淺,會必歸終,應勤行道,淨修梵行,是故汝等不應懈怠,應修善行,修於法義,及以真行。」

爾時,魔王聞是說已,即作是念:「沙門瞿曇在王舍城,住寒林中,為諸聲聞而說法要,我當至彼而作壞亂。」爾時魔王作是念已,化為摩納,往至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立,而說偈言:

「人生壽長,無諸嬈惱,常得安隱,無有死徑。」

佛作是念:「魔王波旬來作嬈亂。」即說偈言:

「人命短促,多諸嬈害,宜急修善,如救頭燃。當知波旬,欲來惱觸。」

爾時,魔王聞說偈已,即作是念:「沙門瞿曇知我心念。」愁憂苦惱,深生悔恨,便即隱形,還于天宮。

(二四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王舍城寒林之中。爾時,佛告諸比丘:「諸行無常,迅速不停,無可恃怙,是敗壞法,應當速離,趣解脫道。」

爾時,魔王波旬復作是念:「沙門瞿曇住王舍城在寒林中,為諸聲聞說如是法,我當往彼而為嬈亂。」爾時魔王作是念已,化為摩納,往至佛所,在一面立,而說偈言:

「晝夜恒在,命常迴來,如輪軸轉,周迴無已。」

佛知魔王來作嬈亂,即說偈言:

「命欲日夜盡,壽者多患難,猶如陷下河,速盡無遺餘,是故汝波旬,不應作壞亂。」

魔作是念:「佛知我心。」愁憂苦惱,極生悔恨,隱形而去,還于天宮。

(二五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王舍城迦蘭陀竹林。爾時,世尊於夜後分,經行林中。於其晨朝,洗足已,正身端坐,繫念在前。爾時,魔王作是念言:「沙門瞿曇在王舍城,於夜後分,林中經行。於其晨朝,洗足已,入於靜室,正身端坐,繫念在前。我今當往,而作嬈亂。」作是念已,即便化為摩納之形,在佛前立,而說偈言:

「我心能化作,羅網遍虛空,沙門於我所,終不得解脫。」

佛作是念:「魔來嬈亂。」即說偈言:

「世間有五欲,愚者為所縛,能斷此諸欲,永盡一切苦。

 我已斷諸欲,意亦不染著,波旬應當知,我久壞欲網。」

爾時,魔王聞說偈已,不果所願,憂愁苦惱,隱形而去,還于天宮。

(二六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林。爾時,世尊於初夜後分,坐臥經行。於其晨朝,洗足入房,右脇著地,足足相累,繫心在明,修於念覺,而生起想。爾時,魔王波旬即作是念:「沙門瞿曇在王舍城迦蘭陀竹林中,經行坐臥。於其晨朝,洗足入房,右脇著地,足足相累,繫心在明,修於念覺,作於起想。我當至彼,而作嬈亂。」作是念已,化為摩納,在佛前住,而說偈言:

「何以睡眠?何以睡眠?云何睡眠,如入涅槃?

如所作辦,而自安眠,乃至日出,故復眠也。」

佛知天魔來作嬈亂,即說偈言:

「愛網著諸有,遍覆一切處,我今破斯網,諸愛永已斷。

 一切有生盡,安隱涅槃樂,波旬汝今者,於我復何為?」

爾時,魔王聞說偈已,憂愁苦惱,即便隱形,還于天宮。

(二七)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在王舍城耆闍崛山中。值天雲霧,降少微雨,電光暉赫,處處晃耀。爾時,世尊即於其夜露地經行。魔王波旬而作是念:「沙門瞿曇在王舍城耆闍崛山,值天雲霧,降少微雨,電光暉赫,處處光耀,於其夜中露地經行。我當往彼,而作壞亂。」爾時,魔王作是念已,在其山上,推大石下,欲到佛所。時,彼大石,自然碎壞。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汝壞靈鷲山,令如粉微塵,巨海及大地,悉皆分碎裂。

 欲使正解脫,生於怖畏相,欲令毛髮竪,終無有是處。」

爾時,魔王作是念言:「沙門瞿曇知我所念。」憂愁苦惱,即便隱身,還于天宮。

(二八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王舍城耆闍崛山。爾時,世尊於其中夜露地經行,洗足已,入靜房中,整身端坐,繫念在前。魔王波旬作是念言:「瞿曇沙門在王舍城耆闍崛山中,露地經行。我當往彼,而作嬈亂。」爾時,魔王即自變形作蟒蛇身,其形長大,猶如大船。雙目晃朗,如憍薩羅鉢。吐舌炎炎,又如掣電。出入息聲,如大雷震。住於佛前,以身遶佛,引頸舉頭,當佛頂上。

爾時,世尊知魔嬈亂,而說偈言:

「我處于閑寂,繫心正解脫,安禪修其身,如昔諸佛法。

 毒蛇極猛暴,狀貌甚可畏,蚊虻及蚤蝨,種種諸惱觸,不動我一毛,況能令我畏?

假使虛空裂,大地皆振動,一切諸眾生,皆生大驚懼,欲令我怖畏,終無有是處。

 設復有毒箭,中于我心者,當于被箭時,終不求救護,然復此毒箭,亦不能中我。」

爾時,魔王聞佛說偈,而作是念:「瞿曇沙門已知我心。」生大怖畏,憂愁悔恨,即變形去,還于天宮。

(二九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王舍城曼直林中。佛於初夜坐禪經行。初夜以訖,洗足入室,右脇著地,足足相累,繫心在明,作於起想。魔王波旬知佛心已,而作是念:「沙門瞿曇在王舍城曼直林中,於其初夜,坐禪經行。至中夜前,洗足入房,右脇著地,足足相累,繫心在明,作於起想。我今當往,而作壞亂。」爾時,魔王化作摩納,在如來前,而說偈言:

「云何無事務,而作於睡眠?安寢不[寤-吾+告]寤,如似醉人眠。

 人無財業者,乃可自恣睡,大有諸財業,歡樂快睡眠。」

爾時,世尊知魔來嬈亂,而說偈言:

「我非無作睡,亦非醉而眠。我無世財故,是以今睡眠,我多得法財,是以安睡眠。

 我於睡眠中,乃至出入息,皆能有利益,未甞有損減。寤則無疑慮,睡眠無所畏。

 譬如有毒箭,人射中其心,數數受苦痛,猶尚能得睡。我毒箭已拔,何故而不睡?」

魔聞是偈,作是念:「沙門瞿曇已知我心。」心懷憂惱,於即還宮。

(三○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王舍城毘婆波世山七葉窟中。爾時,有一比丘名曰求[真/心],獨住仙山黑石窟中,處於閑靜,勤行精進,以不放逸,斷於我見,得時解脫,自身作證,復還退失。第二第三,乃至第六,亦還退失。比丘念言:「我今獨處,修行精進,六返退失,若更退失,以刀自割。」魔王波旬知佛在王舍城毘婆波世山七葉窟中,瞿曇弟子名曰求[真/心],亦在王舍城獨住仙山黑石窟中,勤行精進,心不放逸,得時解脫,自身作證。得已,退失,如是六返。爾時,魔王而作是念:「求[真/心]比丘若第七得,必自傷害,出魔境界。」作是念已,捉琉璃琴,往到佛所,扣琴作偈:

「大智大精進,有大神通達,於法得自在,威光極熾盛。

 汝聲聞弟子,今將欲自害,人中最上者,汝今應遮斷。

 云何樂汝法?何故學他死?」

爾時,魔王說是偈已,佛告魔言:「波旬!汝今乃是諸放逸者之大親友,汝今所說自為說耳,乃不為彼比丘說也。」

爾時,世尊復說偈言:

「若人不怯弱,堅修行精進,恒樂於禪定,晝夜修眾善。

 乾竭愛欲使,壞汝魔軍眾,今捨後邊身,永入於涅槃。」

爾時,魔王憂悲苦惱,失琉璃琴,愁毒悔恨,還本宮殿。

佛告諸比丘:「當共汝等詣仙人山求[真/心]比丘所。」佛將諸比丘詣求[真/心]所,見求[真/心]尸東猶如煙聚。佛告諸比丘:「汝等見此煙聚已不?」諸比丘言:「已見,世尊。」尸南西北亦如是聚。佛告比丘:「此是波旬隱形遶求[真/心]所,覓其心識。」佛告比丘:「求[真/心]比丘以入涅槃,無有神識,無所至方。」

爾時,魔王化形摩納,而說偈言:

「上下及四方,推求求[真/心]識,莫知所至方,神識竟何趣?」

爾時,世尊告波旬言:「如此健夫,破汝軍眾,以入涅槃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一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優樓比螺聚落尼連禪河菩提樹下,成佛未久。爾時,魔王而作是念:「佛在優樓比螺聚落尼連禪河菩提樹下,成佛未久。我當詣彼,伺求其便。」作是念已,往詣佛所,而說偈言:

「汝獨處閑靜,閉默常寂然,光顏顯神體,諸根悉悅豫。

 譬如失財者,後還獲於財,汝今翫禪寂,歡喜亦如是。

 既能遺國榮,亦不悕名利,何不與諸人,而共為親友?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言:

「我久獲禪定,其心常寂然,破壞汝欲軍,得於無上財。

 我根恒恬豫,心中得寂滅,以壞汝欲軍,修道情歡喜。

 獨一離憒閙,安用親友為?」

爾時,魔王復說偈言:

「汝已獲正道,安隱向涅槃,既以得妙法,宜常戢在懷,誠應獨了知,何以教眾人?」

爾時,世尊復說偈言:

「人不屬魔者,諮吾彼岸法,我為正分別,諦實得盡滅,止心不放逸,魔不得其便。」

爾時,魔王復說偈言:

「譬如白石山,其色類脂膏,群鳥不別知,飛來而噏食。

 既不得其味,[口*(隹/乃)]傷而虛還,我今亦如是,徒來無所為。」

爾時,魔王說是偈已,憂愁苦惱,極生悔恨,向一空處,蹲踞獨坐,以箭畫地,思作方計。時,魔三女:一名極愛,二名悅彼,三名適意。時,魔三女往至魔邊,向父說偈:

「父今名丈夫,何以懷憂愁?我當以欲羂,羂彼如捕鳥,將來至父所,使父得自在。」

爾時,魔王說偈答言:

「彼人善斷欲,不可以欲牽,已過魔境界,是故我懷憂。」

彼魔三女化其形容,極為端嚴,往至佛所,即禮佛足,在一面立。三女同聲,俱白佛言:「我故來供養,與佛策使。」爾時,世尊無上斷愛,了不顧視,第二第三,亦作是語,佛不觀察。

時,魔三女退在一處,自共議論:「男子之法,所好各異,或愛小者,或愛中者,或愛大者。」即時一女,化作六百女人,或作小女,或作童女,或作未嫁女,或作已嫁女,或作已產女,或作未產女,化作如是眾多女已,俱往佛所,白佛言:「世尊!我等今來供養世尊,為其策使,給侍手足。」佛不觀察,第二第三,亦如是說,都不顧視。

時,魔女等復退一處,更共語言:「此必得無上斷愛欲解脫故,若不爾者,應見我等狂亂吐血,或能心裂。我等當往其所,以偈問難。」魔女極愛以偈問曰:

「端拱樹下坐,閑靜獨思惟,為失於財寶,為欲求大財?

 城邑聚落中,都無愛著心,何不與眾人,而共作親友?」

爾時,世尊說偈答言:

「我以得大財,心中得寂滅,我壞愛欲軍,妙色都不著。

 獨處而坐禪,最受第一樂,以是因緣故,都不求親友。」

魔女適意復說偈言:

「比丘住何處,能度五駛流,六駛流亦過?入何禪定中,得度大欲岸,永離有攝縛?」

爾時,世尊復說偈言:

「身獲柔軟樂,心得善解脫,心離於諸業,意不復退轉。

 得斷覺觀法,得離瞋愛掉,得住此處住,能度五駛流。

 并度第六者,作如是坐禪,能度大欲結,并離有攝流。」

魔女悅彼復說偈言:

「已斷於愛結,離眾所著處,多欲度駛流,多欲度死岸,唯有黠慧者,能度如斯難。」

爾時,世尊復說偈言:

「大精進濟拔,如來正法度,如法得度脫,智者莫不欣。」

三女不果所願,還至父所。爾時,魔王呵責三女,因說偈言:

「三女占壞彼,形容猶如電,向彼大精進,如風吹兜羅。

 爪以欲壞山,齒齚於鐵丸,嬰愚以藕絲,欲懸於太山。

 佛已度眾著,欲共彼講論,羂弶欲捕風,欲下虛空月。

 以手掬大海,望欲得乾竭,佛已離諸著,欲往共講論。

 舉脚度須彌,大海中覓地,佛已出諸著,而往共講論。」

魔王憂愁悔恨,於即滅沒,還于天宮。

(三二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王舍城靈鷲山。爾時,佛與諸比丘讚嘆涅槃法。魔王作是念:「佛在王舍城,與諸比丘讚涅槃法。我今當往,而作壞亂。」作是念已,即便化形,作一百人,五十人極為端正,五十人極為醜惡,時,諸比丘皆生驚怪,今以何故,極為端正,復有極醜?

佛知魔來欲作壞亂。爾時,世尊告波旬言:「汝於長夜生死之中,具受如是好惡之形,汝當云何得度苦岸?如是變化,復何用為?若有愛著於男女者,汝當變化作眾形相。我今都無男女之相,何用變化作眾形為?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 長壽.何帝及羂弶  睡眠.經行.大毒蛇

 無所為.求[真/心].魔女  壞亂變形及好惡

(三三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佛告諸比丘:「堅持七行,必得帝釋。何以故?昔者,帝釋為人之時,發初履行:孝順父母;恭敬尊長;所言柔軟,斷於兩舌;好施;無慳;恒修實語,終不欺誑;不起瞋恚,設生嫌恨,尋思滅之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於父母所,極能孝順,於諸尊長,深心恭敬。

 恒作軟善,恩柔好語,斷於兩舌,慳貪瞋恚。

 三十三天,各作是語:『如是行者,勝我等輩,應當別住,以為天王。』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四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毘舍離獼猴彼岸大講堂中。有一離車,名摩訶離,來詣佛所,禮佛足已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世尊!頗曾見帝釋不?」佛言:「我見。」離車白佛言:「有夜叉鬼,狀似帝釋,世尊所見將無是彼夜叉鬼耶?」佛告離車:「是帝釋身,我善識之。夜叉之形如帝釋者,我亦識知。帝釋本行,及所行事,我亦盡知。帝釋本為人時,極孝順父母;敬於尊長;所言柔軟,斷於兩舌;除去慳嫉;常好布施;口常實語;除於瞋恚,不起嫌恨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於父母所,極能孝順,於諸尊長,深心恭敬,

恒作軟善,恩柔好語,斷於兩舌,慳貪瞋恚。

三十三天,各作是語:『如是行者,勝我等輩,應當別住,以為天王。』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五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有一比丘往到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立。白佛言:「世尊!云何名帝釋?云何作帝釋相?」佛告比丘:「帝釋本在人中,所有布施,生純信心,信心施於貧窮、沙門、婆羅門等。其所施時,施漿飲食,種種餚饍,種種華鬘,種種諸香,燒香、塗香,財帛床榻。以是因緣。時諸天等名為帝釋。」

比丘復白佛:「何故名帝釋為富蘭但那?」佛告比丘:「帝釋昔在人中,施無厭足,數數施故,諸天號名為富蘭但那。」

「以何因緣,復名帝釋為摩佉婆?」佛告比丘:「帝釋本作婆羅門,名摩佉婆。」

又問:「復何因緣,名婆娑婆?」佛言:「數數常以衣服施沙門、婆羅門,以是緣故,名婆娑婆。」

又問:「復何因緣,名憍尸迦?」佛告比丘:「帝釋本為人時,姓憍尸迦,故名憍尸迦。」「復何因緣,名舍脂夫?」佛告比丘:「帝釋娶毘摩質多羅阿修羅王女,名舍脂。」

又問:「復以何緣,名為千眼?」佛告比丘:「帝釋本為人時,極大聰明,斷事之時,須臾之間,能斷千事,以是因緣,故名千眼。」

「復以何緣,名因陀羅?」佛告比丘:「帝釋居天王位,斷理天事故,名因陀羅。」

爾時,世尊告比丘:「能具上七事,以是緣故,諸天號曰帝釋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六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昔所有一夜叉,形狀甚小,顏色鄙惡,身形又黑,人不喜見,坐帝釋座上。爾時,三十三天見是夜叉坐於釋處,皆大瞋忿,種種毀罵。爾時,夜叉惡相漸滅,善色轉生,漸漸長大。諸天罵詈,瞋恚轉多,夜叉遂復身形長大,顏色鮮盛。諸天相將至帝釋所,白帝釋言:『有一夜叉,極為醜陋,身形甚小,坐帝釋處。我等諸天,盡共罵詈,而夜叉子顏色轉好,身形漸大。』帝釋語言:『有是夜叉,得諸罵詈,形色轉好,名助人瞋。』爾時,帝釋還向坐所,偏袒右肩,手擎香爐,語夜又言:『大仙!我是帝釋,我是帝釋。』三自稱名,夜叉轉小,形色轉惡,於是消滅。帝釋還復帝釋坐,告諸天言:『自今以往,莫生瞋恚。若有惡對,慎莫加瞋。』即說偈言:

「『若他來侵欺,莫還侵欺彼,於來侵害者,皆生於慈心。

  無瞋無害者,常應親近之,彼即是賢聖,亦賢聖弟子。

  諸有瞋恚者,為瞋山所障。若有瞋恚時,能少禁制者,是名為善法,如轡制惡馬。』」

佛告諸比丘:「帝釋居天王位,受諸欲樂,猶能制瞋,又常讚嘆禁制瞋者,況汝比丘,信家非家,出家入道,剃除鬚髮,被服法衣,而不制瞋,讚離瞋者?是故比丘,當如是學。」

爾時,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七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世尊晨朝時到,著衣持鉢,入城乞食。食已,洗足,攝坐具,詣得眼林中,遍觀察已,於閑靜處,在樹下,結加趺坐,住於天住。爾時,耆陀精舍中,有二比丘於僧斷事時,共生忿諍,一小默然忍,一瞋熾盛。彼熾盛者,自見己過,而來歸向默忍比丘,求欲懺悔。默忍比丘,不受其懺。如是展轉,諸比丘等共相論說,出大音聲。

如來爾時住於天住,以淨天耳過於人耳,遙聞是聲,即從坐起,至於僧中,在於僧前,敷座而坐。佛告諸比丘:「我於今朝著衣持鉢,入城乞食,乃至來入林中靜坐,聞諸比丘高聲大喚,為作何事?」

爾時,比丘即白佛言:「世尊!耆陀精舍有二比丘僧斷事時,共生忿諍。一比丘者,小自默忍;其一比丘,熾盛多語。熾盛比丘,自知己過,歸誠懺悔,默忍比丘,不受其懺。展轉共道,出大音聲。」

佛告比丘:「云何愚癡,不受他懺?諸比丘!當知昔日釋提桓因在善法堂諸天眾中,而說偈言:

「『譬如用瓢器,斟酥以益燈,火然轉熾盛,反更燒瓢器。

 瞋心亦如是,還自燒善根,我終不含怒,瞋已尋復散。

 不如水漩流,迴復無窮已,雖瞋不惡口,不觸汝所諱。

 所諱如要脈,我終不傷害,調伏於身已,於己即有利。

 無瞋無害者,彼即是賢聖,亦賢聖弟子,常應親近之。

 諸有瞋恚者,重障猶如山。若有瞋恚時,能少禁制者,

 是名為善業,如轡制惡馬。』」

佛告諸比丘:「釋提桓因處天王位,天中自在,尚能修忍,讚嘆忍者,況汝比丘,出家毀形,而當不忍讚嘆於忍?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八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昔釋提桓因將諸天眾,將欲往與阿脩羅戰。時,釋提桓因語毘摩質多羅阿脩羅王言:『我等今者,不必苟須多將人眾,共相傷害,但共講論,以決勝負。』毘摩質多羅語釋提桓因言:『憍尸迦!我等講論,若有勝負,誰當分別?』釋提桓因言:『我等眾中,并阿修羅,亦有聰哲、智慧、辯才,能當善惡,決勝負者。』毘摩質多言:『帝釋汝今先說。』帝釋答言:『我亦能說;汝是舊天,應當先說。』

「毘摩質多即說偈言:

「『今我見忍過,愚者謂忍法,彼怖故生忍,便以己為勝。』

「釋提桓因復說偈言:

「『隨彼言怖畏,己利最為勝,財寶及諸利,無勝忍辱者。』

「毘摩質多羅復說偈言:

「『愚者無智慧,要當須止制,譬如彼後牛,騰陌先牛上,是故須刀杖,摧伏於愚者。』

「釋提桓因以偈答言:

「『我觀止制愚,默忍最為勝,極大瞋恚忿,能忍彼自息。

 無瞋無害者,彼即是賢聖,亦賢聖弟子,常應親近之。

 諸有瞋恚者,瞋重障如山。

若有瞋恚時,能少禁制者,是名為善業,如轡制惡馬。』

「諸天及阿脩羅眾有智慧者,詳共評議,量其勝負。以阿脩羅說諍鬪為本,釋提桓因止息諍訟,心無忿競,以阿脩羅負,帝釋為勝。」

佛告諸比丘:「釋提桓因天中自在,長夜忍辱,讚忍辱法,汝等比丘,若能忍辱,讚嘆忍者,稱出家法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三九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往昔之時,釋提桓因共阿脩羅將欲戰鬭,治嚴已辦。爾時,釋提桓因告諸天言:『我等諸天,若得勝者,必以五縛繫阿脩羅,將詣天宮。』時,阿脩羅亦勅己眾:『我等若勝,亦以五縛繫釋提桓因,詣阿脩羅宮。』爾時,諸天眾勝,即以五縛繫毘摩質多羅,將詣天宮。毘摩質多見帝釋時,瞋恚罵詈,極出惡言。帝釋爾時親聞罵聲,默不加報。爾時,御者摩得伽即說偈言:

「『釋脂之夫摩佉婆,汝為怖畏無力耶?毘摩質多面前罵,極出惡言云何忍?』

「爾時,帝釋說偈答言:

「『我不怖畏而生忍,亦不以我無力故,而畏毘摩質多羅,我以勝智自修忍。

  愚者淺識智無及,而常諍訟心不息,若我以力用禁制,與彼愚者同無異。』

「御者復說偈言:

「『孾愚若放縱,轉劇不休息,如彼後行牛,騰陌前牛上,健者為以力,禁制彼愚者。』

「帝釋復說偈言:

「『 我觀制禁愚,莫過於忍默,瞋恚熾盛時,唯忍最能制。

  愚者謂有力,而實是無力,愚不識善惡,無法可禁制。

  我身有勇力,能忍愚劣者,是名第一忍,忍中之善者。

  微者於有力,不得不行者,是名怖畏忍,不名為實忍。

  威力得自在,為他所毀罵,默然不加報,是名為勝忍。

  微劣怖威力,默然不能報,是名為怖畏,不名為行忍。

  孾愚無智等,惡害以加他,見他默然忍,便以己為勝。

  賢聖有智者,謂忍最為勝,是以聖賢眾,恒讚忍功德。

  除己并與他,滅除諸難畏,見他瞋恚盛,但能行默忍。

  彼瞋自然滅,不煩刀杖力,彼此得大利,自利亦利他。

  愚者謂忍怯,賢智之所讚,忍於勝己者,怖畏患害故。

  若於等己諍,畏俱害故忍,能忍卑劣者,忍中最為上。』」

佛告諸比丘:「帝釋於三十三天最為自在,行於王法,尚能修忍,讚嘆於忍,況諸比丘,毀形入法,應當修忍,讚嘆於忍。若能修忍,及讚嘆者,是出家法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○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佛告比丘:「昔釋提桓因欲詣遊戲園,勅御者摩得梨伽:『汝駕千馬車。』時,摩得梨伽疾駕車已,即白釋言:『嚴駕已訖,宜知是時。』帝釋出毘禪延堂上,叉手合掌,東面向佛。摩得梨見帝釋東向合掌,心生驚懼,失所捉鞭,并所執轡。帝釋語言:『汝見何事,驚怖乃爾,失馬鞭轡?』摩得梨言:『摩佉釋脂之夫,我見汝叉手東向,以是心懼,故失鞭轡。一切有生,皆敬於汝。一切地主,盡屬於汝。四天王及三十三天,皆禮敬汝。誰復有德,勝於汝者?叉手合掌,東向而立。』帝釋答言:『一切敬我,信如汝言。一切人天,所恭敬者,號之為佛。我今恭敬,禮向於佛。』爾時,帝釋即說偈言:

「『最大名稱世間尊,汝摩得梨應當知,我今於彼生敬信,是故叉手合掌立。』

「摩得梨即說偈言:

「『爾時敬禮世間勝,我亦隨汝恭敬禮。』

「作是語已,合掌禮敬,乘輦而去。」

佛告諸比丘:「帝釋自在處天王位,猶尚恭敬禮拜於佛,汝諸比丘,剃除鬚髮,出家學道,勤當敬佛,應出家法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一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昔釋提桓因欲詣遊戲園,勅御者摩得梨:『汝駕千馬車。』時,摩得梨尋駕車已,詣帝釋所,即白釋言:『嚴駕已訖,宜知是時。』爾時,帝釋出毘禪延堂,合掌南向。時,摩得梨見已,心亦驚怕,失鞭及轡。帝釋語言:『汝見何事,驚怖乃爾?』摩得梨言:『摩佉釋脂之夫!我今見汝合掌南向,心懷懼故,致失鞭轡。一切有生,皆敬於汝。一切地主,盡屬於汝。四天王天及三十三天,皆禮敬汝。誰復有德,勝於汝者?叉手合掌,南向而立。』帝釋答言:『一切敬我,信如汝言。一切天人,所恭敬者,名之為法,我今恭敬禮具足戒法。』爾時,帝釋即說偈言:

「『有諸出家者,以修不放逸,長夜入寂定,修最上梵行。

  捨棄於三毒,能得解脫法,有如是等法,我今恭敬禮。

  諸大阿羅漢,遠離於欲者,能滅無明闇,斷除諸結使;

  并在家修善,不作惡業者,如是正法子,今我皆敬禮。』

「摩得梨言:『汝禮最勝,我願隨禮。』爾時,帝釋作是語已,合掌敬禮,乘輦而去。」

佛告諸比丘:「帝釋處於人天,而得自在,尚能恭敬禮敬於法,況汝比丘,剃除鬚髮,出家學道,而當不勤恭敬於法?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二)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佛告諸比丘:「昔釋提桓因欲詣遊戲園,勅御者摩得梨:『汝嚴駕千馬車。』時,摩得梨駕車已訖,詣帝釋所,白帝釋言:『嚴駕已訖,宜知是時。』爾時,帝釋出毘禪延堂,合掌西向。時,御者摩得梨見是事已,亦生驚懼,失鞭及轡。帝釋語言:『汝見何事,驚怖乃爾?』摩得梨言:『摩佉釋脂之夫!我今見汝合掌西向,心懷懼,故致失鞭轡。一切有生,皆敬於汝。一切地主,盡屬於汝。四天王天及三十三天,皆禮敬汝。誰復有德,勝於汝者?叉手合掌,敬向西方。』帝釋答言『一切敬我,如汝所言。一切天人,所恭敬者,名之為僧,今我恭敬信向於僧。』爾時,摩得梨說偈問言:

「『人身膿汗滿,劇於露死屍,恒患飢渴苦,豈羨彼無家?

  汝今以何故,極能恭敬彼?彼有何威儀,及以道德行?

  願汝為我說,我今至心聽。』

「爾時,釋提桓因即說偈言:

「『以彼無家故,我實羨於彼,彼亦無庫藏,倉庫及穀米。

  離諸眾事務,節食諧全命,善護於禁戒,辯說美妙法。

 勇健無怯心,行聖默然法,諸天阿脩羅,恒共有戰諍。

 一切諸人中,悉各有忿競,今我所敬者,悉皆離刀杖。

 一切皆積聚,彼悉能遠離,世間所愛著,彼心皆捨棄。

 我今敬禮者,遠離一切過,摩得梨!汝今應當知此事。』

「爾時,摩得梨復說偈言:

「『汝禮者最勝,我亦隨恭敬,摩佉之所禮,我今隨汝禮。』

「說是偈已,帝釋乘輿而去。」

佛告諸比丘:「彼帝釋者,處人天自在,尚能敬僧,況汝比丘,出家修道,各宜敬僧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 帝釋.摩訶離  以何因.夜叉  得眼.得善勝  縛繫及敬佛  敬法.禮僧十

別譯雜阿含經卷第二

別譯雜阿含經卷第三

初誦第三

(四三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昔阿修羅集諸四兵象馬車步,悉皆嚴備鬪戰之具,欲詣忉利天宮,與諸天共鬪。爾時,帝釋聞阿修羅莊嚴四兵,即告須毘羅天子:『我聞阿脩羅莊嚴四兵,汝亦莊嚴四兵,往與共鬪。』須毘羅白言:『此事最善。』作是語已,縱逸著樂,不憶此事。帝釋聞阿脩羅已來出城,復召須毘羅言:『阿脩羅今已出城,汝可莊嚴四兵往彼共鬪。』須毘羅白言:『憍尸迦!此是善事。』須毘羅仍爾著樂,不修戰備。阿脩羅莊嚴四兵,已至須彌山上,漸欲近來。帝釋復言:『我聞阿修羅漸來逼近,汝將四兵,可往擊之。』須毘羅即說偈言:

「『若有清閑無事處,唯願與我如此處。』

「帝釋即說偈答言:

「『若有如此閑樂處,汝當將我共至彼。』

「須毘羅復說偈言:

「『我今懈怠不欲起,雖具聞知不莊嚴,天女五欲光四塞,唯願帝釋與此願。』

「帝釋以偈答言:

「『若有如此懈墮處,百千天女而圍遶,五欲自恣受快樂,汝若往彼與我俱。』

「須毘羅復說偈言:

「『天王若無事役處,與我無苦受斯樂。』

「帝釋以偈答言:

「『汝須毘羅有如是,我當與汝同是樂,頗曾見聞無事業,而得生活受樂者?

  汝今若有如是處,可疾速往可隨汝,汝當畏事好閑處,應當速疾向涅槃。』

「聞是語已,須毘羅即集四兵,出與阿脩羅戰。時,諸天得勝,阿脩羅退壞,阿脩羅已種種莊嚴而來還宮。」

佛告諸比丘:「釋提桓因處天王位得大自在,猶自精勤,讚嘆精進,況復汝等,信心出家,被服法衣,而當不勤精進,讚嘆精進?若能精進,讚嘆精進,如是為應出家之法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四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往昔之時,遠於聚落阿練若處,多有諸仙在中而住。離仙處不遠,有天阿脩羅,而共戰鬪。爾時,毘摩質多羅阿脩羅王著五種容飾,首戴天冠,捉摩尼拂,上戴華蓋,帶於寶劍,眾寶革屣,到仙人住處。行不由門,從壁而入,亦復不與諸仙言語,共相問訊,還從壁出。爾時,有一仙人而作是語:『毘摩質多羅等無恭敬心,不與諸仙問訊共語,從壁而出。』復有一仙而作是言:『阿脩羅等若當恭敬問訊諸仙,應勝諸天,今必不如。』有一仙問言:『此為是誰?』有一仙言:『此是毘摩質多阿脩羅王。』仙人復言:『阿脩羅法知見微淺,無有法教,無尊敬心,猶如農夫,諸天必勝,阿脩羅負。』

「爾時帝釋後到仙邊,即捨天王五種容飾,從門而入,慰勞諸仙,遍往觀察,語諸仙言:『盡各安隱,無諸惱耶?』問訊已訖,從門而出。復有一仙問言:『此為是誰?安慰問訊,周遍察行,然後乃出,甚有法教,容儀端正。』一仙答言:『此是帝釋。』有一仙言:『諸天極能敬順,為行調適,諸天必勝,阿脩羅負。』

「毘摩質多羅聞諸仙讚嘆諸天,毀呰阿脩羅,甚大瞋恚。諸仙聞已,往詣阿脩羅所,語言:『我等聞爾,甚大瞋忿。』即說偈言:

「『我等故自來,欲乞索所願,施我等無畏,莫復生瞋忿,我等若有過,願教責數我。』

「毘摩質多以偈答言:

「『不施汝無畏,汝等侵毀我,卑遜求帝釋,於我生毀呰,汝等求無畏,我當與汝畏。』

「爾時,諸仙以偈答言:

「『如人自造作,自獲於果報,行善自獲善,行惡惡自報。

 譬如下種子,隨種得果報,汝今種苦子,後必還自受。

 我今乞無畏,逆與我怖畏,從今日已往,使汝畏無盡。』

「諸仙面與阿脩羅語已,即乘虛去。毘摩質多羅即於其夜,夢與帝釋交兵共戰,生大驚怕,第二亦爾。第三夢時,帝釋軍眾,果來求戰。時,毘摩質多即共交兵,阿脩羅敗,帝釋逐進,至阿脩羅宮。爾時,帝釋種種戰諍既得勝已,詣諸仙所。諸仙在東,帝釋在西,相對而坐。時,有東風仙人向帝釋即說偈言:

「『我身久出家,腋下有臭氣,風吹向汝去,移避就南坐,如此諸臭氣,諸天所不喜。』

「爾時,帝釋以偈答言:

「『集聚種種華,以為首上鬘,香氣若干種,能不生厭離。

  諸仙人出家,氣如諸華鬘,我今頂戴受,不以為厭患。』」

佛告諸比丘:「帝釋居天王位,長夜恭敬諸出家者,汝諸比丘,以信出家,亦應當作如是欽敬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五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釋提桓因顏色殊妙,過於人天,於其中夜,來至佛所,稽首佛足,在一面坐。時,祇洹中,晃然大明,踰於晝日。爾時,釋提桓因即說偈言:

「除滅何事安隱眠?滅除何物無憂愁?滅何一法瞿曇讚?唯願為我決眾疑。」

爾時,世尊說偈答言:

「滅除瞋恚安隱眠,滅除瞋恚無憂愁,去除瞋恚棘毒根,

汝今帝釋應當知,如是瞋恚壞美善,除滅上事聽所讚。」

釋提桓因聞佛所說,遶佛三匝,歡喜奉行。

(四六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佛告諸比丘:「月八日,四天王遣使者案行天下,伺察世間,有慈孝父母,敬順尊長,奉事沙門、婆羅門,修於善法,及行惡者,是故宜應修行善法,滅除眾惡,撿情守戒。至十四日,四天王復遣太子案行天下。至十五日,四天王自案行伺察,亦復如是。時,四天王既伺察已,往帝釋善法堂上,啟白帝釋并語:『諸天世間人中,多有不孝父母,不敬沙門、婆羅門者,不奉事師及家尊長,乃至無有多持戒者。』爾時,帝釋及諸天眾聞斯語已,慘然不樂,諸天咸作是言:『損諸天眾,益阿脩羅。』若世間中,有人常能孝順父母,供養沙門、婆羅門,乃至多能持戒。四天王上啟帝釋,時諸天等極大歡喜,咸作是言:『世間人中,修行善事,極為賢善,作所應作,增益諸天,損阿脩羅。』帝釋歡喜,即說偈言:

「『月八十四日,及以十五日,并及神足月,受持清淨戒,是人得生天,功德如我身。』」

佛告諸比丘:「帝釋所說,不名善說。所以者何?若漏盡阿羅漢,所作已辦,應作是偈:

「『月八十四日,及以十五日,并及神足月,受持清淨戒,斯人獲勝利,功德如我身。』

「佛與羅漢應說斯偈,名稱實說,名為善說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七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佛告諸比丘:「往昔之時,質多阿脩羅王病患委困。時,釋提桓因往詣其所,阿脩羅語帝釋言:『願汝使我病差、安隱,身得平健,肥鮮如前。』帝釋語言:『汝可教我阿脩羅幻化之法,我當使汝安隱、病差,歡樂如前。』阿脩羅言:『待我問諸阿脩羅等,若可爾者,我當教汝。』阿脩羅王即問諸阿脩羅。爾時,其中有一諂偽阿脩羅語毘摩質多羅言:『帝釋長夜行直善行,無諸諂偽,汝可語帝釋言:「汝學阿脩羅諂偽幻者,當入盧樓地獄。」帝釋若語汝言:「我不學彼阿脩羅者,汝但捨去,汝患必愈。」』阿脩羅王即用其語,說偈語帝釋言:

「『千眼帝釋舍脂夫,若知幻法必當墮,於彼盧留地獄中,滿足一劫被燒煮。』

「爾時,帝釋聞斯語已,即言:『止止,不須幻法。』尋即願言:『令汝病差、安隱無患。』」

佛告諸比丘:「釋提桓因雖處天位,尚不諂曲,真實行事,況汝出家,剃除鬚髮,而當不離諸諂偽事,行質直乎?若行質直,應出家法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四八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帝釋來詣佛所,將欲還時,請受一戒。何謂一戒?「若我還宮,見諸怨憎,設來害我,我於彼所,終不加害。」毘摩質多羅既聞帝釋持如是戒,便捉利劍,於路而待。時,釋提桓因聞阿脩羅在於路側捉劍而待,遙語阿脩羅言:「止!止!汝今自縛。」毘摩質多語帝釋言:「汝於佛所,受一戒言:『若我還宮,見諸怨憎,設彼害我,我於彼所,終不加惡,豈可不受如是戒耶?』」帝釋答言:「我雖受戒,語汝住住,汝今自縛。如是之言,於戒無犯。」毘摩質多羅言:「憍尸迦放我!」帝釋語言:「汝作呪誓,更於我所,不為怨疾,我當放汝。」毘摩質多羅即說誓言:

「貪瞋妄語謗賢聖,如是惡報使我得。」

爾時,帝釋聞斯誓已,即語毘摩質多羅言:「我今放汝。」

釋提桓因還至佛所,頂禮佛足,白佛言:「世尊!毘摩質多羅聞我受戒,即捉利劍,在於路側,伺圖於我。時,我遙語阿脩羅言:『止!止!汝今自縛。』毘摩質多即語我言:『汝於佛所受於一戒,若我還宮,見有怨憎,設來害我,我於彼所,終不加惡,豈可不受如是戒耶?』我即答言:『我雖受戒,但語汝住,汝今自縛。如是之言,於戒無犯。』毘摩質多羅即語我言:『憍尸迦!放我!』我即語言:『汝可重誓,更於我所,莫生憎疾,我當放汝。』時,毘摩質多羅聞我語已,即說誓言:

「『貪瞋妄語謗賢聖,如是惡報使我得。』

「我聞其誓,即放令去。」帝釋復白佛言:「此阿脩羅作重誓已,從今已後,更不作於怨憎惡耶?」佛告帝釋:「阿脩羅設不作誓,猶不為惡,況作誓已?」

爾時,帝釋聞佛所說,踊躍歡喜,即於坐沒,尋還天宮。

(四九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佛告諸比丘:「昔於一時,帝釋與阿脩羅戰。當于爾時,諸天不如,阿脩羅勝。爾時,帝釋見已不如,尋即迴駕,欲還天宮。於其道中,見苦娑羅樹,時,樹上有金翅鳥巢。爾時,帝釋即勅御者摩得梨言:『此巢中有二鳥卵,脫能傷損,汝可迴車,避於此樹。』帝釋即向摩得梨而說偈言:

「『汝觀樹上巢,巢中有二卵,今車若往彼,必衝而傷破。

  我若以此身,入阿脩羅陣,喪失於身命,終不傷鳥卵。』

「說是偈已,尋即迴車。時,阿脩羅眾見帝釋迴,生大恐怖,各作是言:『帝釋向者,詐現退散。今復迴者,必破我軍。』阿修羅眾即時退,諸天逐退,迫到其城。」佛告諸比丘:「釋提桓因居天王位,猶能長夜修於慈忍,汝等比丘,當如是學。」

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○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釋提桓因與拔利婆婁支阿脩羅夜詣佛所,威光熾盛,禮佛足已,在一面坐。時,彼帝釋、毘婁支光明普照祇洹,猶如晝日。時,拔利毘婁支在一面坐,而說偈言:

「夫人常精進,所求必使得,既求得義理,安隱受快樂。」

帝釋亦說偈言:

「夫人常精進,所求必使得,既求得事業,修忍最為勝。」

爾時,帝釋白佛言:「世尊!我等所說,何者利益?何者無利?」佛告帝釋:「善分別者,皆是善說。汝等今當聽我所說。」即說偈言:

「一切眾生皆為利,各各隨心之所欲,等同利欲適願樂,

夫人精勤求必得,既得事業忍最勝,是故應當修行忍。」

帝釋、毘婁支聞佛所說,禮佛足已,即於彼處,而沒還宮。

(五一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王舍城迦蘭陀竹林。爾時,王舍城中有一貧人,極為窮困,甚可憐愍,於佛法中,生清淨信,能淨持戒,少讀誦經,亦能小施。有此四事因緣果報,身壞命終,生忉利天勝妙善處。此新生天有三事勝:一色貌勝,二名稱勝,三壽命勝。諸天見已,皆共恭敬,往帝釋所,白帝釋言:「有新生天,有三事勝於餘諸天。」帝釋言:「我先曾見,彼新生天,本為人時,貧窮困苦,極為寒悴,直以信心,向於三寶,能淨持戒,少多修施,今得生此忉利天上。」

爾時,帝釋即說偈言:

「若於三寶生淨信,其心堅固不動轉,持所受戒不毀犯,當知此人不名貧。

 名為智慧壽命人,以敬無上三寶故,得生天上受勝樂,是故應當作斯學。」

爾時,諸天聞此偈已,歡喜信受,作禮還宮。

(五二)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在王舍城耆闍崛山中。爾時,王舍城有九十六種外道,各各祠祀。設有檀越,信心於外道遮勒者,言當先供養我師遮勒;若信外道婆羅婆寔者,亦言先當供養我師婆羅婆寔;若信外道乾陀者,咸言先與我師乾陀大嚫後與餘者;若信外道名三水者,言當供養我師三水;若信外道名老聲聞者,言先供養我師老聲聞;若信外道大聲聞者,亦言供養我師大聲聞;若信佛者,咸言應先供養我師如來及以眾僧。

時釋提桓因作是念言:「今王舍城人生大邪見,佛僧在世,若生邪見,名為不善。」帝釋爾時尋自變身為老婆羅門,容貌端正,乘以白車,駕以白馬,諸摩納等圍遶左右,向於寺場,當中直過。時,王舍城人咸作是念:「今此老婆羅門先向何處,我等隨從。」爾時,帝釋知諸人等心之所念,迴車南旋,向靈鷲山。到諸乘駕所住之處,於中而止。下車前進,往至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

爾時,帝釋即說偈言:

「轉法輪聖王,能度苦彼岸,無怨憎恐怖,我今稽首禮。

 設人欲修福,當於何處施?又欲精求福,應生淨信敬。

 今日修布施,來世得善報,於何福田中,少施獲大果?」

爾時,世尊在耆闍崛山中,為天帝釋敷演祠中最為勝者,以偈答言:

「四果及四向,禪定明行足,功德力甚深,猶如大海水。

 此名為實勝,調御之弟子,於大黑闇中,能燃智慧燈。

 常為諸眾生,說法而示道,是名僧福田,廣大無漄際。

 若施斯福田,是名為善與,若祀斯福田,是名為善祀。

 焚物而祭天,徒費而無補,不名為善燒。

若於福田所,少作諸功業,後獲大富利,乃名為善燒。

帝釋應當知,是名良福田,施僧次一人,後必獲大果。

此事是時說,世間解所說,無量功德佛,以百偈讚僧。

祠祀中最上,無過僧福田,若人種少善,獲報無有量。

是以善丈夫,應當施於僧,能總持法者,是則名為僧。

譬如大海中,多有眾珍寶,僧海亦如是,多饒功德寶,

若能施僧寶,是名善丈夫。

已獲歡喜信,若能信心施,當知如此人,得三時歡喜,

以三時喜故,能度三惡道,除祛諸塵垢,離煩惱毒箭。

淨心手自施,自利亦利彼,能設如此祠,是人則名為,世間明智者。

 信心既清淨,得至無為處,世間之極樂,智者得生彼。」

帝釋聞是偈已,踊躍歡喜,於坐處沒,還於天宮。帝釋還宮未久之間,王舍城中長者婆羅門即從坐起,偏袒右肩,右膝著地,合掌向佛,而白佛言:「唯願世尊,及比丘僧,於明晨朝,受大祠歡喜請。」爾時,如來默然許之。時,王舍城婆羅門長者知佛默然受已請已,頂禮佛足,各還所止。時,諸人等既還家已,各各辦諸香美飲食,清淨香潔供設。辦已,晨朝敷座,具行淨水,遣使往詣靈鷲山中,白世尊言:「食時已到。」爾時,如來著衣持鉢,眾僧圍遶,世尊在前,往詣彼城,到大祠所。既至彼已,如來敷座,於僧前坐,彼城中人,敷好床座,與僧而坐。爾時,諸長者等察眾坐定,各行淨水,諸婆羅門長者手自斟酌種種香美飲食。時,諸人等各各勸益。

爾時,世尊觀諸眾僧飯食已訖,即時收鉢,付於阿難。時,諸人等各自敷座,在佛前坐,專心敬仰,求欲聽法。爾時,如來讚其所施,而說偈言:

「婆羅門經書,祠祀火為最。外道典籍中,婆比室為最。於諸世人中,王者最為首。

 百川眾流中,巨海名為最。星辰諸宿中,月光名為最。於眾明之中,日光最為最。

 上下及四方,世間及天人,諸賢聖眾中,佛最第一尊。」

爾時,世尊為王舍城人種種說法,示教利喜,諸人踊躍,從坐而退。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 須毘羅仙人  滅瞋.月八日  病并持一戒  鳥巢及婆梨  貧人及大祠

(五三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俱薩羅國漸次遊行,至舍衛城祇樹給孤獨園。時,波斯匿王聞佛來至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,往詣佛所,稽首問訊,在一面坐,而白佛言:「世尊!我昔聞爾出家求道,要成無上至真等正覺。汝為實有如是語耶?將非他人謬傳者乎?為是譏嫌,致於毀呰,作此語也?」佛告波斯匿言:「如此語者,是真實語,非為毀呰,亦非增減,實是我語,實如法說,非非法說,一切外人亦無有能譏嫌我者。」

波斯匿王復作是言:「我雖聞爾有如此語,猶未能信。何故不信?自昔諸人,有久出家,耆老宿舊,諸婆羅門:富蘭那迦葉、末伽梨俱賒梨子、刪闍耶毘羅邸子、阿闍多翅舍欽婆羅、迦據多迦栴延、尼乾陀闍提弗多羅,彼諸宿舊,尚自不信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況汝年少而出家未久,而當得乎?」佛言:「大王!世有四事,小不可輕。何者為四?一者、王子雖小,最不可輕。二、龍子雖小,亦不可輕。三、火雖小,亦不可輕。四、比丘雖小,亦不可輕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王者雖為小,具習諸技藝,生處既真正,亦不雜鄙穢。

 有大美名稱,一切悉聞知,如此雖言小,其實不可輕。

 欲護己命者,不應輕於小。

 剎利雖云小,法應紹王位,既紹王位已,法當行謫罰,是以應敬順,不宜生輕慢。

 於諸聚落中,及以閑靜處,若見小龍子,形狀雖微細,

 能大亦能小,亦復能興雲,降注於大雨。

 若以小故輕,必能縱毒螫,欲護身命者,不宜輕於彼。

 為於己利故,宜應自擁護。

 亦如有小火,若具於眾緣,猛炎甚熾盛,遇於大暴風,

能焚燒山野,既焚林野已,遇時還復生,欲護己命者,不應輕小火。

 若於淨戒所,惡口加罵辱,其身及子孫,一切皆毀謗,

 於未來世中,當同受惡報,是故應自護,莫以惡加彼。

 剎利具技藝,龍子及與火,比丘持淨戒,此四不可輕。

為護己命故,謹慎應遠離。」

爾時,波斯匿王聞此語已,其心戰慄,身毛為竪,即從坐起,偏袒右肩,合掌向佛,白佛言:「世尊!我於今者,實有過罪,自知毀犯,譬如孾愚,狂癡無知,所作不善。唯願世尊憐愍我故,聽我懺悔。」佛告波斯匿王言:「我今愍汝,聽汝懺悔。」時,波斯匿王既蒙懺悔,心大歡喜,作禮而去。

(五四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波斯匿王稟性仁孝,母初崩背,哀號戀慕,不自堪勝。燒葬母已,便自沐浴,衣髮故濕,於日中時,往詣佛所,禮佛足已,在一面坐。佛告王曰:「王從何來?衣髮故濕。」波斯匿王白佛言:「世尊!我之慈母情特尊敬,一旦崩背。我送母喪,遠至曠野,殯葬已訖,新浴洗故,衣髮猶濕。」

佛告大王:「汝於母所極愛敬不?」王即答言:「實為愛敬。設令有人能使我母還得活者,我以象軍、車軍、馬軍、步軍悉以與之,續我母命,心無悔恨。設以半國賞之,亦不生恨。」王復言曰:「佛語誠實,一切生者,會必歸死。」

佛言:「實爾!實爾!生必有死,五趣四生,無不終者。王者、臣民、婆羅門眾,會歸當死。灌頂人王,威力自在,統領國土,會歸終沒。轉輪聖王,王四天下,七寶具足,亦會當死。五通神仙,在於山藪,飲水食果,亦歸於死。三十三天,極受快樂,光色熾盛,處天宮殿,壽命延長,亦歸終沒。諸羅漢等,捨於重擔,逮得己利,盡諸有結,心得自在,正智解脫,後邊之身,亦歸散滅。諸辟支佛,獨一無侶,常在閑靜,亦當散滅。諸佛正覺,具於十力,有四無畏,得四無礙,能師子吼,身亦無常,會歸散滅。」佛言:「大王!我為大王,種種分別,生必有死。略而言之,無生不終。」

佛即說偈言:

「一切生皆死,壽命必歸終,隨業受緣報,善惡各獲果。

 修福上昇天,為惡入地獄,修道斷生死,永入於涅槃。

 非空非海中,非入山石間,無有地方所,脫之不受死。

 諸佛與緣覺,菩薩及聲聞,猶捨無常身,何況諸凡夫。」

時,波斯匿王聞佛所說,心開意解,更不憂愁,歡喜而去。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五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波斯匿王在空閑處獨靜思惟:「夫為人者,云何愛己?云何惡己?」復作是念:「若身口意行於善業,遠離諸惡,是名愛己。若身口意行不善業,作眾惡行,名不愛己。」波斯匿王思惟是已,從靜處起,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,即白佛言:「世尊!我獨靜處,作是思惟:『云何名愛己?云何不愛己?若能於身口意行善,是名愛己;若身口意行不善業,名不愛己。』」

佛言:「大王!實爾。若人身口意行惡者,是名不愛己。何以故?彼為惡者,雖有怨讎,不必速能有所傷害;自造惡業,毀害甚深,是以自作惡業,名為不愛己。又有為己故,作殺盜婬,是為損己。若人身口意行善者,設作是念:『我捨所愛居家妻子。』名不愛己,實是愛己。何以故?如此之人,雖有親友、父母、兄弟,恩徹骨髓,至其衰老,不能得救。要自身口意修行善,能自濟度,是名愛己。」

佛即說偈言:

「若人自愛己,不以惡加彼,無有造作惡,得於快樂者。

 若人自愛己,應修諸善業,速疾能獲得,種種諸快樂。

 夫欲愛己者,應當自擁護,譬如邊表城,曠野多賊盜。

 得值無難時,應當自隱藏,若其失無難,值難苦無窮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六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波斯匿王於空閑處,作是思惟:「云何護己?云何不護己?」復自念言:「若人修善,名為護己;若人行惡,名不護己。」思惟是已,即從坐起,往詣佛所,禮佛足已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世尊!我於靜處作是思惟:『云何護己?云何不護己?』復作是念:『若修善行,名為護己;若行不善,名不護己。』」

佛告大王:「實爾!實爾!若以四兵象兵、馬兵、車兵、步兵圍遶自身,不名護己。何以故?非內護故。若人身口意善,雖無四兵,是名護己。何以故?有內護故。此內護者,勝於外護,故名護己。」

佛即說偈言:

「若人欲自護,當護身口意,修行於善法,有慚亦有愧。

 不護三業者,邪見及眠睡,障蔽諸善法,隨從於惡魔。

 則為自毀傷,是以應自護,修定及智慧,常念佛所教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七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波斯匿王於閑靜處,作是思惟:「世界之中,少有能得富貴財業。設得財業,不尚驕奢,貞廉知足,節於嗜欲,不惱眾生,如是人少。世界多有眾人,得勝財業,驕逸自恣,貪嗜於欲,加惱眾生,如是人多。」波斯匿王於閑靜處,思惟是已,從坐而起,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,即白佛言:「世尊!我於靜處作是思惟:『世界之中,若設有人,得勝財業,心自知足,能不驕恣,不嗜於欲,不惱於人,如是人少。若復有人,得勝基業,憍逸自恣,貪嗜於欲,加惱眾生,如是人多。』」

佛言:「大王!實爾,實爾。世界之中,多有眾人,得封祿已,憍慢自恣,貪嗜於欲,苦楚眾生。如是愚人,長夜受苦,得大損減,命終之後,必入地獄。」

佛言:「大王!譬如魚師及其弟子,於捕魚法善巧方便,以細密網截流而拖,魚鼈黿鼉,水性之屬,為網所得。此水性等,入網之者,悉皆集在魚師之手,牽挽旋轉,任魚師意。世間之中,多有眾人,得勝封祿,憍慢自恣,貪嗜五欲,加惱眾生,亦復如是。所以者何?如斯愚人,即入魔網,為網所獲,周迴舉動,住魔所為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縱逸著事業,荒迷嗜五欲,不知有惡果,如魚入密網,此業已成就,極受大苦惱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八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波斯匿王於閑靜處,作是思惟:「世界之中,少有於人,得勝封祿,而不憍恣,不嗜五欲,不惱眾生。世界之中,多有眾人,得勝基業,憍慢自恣,貪嗜五欲,加惱眾生。」思惟是已,從坐處起,即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,白佛言:「世尊!我今靜處,作是思惟:『世界之中,少有眾人,得勝基業,不憍恣,不貪五欲,不惱眾生。多有眾人,得勝基業,貪嗜五欲,加惱眾生。』」

佛言:「大王!如是,如是。實如汝語。譬如獵師,鑿穽捕鹿,驅入穽中,隨意而取。世界之中,多有眾人,得勝基業,憍逸自恣,貪嗜五欲,苦楚眾生,亦復如是。如斯愚人,入於魔穽,從魔所為,當入地獄,長夜受苦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縱逸著事業,荒迷嗜五欲,不知後惡果,如鹿入深穽,極受諸苦惱。

 行此惡業者,悲苦更苦報,悔恨何所及。

 修於善業者,後獲妙果報,臨終情歡豫,後則無悔恨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五九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波斯匿王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,即白佛言:「世尊!有一長者名摩訶南,其家巨富,多饒財寶。」

佛問王曰:「云何大富?」

王白佛言:「彼長者家,金銀珍寶,數千萬億,不可稱量,況復餘財。雖有財富,不能飲食,所可食者,雜糠麁澁。若作羹時,渾煮薑罷,煮已還取,賣為財用。所可衣者,唯著麁布,五總踈弊,以為內衣。乘朽故車,連綴樹葉,以為繖蓋。未曾見其施沙門、婆羅門、貧窮乞兒。若欲食時,要先閉門,恐諸沙門、婆羅門等來從其乞。」

佛言:「大王!如此之人,非善丈夫。何以故?得斯財富,不能開意正直受樂,又復不能孝養、供給妻子,亦不賜與奴婢僕使,又不時時施諸沙門、婆羅門,亦復不求上業生天之報。譬如鹵地,有少汪水,以鹹苦故,無能飲者,乃至竭盡。世間愚夫,亦復如是。大得財業,不能施用身自受樂,亦復末能供養父母及與妻子,并其眷屬、奴婢、僕使、親友知識,悉不惠與,雖豐財寶,都無利益。」

佛言:「大王!善丈夫者,得於財業,能自施用正直受樂,亦能供養師長父母及與妻子,并其眷屬、奴婢僕使、親友知識,乃至供養沙門、婆羅門、貧窮乞匃,悉能惠施。如斯善人,所得財寶,名為上業。作快樂因生天之緣,此人聚財,成就大善。譬如近城村邑聚落,有清冷池,流出好水,四邊平正,多饒林樹,種種華果,有柔軟草,遍布其地,一切眾人,皆得洗浴,并獲好飲,飛禽走獸,翱翔嬉樂。善健丈夫,亦復如是,乃至生天,成就大善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譬如鹹鹵土,中有冷汪水,鹹苦不可飲,後自煎涸盡。

 儜夫亦復爾,雖有多財寶,不能自衣食,亦不施他人,是名為儜者。

 有財能布施,譬如平博地,有好清流池,林亦甚蔚茂,人獸同快樂,是名為智者。

 如似大牛王,生則受快樂,死則生天上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○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城中有大長者,名摩訶男。無有子胤,遇患命終。爾時,國法若不生男,命終之後,家財入官。以是之故,摩訶南所有財產,應入國主。時,波斯匿王身體坌塵,往詣佛所,既頂禮已,却坐一面。佛告王曰:「今日何故,身體坌塵,顏容改常,而來至此?」

波斯匿王白佛言:「世尊!舍衛城中,有大長者,名摩訶南,昨日命終,以無子故,所有財寶,稅入于宮,視其財寶,冒涉風塵,是以坌身。」

佛問王曰:「摩訶南實巨富耶?」

王即答言:「實爾!世尊。云何大富?金銀珍寶數千億萬,不可稱計,況復餘財。雖有珍寶,多諸儲積,以慳貪故,惜不噉食,所可食者,秕稗雜糠,極為麁澁。若作羹時,煮薑一罷,煮已還取,賣為財用。所可著者,唯衣麁布,五總麁弊,以為內衣。乘朽故車,連綴樹葉,以為繖蓋。未曾見其修少布施沙門、婆羅門、貧窮乞兒。」

佛言:「如此愚人,非善丈夫。何以故?雖有財寶,不能開意正直受樂,又復不能供養父母及與妻子,亦不賜與奴婢僕使,不時時施與沙門及婆羅門,亦復不求生天善報。」

佛告王曰:「此摩訶南乃往昔時,已曾於多伽羅瑟辟支佛所,種少善根。爾時布施飲食,不至心施,不信心施,不手自施,不恭敬施,撩擲而與。布施已訖,後復生悔,作是念言:『我之飲食,云何與此剃頭沙門?不如自與家中僕使。』於其捨身,得生舍衛城第一巨富大長者家。雖復生彼富長者家,由先施食有悔心故,自然不憙著好衣裳,亦復不喜食於美食,鞍馬車乘嚴飾之具,悉不喜樂。大王當知,摩訶南於昔往日,其家豪富,為錢財故,殺異母弟,以是因緣,入於地獄,無量年歲受諸苦惱,由是之故,錢財七返,常沒於官。摩訶南於多伽羅瑟辟支佛所,施食因緣,受福已盡,如大罪人,捨身之後,入于地獄,摩訶南捨身,亦復如是,入大叫喚地獄。」

時,波斯匿王復白佛言:「世尊!彼摩訶南捨身實入大叫喚地獄耶?」

佛言:「實入。」

時,王聞已,悲泣流淚,王整衣服,偏袒右肩,合掌說偈:

「錢財穀帛并珍寶,奴婢僕使及眷屬,一切無隨無隨者,亦不能取其少分。

 為死所侵捨故尸,一切財寶雖羅列,都無一物是儲有,亦復不能持少去。

 為有何物隨逐人,譬如有影隨其形,善惡受報必不失,唯此隨人猶如影。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言:

「善惡隨逐人,譬如影隨形,隨其所趣向,未曾相捨離。

 譬如少資糧,越險增苦惱,行惡亦如是,不能至善徑。

 譬如豐資糧,安樂越險道,修福者亦爾,安隱至善處。

 譬如久別離,至於曠遠處,安隱得還家,其心甚悅豫,妻子及眷屬,歡喜極快樂。

 修善者亦爾,善業來迎接,亦如離眷屬,會合得歡喜,是以應積善,當為後世故。

 欲得後世福,應修行正行,今不被譏呵,後受於快樂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一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當于爾時,波斯匿王欲設大祀,養千牛王,皆繫於柱,并及犛牛、水牛、乳牛犢,及小牛,盡各數千;牂羖羊等,亦復數千;種種畜生,皆繫祀場。時,餘國中,諸婆羅門聞王大祀,自遠而至,進集舍衛城。時,眾多比丘於其晨朝,著衣持鉢,入城乞食,聞波斯匿王欲設大祀,養千牛王,并及犛牛、水牛、乳牛、小牛及犢,盡各數千;牂羖羊等,亦復數千。如是種種,諸畜生等,皆悉繫著於彼祀場。又聞餘國諸婆羅門,聞波斯匿王施設大祀,一切雲集在舍衛城。諸比丘乞食已訖,攝於衣鉢,洗足已去,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,白佛言:「世尊!我等今日入城乞食,聞如是事。」爾時,世尊聞是語已,即說偈言:

「月月百千祀,修此以求福,不如一信佛,十六分中一。

 月月百千祀,修此以求福,不如一信法,十六分中一。

 月月百千祀,修此以求福,不如一信僧,十六分中一。

 月月百千祀,修此以求福,不如一慈心,十六分中一。

 月月百千祀,修此以求福,不如憐眾生,十六分中一。

 月月百千祀,修此以求福,不如憐鬼神,十六分中一。

 月月百千祀,不如一善心,憐愍畜生類,十六分中一。

 月月百千祀,不如於佛說,生信而愛樂,十六分中一。

 假使修諸祀,及與事火法,修此欲求福,行此諸祠祀,

 滿足一年中,不如正身立,一禮敬向佛,四分中之一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二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波斯匿王,收攝剎利、毘舍、首陀羅、沙門、婆羅門,持戒、破戒出家,乃至伎兒、旃陀羅等,悉皆繫閉。時,諸比丘入城乞食,聞如是上事,食已,洗足,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,白佛言:「世尊!我等入城乞食,聞波斯匿王收攝剎利、毘舍、首陀羅、沙門、婆羅門、出家持戒、破戒,及伎兒、旃陀羅等,悉皆繫閉。」爾時,世尊聞斯語已,即說偈言:

「王者繫縛人,以鐵木及繩,賢聖觀斯事,深知非牢縛。

 若戀於妻子,錢財及珍寶,如是繫縛人,堅牢過於彼。

 妻子及財寶,愚人生繫著,其實如瀑流,漂沒諸凡夫。

 是以宜速逝,趣向於解脫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 三菩提及母  愛己及護己  捕魚并鹿穽  慳并及命終  祠祀及繫縛

別譯雜阿含經卷第三

別譯雜阿含經卷第四

初誦第四

(六三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摩竭提國阿闍世王將領四兵來,共波斯匿王交陣大戰。時,阿闍世王,韋提希子,破波斯匿王所將軍眾。波斯匿王單乘一車,獨得入城。時,諸比丘入城乞食,見是事已,乞食訖,洗足,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立。白佛言:「世尊!我等晨朝入城乞食,見阿闍世王及波斯匿王各嚴四兵,極大鬪戰。波斯匿王所將四兵為彼所破,唯王一身,單乘一車,獨得入城。」

爾時,世尊聞斯事已,即說偈言:

「勝則多怨疾,負則惱不眠。若無勝負者,寂滅安睡眠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四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摩竭提阿闍世王及波斯匿王各嚴四兵,交兵大戰。波斯匿王大破阿闍世王所將兵眾,并復擒得阿闍世王身。波斯匿王既得勝已,與阿闍世王同載一車,來詣佛所,頂禮佛足。時,波斯匿王白佛言:「世尊!此摩竭提阿闍世王,韋提希子,我於彼所,初無怨嫌。彼於我所,恒懷憎嫉。然其是我親友之子,以是之故,我今欲放,令得還國。」

佛言:「大王!可放令去。若能放彼王,於長夜有大利益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力能破他軍,還為他所壞;力能侵掠人,還為他所掠。

 愚謂為無報,必受於大苦;若當命終時,乃知實有報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五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波斯匿王於閑靜處,作是思惟:「佛所教法,極有義利,能得現報,無有熱惱,不待時節,能將於人到于善處。語諸人言:『汝等來!善示汝妙法。夫為智者,自身取證,深得解達。須善友,須善同伴,恒應親友如是善友,不向惡友并惡知識,遠離惡伴。』」思惟是已,從坐處起,往詣佛所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世尊!我於閑處,作是思惟:『佛所教法,有大義利,能招現報,無諸熱惱,不待時節,乃至不與惡友交遊。』」

佛告王曰:「實爾,實爾。佛所教法,有大義利,能招現報,乃至不與惡伴交遊。我於往時,在王舍城耆梨跋提林。爾時,阿難比丘獨在靜處,作是思惟:『善知識者,梵行半體。』阿難起已,來至我所,頂禮我已,而作是言:『善知識者,梵行半體,非惡知識、惡伴、惡友。』我告阿難:『止!止!莫作是語。所以者何?夫善知識、善友、善伴,乃是梵行全體。又善友伴者,不與惡知識、惡友、惡伴而為徒黨。何以故?我以善知識故,脫於生死。是故當知,善知識者,梵行全體。如是之事,應分別知。』佛所說法,有大義利,能招現報,乃至不與惡友惡伴惡知識等而為伴黨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於諸善法中,不放逸最勝。若當放逸者,賢聖所譏嫌。

 若不放逸者,獲於天帝位,於諸天中勝。於作無作中,不放逸最勝。

 若不放逸者,坐禪盡諸漏,逮得於勝果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六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波斯匿王於閑靜處作是思惟:「頗有一法能得現利,及後世利?」作是念已,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退坐一面,白佛言:「世尊!頗有一法能得現利、後世利不?」

佛告王曰:「我有一法,修行增廣,現在未來多所饒益。所謂修行不放逸法,現得利益,來世亦利。譬如大地,能生百穀。一切草木一切善法,亦因不放逸生。不放逸增長,不放逸廣大。大王!猶如大地,一切種子,因地而生,因地增廣。一切眾生,因不放逸,亦復如是。一切根香中,黑堅實香最為第一,此事亦爾,一切善法,因不放逸。堅實香中,赤栴檀為第一,此事亦爾,一切善法,因不放逸為本。不放逸者,是實法因。不放逸者,善法生處。一切華鬘中,乾陀婆梨琴華鬘最為第一。一切善法中,不放逸第一。餘如上說。

「一切水生華中,青蓮華第一。一切善法中,不放逸第一。餘如上說。

「一切畜生跡中,象跡最大。一切善法中,不放逸第一。餘如上說。

「如與賊戰,能先出鬪,名為第一。一切善法,不放逸第一。餘如上說。

「一切獸中,師子第一。善法之中,不放逸第一。餘如上說。

「一切樓觀,高波那寫最為第一。善法之中,不放逸第一。餘如上說。

「一切閻浮提樹,閻浮提界上樹最為第一。善法之中,不放逸為第一。餘如上說。

「一切詹婆羅樹中,鳩羅苦婆羅最為第一。諸善法中,不放逸第一。餘如上說。

「一切波吒羅樹中,錦文芭吒羅為第一。諸善法中,不放逸第一。餘如上說。

「一切樹中,波利質多羅為第一。諸善法中,不放逸第一。餘如上說。

「一切山中,須彌山第一。諸善法中,不放逸第一。餘如上說。

「一切金中,閻浮檀金第一。諸善法中,不放逸第一。餘如上說。

「一切妙衣,迦尸衣第一。諸善法中,不放逸第一。餘如上說。

「一切色中,白為第一。諸善法中,不放逸第一。餘如上說。

「一切鳥中,金翅為第一。諸善法中,不放逸第一。餘如上說。

「一切明中,日光為第一。不放逸法,亦復如是。餘如上說。

「如上說諸修行善行,不放逸者是其根本,是其生因。是故大王,汝今應修不放逸法,亦應依止不放逸法。王若如是,王之夫人,及以妃后,亦不放逸;王子大臣,及諸官屬亦復如是。若不放逸,即是守護中宮內外。以不放逸故,倉庫盈滿。王不放逸,則為自護,并護一切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不放逸最勝,放逸多譏嫌;今世不放逸,後世得大利。

 現利他世利,解知二俱利,是名為健夫,明哲之所行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七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波斯匿王於閑靜處,作是思惟:「世有三法:一者可憎,二不可愛,三不可追念。何謂可憎?所謂老也。何謂不可愛?所謂病也。何謂不可追念,所謂死也。」波斯匿王思惟是已,即從坐起,往詣佛所,頂禮佛已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世尊!我於靜處作是思惟:『世有三法:一者可憎,二者不可愛,三者不可追念。何謂可憎?所謂老也。何謂不可愛?所謂病也。何謂不可追念?所謂死也。』」

佛告王曰:「如是!如是!此三種法實如王言。」佛言:「大王!世間若無此三,佛不出世,亦不說法。以有此三故,佛出世為眾說法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王車嚴飾盛,莊挍甚奇妙,久故色毀敗,如身必歸老,實法無衰老,展轉相付故。

 咄哉老賊惡,端正殊妙色,汝能壞敗也。設壽滿百年,必入于死徑。

 病來奪其力,老將付與死。

是故常樂禪,撿心勤精進,了知生邊際,勝彼魔軍眾,度有生死岸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八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波斯匿王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世尊!布施之時,應與何處?」佛答王曰:「修布施者,隨意所樂,布施於彼。」

王復問佛:「布施何處,得大果報?」

佛答王曰:「汝問異前。我今問汝,隨汝意答。如出軍陣,欲鬪戰時,如東方有剎利,盛壯有力,然其不能善解兵法,亦復不知善調其身,及以射術,畏憚前敵,生于驚懼,每常先退,不能住其所止之處;射箭不遠,設復射箭,終無所中,不堪處彼大陣之中。大王若鬪戰時,有如此人,王當安慰,汝親近我,當重賞賜。王能爾不?」

王言:「世尊!我實不用如是之人。何以故?鬪戰之時,所不須故。」

「南方有婆羅門,西方有毘舍,北方有首陀,亦復如是。如此人等,王當用不?」

王言:「若鬪戰時,皆所不用。」

佛言:「若鬪戰時,東方有剎利來,年在盛壯,身體丁大,驍勇有力,善解兵法,兼知射術,種種諸術,多諸手伎,善能調身,勇於向敵,大膽不懼,心無驚畏,見敵不退,住所住處;彎弓遠射,能中於物,箭不虛發,勇捍直進,能壞大陣。大王若鬪戰時,當用何者?」

王答佛言:「用勇健者。何以故?鬪戰之法,須勇健故。南西北方,亦復如是。」

佛告大王:「如是。大王!若有沙門、婆羅門,五支不具,不任福田。復有五支滿足,堪任福田,施得大果,得大利益,極為熾盛,果報增廣。云何名為具於五支?斷除五蓋。云何斷除五蓋?斷除欲蓋、瞋恚、睡眠、調悔及疑。自知除五欲,名斷除五蓋。云何滿足五支?滿足無學戒、定、慧、解脫、解脫知見。若能滿足如是五支,沙門、婆羅門,施得大果,名大熾然,果報深廣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譬如有一人,驍勇有大力,兼善解射術,眾技悉備知。

 鬪戰須此人,當厚賜財寶,并與其爵賞,不擇其種姓,但錄其功勳,大王應如是。

 若能行善者,柔和修忍辱,能見四真諦,得入於聖位。

 供養黠慧者,不應擇種姓,住處悉應有,飲食并臥具,如此之供養,應有具戒者。

 於大洪流中,應作浮囊栰,并造作橋船,自渡亦濟他。

 安直多聞者,譬如有密雲,遍覆於世界,電光甚赫曜,

雷音聲遠震,降注于大雨,土地普沾洽,眾卉木叢林,無不蒙潤者。

禾稼既滋茂,農夫生悅慶,如是信施主,多聞能惠施,無有慳嫉者。

 潤澤喻飲食,勸讓益進與,如雷音遠震,譬如降注雨,大獲於子實。

 能修布施者,大獲於功德,後得涅槃樂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六九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波斯匿王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世尊!婆羅門種常生婆羅門家,剎利種常生剎利家不?」

佛告王曰:「汝今不應作如是語。何以故?有四種人:一者從明入明,二者從明入冥,三者從冥入明,四者從冥入冥。何謂從冥入冥?若有眾生生於下賤、貧窮之者,或生魁膾技巧之家,或身羸瘦,其形極黑,聾盲瘖瘂,諸根不具,為他作使,不得自在。如此之人,或身行惡業,或口作惡業,或心念不善,身壞命終,墮於地獄,是名從冥入冥。如從廁出,復入一廁,我說此人從冥入冥。

「若如此人,生於下賤及魁膾技巧,或身羸瘦,其形極黑,聾盲瘖瘂,諸根不具,為他走使,不得自在,是名為冥。若如此人,能身行善,能口行善,能意行善,身壞命終,得生天上。如此人從地而起,得昇於床。從床而起,得乘於車。從車而起,得乘於馬。從馬而起,得乘於象。從象而起,得昇宮殿。以是緣故,我說從冥入明。

「何謂從明入冥?若有人生於剎利家,或復生於婆羅門家,或生大長者家,多饒財寶,巨富無量,庫藏盈溢,多諸僕從,輔相大臣,親友眷屬,亦甚眾多,身形端正,有大威力,如是之人,是名為明。若此之人,身行惡業,口行惡業,意行惡業,身壞命終,墮於地獄。如人從宮殿下墮於象上,從象上下而乘於馬,從馬上下而乘於車,從車上下而坐於床,從床而下墮落於地,從地而墮墜於糞坑,我說此人從明入冥。

「何謂從明入明?若有人生於剎利大婆羅門家,或生長者,多饒財寶,巨富無量,庫藏盈溢,多諸僕從,輔相大臣,親友眷屬,亦甚眾多,身形端正,有大威力,此名為明。如此之人,身行善業,口行善業,意行善業,身壞命終,得生天上。如似從一宮殿至於宮殿,從象至象,從馬至馬,從車至車,從床至床。如此之人,我說從明入明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大王汝當知,貧窮不信者,瞋恚懷嫉妬,恒起惡覺觀。

 邪見無恭敬,沙門婆羅門,持戒及多聞,見則加罵辱。

 設有少財物,無有奉施心,毀罵施與者。

如此之業緣,必墮於地獄,是業墮地獄,名從闇入闇。

 大王今當知,貧窮好施者,有信無瞋恚,慚愧而好施,沙門婆羅門,

 持戒及多聞,起敬禮問訊,常行正善行,自施讚施者,受者亦讚嘆。

 如是至後世,生三十三天,此名從此闇,將入於明處。

 大王又當知,大富而不信,心常懷瞋恚,常起貪嫉妬,

邪見不恭敬,沙門婆羅門,持戒及多聞,見則加罵辱,無有奉施心。

 從此而命終,墮於惡地獄,名從明入闇。

 大王又當知,大富信無瞋,慚愧得具足,能捨大慳心,沙門婆羅門,

 持戒及多聞,起敬而問訊,常行於正善,自施讚施者,受者所歎譽。

 捨此身命已,以是果報故,生三十三天,此名從於明,而入於明處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○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波斯匿王於日中時,乘駕輦輿,往詣佛所,身體塵坌。爾時,世尊而問王言:「大王!何故以日中來至於此,身體塵坌?」

王白佛言:「世尊!國事廣大,眾務猥多,斷理庶訖,來詣佛所,以是之故,身體坌塵。」

佛言:「大王!我今問汝,隨汝意答。大王!譬如有人從東方來,稟性正直,未曾虛欺,為眾所信。設語王言:『今者東方有大石山,上連於天,下連於地。從東方來,其所歷處所,有林卉有生之類,悉皆摧碎。』南西北方,亦復如是,皆為眾人,深生信心,亦相謂言:『今者四方有大石山,一時俱至,又無孔穴可逃避處,天龍人鬼,有生之類,咸皆碎滅,甚可怖畏。』」佛告王曰:「當於爾時,設何方計而得免難?」

王言:「世尊!當爾之時,更無方計,唯信佛法,修行真行,更無餘方。」

佛言:「大王!如王所說,乃至除信佛法,更無餘計。大王!何故作如是語?」

波斯匿王白佛言:「世尊!設如灌頂受王位者,象兵、馬兵、車兵、步兵,各嚴戰具,如此大山,無可共鬪,刀箭弓矟,無可用處。若以呪術,錢財貢獻,如此之事,無如之何,亦復無有求名捔力諍勝之處。是故世尊!我言應修善法,遠離虛妄,除信佛法,更無餘計。」

佛言:「如是大王!如是大王!老山能壞壯年盛色,病山能壞一切強健,死山能壞一切壽命,衰耗之山能壞一切榮華富貴,妻子喪沒,眷屬分離,錢財亡失。大王!有如是四方碎壞世間,隨逐於人,實如汝言,唯有修行真法,除於佛法,更無餘計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頌曰:

「譬如四方有大山,廣大深厚無涯際,從四面來一時至,慞惶奔走無避處,

 象車馬兵不能拒,呪術財寶不能却,如是大王無常山,老病死山衰滅山,

 殘滅一切有生類,剎利首陀婆羅門,乃至下賤真陀羅,在家出家修梵行,

 及以全戒至毀禁,悉皆殘滅無遺餘。

 是以智人應修善,尊崇三寶行眾福,身口及意常清淨,現得名譽後生天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一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波斯匿王往詣佛所,稽首佛足,在一面坐。時,祇洹中有長髮梵志七人,復有裸形尼乾七人,復有一衣外道七人,身皆長大。波斯匿王見諸外道在祇洹中,經行彷徉。時,波斯匿王從坐而起,合掌敬心,向諸外道,自說:「我是波斯匿王。」如是三說。佛告波斯匿王:「何故見此長髮裸形一衣之人如此恭敬?」

王言:「世尊!我國有此三人,阿羅漢中,名為最勝。」

佛告王言:「汝不善知他心所趣,云何知是羅漢非羅漢也?如共久處,用意觀察,爾乃可知。持戒破戒,雖復久處,聰智能知,愚者不知。若其父母,親里眷屬,有死亡者,可分別知。若無此事,難可了知。若遭厄難,為人強逼,令行殺害。或為女人私處逼迫,而不犯戒。可知堅實。隨逐觀察,乃能可知,淨行不淨,欲試其智,聽其所說,唯有智者,善能分別。唯有智人,久處共住,爾乃可知。」

王即讚佛言:「善哉!世尊!如佛所說,久處共住,爾乃可知。持戒破戒,臨難別人,觀察其行,知淨不淨,講說議論,乃別其智凡,此上說有智能知,愚者不知。久處乃知,非可卒知。何以故?我所使人,亦使著如是形服,使遠至他國,察彼國中,或經八月,或至十月,作種種事已,還來歸國。五欲自恣,一切所作,如前無異。是以知佛所說實是善說。」王又白言:「世尊!我亦先知有如是事,但卒不觀察,便起恭敬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不以見色貌,而可觀察知,若卒見人時,不可即便信。

 相貌似羅漢,實不攝諸根,形貌種種行,都不可分別。

 如似塗耳鐺,亦復如塗錢,愚者謂是金,其內實是銅。

 如是諸人等,癡闇無所知,外相似賢善,內心實毒惡。

 行時多將從,表於賢勝者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二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有五國王共集一處,各相謂言:「五欲之中,何者最妙?」一王說曰:「色為第一。」次王說言:「聲為第一。」次王說言:「味為第一。」第四王言:「香為第一。」第五王言:「細滑第一。」諸王心意,人各不同,各見第一,乃相謂言:「我等心意,所美不同,各競其理,可詣佛所,稟受分別。」波斯匿王而為上首,共詣佛所。五王爾時禮佛足已,在一面立。白佛言:「世尊!我等五王私共議論五欲之中,何者第一?一王說言,色為第一。如此五王,所說不同,各稱第一。所說不同故,來詣佛所,諮問斯義,何者第一?」

佛說:「若於色中,取其像貌,心意封著,稱適其意。當於爾時,設有妙色勝於此者,但以所著為勝,不顧色妙。聲香味觸,亦復如是,乃至於觸受,其相貌心意計著,以為最勝。」

爾時,有一婆羅門名曰卑嶷,即從坐起,偏袒右肩,右膝著地,合掌向佛,白言:「世尊!欲有所說,唯願聽許。」佛告卑嶷:「宜知是時。」

卑嶷即說偈言:

「央伽大王畜寶鎧,摩竭提主得大利,佛出其國最上寶,名稱普聞如山王。

 譬如蓮華新敷榮,光映泉池香遍至,佛亦如日處虛空,光明周普照世界。

 諦視如來智慧力,猶如猛火炎熾盛,開諸眼目作大明,諸有疑惑來稟化,

一切悉得決所疑。」

五王皆讚美偈訖,各以上衣以用賞之。爾時,五王聞佛所說,皆大歡喜,從坐而去。王去已後,卑嶷合掌向佛,即以五衣奉上於佛,唯願納受,佛即納受。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三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波斯匿王身體肥大,喘息極麁,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佛告王言:「王今身體極為重大,至於動轉,出入息時,極為大難。」

王白佛言:「如是,如是。如世尊教,今患此身,以為慚愧,用自譏呵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夫人常當自憶念,若得飲食應知量,身體輕便受苦少,正得消化護命長。」

爾時,烏帶摩納在於眾中。王告摩納言:「汝能受持此偈,於我食時,常能為我誦此偈不?若能誦者,我當賞汝日百金錢,我之所食常當聽汝先我前食。」烏帶摩納爾時答言:「我能。」佛重為波斯匿王種種說法,示教利喜,默然而住。波斯匿王禮佛而退,烏帶摩納小在後住,受持此偈。佛告摩納:「王若食時,恒為王說如此上偈。」

爾時,波斯匿王日日減食,身體日日轉小,漸得輕便。波斯匿王後至佛所,身體輕便,轉得端正。白佛言:「世尊!我於今者奉佛勅教,現身之中受無量樂。南無佛.婆伽婆.至真.等正覺!知我現報現前利益,由節食故。」

 得勝.毀壞.從佛教  一法.福田.可厭患

 明闇.石山.著一衣  諸王.喘息名跋瞿

(七四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摩納名阿脩羅鹽,往詣佛所,不善口意,面於佛前,加諸罵辱。爾時,如來見聞是已,即說偈言:

「行善不瞋恚,布施常實語,不瞋不害者,勝於懷惡忿。

 慳貪及妄語,親近惡人者,當知此眾生,積瞋如丘山。

 瞋恚如逸馬,制之由轡勒,控轡不名堅,制心乃名堅。

 是故我今者,名為善調御。」

爾時,摩納即白佛言:「我實愚闇,所為不善,面於佛前,加諸罵辱。唯願世尊哀受我懺。」

佛言:「摩納!知汝至心,憐愍汝故,受汝懺悔,使汝從今善法增長,無有退轉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五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摩納名曰卑嶷,往詣佛所,面於佛前,不善口意,罵詈世尊,加諸誹謗種種觸惱。爾時,如來見聞是已,語卑嶷言:「譬如世間,於大節會,鋸無提日。當於其夜,汝於彼時,頗以衣服、瓔珞、種種餚饍,餉親戚不?」

卑嶷答言:「實爾!餉與。」

佛告卑嶷:「若彼不受汝之所餉,此餉屬誰?」

卑嶷答言:「若彼不受,我還自取。」

佛言:「如是,如是。卑嶷!汝於如來.至真.等正覺所,面加罵辱,作諸謗毀,種種觸惱。汝雖與我,我不受取。譬如世人,有所捨與,前者受取,是名捨與,亦名受取。有人雖施,前人不受,是名為捨,不名為受。若人罵詈、瞋打、毀呰,更還報者,是名為捨,是名為受。若人罵詈、瞋打、毀呰,忍不加報,是名為捨,不名為受。」

卑嶷言:「瞿曇!我聞先舊長老宿德咸作是言:『世若有佛.無上正真.等正覺,面前罵詈,終不生惱。』我今罵汝,汝便生惱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無有瞋恚者,於何而得瞋?調順正命者,無瞋汝當知。

 若瞋不報瞋,鬪戰難為勝;若不加報者,是則名為上。

 不瞋勝於瞋,行善勝不善;布施勝慳貪,實言勝妄語;不瞋不害者,常與賢聖俱。

 近諸惡人者,積瞋如丘山。瞋恚如狂馬,制之由轡勒;轡勒未為堅,制心乃名堅。

 是故我今者,名為善調乘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七六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世尊在祇洹外露地經行。時,婆羅突邏闍極為惡性,往詣佛所,面於佛前,惡口罵辱,生大瞋惱,加諸毀謗,望佛慚恥。爾時,世尊見聞是已,默然而住。時,婆羅突邏闍見佛默然,復作此言:「汝今默然,我已知汝墮於負處。」

爾時,如來即說偈言:

「除祛勝負者,寂滅安隱眠。」

婆羅門言:「瞿曇!我實有過,嬰愚無智,所為不善,今我自知,唯願世尊聽我懺悔。」

佛告婆羅門:「汝於面前,毀罵如來.阿羅呵.三藐三佛陀,加諸誹謗,種種觸惱,汝實愚小,癡惑無智,所作不善,我隨汝故,受汝懺悔,使汝善法增長,履行不退。」受懺悔已,婆羅門甚大歡喜,頂禮而去。

(七七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世尊於其晨朝,著衣持鉢,入城乞食。時,婆羅門突邏闍遙見如來,疾走往趣,到佛所已,覆於佛前,面加罵辱,毀謗世尊,種種觸惱。又復掬土欲以坌佛,然所掬土,風吹自坌,不能污佛。

爾時,如來見是事已,即說偈言:

「無瞋人所橫加瞋,清淨人所生毀謗,如似散土還自坌,

譬如農夫種田殖,隨所種者獲其報,是人亦爾必得報。」

婆羅門言:「我實有過,嬰愚無智,所為不善,唯願如來聽我懺悔。」

佛言:「汝於如來阿羅呵三藐三佛陀所,面加毀謗,癡惑之甚,如汝所說。我愍汝故,受汝懺悔,使汝不退,善法增長。」婆羅門蒙佛聽許,歡喜而去。

(七八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遊俱薩羅國,還至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有婆羅門名曰返戾,聞世尊遊俱薩羅還舍衛祇樹給孤獨園。時,婆羅門而作是念:「我當往至沙門瞿曇所,彼有所說,我當返戾。」時,婆羅門作是念已,即詣佛所。爾時,世尊數千億眾前後圍遶,而為說法。世尊于時遙見彼婆羅門來,默無所說。時,婆羅門來到佛所,語佛言:「何不說法?我欲聽之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若求過短者,意欲譏彼闕,汝不清淨心,瞋恚極懷忿,諸佛所說法,終不能解悟。

 善順離諍訟,并祛不信心,遠離諸惱害,及以嫉妬想,若能如此者,善聽為汝說。」

時,婆羅門而作是念:「瞿曇沙門已知我心。」即起禮佛,而作是言:「我實有過,所念不善,唯願世尊受我懺悔。」爾時,世尊以憐愍故,受其懺悔。返戾歡喜,頂禮而去。

(七九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無害摩納往詣佛所,問訊安慰,情報備到,致問周訖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瞿曇!我名無害,因此名故,得無害不?」佛言:「汝身口意都不生害,故稱無害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身不毀害,口意亦然,是故號汝,名為無害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○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世尊於其晨朝,著衣持鉢,入舍衛城,次第乞食,次到婆羅突邏闍大婆羅門家。時,婆羅門清淨澡手,即取佛鉢,盛滿美飯,以奉世尊。於第二日及第三日,亦次乞食,至婆羅突邏闍。婆羅門作是念:「今此剃髮沙門數來乞食,似我知舊。」

佛于爾時知婆羅門心之所念,即說偈言:

「天雨數數降,五穀數數熟,道人數數乞,檀越數數與。

 數數生天上,數數受果報,婦女數懷妊,數數生子息。

 數數[(殼-一)/牛]牛乳,數數得酥酪,數數受於生,數數消滅盡。

數數至於死,數數悲苦惱,亦復數數燒,數數埋塚墓。

 得斷後有道,則止不數數,若不數數生,亦不數數死,得不數數憂,亦不數號哭。」

 爾時婆羅門,聞說是偈已,心生最上信,踊躍甚歡喜,即取世尊鉢,

盛滿種種食,欲以授與佛,佛不為其受。所以不受者,為說法偈故。

時,婆羅門白佛言:「世尊!我於今者所施之食,奉上如來,世尊不受,當以與誰?」佛言:「我不見沙門婆羅門,若魔若梵,若食此食,有能如法得消化者。」佛復言:「此食宜應若置無虫水中,無虫草中。」

時,婆羅門承佛教勅,尋以此食置無虫水中。即時熾然烟炎俱出,[淴-勿+(句-口+夕)][淴-勿+(句-口+夕)]振爆聲大叫裂。婆羅門作是言:「沙門瞿曇所為神足,實為希有!於少食中,尚作此變。」婆羅門見斯事已,即詣佛所,頂禮佛足,白佛言:「唯願世尊聽我出家。」

佛言:「善來比丘!鬚髮自落,法衣著身。」便成沙門,獲具足戒。此族姓子,信家非家,出家修道,晝夜精勤,正念覺意,在前志念堅固,所作已辦,梵行已立,自身取證,不受後有,成阿羅漢,心善得解脫。

(八一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舍衛城中婆私吒婆羅門女,於佛法僧前,心信清淨,歸依三寶,心不生疑,苦習滅道,亦不生疑,得見四諦,逮第一果,見法同等。其夫婆羅門姓,婆羅突邏闍為夫所使,足趺倒地,從地起已,叉手合掌,向佛方所,而作是言:「南無佛陀.如來.至真.等正覺,真金之色,圓光一尋,身體方整,如尼拘陀樹,說法第一,第七仙聖,解脫世雄,我之世尊。」

爾時,其夫婆羅門聞婦此語,極生瞋忿,而罵詈言:「汝是顛狂旃陀羅也。誰今為此癡旃陀羅,作蠱道也?更無如汝極下賤者,汝於三明大婆羅門所不能恭敬,方禮禿頭瘦黑之人,如此沙門,共耶那邏延斷人種者,極相讚嘆。汝若信樂極深厚者,咄我於今,請與汝師,共相講論。」

婦語夫言:「我都不見若沙門、婆羅門、若天、若魔、若梵,有能與佛共講論者。」其婦復言:「南無佛陀.如來.至真.等正覺,真金之色,身體方整,圓光一尋,如尼拘陀樹,說法第一,第七仙聖,解脫世雄,我之世尊,汝自知。」

時,婆羅門即詣佛所,問訊已訖,在一面坐,說偈問曰:

「摧壞何物得安眠?除却何法獲無憂?是何一法能死滅?瞿曇沙門為我說。」

爾時,世尊說偈答言:

「摧壞瞋恚得安眠,除滅瞋恚得無憂,瞋恚詐親能死害,

摩納如是應當知,滅除瞋恚聖所讚,能害彼者得無憂。」

爾時,世尊為婆羅門如應說法,示教利喜,次第為說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為不淨苦惱之本,出要為樂,廣示眾善白淨之法。時,婆羅門聞佛所說,心開意解,踊躍歡喜。佛知摩納心意調濡,踊躍歡喜,心無狐疑,堪任法器,為說一法,堪任解悟,如諸佛法,為說四諦,苦習盡道,廣為說已。時,婆羅突邏闍聞佛所說,如白淨[疊*毛]易受染色,即於坐上,見四真諦,了達諸法,得法真際,度疑彼岸,不隨於他,得無所畏,即從坐起,合掌向佛白言:「世尊!我已出離。今欲歸依佛法僧寶,盡我形壽為優婆塞,不殺、不盜、不婬、不妄語、不飲酒。」即於佛所,得不壞信,禮佛歸家。

其婦見夫如上歎佛,「我師如是,汝共語耶?」夫答婦言:「我不見世間若沙門、若婆羅門、若天、若魔、若梵,有能與佛共論議者。」復語婦言:「與我衣來。」婦即與之,既得衣已,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,白佛言:「世尊!唯願聽我於佛法中出家學道。」佛即然許,命一比丘,度使出家。既出家已,稱出家法,獨已專精。餘如婆羅突邏闍經中廣說,乃至得阿羅漢,心得好解脫。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二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有一婆羅門名曰摩佉,往至佛所,問訊佛已,在一面坐。爾時,摩佉白佛言:「世尊!今我家中,若有一人來,及三人來,眾多人來,我盡施與。瞿曇!我行如是施,獲大福不也?」

佛時答:「有,實獲大福。若施一人,及眾多人,悉皆施與,獲得無量阿僧祇福。」

摩佉婆羅門即說偈言:

「我今樂設祠,所以施復施,為求福德故,我今問牟尼,願聞佛所說。

 我今謂世尊,與梵天齊等,云何得解脫?云何至諸趣?云何階梵天?

 云何作正禮,及以為祠主,得生於梵天,壽命長無極?」

爾時,世尊說偈答曰:

「欲使設祠時,歡喜而施與,作已三時善,緣善故心喜。

 隨其安心施,悉能離過患,善除於貪欲,正斷欲解脫。

 若修慈無量,是名具足祀,便得心具足,於善趣亦生。

 如是祠祀者,是名為正祀,得生梵天上,壽命極長久。」

時,摩佉婆羅門聞佛所說,作禮而去,歡喜奉行。

(八三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剎利波羅毘空婆羅門往詣佛所,問訊世尊,在一面坐,即說偈言:

「剎利久修諸苦法,終不能得名為淨。婆羅門讀三圍陀,如是得名為清淨。」

爾時,世尊說偈答言:

「汝謂為清淨,其實為不淨。」

婆羅門問佛:「汝說清淨道,亦說無上清淨。云何是淨道?云何是無上清淨?」

佛偈答言:

「乾竭欲淤泥,亦竭于瞋癡,是名無上淨。

 正見正思惟、正語及正業、正命憑正志、

 正念及正定,如是婆羅門,是名清淨道。

 數數習正觀,數數修正定,增廣於正定,得斷於貪欲,亦斷瞋恚癡。」

婆羅門言:「汝說淨道已,亦說無上清淨。我今家事所纏,辭退還歸。」佛言:「婆羅門!宜知是時。」婆羅門聞佛所說,歡喜作禮而去。

 第一阿脩羅  卑嶷.二瞋罵  返戾及無害  羅闍.婆私吒

 摩佉與剎利  是名為十種

別譯雜阿含經卷第四

別譯雜阿含經卷第五

初誦第五

(八四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有一婆羅門往詣佛所,問訊佛已,在於佛前,而說偈言:

「云何戒具足,威儀不闕減?修習何等業,成就何等法,而能得名為,三明婆羅門?」

爾時,世尊說偈答曰:

「能知於宿命,見天及惡趣,盡於生死有,三通并三明。

 心得好解脫,斷欲及一切,成就上三明,我名為三明。」

時,婆羅門聞佛所說,踊躍歡喜,退坐而去。

(八五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世尊晨朝著衣持鉢,阿難從佛,向舍衛城。時,於糞聚窟中,見夫妻二人,年幾老大,柱杖戰慄,如老鸛雀。佛遙見已,告阿難言:「汝見夫妻二人極為老朽,在糞窟中不?」阿難白佛言:「唯然!已見。」

佛告阿難:「如斯老人,若年少時,在舍衛城中,應為第一長者。剃除鬚髮,被服法衣,應得羅漢。若少年時,聚積財錢,應為第二長者。若出家者,剃除鬚髮,被服法衣,應得阿那含。若第三時,聚集錢財,應為第三長者。剃除鬚髮,被服法衣,應得須陀洹。如今老熟,亦不能聚財,不能精勤,亦不得上人法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少不修梵行,亦不聚財寶,猶如老鸛雀,拪止守空池。

 不修於梵行,壯不聚財寶,念壯所好樂,住立如曲弓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六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有一老婆羅門年耆根熟,先於往日,多造眾惡,極為麁弊,毀犯所禁,不信福善,不先作福,臨終之時,無所依止,往詣佛所,問訊佛已,在一面坐,而白佛言:「世尊!我於往日,多造眾惡,極為麁弊,毀犯所禁,不能修福,又不修善,亦復不能先作福德,臨終之時,無所依止。」佛言:「實如汝語。」老婆羅門言:「善哉!瞿曇!當為我說,使我長夜獲於安樂,得義得利。」

佛言:「實如汝說,汝於往日,身口意業不作善行,毀犯禁戒,不修福德,不能先造,臨命終時,作所怙恃。汝於今者,實為衰老,先造眾罪,所作麁惡,不造福業,不修善行,不能先造,可畏之時,所歸依處。譬如有人,將欲死時,思願逃避,入善舍宅,以自救護,如是之事,都不可得。是故今當身修善行,意口亦然,若三業善,臨命之時,即是舍宅,可逃避處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人生壽命促,必將付於死。衰老之所侵,無有能救者。

 是以應畏死,唯有入佛法。若修善法者,是則歸依處。」

佛說是已,第二經無差別,應求歸依處,大人宜修善。第三長行別偈則不同,偈言:

「壯盛及衰老,三時皆過去,餘命既無幾,常為老所患。

 近到閻王際,婆羅門欲生,二間無住處,汝都無資粮。

 應作小明燈,依憑於精勤,前除於諸使,不復生老死。」

(八七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有一老婆羅門往至佛所,問訊佛已,在一面坐,白佛言:「世尊!吾今朽邁,往昔已來,造作眾惡,未曾作福,未更修善,又所不行離於怖畏救護之法。善哉!瞿曇!為我說法,使我命終有所救護、屋宅、歸依、逃避之處。」

佛告婆羅門:「世間熾然。何謂熾然?謂老病死。以是之故,應身修善,口意亦然。汝都不修身口意善,汝今若能於身口意修於善者,即是汝之船濟,乃至死時,能為汝救護,為汝屋宅,為汝歸依、逃避之處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譬如失火家,焚燒於屋宅,宜急出財寶,以置無火處。

 生老病死火,焚燒於眾生,宜應修惠施,賑眾於貧窮。

 世間金寶等,王賊水火侵,死時悉捨離,無有隨人者。

 施逐人不捨,猶如堅牢藏,王賊及水火,無能侵奪者。

 慳貪不布施,是名常睡眠;修施濟匱乏,是名為覺悟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八八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烏答摩納往至佛所,問訊佛已,在一面坐,而作是言:「瞿曇!我如法乞財,供養父母。又以正理,使得樂處,正理供給,得大福不?」佛言:「如是供養,實得大福。」

佛言:「摩納!不限汝也,一切如法乞財,又以正理供養父母,正理使樂,正理供給,獲無量福。何以故?當知是人,梵天即在其家。若正理供養父母,是阿闍梨即在其家。若能正理供養父母,正理得樂,一切皆遙敬其家。若能正理供養父母,正理使樂,正理供給,當知大天即在其家。若能正理供養父母,正理與樂供給,當知一切諸天即在其家。何以故?梵天王由正理供養父母故,得生梵世。若欲供養阿闍梨者,供養父母,即是阿闍梨。若欲禮拜,先應禮拜父母。若欲事火,先當供養父母。若欲事天,先當供養父母,即是供養諸天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梵天及火神,阿闍梨諸天,若供養彼者,應奉養二親,今世得名譽,來世生梵天。」

(八九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有一摩納名優北伽,往詣佛所,稽首問訊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世尊!婆羅門如法乞財,聚設大祀,教他設祀。如是之祀,為當作祀,為當不作?」

爾時,世尊說偈答言:

「馬脂及人脂,牛脂并美食,吸風開祀門,此六名大祀;作業雖廣大,仙聖所毀呰。

 牂羊及羖羊,牛王諸小牛,一切殺生類,此不為正祀,如是是邪祀,眾聖所不過。

 若設正祀者,終不惱群生,不害有生命,設祀斷諸有,是名為正祀。

 若設如是祀,大仙必往彼,施及祀場餘,宜與彼應供。

 清淨心惠施,時施施何處?當施勝福田。云何勝福田?所謂修梵行。

 若能如是施,斯名廣大祀。

設如是大祀,以如法聚財,淨水手自與,若能如是施,諸天生信敬,

名為自他利,必獲大果報。

如是設大祀,唯有智者能,能生於淨信,亦得心解脫,惱害不能加,

得世間眾樂,得生於勝處。

 是名為智者,所設之大祀。」

佛說是已,優北伽摩納聞佛所說,歡喜而去。

(九○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摩納名優北伽,往詣佛所,稽首問訊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世尊!婆羅門如法乞財,聚斂大祀,教他設祀。如是之祀,為當作祀,為當不作?」

爾時,世尊說偈答言:

「施設大祀具,不擾害群生,若能如是祀,所作皆清淨,是名祀深隱,梵行者所受。

 現於世間中,名聞極遠者,遠離於戰諍,如是祀可讚,諸佛所稱善。

 祀及祀之道,以清淨惠施,宜施彼應供,施時施何處,斯名廣大祀,諸天所信敬。

 以如法聚財,淨水手自與,若能如是祀,名為自他利,必獲大果報。

 如是之大祀,唯有智者能,能生於淨信,亦得心解脫,惱害不能加,

得世間最樂,得生於勝處,名為有智者。」

佛說是已,優北伽聞佛所說,歡喜而去。

(九一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有一摩納名曰佛移,往詣佛所,稽首問訊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世尊!為有幾法,教在家人處於家中得現報利,并得利樂?」

佛告摩納:「有四法使在家人得現世報,獲利益樂。何謂為四?一能精勤,二能守護諸根,三得善知識,四正理養命。云何精勤?隨所作業,家計資生,或為王臣,或為農夫,或復治生,或復牧人,隨其所作,不憚劬勞,寒暑風雨,飢渴飽滿,蚊虻蠅蜂,雖有勤苦,不捨作業,為成業故,終不休廢,是名精勤。云何名為守護諸根?若族姓子如法聚財,設有方計,不為王賊水火之所劫奪,怨憎之處悉不得侵,不生惡子,是名守護。云何名為近於善友?若族姓子近於善友,而此善友資性賢良,終不姦盜,亦不放逸飲酒醉亂,吐出實言,不為欺誑。與如此人共為親友,未生憂惱能令不生,已生憂惱能使滅除,未生喜樂能使得生,已生喜樂能使不失,是名善友。云何名為正理養命?若族姓子知其財物,量其多少,節其財用,入多於出,莫苟輕用。譬如有人食優曇果,初食之時,樹上甚多。既食之已,醉眠七日。既醒悟已,方覺失果。宜處以理,奢儉得中。若有錢財,不能衣食,不能惠施,極自儉用,眾人咸言:『如此之人,死如狗死。』宜自籌量,不奢不儉,是名正理養命。」

摩納復白佛言:「修何等法,令在家人現受其利,後世得福?」

佛告摩納:「有四種法能獲福報。何謂為四?所謂信戒及施、聞、慧。云何名戒?能行不殺,乃至不飲酒。云何名施?施沙門、婆羅門、師長、父母、貧窮之者,乞與衣食、床敷、臥具、病瘦醫藥,種種所須,盡能惠與,名之為施。云何聞慧?如實知苦,知苦諦;如實知習,知習諦;如實知道,知道諦;如實知滅,知滅諦;是名聞慧具足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精心修事業,勤守護不失,親近於善友,能正理養命。

 信戒施聞慧,除斷於慳貪,若能如是者,速獲清淨道。

 如是八種法,能得現利喜,於未來之世,亦得天上樂。」

佛說是已,佛移摩納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九二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彌絺羅國菴婆羅園。爾時,婆私吒婆羅門女新喪第六子,為喪子故,心意錯亂,裸形狂走,漸走不已,至彌絺羅菴婆羅園。爾時,世尊與無央數大眾圍遶說法。時,婆私吒婆羅門女遙見世尊,還得本心,慚愧蹲地。佛告阿難:「與其欝多羅僧,汝可將來,我為說法。」阿難受勅,即與欝多羅僧。婆私吒婆羅門女,尋取衣著,往詣佛所,頭面禮足。爾時,世尊為婆羅門女宣種種法,示教利喜,如昔諸佛,為說法要,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為不淨苦惱之本,出要為樂。

爾時,世尊廣為說法,知彼至心欲離蓋纏,為說四諦苦習滅道。此婆私吒女聰明解悟,聞法能持,譬如淨白[疊*毛]易受染色。婆私吒女即於坐上,見四真諦,見法到法,知法度疑彼岸,自已證法,不隨他教,信不退轉,於佛教法,得無所畏,即從坐起,合掌禮佛,白佛言:「世尊!我今已得度於三惡,盡我形壽歸依三寶為優婆夷,盡壽不殺,清淨信向,不盜、不邪婬、不妄語、不飲酒,亦復如是。」時,彼婦女聞法歡喜,禮佛而去。

更於異時,婆私吒喪第七子,心不愁憂,亦不苦惱,亦不追念裸形狂走。

爾時,其夫婆羅突邏闍說偈問言:

「汝昔喪子時,追念極荼毒,愁憶纏心情,彌時不飲食。

 今者第七子,遇患而命終,汝備為慈母,何故不哀念?」

時,婆私吒即便說偈答其夫言:

「從無量劫來,受身無漄際,由於恩愛故,子孫不可計。

 處處皆受身,喪失亦非一,生死曠路中,受苦無窮已。

 我了於生死,往來之所趣,是故於今者,都無哀念情。」

其夫婆羅門復說偈言:

「如汝所說者,自昔未曾有,於誰得解悟,而能忘所憂?」

時,婆私吒復以偈答:

「婆羅門當知,往日三佛陀,於彼彌絺羅,菴婆羅園中,

 說斷一切苦,并與盡苦道,修八聖道分,安隱得涅槃。」

時,婆羅門復說偈言:

「我今亦欲詣,菴婆羅園中,諮問彼世尊,除我念子苦。」

時,婆私吒復說偈言:

「佛身真金色,圓光遍一尋,永斷眾煩惱,超度生死流。

 如是大導師,能調伏一切,眾生咸蒙化,故號為真濟。

 汝今宜速往,詣彼世尊所。」

時,婆羅門聞婦所說,歡喜踊躍,即時嚴駕,詣彼園中,遙見世尊威光顯赫,倍生恭敬。到已頂禮,在一面坐。爾時,世尊以他心智觀察彼心,知其慇重,即時為說苦習滅道及八正道如此等法,能至涅槃。

時,婆羅門聞是法已,悟四真諦,已得見法,尋求出家,佛即聽許。既出家已,修不放逸,於三夜中,具得三明。佛記彼人得阿羅漢,是故更名為善生也。已得三明,勅其御者婆羅提言:「汝可乘於所駕寶車,還歸於家,語婆私吒:『汝於我所,可生隨喜。所以者何?佛今為我說四諦法,又蒙出家,獲於三明,是故於我應生淨信。』」時,婆羅提乘車還家,時,婆私吒見車已還,問御者言:「彼婆羅門見於佛不?」御者白言:「婆羅門即於坐上見四真諦,既見四諦,求索出家,佛聽出家,得出家已,於三夜中,獲阿羅漢。」爾時,其婦語御者言:「汝今能傳是善消息,當賜汝馬及千金錢。」御者白言:「我今不用馬及金錢,我欲願往詣佛所,聽受妙法。」

婆私吒言:「汝若如是,實為甚善。若汝出家,速能獲得阿羅漢道。」婆私吒語其女言:「汝善治家,受五欲樂,我欲出家。」女孫陀利即白母言:「我父尚能捨五欲樂,出家求道,我今亦當隨而出家,離念兄弟眷戀之心,如大象去,小象亦隨,我亦如是,當隨出家,執持瓦鉢而行乞食。我能修於易養之法,不作難養。」婆私吒言:「汝所欲者,真為吉善,所願必成。我今觀汝不久必當得盡於欲,離諸結使。」時,婆羅門婆羅闍、婆私吒、并孫陀利,悉共相隨,俱時出家,皆得盡於諸苦邊際。

(九三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毘舍離國大林之中。爾時,如來著衣持鉢,入城乞食。食訖,攝其衣鉢,并復洗足,坐一樹下,住於天住。時,有一婆羅門名欝湊羅突邏闍,失產乳牛,遍處推求,經於六日,不知牛處,次第求覓,趣大林中,遙見如來在樹下坐,容貌殊特,諸根寂定,心意恬靜,獲於最上調伏之意,如似金樓,威光赫然。見是事已,往詣佛所,即於佛前而說偈言:

「云何比丘樂獨靜,  如是思惟何所得?」

爾時,世尊說偈答言:

「我於諸得失,都無有愁憂,汝莫謂於我,與汝等無異。」

時,婆羅門復說偈言:

「此中真是梵住處,實如比丘之所說,我欲論我家中事,唯願少聽我所說。

 沙門汝今者,宴坐林樹間,亦無有失牛,六日之憂苦,當知此沙門,真為寂然樂。

 汝亦不種稻,何憂於灌水?亦不憂稻穗,有出不出者,如是等眾苦,汝今久捨離。

 亦不種胡麻,又不恐荒穢,汝亦無如是,耘耨之苦惱。當知彼沙門,實為寂然樂。

 我家有草敷,敷來經七月,中有眾毒蟲,蝎螫生苦惱,汝無如是事,沙門為快樂。

 汝無有七子,[怡-台+龍]悷難教授,舉貸負他債,汝無如是事,沙門為快樂。

 汝又無七女,或有產一子,或有無子者,喪夫來歸家,無有如是事。

 當知沙門樂,亦無諸債主,晨朝來至門,債索所負者,無有如是事,沙門為快樂。

 汝無有朽舍,遍中諸空器,鼷鼠在中戲,摚觸出音聲,擾亂廢我睡,通夕不得眠。

 汝無有惡婦,醜陋目黃睛,中夜強驅起,日夕常罵詈,

 或說家寒苦,或云負他債,沙門無此事,當知為快樂。」

爾時,世尊復說偈言:

「婆羅門當知,汝言為至誠,無賊偷我牛,已經於六日,無有如斯事,真實為快樂。

 我實無稻田,而生乏水想,又不憂稻穗,有出不出者,我無如是苦,當知為快樂。

 我無胡麻田,生草而荒穢,我無如是事,真實名為樂。

 我實無草敷,經歷於七月,又無毒蟲出,蠍螫家眷苦,我無如是事,真實為快樂。

 我無有七子,[怡-台+龍]悷而難教,各自而債負,為他所敦蹙。

 我又無七女,或產不產者,喪夫還歸家,我無如此苦。

 我亦無債主,晨朝來扣門,徵索所負物。

 又亦無朽舍,滿中諸空器,鼷鼠戲其中,摚觸出音聲,擾亂廢我睡,竟宿不得眠。

 亦無有惡婦,黃眼而醜陋,中夜強驅起,日夕常罵詈,或說家貧苦,或云負他債。

 都無如斯苦,真實為快樂。

婆羅門當知,汝不斷愛憎,不得免是苦,斷欲離諸愛,然後得快樂。」

爾時,世尊為婆羅門種種說法,示教利喜,廣說如上,乃至盡諸有結,不受後有。時,尊者欝湊羅突邏闍得阿羅漢,得解脫樂,踊躍歡喜,而說偈言:

「今我極憘樂,大仙所說法,聞法得解悟,都無諸取捨,不虛見世尊,遇佛獲道果。」

(九四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娑羅婆羅門聚落。爾時,世尊於其晨朝,著衣持鉢,欲入娑羅聚落乞食。有非時雲起,天降於雨,如來避雨至彼聚落。時,聚落中,婆羅門長者共集論處,遙見佛來,咸作是言:「剃髮道人知何等法?」佛聞其言,即告之曰:「汝婆羅門有知法者,不知法者。剎利居士,亦復如是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終不於親友,令其生屈伏,王者亦不取,不應伏者伏。

 妻不求夫伏,父母衰老至,子應致敬養,不宜生勃逆。

 無有眾聚處,而無賢良人,無有善丈夫,而不說法語。

 斷於貪瞋癡,所說皆如法。」

時,諸婆羅門言:「汝善知婆羅門法,來入此眾。」即時敷座,請佛就座:「為我說法,我等樂聽。」爾時,世尊入其眾中,坐其座上,為說種種法,示教利喜,而說偈言:

「若默無所說,莫知其愚智,要因於言說,然後乃別知。

 若說妙法者,說法趣涅槃,是以應言說,熾然於法燈。

 已立仙聖幢,皆由於言說,言說即聖幢,是以不應嘿。」

佛說是已,從坐而去。

(九五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遊拘薩羅。爾時,彼國有婆羅門名曰天敬,其聚落中,有止客舍。爾時,尊者優波摩那為佛侍者,止客舍中。如來于時微患風動,苦於背痛。尊者優婆摩那著衣持鉢,詣天敬婆羅門家。爾時,天敬在於門中剃髮而坐。彼婆羅門遙見尊者,即說偈言:

「落髮服法衣,手中執應器,住立我門側,將欲何所求?」

時,尊者優波摩那以偈答言:

「大羅漢善逝,牟尼患背痛,須少燸藥水,故來從汝乞。」

時,婆羅門即取鉢盛滿蘇油,黑石蜜一篋,燸藥水一車,而以與之。爾時,尊者既得之已,齎詣佛所,即以此油,并燸藥水洗塗佛身,飲黑蜜漿,背痛即愈。時,天敬婆羅門於後日朝,往詣佛所,問訊世尊,在一面坐。爾時,世尊以偈問婆羅門言:

「云何婆羅門,行婆羅門法,施何獲大果?何者是施時?於何福田中,獲得於勝報?」

時,婆羅門復以偈答言:

「有多教學者,多聞能總持,父母真正淨,顏容悉端嚴,如是等名為,三明婆羅門。

 若施如斯處,能獲大果報,隨時施衣食,是名勝福田。」

時,婆羅門復以偈問佛:

「瞿曇說何種,名為婆羅門?云何為三明?施何得大果?何者是施時?云何勝福田?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言:

「明知於三世,見人天惡趣,得盡於生死,并獲諸神通,心智得解脫,是謂為三明。

 施彼得大果,是名勝福田。」

時,天敬婆羅門聞佛所說,歡喜而去。

(九六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遊拘薩羅國,夜止娑羅林。爾時,有一婆羅門近林耕殖,由晨行田,因到佛所。白佛言:「世尊!我近林耕,故樂此林。汝今亦樂此娑羅林,將非此中而耕種耶?」時,婆羅門即說偈言:

「汝將欲種殖,而樂此林耶?無侶憘空寂,以此林樂耶?」

爾時,世尊說偈答曰:

「我於斯林中,都無有所作,拔斷其根本,一切盡枯摧。

 於林而無林,已得出於林,我永棄所樂,禪定斷染著。」

時,婆羅門復說偈言:

「汝實名佛陀,於諸世間尊,善能滅諸結,離於諸畜積。

 世間之最上,盡後有邊際,汝傾欲華幢,故號為世尊。」

婆羅門說是偈已,歡喜而去。

(九七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遊拘薩羅國,在娑羅林。時有一婆羅門去林不遠,五百摩納,從其受學。時彼婆羅門每念世尊如來何時來遊此林,當往諮問,釋我疑滯。時婆羅門遣諸摩納,詣林採薪,欲以祀火。時諸摩納既至林已,見於如來在樹下坐,端正殊特,容貌和奕,如真金樓,暉光赫然。時諸摩納覩如來已,尋負薪歸,白其師言:「和上昔日,每思見佛,今者如來近在此林,若欲見者,宜知是時。」時婆羅門聞是語已,即詣佛所,問訊起居,在一面坐。即說偈言:

「深林極茂盛,其中甚可畏,何故獨宴坐,修禪無懼心?

 又無眾音樂,可以娛自身,云何樂閑居?實為未曾有。

 汝為求大梵,世界自在主?為求於帝釋,三十三天尊?

 何故樂獨處,可畏深林中?常修於苦行,將欲何所求?」

爾時,世尊說偈答言:

「著有所欲者,多懷諸疑惑,於無數境界,各各生染著。

 一切諸結使,皆因無智起,我斷無智根,吐結欲埿乾。

 悉斷於志求,亦無諸諂曲,於諸善法中,證知得清淨,

 正得無上道,修禪離欲者。」

爾時,婆羅門復說偈言:

「我今稽首禮,歸依牟尼尊,於諸禪自在,解悟無量覺。

 於天人中尊,具三十二相,端正無與等,猶彼雪山王。

 於林得解脫,而不著於林,清淨解脫者,無生拔毒箭。

 如來所說法,於諸論中上,言說最第一。

人中師子吼,敷演四真諦,廣度於一切,自離於大苦,

亦度諸群生,咸令得安樂,願為說此法,我今歸命禮,得度於彼岸。

 離諸怖畏者,善來住此林。

 今我得值遇,天人大導師,能除滅眾生,一切諸苦惱。」

爾時,婆羅門說是偈已,歡喜而去。

(九八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遊拘薩羅國。爾時,世尊止於孫陀利河岸。時彼岸側有住婆羅門,往詣佛所,問訊已訖,在一面坐,即白佛言:「汝欲入此河中浴耶?」佛問之曰:「入此河浴有何利益?」婆羅門言:「今此河者,古仙度處。若入洗浴,能除眾惡,清淨鮮潔,名為大吉。」

佛聞是已,即說偈言:

「非彼孫陀利,得閉及恒河,竭闍婆鉢提,入是諸河浴,終不能洗除,已作之惡業。

 大力鉢健提,并與愚下劣,設共於中洗,乃至百千年,終不能除惡、煩惱之垢穢。

 若人心真淨,具戒常布薩,能修淨業者,常得具足戒。

 不殺及不盜,不婬不妄語,能信罪福者,終不嫉於他,法水澡塵垢,宜於是處洗。

 雖於孫陀利、竭闍等諸河,此皆是世水,飲之及洗浴,不能除垢污,并祛諸惡業,

 飲浴何用為?實語而調順,捨瞋不害物,此是真淨水。

 若入淨戒河,洗除諸塵勞,雖不除外穢,能祛於內垢。

 凶嶮殘害者,孾愚造諸惡,如是等不淨,穢污垢惡者,水正洗身垢,不能除此惡。」

時,婆羅門聞佛所說,讚言:「善哉!善哉!誠如所言。夫洗浴者,能除身垢。為惡業者,非洗能除。」

(九九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遊拘薩羅孫陀利河岸。爾時,世尊新剃鬚髮,宿彼河岸。後夜早起,以衣覆頭,正身端坐,繫念在前。時,彼河岸有祀火婆羅門祀火之法,餘應施與諸婆羅門,於天欲曉,即持祀餘,求婆羅門,欲以施之。過值於佛,爾時,世尊聞其行聲,即發却覆,[口*磬]咳出聲。此婆羅門既見佛已,而作是言:「此非婆羅門,乃是剃髮道人。」尋欲迴還,復作是念:「夫剃髮者,不必沙門,婆羅門中亦有剃髮。我當至彼問其因緣,所生種姓。」時,婆羅門即至佛所,問訊言:「汝生何處?為姓何等?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言:

「不應問生處,宜問其所行,微木能生火,卑賤生賢達。

 亦生善調乘,慚愧為善行,精勤自調順,度韋陀彼岸。

 定意收其心,具足修梵行,晨朝應施與,祠祀之遺餘。

 汝今婆羅門,若欲修福者,宜當速施與,如是善丈夫。」

時,婆羅門說偈答言:

「我今遇善祀,此處真祀火,我今觀察汝,實度韋陀岸。

 昔來祠祀殘,每施與餘人,未曾得如汝,勝妙可施處。」

婆羅門即以此食奉上世尊,佛不為受,即說偈言:

「先無惠施情,說法而後與,如斯之飲食,不應為受取。

 常法封如是,故我不應食;所以不受者,為說法偈故。

 現諸大人等,盡滅於煩惱,應以眾飲食,種種供養之。

 欲求福田者,斯處亦應施,若欲為福者,我即是福田。」

時,婆羅門重白佛言:「今我此食當施與誰?」佛言:「我不見世間沙門、婆羅門、若天、若魔、若梵能受是食,正理消化,無有是處。」佛言:「宜置于彼無蟲水中。」時,婆羅門受佛教已,即持置彼無蟲水中,烟炎俱起,[淴-勿+(句-口+夕)][淴-勿+(句-口+夕)]作聲。時,婆羅門見是事已,生大驚怖,身毛為竪。以驚懼故,更採取薪,以用祀火。

爾時,世尊即到其所,而說偈言:

「汝齊整薪燃,謂為得清淨,薄福無智人,乃然於外火。

 婆羅門應當,棄汝所燃火,宜修內心火,熾然不斷絕。

 增廣如是火,斯名為真祀;數數生信施,汝應如是祀。

 汝今憍慢重,非車所能載,瞋毒猶如烟,亦如油投火,

舌能熾惡言,心為火伏藏,不能自調順,云何名丈夫?

若以信為河,戒為津濟渡,如是清淨水,善人之所讚。

 若入信戒洗,即汝毘陀呪,能滅眾惡相,得度於彼岸。

 以法用為池,瞿曇真濟渡,清潔之淨水,善丈夫所貴。

 諸能洗浴者,毘陀功德人,身體不污濕,得度于彼岸。

 實語調諸根,隱藏於三業,具修於梵行,忍慚愧最上。

 信向質直人,斯是法洗浴,是故汝今者,應當如是知。」

時,婆羅門聞佛所說,棄事火具,即起禮佛,合掌白言:「唯願聽我於佛法中出家受具,得為比丘,入於佛法,修于梵行。」佛即聽許,令得出家受具足戒。時,彼尊者勤修剋己,專精獨一,樂於閑靜,離於放逸,不樂親近出家在家。所以者何?此族姓子剃除鬚髮,服於法衣,正信出家,為修無上梵行,現在知見,自身證故。時此比丘修集定慧,得羅漢果,盡諸有漏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不受後有。

(一○○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有一髻髮婆羅突邏闍婆羅門往詣佛所,問訊已訖,在一面坐。即說偈言:

「外髮悉被髻,內有髻髮不?世間髮所髻,誰有能除者?」

爾時,世尊復說偈言:

「明智竪立戒,心修於智慧,專精能勤學,年少除髻髮。」

時,婆羅門復說偈言:

「外髮悉被髻,內有髻髮不?世間髮所髻,誰能斷除者?」

爾時,世尊復說偈言:

「眼耳鼻舌身,及與於意法,名色都無餘,心意盡滅度,若能如是者,斷除於髻髮。」

 旃陀.婆私吒  失牛.講集處  天敬娑羅林  聚薪.二孫陀  一髻髮為十

(一○一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優樓頻螺聚落,泥連河岸菩提樹下,成佛未久。爾時,世尊獨坐思惟,而作是念:「夫人無敬心,不能恭順於其尊長,不受教誨,無所畏憚,縱情自逸,永失義利。若如是者,眾苦纏集。若人孝事尊長,敬養畏慎,隨順不逆,所願滿足,得大義利。若如是者,觸事安樂。」復作是念:「一切世間,若天、若人,若天世界、若人世界、若魔世界、若梵世界、沙門、婆羅門,一切世間有生類中,若有戒、定、慧、解脫、解脫知見勝於我者,我當親近,依止於彼,供養恭敬。遍觀察已,都不見於世間人、天、魔、梵、沙門、婆羅門,一切世間有勝於我戒、定、慧、解脫、解脫知見,為我依止。」復作是念:「我所覺法,我今應當親近、供養、恭敬、誠心、尊重。何以故?過去諸佛,一切皆悉親近、依止、供養、恭敬、尊重斯法,未來、現在諸佛,亦復親近、依止斯法,供養、恭敬,生尊重心。我今亦當如過去、未來、現在諸佛,親近、依止、供養、恭敬、尊重於法。」

爾時,梵主天王遙知世尊在優樓頻螺聚落,泥連河岸菩提樹下而作是念:「觀察世間,若天、若人、若魔、若梵、沙門、婆羅門,一切生類,若有勝我戒、定、慧、解脫、解脫知見者,我當依止,然都不見有能勝我者。又復觀察過去、未來、現在諸佛,悉皆親近、依止於法,供養、恭敬,生尊重心,我今亦當隨三世佛之所,應作親近、依止、供養、恭敬、尊重於法。」時,梵主天復作是念:「我當從此處沒,往到佛所。」時,梵主天譬如壯士屈申臂頃,來至佛所。白佛言:「世尊!實如所念,誠如所念。」即說偈言:

「過去現在諸如來,未來世中一切佛,是諸正覺能除惱,一切皆依法為師。

 親近於法依止住,斯是三世諸佛法,是故欲尊於己者,應先尊重敬彼法。

 宜當憶念佛所教,尊重供養無上法。」

爾時,梵王讚歎世尊,深生隨喜,作禮而去。

(一○二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優樓頻螺聚落,泥連河側菩提樹下,成佛未久。佛於樹下,獨坐思惟,而作是念:「唯有一道,能淨眾生,使離苦惱,亦能除滅不善惡業,獲正法利,所言法者,即四念處。云何名為四念處耶?觀身念處、觀受念處、觀心念處、觀法念處。若人不修四念處者,為遠離賢聖之法,遠離聖道。若離聖道,即遠離甘露。若遠離甘露,則不免生老病死、憂悲苦惱。如是等人,我說終不能得離於一切諸苦。若修四念處,即親近賢聖法者,若親近賢聖法,即親近賢聖道。若親近賢聖道,即親近甘露法。若親近甘露法,即能得免生老病死、憂悲苦惱。若免生老病死、憂悲苦惱,如是等人,即說離苦。」

時,梵主天遙知如來心之所念,作是念言:「我於今者,當至佛所,隨喜勸善。」思惟是已,譬如壯士屈申臂頃,來至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立。白佛言:「誠如世尊心之所念,唯有一道,能淨眾生,乃至得免憂悲苦惱。」時,梵主天即說偈言:

「唯此道出要,斯處可精勤,欲求遠離苦,唯有此一道。

 若涉斯道者,如鶴飛空逝,釋迦牟尼尊,逮得於佛道。

 一切正導師,當以此覺道,顯示於眾生,常應數數說,

 咸令一切知,生有之邊際,唯願說一道,愍濟諸眾生。

 過去一切佛,從斯道得度,未來及今佛,亦從此道度。

 云何名為度?能度瀑駚流,究竟於無邊,調伏得極淨。

 世間悉生死,解知一切界,為於具眼者,宣明如此道。

 譬如彼恒河,流赴於大海,聖道亦如是,佛為開顯現,

 斯道如彼河,趣於甘露海。

 昔來未曾聞,轉妙法輪音,唯願天人尊,度老病死者,一切所歸命,為轉妙法輪。」

時,梵主天頂禮佛足,即沒而去。

(一○三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,梵主天於其中夜,光明倍常,來詣佛所,禮佛足已,在一面坐。梵主威光,照於時會,赫然大明。即於坐上而說偈言:

「剎利二足尊,種姓真正者,明行已具足,人天中最勝。」

佛告梵主言:「誠如是言,誠如是言。剎利二足尊,種姓真正者,明行已具足,天人中最勝。」

時,梵主天聞佛所說,踊躍歡喜,頂禮佛足,於彼坐沒,還於天宮。

(一○四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遊拘薩羅國。時,彼國中有一阿蘭若住處,爾時世尊與諸大眾比丘僧俱在彼止宿。於時,世尊讚斯住處,說阿蘭若住處法。

時,梵主天知如來遊於拘薩羅,與比丘眾止宿阿蘭若住處,讚歎阿蘭若住處,說阿蘭若住處法。梵主天王作是念言:「我今當詣佛所,讚歎隨喜。」時,梵主天即於彼沒,譬如壯士屈申臂頃,來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即說偈言:

「處靜有敷具,應斷於結縛,若不能愛樂,還應住僧中。

 恒應正憶念,調根行乞食,具足禁戒者,應至空靜處。

 放捨於怖懼,堅住於無畏,斷除憍慢者,堅心處中住。

 如是我所聞,不應懷疑惑,一千阿羅漢,於此斷生死。

 學者二五百,千一百須陀,隨流修正道,終不趣邪徑。

 不能具宣說,諸道得果者,所以不能說,畏懼不信敬。」

時,梵主天說是偈已,頂禮佛足,還於天宮。

(一○五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釋翅迦毘羅衛林,與五百大比丘眾俱,皆是阿羅漢,諸漏已盡,所作已辦,捨於重擔,逮得己利,盡於後有,無復結使,正智解脫。復有十世界大威德諸天,來至佛所,問訊佛僧。於時,世尊說於隨順涅盤之法。

有四梵身天各作是念:「今佛在釋翅迦羅衛林,與五百比丘僧俱,皆是大阿羅漢,諸漏已盡,所作已辦,捨於重擔,逮得己利,盡於後有,無復結使,正智解脫。復有十世界大威德天,來至佛所,問訊佛僧,世尊為其說於隨順涅盤之法。我於今者,當往於彼佛世尊所。」時,梵身天作是念已,即於彼沒,譬如壯士屈申臂頃,來至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立。時,第一梵身天而說偈言:

「今於此林中,集會於大眾,是故我等來,正欲觀眾僧,不以不善心,壞僧破和合。」

第二梵身天復說偈言:

「比丘誠實心,宜應務精勤,猶如善御者,制馬令調順,比丘亦如是,應制御諸根。」

第三梵身天復說偈言:

「譬如野馬被羇繫,拔柱蹋塹安隱出,諸比丘等亦如是,

拔三毒柱斷欲塹,世尊導師之所調,能出是等大龍象。」

第四梵身天復說偈言:

「諸有歸依於佛者,人中捨形得天身。」

時,四梵身天各說偈已,在於僧中,敬心戰慄,作禮而去。

(一○六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王舍城迦蘭陀竹林。時,梵主天於其中夜,威光甚明,來至佛所。爾時,世尊入火光三昧。時,梵主天作是心念:「今者如來入於三昧,我來至此,甚為非時。」當爾之時,提婆達多親友瞿迦梨比丘,謗舍利弗及大目連。此梵主天即詣其所,扣瞿迦梨門喚言:「瞿迦梨!瞿迦梨!汝於舍利弗、目連當生淨信,彼二尊者,心淨柔軟,梵行具足。汝作是謗,後於長夜,受諸衰苦。」瞿迦梨即問之言:「汝為是誰?」答曰:「我是梵主天。」瞿迦梨言:「佛記汝得阿那含耶?」梵主答言:「實爾。」瞿迦梨言:「阿那含名為不還,汝云何還?」梵主天復作是念:「如此等人,不應與語。」而說偈言:

「欲測無量法,智者所不應,若測無量法,必為所燒害。」

時,梵主天說是偈已,即往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以瞿迦梨所說因緣,具白世尊。佛告梵言:「實爾,實爾。欲測無量法,能燒凡夫。」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夫人生世,斧在口中,由其惡口,自斬其身。

 應讚者毀,應毀者讚,如斯惡人,終不見樂。

 迦梨偽謗,於佛賢聖,迦梨為重,百千地獄。

 時阿浮陀 毀謗賢聖,口意惡故,入此地獄。」

時,梵主天聞是偈已,禮佛而退。

別譯雜阿含經卷第五

此卷末五經及第六卷初五經,皆國、宋本所無而丹本獨有者。第九是《梵問經》,第十是《度須跋經》。今撿《梵問經》者,與彼大本《雜阿含經》第四十四卷之初,同本異譯。《度須跋經》與大本第三十五卷十六幅已下,同本異譯。則國、宋二本無此經者,脫之耳。今依丹藏加之,分入二卷焉。

別譯雜阿含經卷第六

(一○七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,有二天,一名小勝善閉梵,二名小勝光梵,欲來詣佛。時,婆迦梵見此二梵,即問之曰:「欲何所至?」二梵答言:「我等欲往詣世尊所,問訊禮敬」。時,婆迦梵即說偈言:

「四梵字鸛雀,三梵名為金,七十二五百,名曰為餘毘。

 汝觀我金色,赫然而明盛,所有威光明,暉光蔽梵天,云何不觀我,乃欲詣佛所?」

爾時,二梵以偈答言:

「汝今有少光,映蔽于梵天,當知此光色,皆有諸過患,明智得解脫,不樂斯光色。」

爾時,二梵說是偈已,來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二梵白佛言:「世尊!我等欲來見佛。時,婆迦梵因問我言:『欲何所至?』我等答言:『欲詣佛所。』時,婆迦梵說此偈言:

「『四梵名鸛雀,三梵名為金,七十二五百,名曰為餘毘。

  汝觀我金色,赫然大熾盛,所有身光明,暉光蔽梵天,云何不觀我,乃欲詣佛所?』

「我等即便說偈答言:

「『汝今有少光,映蔽於梵天,當知此光色,皆有諸過患,智者得解脫,不樂斯光色。』」

佛言:「梵天!實爾,實爾。彼梵雖復少有光色,映蔽梵天,當知光色皆有過患,智者解了,不應樂此。」

佛為二梵種種說法,示教利喜。二梵聞法,歡喜頂禮,還於天宮。

(一○八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,婆迦梵生於邪見言:「此處常堅實不壞,不復往來於其生死,若有過此不往來者,無有是處。」

爾時,世尊知婆迦梵心之所念,如來爾時譬如壯士屈申臂頃,尋即往彼婆迦梵宮。時,婆迦梵語佛言:「大仙!此處是常堅實不壞,都無往來。若有過此無往來者,無有是處。」

佛語梵言:「此處無常,汝今云何橫生常想?此處敗壞,而復橫生不敗壞想。此處不定,橫生定想。此處往來,汝今橫生不往來想。更有勝處,都無往來,汝便橫生更無勝想。」時,婆迦梵即說偈言:

「七十二梵作勝福,悉皆於此而終沒,一切諸梵皆知我,唯我在此不退沒。」

爾時,世尊復說偈言:

「汝謂為長壽,其實壽短促,我知汝壽命,百千尼羅浮。」

時,婆迦梵說偈答曰:

「婆伽婆世尊!汝智實無盡,過於生老憂,為具眼者說。

 我先造何業,修何等戒行,在此梵天上,壽命得延長?」

爾時,世尊復說偈言:

「往昔有群賊,劫掠壞聚落,剝脫繫縛人,大取於財物。

 汝當於爾時,甚有大勇力,救解於諸人,然復不加害。

 尋共彼諸人,一劫中修善,慈仁好惠施,復能持戒行。

 汝於睡及寤,宜憶本所行。

又有人乘船,於彼恒河中,惡龍提船人,盡欲加毒害,汝時為神仙,救濟於彼命。

 此汝昔日時,修戒之所致。」

時,婆迦梵即說偈言:

「汝實能知我,壽命之脩短,更有諸餘事,汝亦悉知之。

 汝光甚熾盛,能蔽於諸梵,靡所不了達,故名婆伽婆。」

爾時,世尊為婆迦梵說種種法,示教利喜,尋復於彼沒,還祇洹。

(一○九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,有一梵起大邪見,而作是言:「我此處常不見有能生於我宮,況復有能過於我上者?」

爾時,世尊入於三昧,從閻浮提沒,現於梵頂虛空中坐。尊者憍陳如以淨天眼觀於世尊為至何處?即知如來在梵頂上虛空中坐。時,憍陳如亦入是定,於此而沒,現梵頂上,處如來下,在於東面。

時,尊者摩訶迦葉以淨天眼觀於如來為至何處?尋知世尊在梵頂上,復入此定,於此處沒,在如來下,現梵頂上,在於南面。

尊者目連以淨天眼,觀於如來為至何處?尋知世尊在梵頂上,即入是定,於此處沒,現梵頂上,處如來下,現於西面。

時,尊者阿那律復以淨天眼觀察如來為至何處?尋知世尊在梵頂上,亦入是定,於此處沒,現梵頂上,處如來下,在於北面。

爾時,世尊告梵天言:「汝本所見,為捨已不?」復告梵天:「汝本心念:『我不見有能生我宮者,況能出過?』汝今試觀此等天身,容貌光明,勝汝已不?」時,梵白佛:「唯然!已見。而今見之,斯等光明,昔所不見,而今見之,斯等光明,真為殊勝。自今已後,更不敢言此處常恒無有變易。」

佛告梵天:「此處無常,空不自在。」佛為彼梵種種說法,示教利喜,入如是三昧,從彼梵沒,還於祇洹。尊者憍陳如、摩訶迦葉、阿那律等,亦為彼梵種種說法,示教利喜,亦入是定,從彼處沒,還於祇洹;唯尊者大目犍連在彼而坐。

爾時,彼梵問目連言:「世尊弟子頗有如汝有大威德、神足者不?」目連答言:「諸餘聲聞亦有如是威德、神足。」尊者目連即說偈言:

「牟尼弟子大羅漢,有大威德具三明,得盡諸漏知他心,能現神變化群生,

 如是聲聞甚眾多,是故汝今宜恭敬。」

時,尊者目連說是偈已,種種說法,示教利喜,亦入是定,從彼梵沒,還於祇洹。

(一一○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拘尸那竭力士生地,娑羅林中。爾時,如來涅盤時到,告阿難曰:「汝可為我於雙樹間,北首敷座。」於時,阿難受佛勅已,於雙樹間,北首敷座。既敷座已,還至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世尊!我於雙樹間,北首敷座,所作已竟。」

爾時,世尊即從坐起,往趣雙樹敷上,北首右脇而臥,足足相累,繫心在明,起於念覺,先作涅盤想。爾時,拘尸那竭國有一梵志名須跋陀羅,先住彼國,其年朽邁,一百二十。時,彼國中諸力士輩供養恭敬,尊重讚歎是阿羅漢。時,須跋陀羅傳聞人說婆伽婆於今日夜當入涅盤,作是念言:「我於法中,有所疑惑,唯有瞿曇,必能解釋,決我所疑。」作是念已,即出拘尸那竭,往詣娑羅林。

尊者阿難在外經行,時,須跋陀見阿難已,即詣其所,白阿難言:「我聞他說,沙門瞿曇於今日中夜當入無餘涅盤,吾今須見,諮決所疑。」阿難答言:「梵志!佛身疲惓,汝今擾惱。」須跋陀羅白阿難言:「我聞如來今日中夜入無餘涅盤,我昔曾聞宿舊仙言:『若如來.至真.等正覺出現於世,如優曇鉢花,難可值遇。』我有少疑,思得諮決,願聽我見。」如是三請,阿難答言:「莫擾惱佛!」

爾時,世尊以淨天耳遙聞阿難遮須跋陀,不聽前進。佛告阿難:「莫遮彼人,聽其前進,隨意問難。」時,須跋陀羅聞佛慈矜,聽令前進,踊躍歡喜,即至佛所,問訊已訖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世尊!我有少疑,聽我問不?」佛言:「恣汝所問。」須跋陀羅既蒙聽許,白佛言:「世尊!外道六師種種異見,富蘭那迦葉、未迦梨俱賒梨子、阿闍耶毘羅坻子、阿闍多翅舍婆羅、迦尼陀迦旃延、尼乾陀闍提子,斯等六師各各自稱已為世尊竟,為實得一切智不?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三十一出家,爾來過五十,推求諸善法,戒定行明達。

 一切諸世間,不知實方所,況知實法者?

 若修八正道,能獲於初果,乃至第四果;若不修八正,初果不可知,況復第四果?

 我於大眾中,說法師子吼,如此正法外,亦無有沙門,及與婆羅門。」

佛說是時,須跋陀羅遠塵離垢,得法眼淨。時,須跋陀羅整欝多羅僧,合掌向佛,白佛言:「世尊!我今已得過三惡道。」時,須跋陀羅白阿難言:「善哉!阿難!汝獲大利,為佛弟子,給侍第一。我於今者,亦得善利,於佛法中,願得出家。」阿難合掌白佛言:「須跋陀羅於佛法中,願樂出家。」爾時,世尊即告須跋陀羅:「善來比丘!鬚髮自落,法衣著身。」即得具戒,得具戒已,即成羅漢。

須跋陀羅即作是念:「我今不忍見於世尊入般涅盤,我當先入。」須跋陀羅即時先入涅盤,如來於後亦入涅盤。爾時,眾中有一比丘。而說偈言:

「雙樹入涅盤,枝條四遍布,上下而雨花,繽紛散佛上。所以雨花者,世尊入涅盤。」

釋提桓因復說偈言:

「諸行無常,是生滅法,生滅滅已,乃名涅盤。」

時,梵主天復說偈言:

「世間有生類,捨身歸終滅,今者大聖尊,具足於十力,世尊無等倫,今入於涅盤。」

時,尊者阿那律復說偈言:

「法主意止住,出入息已斷,如來所成就,行力悉滿足。

 今入於涅盤,其心無怖畏,都捨於諸受,如油盡燈滅,滅有入涅盤,心意得解脫。」

時,眾覩已,身毛皆竪。佛入涅盤始經七日,爾時,阿難闍維如來右遶說偈:

「大悲梵世尊!體同真淨寶,有大神通力,火出自然身,千[疊*毛]用纏身,內外二不燒。」

二誦第一

(一一一)

佛在王舍城迦蘭陀竹林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皆當勤修善行,漸漸增長,如月初生。」時,有比丘初始受戒,漸修慚愧,善持威儀,往返人間,柔和恭順,不為佷戾,能制身心,如明眼人避深空井,及山峻岸。比丘亦爾,如月初生,漸漸增長,善行日新。佛復告諸比丘:「今此會中,迦葉比丘勤修善行,如月初生,漸漸增長,漸修慚愧,往返人間,能制身心,柔和恭順,終不佷戾,如明眼人能避深井,遠離峻谷,迦葉比丘亦復如是。」

佛告比丘:「何等比丘與法相應,堪至諸家?」時,諸比丘白佛言:「世尊!如來則是諸法根本,諸法之導,法所依憑。善哉!世尊!願為我等敷演斯義,我等聞已,至心受持。」

佛復告諸比丘:「諦聽!諦聽!至心憶念。若有比丘,無所染著,不愛縛家,不生增減,心無嫌恨,亦不嫉妬。見他利養,心生歡喜。見他施彼,亦不忿恨。於修福者,咸皆隨喜。又不自讚己有德行,諸所言說,恒為一切。見餘比丘,同至他家,終不譏毀,於自他所,心無高下。若諸比丘能修善心,如向所說,乃名隨順,如法周旋,往返人間。」

爾時,世尊於虛空中而自運手,告諸比丘:「今我此手,不著於空,不縛於空,無有嫌隙,亦無瞋恚,此手寧有縛著、增減已不?」諸比丘即白佛言:「世尊!此空中手無縛無著,無有增減。」

佛告比丘:「如是,如是。若有比丘心無縛著,如空運手,乃可出入,往返諸家,不生增減,不生懊惱,亦不嫉妬。見他利養,心生歡喜。見他布施,不與於己,亦不忿恨。見修福者,普皆隨喜,乃至心無高下。」佛告比丘:「迦葉比丘亦復如是,往返人間,心無縛著,乃至心無高下。」

佛復空中第二運手,告諸比丘:「如上所說,乃至迦葉比丘亦復如是。」

佛告比丘:「云何比丘出入諸家,為人說法?云何得名清淨說法?云何名為不清淨說?」時,諸比丘白佛言:「世尊!如來則是諸法根本,法之所導,法所依憑。善哉!世尊!願為敷演,我等聞已,至心受持。」

佛告諸比丘:「諦聽!諦聽!至心憶念。若有比丘為人說法,作如是念:『我為彼人而說於法,當令彼人信敬於我,能多與我飲食、衣服、病瘦醫藥。』若作是說者,是名不淨。若有比丘為人說法,欲令聽者證解佛法,除現在苦,離諸熱惱,不擇時節,導示善趣,為其顯現,乃至能令知者自知,不從他教,離於生老病死、憂悲苦惱,能令聽者聞其所說,如法修行。為令聽者於長夜中,得法、得義、得利、得安,如是說者,名為清淨慈悲之說。憐愍利益,欲使正法得久住故,如是說法名為清淨。是故比丘應作是念,為人說法,當作是學。第三亦如上所說,迦葉比丘能如是說,為令聽者證解佛法,乃至欲令正法得久住故,憐愍利益,作如是說,是名清淨,稱可佛法。」

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一二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佛告諸比丘:「若有比丘將欲往詣於檀越家,先作是念:『若有所施,當速與我,勿令遲晚,至心施我,莫不至誠,願使多得,勿令寡少。惠我精細,勿得麁澁。』若作是念,決定意者,往檀越家。檀越雖與,不至心施,不恭敬與,雖施飲食,不令豐足,與其麁澁,不與精細,設有施與,遲緩不速。而此比丘,不稱意故,羞恥愁憂,生損減心。而此比丘應作是念:『至檀越舍,彼非己家,云何而得稱遂其心?何故生念,欲令檀越速施不遲,乃至精細,不用麁澁?』若作是念,設無所得,心不悔恨,離於增減,無有怨嫌。設彼檀越少有所施,不至心與,遲晚不速,乃至與麁,不與精細,如是比丘心不嫌恨,亦不愧恥,心無增減。迦葉比丘作如是心,至檀越所,斯非己家,云何而得自稱其意,望彼至心,速施不遲,乃至精細,莫得麁澁?迦葉比丘作如是念,至檀越家,雖不得施,都無慚恥,心不損減。是故比丘,應作是心,至於他家。不應生念,速施於我,乃至精細。是故汝等當作是學,如迦葉比丘往檀越家。」

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一三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尊者摩訶迦葉在彼舍衛舊園林中毘舍佉講堂。時,尊者摩訶迦葉即於其夜,從定而起,從定起已,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佛告迦葉:「汝當教授諸比丘等,指導教照禪定之法,為說法要。何以故?我恒教授是比丘等,汝亦應爾。我常為諸比丘說於法要,汝亦應爾。」

迦葉白佛:「是諸比丘不能受語,難可教授。」

佛告迦葉:「汝於今者,以何因緣,不為說法?」

迦葉復白佛言:「今二比丘:一是阿難共行弟子,名曰難荼。二是目連弟子,名阿毘浮。是二弟子互諍勝負,各自稱言:『我知見勝,我所說勝。』互共相引,欲決知見,及以言說:『為我說妙,為汝說妙?為我句義具足,為汝句義具足?』」

爾時,阿難侍於世尊,以扇扇佛。爾時,阿難語迦葉言:「止!止!尊者!聽我懺悔,如此比丘,新入佛法,愚無智慧,未有所解。」

尊者迦葉語阿難言:「爾止!阿難!汝莫僧中作偏黨語。」

爾時,世尊告一比丘:「汝可往喚彼二比丘。」時,彼比丘奉教往喚語二比丘言:「世尊喚汝。」時,二比丘承佛勅命,即往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立。爾時,世尊告二比丘:「汝等二人實作是語:『我讀誦多,我所知多,我所說言句偈不闕,欲決勝負。』為有是不?」時,二比丘白佛言:「實爾,世尊。」

佛復告言:「汝若解我所說修多羅、祇夜、授記、說偈、優他那、尼他那、伊帝、目多伽、本生、毘佛略、未曾有、優波提舍、本事是十二部,汝若讀誦,令通利者,是等經中,為有勝負以不?」

時,二比丘白佛言:「世尊!是十二部實無是說。」

佛復告二比丘言:「說十二部經,為欲除滅諍訟勝負。汝今云何作如是說?汝等愚人,作如是解,我豈可有如是說耶?若生諍訟,此非佛法,又復不應出家之法。我佛法中,終不如是我勝汝負,乃至我所說法句義具足,汝之所說句義不足。如是諍訟,實非我說。汝二比丘!如斯之事,汝應作不?」

時,二比丘即禮佛足,白佛言:「我等聞佛所說,自知有過。實如孾愚,無所知解。作不應作,所作不善,乃共相決種種勝負,實有是過。唯願世尊憐愍我故,聽許懺悔。」

佛言:「知汝誠心慇重懺悔,汝實孾愚,無所知解,所作不善,不如佛教,非出家法,乃諍勝負,各云多知,乃至我所言說句義具足,汝不具足。如是勝負,實不應作。吾今受汝誠心懺悔,使汝善法增長,無有退失。何以故?若能至心,實知有罪,然後懺悔,後莫復作。如是懺者,善法增長,無有退失。」

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頂禮而去。

(一一四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尊者摩訶迦葉住舊園林毘舍佉講堂中。時,尊者迦葉於日沒時,從禪定起,往至佛所,禮佛足已,在一面坐。佛告迦葉:「汝可教授諸比丘等,當為說法。所以者何?我恒教授,汝亦應爾。我常為諸比丘說法,汝亦應爾。」

迦葉白佛:「是諸比丘,難可教授,不能受語。」

佛告迦葉:「汝於今者,見何因緣,而不為說?」

迦葉對曰:「若不信者,退失善法,便生懈怠,無有慚愧,愚癡無智,貪著他物,有恚害心,睡蓋所覆,掉動不停,於法疑惑,深著我見,具於煩惱垢污之心,喜瞋失念,無暫定,有如是等種種不善惡法,決定具有。如斯等人,尚無少善,況復增進善法,無有退失?若復有人,具於信心,不退善法,精進不倦,能修慚愧,有智之人,具行善法,無有貪想,遠離瞋嫌,除睡眠蓋,心不掉動,無有疑惑,不著身見,心淨無染,不喜瞋恚,能住心念,具於禪定,善法不退,若有具上種種善法,我尚不說彼人善法停住,況不增長?如斯等人,於日夜中,善法增長。」

佛告迦葉:「如是!如是!如汝所說。若不信者,退失善法,乃至如斯等人,尚無少善,況復增長?若復有人,具信心者,不退善法,乃至我尚不說彼人善法停住,況不增長?」

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一五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尊者摩訶迦葉住舊園林毘舍佉講堂。時,尊者迦葉於日沒時,從禪定起,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佛告迦葉:「汝可教授諸比丘等,為其說法。所以者何?我常教授,汝亦應爾。我常為彼而說法要,汝亦應爾。」

迦葉白佛言:「世尊!是諸比丘不能受語,難可教授。」

佛告迦葉:「汝何以故,而不教授,為其說法?」

迦葉對曰:「世尊是法根本,是法之導,法所依憑。善哉!世尊,願為敷演,我聞語已,至心受持。」

佛告迦葉:「汝今善聽,受持憶念,吾當為汝分別解說。」

迦葉白佛:「唯然,世尊,願樂欲聞。」

佛告迦葉:「昔有比丘自修阿練若行,讚嘆修阿練若行者,自行乞食,著糞掃衣,讚嘆乞食著、糞掃衣者。少欲知足,常樂空閑寂靜之處,勤修精進,心不馳散,恒樂禪定,自盡諸漏,讚盡漏者。以是之故,一切比丘咸來親近,而問訊之。而此比丘語諸來者:『善來比丘!可就此坐。汝名為何?是誰弟子?履行賢良,應沙門法。夫出家者,宜應如汝,作於沙門。若見汝者,學汝所為,不久必當獲於己利。』新學比丘,覩斯事已,而作是念:『彼有比丘,共相恭敬,我今亦當習學其行,自修阿練若行,讚嘆修阿練若行者,自行乞食,著糞掃衣,讚嘆乞食著糞掃衣者。少欲知足,常樂空閑寂靜之處,勤修精進,心不馳散,恒樂禪定,自盡諸漏,讚盡漏者。以是之故,一切比丘咸來親近,安慰問訊。而此比丘語諸來者:「善來比丘!可就此坐。汝名為何?是誰弟子?履行賢良,應沙門法。出家之人,宜應如汝,作於沙門。若見汝者,學汝所為,不久必當獲己義利。」』諸新學者,若生是念,長夜利益,得義得樂,名自濟拔,能令正法得久住世,是人進趣,終不退沒。」

佛告迦葉:「若有比丘生則有福,初始出家,多得利養,衣服、湯藥、床敷、臥具,四事豐饒。復有比丘,見是比丘,親近談語,安慰問訊。時,此比丘語彼比丘:『汝名何等?是誰弟子?生則有福,多得利養,衣服、湯藥、床敷、臥具,四事豐饒。若有比丘親近汝者,四事不乏。』若有新學比丘,覩斯事已,應作是念:『彼有生福比丘,共相恭敬,我今亦當修如是行,衣服、臥具、飲食、湯藥,四事供養,亦常豐饒。』若新學比丘作如是意,學如是事已,是名長夜衰耗,都無利益,及以利樂,非沙門法,受諸苦惱,名自輕毀,梵行不立,沒于淤泥,為惡所欺,具於結使,數受諸有,名生熱惱,獲得苦報,必當受於生老病死。」

時,大迦葉及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一六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尊者摩訶迦葉住舊園林毘舍佉講堂。時,大迦葉於日沒時,從禪定起,往至佛所,頂禮佛足,却坐一面。爾時,世尊告迦葉言:「汝今朽老,年既衰邁,著此商那糞掃納衣,垢膩厚重,汝今還可詣於僧中,食於僧食,檀越施衣,裁割壞色,而以著之。」

迦葉白佛言:「世尊!而此納衣是我久服,我亦讚嘆著納衣者,云何可捨?」

佛告迦葉:「汝見著納衣者,有何義利?長夜服翫,自行阿練若行,讚嘆阿練若行者,自行乞食,讚歎乞食者。」

迦葉白佛言:「世尊!我見納衣者有二種利:於現在世安樂而住;未來之世,為諸比丘作照明法,為後世人之所習學。後世人輩,當發是意:『昔佛在世,大德比丘,久修梵行,善樂佛法,深達法式,少欲知足。自行阿練若行,讚嘆阿練若行者。著糞掃衣,讚歎著彼糞掃衣者。次行乞食,讚嘆乞食者。』未來世人多生此心,欣慕斯法,為作救拔,義利安樂。」

佛讚迦葉:「善哉!善哉!汝若如是,於長夜中,憐愍世間,利益弘多,為作救濟,義利安樂。若有沙門及婆羅門毀頭陀者,是等即為毀呰於我。若有讚嘆頭陀功德,是等即為讚嘆於我。所以者何?我以種種因緣,無數方便,讚嘆頭陀所得功德,安立頭陀,讚嘆頭陀,諸行中勝。汝從今日已後,常應自行阿練若行,讚嘆能行阿練若行者。」

時,大迦葉及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一七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尊者摩訶迦葉在於邊遠,草敷而住,衣被弊壞,染色變脫,鬚髮亦長,來詣佛所。爾時,世尊大眾圍遶,而為說法。時,諸比丘見迦葉已,皆生是念:「彼尊者不知出家所有威儀,衣色變穢,鬚髮亦長,威儀不具。」

爾時,世尊知諸比丘心之所念,為欲令彼生欽尚故,遙見迦葉,即語之言:「善來迦葉!」尋分半座,命令共坐,我當思惟:「汝先出家,我後出家,是故命汝,與爾分座。」

摩訶迦葉聞斯教已,即懷惶悚,便起合掌,頂禮佛足,白佛言:「世尊是我大師,我是弟子,云何與師同共同坐?」第二第三,亦作是言。

佛告迦葉:「實如汝言,我是汝師,汝是弟子。」即命迦葉:「汝可於彼所應坐處,於中而坐。」時,尊者迦葉即奉佛教,敷座而坐。

爾時,世尊為欲令彼諸比丘等,益增厭惡,自呵責故,為欲讚歎摩訶迦葉功德尊重與佛齊故,告諸比丘:「我修離欲之定,入于初禪,作意思惟,迦葉比丘亦欲離惡不善,有覺有觀,入于初禪,亦復晝夜,欲入初禪;二禪、三禪,及第四禪,亦復如是。我若發心欲入慈心、無嫌怨心、無惱心、遍廣心、善修無量,於其東方,作如是心,南西北方,四維上下,亦作是心,我於晝夜,欲修是心。摩訶迦葉,亦復如是,欲入慈心、無嫌怨心、無惱心、遍廣心、善修無量,於其東方,作如是心,南西北方,四維上下,亦作是心。我若修於悲喜捨心,我於晝夜,常入此心。摩訶迦葉亦復如是,於晝夜中,常入此心。我欲滅除惱壞,却於色想,除若干想,入無邊虛空,亦欲晝夜常入此定,識處不用處,非想非非想處,亦復如是。我亦欲入神通等定,能以一身作無量身,以無量身還作一身。我欲觀察諸方上下,入于石壁,無有障礙,猶如虛空,坐臥空中,如彼鴈王,履地如水,履水如地,身至梵天,手捫日月。若我晝夜欲修是定,迦葉比丘,亦復如是,欲入於彼神通等定,能以一身作無量身,以無量身還為一身,觀察四方,四維上下,能以此身入于石壁,無有障閡,猶如虛空,坐臥空中,如彼鴈王,履地如水,履水如地,身至梵天,手捫日月,亦欲晝夜常入此定。天眼、天耳,及他心智、宿命、漏盡,亦復如是。」爾時,世尊於彼無量大眾之中,稱讚迦葉功德,尊重如是,種種與己齊等。

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一八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王舍城,耆闍崛山迦蘭陀竹林。爾時,尊者摩訶迦葉、尊者阿難在耆闍崛山中。于時阿難食時已到,語尊者摩訶迦葉言:「大德!食時已到,可共乞食。」於是摩訶迦葉著衣持鉢,與阿難出耆闍崛山,入王舍城乞食。阿難語摩訶迦葉言:「日時猶早,我欲至彼比丘尼精舍,觀諸比丘尼等所行法式。」迦葉答言:「可爾。」即時共詣比丘尼精舍。

爾時,諸比丘尼遙見二尊者來,即敷床座。既敷座已,白二尊者:「可就此坐。」時,二尊者即就其坐。諸比丘尼既見坐已,稽首禮足,在一面立。爾時,摩訶迦葉為比丘尼種種說法,示教利喜。於彼眾中,有比丘尼名偷羅難陀,聞說法要,心不甘樂,即出惡言:「今者云何長老迦葉在阿難前為比丘尼而說法要?如賣針人,至針師門,求欲賣針,終不可售。今者迦葉,亦復如是,云何乃在阿難前而說於法?」作是語已,嘿然而住。

時,摩訶迦葉以淨天耳聞其所言,語長老阿難:「汝見是偷羅難陀比丘尼心不喜樂悅心,出麁言不?」是時阿難語迦葉言:「彼說何事?」迦葉答言:「彼作是說:『云何迦葉在阿難比提醯子牟尼之前而說法要?以汝同彼針師之子,以我名為賣針之人。』」尊者阿難語迦葉言:「止!止!尊者!孾愚少智,不足具責,唯願大德聽其懺悔。」

迦葉即語長老阿難言:「如來.世尊.多陀阿伽度.阿羅呵.三藐三佛陀為教導故,引彼月喻,日漸增長,能具慚愧。離於無慚,忍于罵辱,禁制身心,往返人間,為導於我,為說於汝,同彼月耶?」

阿難答言:「如來世雄,實不說我同於彼月。」

迦葉復言:「唯佛.世尊.多陀阿伽度.阿羅呵.三藐三佛陀.等正覺知者,說我同彼月初生時,日漸增長,能具慚愧。離於無慚,忍于罵辱,禁制身心,往返諸家。」

阿難白言:「實爾。」

尊者迦葉語阿難言:「如來世尊於無量百千大眾之前,稱我名字言:『是大德有慚愧人,智慧深遠,喻似於己。』佛告比丘:『我今離於欲惡不善,有覺有觀,喜樂一心,入於初禪,晝夜常在如是定中。迦葉比丘亦常離於欲惡不善,有覺有觀,喜樂一心,入於初禪,晝夜恒在如是定中。』」

阿難答言:「實爾。迦葉!」二三四禪,慈悲喜捨及四禪定、三明、六通,亦復如是。

爾時,尊者摩訶迦葉於比丘尼大眾之前,作師子吼已,從坐而起,即還所止。

(一一九)

爾時,如來將欲涅槃。尊者阿難、摩訶迦葉在耆闍崛山。時世飢儉,乞食難得。於是尊者阿難將諸新學比丘,向于南山聚落。新學比丘之中,有諸年少,樂著嬉戲,躭嗜飲食,不攝諸根,無有威儀,初夜後夜,不勤行道,讀誦經典,左脇著地,自恣睡眠。既達彼已,諸比丘中,三十餘人罷道還俗。以是之故,徒眾減少,遊行己竟,還至於彼王舍大城耆闍崛山,收攝衣鉢,洗手足已,往詣尊者大迦葉所,禮尊者足,在一面坐。時,大迦葉告阿難曰:「汝從何來?徒眾減少。」

阿難答言:「我往至彼南山聚落,弟子之中三十餘人,昔日盡是童真出家,罷道還俗,以是事故,徒眾減少。」

摩訶迦葉語阿難言:「如來何故制別眾食,而聽三人共一處食?如是之意為欲擁護於諸人故,使不損減。復為制伏惡欲比丘,斷除於人多眷屬故,稱僧名字,多有所求,減損諸家,破壞眾僧,使作二部故,令如法比丘不得供養衣服飲食,非法比丘多獲利養。惡欲比丘既得供養,與淨行者而共諍訟。汝以何故,於飢饉世,將彼新學年少比丘以為徒眾?而此比丘,樂著嬉戲,貪嗜飲食,諸根馳散,無有威儀,貪嗜睡眠,無有厭足。初夜後夜不勤行道,讀誦經典,云何而此如是徒眾遊行至彼南山聚落?既達彼已,三十餘人昔日盡是童子出家,罷道還俗。汝於今者,徒眾破壞。汝今無智,猶如小兒。」

阿難答言:「我已年邁,云何而言『猶如小兒』?」

迦葉復言:「我非無故稱汝名字以為小兒。今世飢饉,乞匃難得,而汝云何多將人眾,遊行至彼南山聚落?汝弟子中,有諸年少,樂著嬉戲,貪嗜飲食,諸根馳散,無有威儀,貪好睡眠,無有厭足。初夜後夜不勤行道,讀誦經典,使三十餘人休道還俗。如是所作,豈非同彼小兒者乎?」

爾時,帝舍難陀比丘尼聞大迦葉呵責尊者阿難比丘作小兒行,心中不悅,生大憂惱,即出麁言:「此大迦葉本是外道,而今云何毀呰阿難比提醯牟尼作小兒行?」

是時,迦葉以淨天耳聞比丘尼出斯麁言毀罵己已,於是迦葉告阿難曰:「帝舍難陀比丘尼身心中不悅,生大苦惱,發是惡言:『斯大迦葉本外道師,云何毀呰尊者阿難比提醯牟尼作小兒行?』」

即時阿難語迦葉曰:「此比丘尼稚小兒智,猶如孾孩,唯願大德,聽其懺悔。」

摩訶迦葉語阿難言:「我出家時,作是要誓:『世間若有阿羅漢者,我當歸依。』自出家來,未有異趣,唯依如來.無上至真.等正覺。我先在俗,未出家時,觀諸世間生老病死、憂悲愁惱眾苦聚集,如是之事,競來逼切。我於爾時,厭家迫迮,無有可處。樂出家法,能離塵垢。觀於在家,眾事憒閙,猶如入於鉤棘之林,鉤剴刺牽,傷毀形服,難可得出。在家亦爾,緣務纏縛,沒於欲泥,不得修於清淨梵行。晝夜思惟,不見一法能勝於彼,剃除鬚髮,被服法衣,棄捨家業,信心出家。欲出家時,選擇家中,最下衣裳,得一弊衣,其價猶直十萬兩金,即便取之為僧伽梨。先所居業,一切悉捨,眷屬親戚,亦悉捨離。復作是念:『世間若有阿羅漢者,我當歸依,隨其出家。』時,彼王舍大城中間,有羅羅健陀。羅羅健陀中間,有多子塔。我端嚴殊妙,諸根寂定,心意惔怕,得於無上調伏之心,相好光飾,如真金樓。我既見已,心中踊躍,即作是念:『我昔推求出世之師,今所見者,真是我之婆伽婆.阿羅呵.三藐三佛陀也。』作是念已,心不散亂,專念觀佛。更正衣服,右遶三匝,胡跪合掌,白佛言:『佛是我世尊,我是佛弟子。』如是三說。佛亦復言:『如是!迦葉。我是汝世尊,汝是我弟子。』亦復三說。佛告迦葉:『世間若有聲聞弟子,都無至心,實非世尊而言世尊,實非羅漢而言羅漢,非一切智言一切智。如是之人,頭當破壞作於七分。我於今日,實是知者,實是見者;實是羅漢,而言羅漢;實等正覺,言等正覺。我所敷演,實有因緣,非無因緣,而說法要。實有乘出,非無乘出。實有對治,非無對治。實有精進,非不精進。能斷結漏,非不能斷。迦葉!汝今應作是學,諸有所聽,是善法儀,應當至心受持莫忘,尊重憶念,捨於亂心,宜應專意觀五受陰增長損減,常應觀彼六入生滅,安心住於四念處中,修七覺意,轉令增廣,證八解脫,繫念隨身,未曾放捨,增長慚愧。』爾時,如來為我種種分別法要,示教利喜。我於爾時,尋隨佛後,未曾捨離。每作是念:『佛若坐者,我當以此僧伽梨,價直十萬兩金者,與如來敷之。』佛知我心之所念故,出道而住,我疾牒衣,以敷坐處。白佛言:『世尊!願就此坐。』佛即坐上,既坐上已,語迦葉言:『此衣輕軟。』迦葉白佛:『實爾,世尊。唯願世尊憐愍我故,當受此衣。』佛告迦葉:『汝能受我[仁-二+商]那納衣不?』迦葉答言:『我能受之。』爾時,如來即受迦葉所著大衣。我於是時,自從佛手受是[仁-二+商]那糞掃之衣。佛授我已,即便起去,我隨佛後,遶佛三匝,為佛作禮,即還所止。我於八日,學得三果。至第九日,盡諸有漏,得阿羅漢。阿難當知,若有人能正實說者,應當言:『我是佛長子,從佛口生,從法化生,持佛法家,禪定解脫諸三昧門中,出入無礙。』譬如轉輪聖王,所有長子,未受王位,五欲自恣。我於今者,亦復如是,是佛長子,從佛口生,從法化生,持佛法家,禪定解脫諸三昧門,出入無礙。如轉輪王所有象寶甚為高大,持一多羅樹葉覆其身體,欲令不現,可得爾耶?」

阿難即言:「如是樹葉,終不能覆彼大象身。」

尊者迦葉語阿難言:「彼猶易覆,無有人能障覆於我六通之者。若有人於如意通中生疑惑者,我悉能為演說其義,令得明了。天耳通、知他心通、宿命通、生死智通、漏盡通,若復有人,於此通中生疑惑者,我亦能為演說其義,使得明了。」

阿難答曰:「我於長夜,每敬尊者,心生淨信。」

時,二尊者作是說已,歡喜而去。

(一二○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王舍城耆闍崛山迦蘭陀竹林。爾時,尊者舍利弗及大迦葉俱在彼山。時,彼國中有諸異見六師徒黨,來詣尊者舍利弗所,問訊已訖,在一面坐,而作是言:「如來世尊頗說於我死此生彼,如是說不?」

舍利弗答言:「如斯之事,佛所不說。」

外道六師復作是言:「若如是者,說於我身在此間耶?更不生耶?」

舍利弗言:「如斯之事,佛亦不說。」

外道復言:「我於此死,亦生於彼,亦不生彼,如是說耶?」

舍利弗言:「佛亦不說。」

外道復言:「我死之後,非生非不生耶?」

舍利弗言:「佛亦不說。」

外道復言:「我先問汝,死此生彼,乃至非生非不生,悉不見答。汝若名為宿舊出家,應廣解義,為我分別。今者觀汝不能答我,便是童蒙,無智愚人。」時,彼外道作是語已,即從坐起,還其所止。

爾時,尊者摩訶迦葉去舍利弗不遠,外道去後,舍利弗即詣於彼大迦葉所,以外道問,向迦葉說:「如來何故,如是四問,默然不答?何以故,不引相似比類而答於彼?我昔曾聞,有人問佛:『於此死已,受後有不?』佛默然不答。又問:『死後不受有耶?』佛亦不答。又問:『我此死已,亦受後有,亦不受耶?』佛亦不答。又問:『我死之後,非受於有,非不受有耶?』佛亦不答。」

尊者迦葉語舍利弗言:「如來寧可說色滅已,生於後有,乃至非生非不生。世尊於彼色所盡處,正智解脫,然都無有死此生彼,死此不生彼,亦生亦不生,非生非不生,是故不答。如斯之義,甚深廣大,無量無邊,無有算數,乃至盡滅。受想乃至識,死此生彼,乃至非生非不生,亦復如是。此是動轉,此是憍慢,此是放逸,此是有為造作之業,此是愛結,此愛生彼愛不生,彼愛亦生彼,亦不生彼愛,非生彼非不生彼,如來愛盡得善解脫,愛盡生彼,有亦無也。不生彼,有亦無也。生彼不生彼,亦無也。非不有生彼,非不無生彼,亦無也。此義甚深,廣大無邊,無有算數,至於盡滅。大德舍利弗當知,以是因緣故,如來於問中,而不正答,死此生彼,此死不生彼,亦生彼亦不生彼,非生非不生。」

此二大人互相讚美,各還所止。

(一二一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尊者摩訶迦葉住舍衛國西園林中毘舍佉講堂。彼大迦葉於日沒時,從禪定起,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而白佛言:「世尊!以何因緣,如來初始制戒之時,極為尠少,修行者多?今日何故,制戒轉增,履行者少?」

佛告迦葉:「如是,如是。眾生命濁、結使濁、眾生濁、劫濁、見濁,眾生轉惡,正法亦末,是故如來為諸弟子多制禁戒,少有比丘,能順佛語,受持禁戒,諸眾生等,漸漸退沒。譬如金寶漸漸損減,乃至相似金出。如來正法亦復如是,漸漸損減,像法乃出。像法出故,正法滅沒。迦葉當知,譬如海中所有船舫,多載眾寶,船必沈沒。如來教法亦復如是,以漸滅沒。如來正法,不因地沒,亦非水火風之所壞。若我法中,生於惡欲,行惡威儀,成就眾惡。法言非法,非法言法,非是毘尼說言毘尼,犯說非犯,非犯說犯,輕罪說重,重罪說輕。如斯之事,出於世者,皆由像法句味相似,令佛正法漸漸滅沒。迦葉當知,有五因緣能令法滅,一切咸共忘失章句,善法退轉。何等為五?不恭敬佛、不尊重佛、不供養佛、不能至心歸命於佛,然復依止佛法而住。不敬法、不尊重法、不供養法,於正法中不能至心,然依法住。不恭敬戒、不尊重戒、不供養戒、不能至心持所受戒,然依戒住。不恭敬教授、不尊重教授、不供養教授。不能至心向教授者,以不恭敬、尊重、供養,亦不至心向教授故,然復依此教授而住。於同梵行,佛所讚者不恭敬、不尊重、不供養、不能至心禮拜問訊,然猶依彼而得安住。迦葉!以此上來五因緣故,能令正法,漸漸滅沒,衰退忘失。

「迦葉!復有五因緣故,能令正法久住於世,不沒不退,不忘不失。何等為五?恭敬世尊、尊重於佛、供養於佛、常能至心歸依於佛。於法於戒,及以教授、同梵行者,亦應供養、恭敬、尊重、至心向之,以此五種善因緣故,能使正法久住於世,不沒不退,不忘不失。以是義故,應當恭敬佛、法、教授、同梵行者。」

諸比丘等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 月喻.施與 角勝.無信 佛為根本 極老.納衣重 是時.眾減少 外道.法損壞

別譯雜阿含經卷第六

別譯雜阿含經卷第七

二誦第二

(一二二)

爾時,世尊在王舍城迦蘭陀竹林。時,彼城中有伎人主,號曰動髮,往詣佛所。到佛所已,頭面禮足,却坐一面,而作是言:「瞿曇!我於昔者曾從宿舊極老伎人邊聞:『於伎場上,施設戲具,百千萬人皆來觀看,彈琴作倡,鼓樂絃歌,種種戲笑。所作訖已,命終之後,生光照天。』如是所說為實為虛?」佛告之曰:「止!止!汝今莫問是事。」時,彼伎主第二第三,亦如是問,佛悉不答。

爾時,如來語伎主言:「我今問汝,隨汝意答。若有伎人,於伎場上,施設戲具,彈琴作倡,鼓樂絃歌,以是事故,百千種人,皆悉來集。如此諸人,本為愛欲、瞋恚、愚癡之所纏縛,復更造作放逸之事,豈不增其貪、恚、癡耶?譬如有人,為繩所縛,以水澆之,逾增其急。如是諸人,先為三毒之所纏縛,復更於彼伎場之上作倡伎樂,唯當增其三毒,熾盛如是。伎主汝為斯事,命終得生光照天者,無有是處。若有人計於伎場上作眾伎樂,命終生於光照天者,我說是人名為邪見。邪見之果,生於二處,若墮地獄,或墮畜生。」佛說是已,時,彼伎主悲泣墮淚。佛告伎主:「以是因緣故,汝三請,我不為汝說。」

爾時,伎主白佛言:「世尊!我今不以聞佛語故而便涕泣,我愍如斯諸伎人等,孾愚無智,所作不善。彼於長夜,作如是見,於未來世,當受大苦,常被欺誑,為人所輕。若有伎人作如是言:『於伎場上作倡伎樂,命終生彼光照天。』者,如是之言名大妄語。若以此業,生光照天,無有是處。世尊!我從今日更不造彼如是惡業。」佛即告言:「汝今真實,於未來世,必生善處。」

爾時,伎主及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二三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王舍城迦蘭陀竹林。時,彼城中有善鬪將,為聚落主,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問訊已訖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世尊!我於昔者,曾從宿舊耆老邊聞:『若欲戰時,要當莊嚴所持器仗,牢自防護,勇猛直進,無有怯弱,能破前敵,傷殺物命,使餘軍眾皆悉退散。作是事已,命終得生箭莊嚴天。』」彼時鬪將作如是問,佛告之曰:「止!不須說。汝於今者,所問義趣,甚為不善。」第二第三,亦如是問。

佛復告言:「汝已慇懃三問於我,汝若能受,當為汝說。諸有戰者,牢自莊嚴,善知鬪術,最為陣首,勇猛前進。如是戰將,豈不作意方便,欲得傷害彼諸軍眾,作是念言:『云何當繫縛於彼、傷害於彼,令其壞盡。』寧可不生如是念耶?戰將!汝於眾生所起三邪惡業。何等名為三邪惡業?所謂即是身口意也。若以如是三不善業,身壞命終,得生天者,無有是處。戰將!汝今若如是見者,即是邪見。邪見之業必生二處,或在地獄,或墮畜生。」爾時,鬪將聞佛語已,悲泣流淚。佛復告曰:「我以是故,三請不說。今為汝說,何故涕泣?」

時,彼鬪將白佛言:「世尊!我不為聞是說故,而生悲惱;憐愍諸鬪戰者,長夜愚闇,孾孩無智,所作不善,常為此事,於未來世,當受大苦。如是惡業,而實不得生於天中。若以此業,而生彼箭莊嚴天者,實無是處。世尊!我從今更不作於如是邪見。」佛即讚言:「善哉!善哉!汝所說者,甚為希有。」

爾時,鬪將聞佛所說,頂禮還去。

(一二四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王舍城迦蘭陀竹林。爾時,善調馬師聚落主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佛告調馬師曰:「以幾因緣,令馬得調?」

馬師言:「瞿曇!以三事故,能令馬調:一者、一向須濡。二者、一向須麁。三者、亦濡亦麁。」

佛語之言:「若斯三事不能調者,復當云何?」

馬師對曰:「打令命終。」馬師即言:「瞿曇!汝為無上調御之師,調丈夫時,以幾事調?」

佛言:「我亦以三事調御:一、須濡語。二者、麁語。三者、不濡不麁,而得調伏。云何名為一向須濡?如佛告比丘:『汝若修三業善者,獲善果報,此是天,此是人。』是名一向以濡而得調伏。云何名麁?如說三惡道,此是身口意業造惡果報。云何名為麁而濡?說身口意有諸善業,得生人天,此是身口意善所獲果報;亦說身口意有諸惡業,當墮三塗,斯亦身口意所獲果報。是則名為亦麁亦濡,而調眾生。」

馬師白佛:「若以此三不調伏者,當云何調?」

佛告之曰:「與其切言,若不調者,深加毀害。」

馬師對曰:「今汝沙門常說不殺,云何言害?」

佛言:「馬師!如是!如是!言如來者,實不應殺,所不應作。如來世尊以此三事用調眾生,若不調者,終不與語,亦不教詔,亦不指授。」佛告馬師:「於汝意云何?如來若不教授,設不與語,設不指授,如是者則名毀害,是真毀害。」

馬師對曰:「實爾!瞿曇。如來若當不與其語,不教授法,實成毀害,甚於世害。」馬師復言:「瞿曇!我自今已後,當斷毀害,更不造惡。」

佛即讚言:「馬師!如汝所說,實為真正。」

爾時,馬師聞佛所說,歡喜頂禮而去。

(一二五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王舍城迦蘭陀竹林。時,聚落主名曰惡性,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即白佛言:「世尊!如世有人無所修集,惱觸於他,作惱觸語。是故諸人,咸稱其人,名為極惡。」

佛告聚落主:「設有一人,惱觸於彼,作惱害語,出惱語故,令他瞋忿,以是之故,名為惡性。不修正見、正業、正語、正命、正念、正方便、正志、正定,不修正定故,惱觸於彼。以惱觸故,極生瞋忿。以瞋忿故,出瞋忿語。出瞋語故,名為惡性。」

時,村主言:「希有瞿曇!實如所言,以惱觸故,實名惡性。我以不修正見故,為彼觸惱。以惱觸故,稱我惡性。一切世人咸皆稱我,以為惡性,從是已來,名為惡性。」村主復言:「瞿曇!云何得不惱觸?」

「無惱觸故,得無惱語。雖復為彼之所惱觸,不惱於他。雖復為彼之所惱語,而不惱語以惱於彼。雖為他惱,不生心惱。以不惱故,世人咸稱能忍善者,亦復於彼生忍善想。若如是者,能修正見。修正見故,正業、正語、正命、正志、正方便、正定、正念。修正定故,為他所觸,而不生惱。不生惱故,名為忍善。」

村主言:「希有瞿曇!所說甚善。實如所言,我以不修正見故,為他所惱。為他惱故,出惱觸言,是以世人,稱我惡性,皆生惡想,故名惡性。不修八正道故,為他所觸,出惱觸語,遂至瞋忿。有是想故,世人稱我,以為惡性。」

村主言:「瞿曇!我從今已後,如是惡性,卒暴、我慢、凶險,我當捨棄。」

佛讚之曰:「汝若如是,實為甚善。」

時,彼村主聞佛所說,歡喜頂禮而去。

(一二六)

爾時,有聚落主名如意珠頂髮,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,即白佛言:「世尊!我於往日在王宮殿,與諸輔相共一處坐,群臣眷屬詳議講論,所謂作沙門者,為得捉於錢寶,以不得捉金不?時,彼眾中有一人言:『縱令捉者,竟有何過?應當得捉。』有一人言:『不應得捉。沙門釋子不捉金寶。』世尊!如是二語,為得名為稱法而說,為不稱說?若作斯語,非為毀佛,非過言耶?為是佛說,為非是乎?」

佛告聚落主:「若作是說,斯名謗我,為不稱說,名為過說。然我所說,實不同彼。何以故?為比丘者,沙門釋子,法不應捉金等錢寶。若捉金等錢寶,彼非沙門釋子之法,佛之教法轉勝端嚴。佛如是說,為比丘者,不應捉於金等錢寶,設有捉者,非沙門法。」

村主言:「我於彼時,於大眾中,亦作是說,沙門釋子實不應捉金等錢寶,若有捉者,宜應自恣放逸五欲。」時,彼村主聞佛所說,頂禮而去。

當於爾時,阿難比丘侍立佛側,以扇扇佛。佛告阿難曰:「汝可召諸比丘依此王舍城而住止者,盡集講堂。」爾時,阿難奉佛教已,如佛所命,勅諸比丘,盡集講堂。時,諸比丘各來集已,阿難詣佛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世尊!諸比丘僧依王舍城迦蘭陀竹林者,皆來集在講堂之中,唯願世尊宜知是時。」

爾時,世尊即往講堂,於眾僧前敷座而坐。佛告比丘:「有如意珠頂髮聚落主來至我所,頂禮我已,而作是言:『我於往日,在王宮殿,與諸輔相共議講論沙門之法,為應捉持金等錢寶,為不捉耶?時,彼眾中有一人言:「假令沙門捉持錢寶及金銀等,有何過咎?但捉無苦。」復有人言:「沙門之法,法不應捉金等錢寶。」如斯二人,其語不同,此二人言,何者稱法?』我即答言:『沙門釋子不應捉持金等錢寶。』時,聚落主而作是言:『我於昔時,於彼眾中,亦作是語,如斯沙門,得捉金等及以錢寶,亦應恣令受於五欲。』時,彼村主聞我所說,歡喜而去。」

佛告諸比丘:「汝等當知,彼如意珠頂髮聚落主於眾人前作師子吼言:『沙門法不應受取金銀錢寶。』汝諸比丘從今已後,若有所須,欲捉之者,當作草木及捉糞想,寧捉糞穢,不捉寶物。」

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頂禮而去。

(一二七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瞻波國竭城祇池岸。時,聚落主號王頂髮,來詣佛所,頂禮尊足,在一面坐。佛告之曰:「此世間中,多有眾生依二種法:一貪欲樂,二名習於無益。身事非聖之法,徒受無益損減。習於欲樂,是名下賤繫累之法。受欲樂者,凡有三種。云何為三?一者、聚非法財,殘害物命,自樂己身,而為己身作正樂因,此亦不名供養父母,亦不名與妻子及其僮僕,亦非親友、知識、眷屬、輔弼己者,亦復不名為供養供給沙門、婆羅門,諸福田等。若如是者,不修上道,不作樂因,不得樂報,是名第一欲樂。設受欲樂,或時如法,或不如法,或為殘害,或不殘害,以樂己身,安樂父母、妻子、僮僕、親友、眷屬、輔弼己者,悉皆供養供給,與正安樂,然不施與沙門、婆羅門,及諸福田,亦復不修正道,不作樂因,不求樂報,不作生天因緣,是名第二欲樂。」

佛復告聚落主:「若有集於財寶,如法而聚,而為殘害,以如法故,不造殘惡故,修自己身,正受其樂,亦名正理供養父母,及與妻子、僮僕、親友、眷屬、輔成己者,皆名正與安樂,正事給養。時時供養沙門、婆羅門,修立福田,修於上道,種於樂因,求樂果報,作生天因緣,是名第三受於欲樂。我今為諸受欲樂者,皆悉同說。設受欲樂,我說下賤。設受欲樂,我說為中。設受欲樂,我說為上。何者下賤?非法聚財,又不非法聚財,自樂己身,而為己身作正樂因,此亦不供養,亦不名與妻子、僮僕、親友、眷屬,亦不隨時供養沙門、婆羅門諸福田等,不修上道,不作樂因,不得樂報,不作生天因緣,是名為下。何等名中?設受欲樂,或時如法,或不如法,或為殘害,以自樂身,亦復安樂父母、妻子、僮僕、親屬,乃至不作生天因緣,是名為中。云何名上?所謂如法聚財,不作殘害,身正受樂,正理供養父母及與妻子、僮僕、親友,乃至能作生天因緣,是名為上。

「何等無益三種苦身?所謂苦非聖法,無有義利,若有苦身,心已變壞。初犯禁戒,身心內外一切俱熱,追念此事,無時暫離。現在之世,不離煩熱,終不能得過人之法,是名初無益苦身法。若復有人,雖不犯戒,心亦不變,然復稱於身心二業,內外俱適,修學是事,現在之世,不離煩惱,終不能得過人之法,是名第二無益苦身。復次若更有人,雖不犯戒,心不變異,然復稱於身心二業,內外俱適,修念此事,現在之世,不離惱熱,有少增進過人之法,或得少智,或得見法,或少禪定,是名第三無益苦身。

「聚落主!我亦不說無益苦行都為一種,有一苦行名為下品,復有苦行名為中品,又有苦行名為上品。云何名下?初毀戒時,心已變壞,身心內外一切俱熱,追念此事,無時暫離,於現在世,不離煩惱,終不能得過人之法,是名為下。云何名中?若復有人,雖不犯戒,心亦不變,然復稱於身心二業,內外俱適,修學此事,於現在世,不離惱熱,亦不能得過人之法,是名為中。云何名上?若更有人,雖不犯戒,心不變異,然復稱於身心二業,內外俱適,修學此事,於今現在,不能永斷一切煩惱,有少增進過人之法,或得少智,或得見法,或觸禪樂,是名為上。

「為,聚落主!除是二邊,趣向於道,所謂三種欲樂,及以三種無益苦身,趣向中道。何等名為捨於三種欲樂之事,及以三種無益苦身,向中道耶?聚落主!貪染欲樂,惱害自身,亦惱害他,自他俱害,現集諸惡,於當來世,亦集諸惡。以此因緣,心煩悲憂,受諸苦惱。設盡欲結,亦無自苦,亦不苦他,亦復無有自他之苦,現在之世,不集諸苦,於未來世,亦復不集一切眾苦,以是義故,得現法樂,離眾惱熱,不擇時節,得近涅槃。於現在世,能得道果,智者自知,明了無滯,不隨他教,是名初中道。聚落主!復有中道,離於惱熱,不擇時節,得近涅槃,智者自知,不隨他教,所謂正見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定、正方便、正志、正念,是名第二中道。」說是法時,王頂髮聚落主遠塵離垢,得法眼淨。

爾時,王頂髮聚落主知法、見法、得法,度疑彼岸,離於疑惑,不隨他教,不受異見,於佛法中,得自在辯。即從坐起,整衣服,合掌向佛,白佛言:「世尊!我於今日,已得出過,歸依於佛,亦復歸依法僧二寶,我持優婆塞戒,從今盡壽,歸依三寶。」

爾時,王頂髮聚落主聞佛所說,歡喜踊躍,頂禮而去。

(一二八)

爾時,世尊遊行於末牢村邑,漸次至於優樓頻螺聚落,在鸚鵡閻無果林中。時,驢姓聚落主遙聞世尊遊末牢邑,至優樓頻螺聚落鸚鵡閻無果林,作是思惟:「我聞世尊瞿曇所說之法,能滅現在一切苦習,我亦欲滅現在一切苦習,宜應詣彼,聽斯妙法,彼或為我說於盡滅苦習之道。」時,彼驢姓思惟是已,即出聚落,往世尊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世尊!我聞如來所說之法,能滅眾生現在苦習。善哉!世尊垂哀矜愍,願為敷演現在能滅苦習之義。」

爾時,世尊即告之曰:「我若為汝說於過去曾更無量眾苦滅苦習法,汝或時信,或不信,或樂不樂。我今亦欲為汝說於未來無量眾苦滅苦習法,而汝或信,或不信,或樂不樂。」佛復告曰:「我於今者,即於此處,為汝說於滅苦習法,汝當諦聽,至心受持。諸有眾生,起小苦處,而此苦中,種種差別,是等眾苦,因欲而生,皆習於欲,欲為根本,欲為因緣。」

時,聚落主復白佛言:「善哉!世尊!今我根鈍,不解略說,唯願垂愍,廣演斯義,令我開悟。」

佛復告言:「今我問汝,隨所樂答。此優樓頻螺聚落中,所有民眾,假設有人盡繫縛之,加諸罵辱,皆悉斬戮,汝頗於中,生苦惱不?」

聚落主言:「雖復憂慘,不必一向生大苦惱。」復白佛言:「世尊!此優樓頻螺聚落之中,是我愛者,則能生我憂悲苦惱,心不悅豫;非我愛者,非我所欲,非我所念,於斯等邊,我則無有憂悲苦惱。」

佛告之曰:「聚落主!是故當知,一切種種苦惱之生,皆由於欲,悉因於欲,欲為根本。」佛復告言:「聚落主!於汝意云何?若汝子未生,未依於母,未見聞時,頗於彼所,有欲親昵、愛念心不?」

對曰:「無也。」

佛復告言:「汝子依母而生長已,汝若見時,頗生欲親愛念以不?」

對曰:「實爾。」

佛言:「汝子依母生已,漸大,設當敗壞,王賊劫奪,若如是者,汝生苦惱憂悲念不?」

聚落主曰:「若遭是事,當于爾時,我心愁毒,若死若近死,況復不生憂悲苦惱?」

佛復告言:「是故當知,一切種種苦惱之生,皆因於欲,悉從欲生,欲為根本。」

聚落主言:「希有世尊!所說甚善!巧為方喻。」復白佛言:「我子設當在于遠處,遣使往看,使若還遲,我與其母心意不安,怪使遲晚,我子將不平安耶?」

佛言:「聚落主!是故當知,眾生苦惱,種種憂悲,皆因於欲,由欲而生,欲為根本。假使四愛敗壞變異,便生四種憂悲苦惱,若三亦皆生於憂悲苦惱,若有一愛,便生一憂悲苦惱。若無愛者,是則無有憂悲苦惱,離於塵垢,如池蓮華,不著於水。」

說是法時,驢姓聚落主遠離塵垢,得法眼淨,見法得法,解法知法,度疑離惑,不從他心,不趣異道,於佛教法,獲得辯力。即從坐起,整衣服,合掌白佛,而作是言:「世尊!我已出離,歸依三寶,從今日夜為優婆塞,盡我形壽,生清淨信。」聞佛所說,歡喜頂禮而去。

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二九)

爾時,世尊與千二百五十大比丘僧、千優婆塞、五百乞兒,而自圍遶,遊行摩竭提國,從一聚落至一聚落,從城至城,乃至到彼那羅健陀城賣疊園林,於中止住。時,閉口姓聚落主是尼乾陀弟子,聞佛在摩竭提遊,乃至是中到此園林,作是念言:「我當往白師尼乾陀,然後往詣瞿曇邊。」時,閉口姓即往尼乾陀所,頂禮其足,在一面坐。時,尼乾陀即告之言:「汝能以二種論難瞿曇不?如兩鍓鉤,鉤取於魚,既不得吐,又不得嚥,斯二種論,亦復如是,能令於彼不得吐嚥。」

聚落主言:「唯願教我,我當往問。何等二論能令瞿曇不得吐嚥?」

尼乾陀言:「汝詣彼所,如我辭曰:『汝今瞿曇,頗欲利益諸家不?若不利益,與諸凡愚有何差別?若言利益,汝今云何將千二百比丘、千優婆塞、五百乞兒,從一聚落至一聚落,從城至城,破壞諸家。所經之處,為汝踐蹈、摧壞、傷毀,如雹害禾,是名破壞,非為利益。』」

爾時,閉口受其教已,詣賣疊林,往詣佛所,粗相問訊,在一面坐。即白佛言:「瞿曇!汝今寧可不欲增長利益於諸家耶?汝豈不常讚嘆增長利益者乎?」

佛告之曰:「我於長夜,恒欲增長利益之法。」

時,聚落主而作是言:「汝若利益,何故今者於飢饉世,與千二百比丘、千優婆塞、五百乞兒,俱從一聚落至一聚落,從城至城,破壞諸家?斯非增長利益之法,所為損減,如雹害禾,汝壞人民亦復如是。」

佛告之曰:「我憶九十一劫已來,無有一家以熟食施,而致損減。汝今且觀一切諸家,多饒財寶,眷屬僮僕,象馬牛羊,是富基業,有不從施而得者?不盡從施我,獲斯果報。有八因緣能壞諸家:若為王賊所侵,為火所燒,大水所漂,失所伏藏,生於惡子,不解生業,威逼用財,惡子無理,用於財貨。一切世人皆云:『八事能破居家。』我今更說第九之破。言第九者,所謂無常。離是九種外,言沙門瞿曇能破諸家,無有是處。若棄如是九種因緣,言沙門瞿曇,能破諸家,不增長者,無有是處。不捨是語,不捨是欲,如斯等人,猶如拍毱,必墮地獄。」

時,閉口姓聚落主聞是語已,心生驚怖,憂惱厭惡,身毛為竪,起禮佛足,歸命於佛,而作是言:「我今誠心向佛懺悔!我甚愚癡,猶如孾兒,所作不善。今於佛前,虛妄不實,下賤妄語,唯願哀愍,聽我懺悔!」

佛告之曰:「知汝至心,汝實知罪,實知愚癡,猶如孾兒,所作不善,汝於如來阿羅呵,作大虛妄鄙賤之業。今自知罪,誠心懺悔,善法增長,惡事退滅。我今愍汝,受汝懺悔,令汝善法增長,常不退失。」

時,閉口姓聚落主聞佛所說,歡喜頂禮而去。

(一三○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那羅乾陀城賣疊林中。爾時,閉口姓聚落主而作是念:「我今欲見沙門瞿曇,不見我師尼乾陀者,不得往彼。」即時往詣尼乾陀所,頂禮其足,在一面坐。時,尼乾陀即告之曰:「今我教汝,作二種難,令彼瞿曇既不得吐,又不得嚥。」

閉口姓即問之曰:「阿闍梨!以何二難能令瞿曇不得吐嚥?」

復告之曰:「汝當往詣彼瞿曇所,作如是言:『汝可不為利益安樂一切眾生?汝亦讚嘆利益安樂一切眾生之法,若言不為利益安樂一切眾生,與世凡愚有何差別?若言我欲利益安樂眾生,何不一切等同說法?云何而有不為說者?』」

時,聚落主受其教已,往詣佛所,粗相問訊,在一面坐。即白佛言:「汝實不欲利益安樂諸眾生耶?豈不常讚如是法乎?」

佛告之曰:「我於長夜,常欲利益一切眾生,亦恒讚嘆如是之法。」

閉口姓言:「若如是者,何不為諸眾生等同說法,有不說者?」

佛告之曰:「我今問汝,隨所樂答。譬如世人,有三種田:有一上田良美沃壤,極為上好。第二田者,適處其中好。第三田者,曠野邊遠,沙鹵鹹惡。有諸田夫,先於何田而下種子?」

閉口姓言:「為利益者,先種良田,望獲大利。」

佛告之言:「若良田盡,次種何田?」

閉口姓言:「次種中者。種中田已,次種下田。亦復擲子,亦望後時少有所獲。」

佛告之曰:「欲知上田,如我弟子,諸比丘、比丘尼,我為說法初中後善,成於己利,句義微妙,滿足利益,具足清白,顯發梵行。彼比丘、比丘尼聽我法已,依止我住,歸依於我,依憑於我,我為舟主,而濟渡之。我為開眼,令得視瞻,住於安樂。彼等聞已,各作是言:『佛為我說,我等咸當盡心修行,便於我等長夜利益,得義得樂。』彼中田者,如我弟子優婆塞、優婆夷,我為說法初中後善,成就己利,句義微妙,滿足利益,具足清白,顯發梵行。彼優婆塞、優婆夷聽我法已,依止於我,歸依於我,依憑於我,我為舟主,而濟渡之。我為開眼,令得視瞻,住於安樂。彼等聞已,各作是言:『佛為我說,我等咸當至心修行,便於我等,長夜利益,得義得樂。』欲知下田沙鹵惡者,如諸外道,我亦為說初中後善,乃至顯發梵行。彼諸外道各能聽受,隨其所樂,乃至一句,解其義趣,亦為彼等,於長夜中,救濟利益,得義得樂。」

時,閉口姓聞佛所說,而作是言:「希有!瞿曇,善說美喻。」

佛告之曰:「為成斯義,更說譬喻。如世人有三種瓫:有一水瓫,堅完不損,無有孔裂,亦無滲漏。其第二瓫,亦完不破,無有孔裂,少有滲漏。第三瓫者,亦破亦漏。彼人注水,應先何器?」

對曰:「先於不破漏者。完器滿已,注第二器。其第二器雖完不破,然小滲漏。」

佛復告言:「滿是瓫已,更注何處?其第三瓫,雖復漏破,亦應注水,為未漏間,暫得用故。其第一瓫喻我弟子諸比丘、比丘尼,我為說法,乃至令其得義得樂。其第二瓫喻我弟子諸優婆塞、優婆夷,我為說法,乃至得義得樂。其第三瓫喻諸外道,我為說法,若少聽受,乃至令其得義得樂。」

時,閉口姓聚落主聞佛所說,心生驚怖,憂愁厭惡,身毛為竪,起禮佛足,而作是言:「我今誠心向佛懺悔!我甚愚癡,猶如孾兒,所作不善,面於佛前,虛妄不實,下賤妄語。唯願哀愍,聽我懺悔!」

佛告之曰:「知汝至心,汝實知罪,實知愚癡,猶如孾兒,所作不善。汝於如來阿羅呵所,虛妄下賤,作斯妄語。汝今知罪,誠心懺悔,善法日增,惡事退減。今我愍汝,受汝懺悔,令汝善法增長,常不退失。」

時,閉口姓聚落主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,頂禮而去。

(一三一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住那羅健陀城賣疊林中。爾時,結集論者聚落主作是思惟:「我今不應往見尼乾,當到佛所。」作是念已,尋往詣佛,問訊已訖,在一面坐。爾時,佛告結集論者聚落主:「彼尼乾陀若提之子,為諸弟子說何等法?」

時,聚落主白佛言:「世尊!彼尼乾陀常作是說:『若作殺業,隨殺時多,必墮惡趣,入于地獄。偷盜邪婬及妄語等,亦復如是,隨作時多,必墮地獄。』」

爾時,世尊告聚落主:「若如尼乾之所說者,眾生都無墜墮惡趣,入于地獄。所以者何?如尼乾說,若作殺業,隨殺時多,必墮惡趣,入于地獄。偷盜邪婬及妄語等,亦如是者。一切眾生,殺生時少,不殺時多。若以時多入地獄者,殺生時少,不殺時多,是故不應墮惡趣中,入于地獄。偷盜邪婬及妄語等,亦復如是,作業時少,不作時多,悉皆不應墜墮惡趣,入于地獄。」

佛復告聚落主:「如汝說者,都無有人入于地獄。」

時,聚落主即白佛言:「實爾,瞿曇。」

佛復告聚落主:「世間若有教導者,出能善量,有慧分別,在思量地,以己言辯才,是凡夫地,為諸弟子說如是法。若殺生者,盡墮惡道,入于地獄,隨作業時多,以是多業,牽入地獄。盜竊邪婬并妄語時,亦復如是,隨作業時多,墮於惡趣,入于地獄。其諸弟子專心信樂彼師所說,至心受持,作如是言:『我教導主,知彼前境,見彼所見。』此諸弟子復有弟子,而語之言:『我教導主作如是說,若有殺生時,隨殺時多,墮於惡趣,入于地獄。』彼孫弟子作是念言:『我先殺生,必墮地獄。偷盜、邪婬及妄語時,必墮惡道,入於地獄。』因此作見,即得是見,是名邪見。不捨是見,不解疑惑,不悔所作,惡業之因,而猶常作如是惡業,心不肯改,不能滿足。心所解脫,亦不滿足。慧解脫,亦不滿足。以心解脫、慧解脫,不滿足故,誹謗賢聖。謗賢聖故,即是邪見。」

佛復告聚落主:「設有一人,作是邪見,墮在惡道,入於地獄。一切眾生,皆有因緣染污心垢,以是緣故,一切眾生得業結使。設有佛出,如來.應.正遍知.阿羅呵.三藐三佛陀,佛以種種因緣呵於殺生、偷盜、邪婬,及妄語等,亦復如是。兼讚嘆彼勝法,有決定信解。」

復白佛言:「我之世尊,真實知見,種種說法,令我得與弟子說如是法,種種因緣呵責殺生,讚嘆不殺生。種種因緣讚不妄語、不邪婬、不偷盜。我於昔時,已曾殺生、偷盜、邪婬,及妄語等,我以此因緣,常自悔責。雖自悔責,而得名為不作罪業。是故深自悔責,如是惡業,以懺悔故,皆除疑悔,增進善業。更不殺生、偷盜、邪婬,及妄語等,悔責先造,後更不作種種惡業。以是之故,心得滿足,而獲解脫,亦能滿足慧解脫。心慧滿故,不謗賢聖。不謗賢聖故,便得正見。」

佛告聚落主:「以能修於正見緣故,身壞命終,得向善趣,生于天上。以能懺悔正見之故,能淨一切眾生之心,亦能淨於眾生結業煩惱罪垢。賢聖弟子得聞此事,即時修學。若時及時分,時分中間,中間晝夜已過,如是時中,為殺時多,不殺時多?以義推之,殺生時少,不殺時多。我於彼時故作殺生,我實不善,所作非理。我從今已後,更不復殺。我於一切更不生嫌,更不生恨,亦不生嫉,深生歡喜。生歡喜故,深生愛樂。生愛樂故,深得猗樂。深猗樂故,得受於樂。以受樂故,其心得定。賢聖弟子心得定故,得與慈俱。與慈俱故,無怨嫌恨,得於無嫉,其心廣大,志趣弘博,無量無邊。善修慈故,於彼東方一切眾生都無怨嫌,南西北方,四維上下,亦復如是,於一切世界普生慈心,作是意解,當修立如是善心,於善中住。」

爾時,世尊取地少土,置於爪上,問造論姓聚落主言:「大地土多?爪上土多?」

聚落主言:「爪上之土極為尠少,不可方喻。大地之土,百分、千分、千億分,不得比喻,共相挍量。」

佛告聚落主:「所有罪業,如爪上土,大地之土算數譬喻不能量度。」

聚落主言:「如是,如是。惡業挍量,可知如是少業,不能牽人令墮惡道,亦不能住,亦不可計。夫行慈者,所得功德,如大地土;殺生之罪,如爪上土。悲之功德,如大地土;偷盜之罪,如爪上土。喜之功德,如大地土;邪婬之罪,如爪上土。捨之功德,如大地土;妄語之罪,如爪上土。」

如來分別如是法時,造論姓聚落主聞佛所說,遠塵離垢,得法眼清淨,得法證法,見法知法,得法邊際,度諸疑惑,不隨他信,尋得已辦。即起離坐,整衣合掌,白佛言:「世尊!我已得度!我已得度!今歸依佛,歸依法僧,為優婆塞,盡其形命,信心清淨。」聚落主復白佛言:「世尊!譬如為利養故,作於惡罵,日日轉惡,尚失己財,況復得利。我亦如是,為得利故,親近愚癡不善尼乾。我以狂惑,親近於彼,供養恭敬,我於彼所,不得善利,為其所陷,將墮地獄。世尊拔我,得離惡趣,今重歸佛法僧,我盡形壽為優婆塞。我先於彼愚癡尼乾所,有信心、愛念、恭敬,悉皆捨棄。我今第三亦重歸依佛法僧寶,盡我形壽為優婆塞,不生不信。」

時,造論姓聚落主聞佛所說,歡喜頂禮而去。

 動搖及鬪諍 調馬與惡性 頂髮并牟尼 王髮及驢姓 飢饉與種田 說何論為十

別譯雜阿含經卷第七

別譯雜阿含經卷第八

(一三二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,有一天光色倍常,於其夜中,來詣佛所,禮佛足已,在一面坐。時,此天光甚為熾盛,普照祇洹,悉皆大明。爾時,此天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住阿練若處,寂滅修梵行,日常食一食,顏色極和悅。」

爾時,世尊復說偈言:

「不愁念過去,亦不求未來,現在正智食,纔欲為存身。

 欲於未來世,追念過去事,六情皆怡悅,是以顏色和。

 如新生茅葦,剪之置日中,凡夫自燋乾,其事亦如是。」

天復說偈讚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久捨於嫌畏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三三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,有一天光色倍常,於其夜中,來詣佛所,禮佛足已,在一面坐。時,此天光甚為熾盛,普照祇洹,悉皆大明。爾時,此天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諸有憍慢人,終不可調習,詐現修禪定,放逸在空林,由是放逸故,不能度死岸。」

爾時,世尊復說偈言:

「捨慢常入定,別想盡知法,一切處解脫,不放逸空林,由不放逸故,能度彼死岸。」

天讚偈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怖畏久棄捨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三四)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,有一天光色倍常,於其夜中,來詣佛所,禮佛足已,在一面坐。時,此天光甚為熾盛,普照祇洹,悉皆大明。爾時,此天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云何於晝夜,福業常增長?如法而持戒,何人趣天道?」

爾時,世尊復說偈言:

「種植園苑林,洪流置橋船,曠野造好井,要路造客舍,

 是人於日夜,福業常增長,正法淨持戒,如是趣天道。」

天讚偈曰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棄捨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三五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,有一天光色倍常,於其夜中,來詣佛所。時,此天光甚為熾盛,遍照祇洹,悉皆大明。爾時,此天却坐一面。而說偈言:

「云何得大力,并獲於妙色?施何得安樂?何緣得淨眼?云何一切施?願為我說之。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施飲食得力,施衣得盛色,施乘得安樂,燈明得淨目,

 屋宅一切施,如法教弟子,能作如是施,是名施甘露。」

天讚偈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棄捨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三六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,有一天光色倍常,於其夜中,來詣佛所,威光熾盛,遍照祇洹,悉皆大明。爾時,此天禮佛足已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世間天及人,飲食生歡喜,世間都無有,飲食不生喜。」

爾時,世尊復說偈言:

「若有能信施,使心極清淨,今世若後世,飲食福隨逐。」

爾時,此天聞佛所說,白佛言:「世尊!實為希有!善說斯偈。」復白佛言:「世尊!我憶過去,有一人王名曰遲緩,然彼國王於四城門施於飲食,城中及市亦施飲食。時,王夫人白於王言:『王今作福,願聽我等助王為福。』王聞其言,以城東門所施之食,迴與夫人。王之太子亦白父言:『父母修福,我亦樂修。』王聞其言,以城南門所施之食,迴與太子。輔相後來,啟白王言:『王今修善,夫人、太子皆修福業,唯願聽我助修福業。』王聞其言,以城西門所施之食,迴與輔相。時,有諸臣復白王言:『夫人、太子及以輔相咸修福德,我等今者亦樂助修。』王聞其言,即以北門所施之食,迴與諸臣。時,國中人復白王言:『夫人、太子、輔相咸修福德,願聽我等助修福業。』王聞其言,復以布施迴與人民。時,典施人白於王言:『王之所有,於四城門及以布施,悉皆迴與夫人、太子、輔相、大臣、國中人民,斷於王施,兼竭庫藏。』王即答言:『先所與者,已爾與盡,自今已後,他方小國所可貢獻,半入庫藏,半用修福。』世尊!我於爾時,長夜修福,我於長夜獲得勝報,常懷喜樂,所受福報,無有窮盡,不見邊際。如我所受,得大果報,乃知世尊善說斯偈。」

時,遲緩天子聞佛所說,歡喜踊躍,頂禮佛足,還于天宮。

(一三七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,有一天光色倍常,於其夜中,來詣佛所,甚為熾盛,遍照祇洹,却在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如遠至他國,誰為可親者?於其居家中,復以誰為親?

 於其資財中,復以誰為友?若至後世時,復以誰為親?」

爾時,世尊說偈答曰:

「若遠至他國,行伴名為親。於自居家中,慈母最為親。

 於生財利所,眷屬乃為友。能修功福者,是名後世親。」

天讚偈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棄捨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聞佛所說,歡喜而去。

(一三八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,有一天光色倍常,於其夜中,來詣佛所,威光顯赫,普照祇洹,悉皆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人生壽不定,日日趣死徑,無常所侵奪,壽命甚短促。

 老來侵壯色,無有救護者,恐怖畏向死,作福得趣樂。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言:

「人生壽不定,日日趣死徑,無常所侵奪,壽命甚短促,老來侵壯色,無有救護者。

 恐怖畏向死,欲得寂滅樂,應捨世五欲,不宜深生著。」

天讚偈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捨棄,能度世間愛。」

時,此天子聞佛所說,歡喜而去。

(一三九)

如是我聞:

[0427b24] 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,有一天光色倍常,於其夜中,來詣佛所,威光顯赫,遍照祇洹,悉皆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四時不暫停,命亦日夜盡,壯年不久住,恐怖死來至,為於涅槃故,應當勤修福。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言:

「四時不暫停,命亦日夜盡,壯年不久住,恐怖死來至。

 見於死生苦,而生大怖畏,捨世五欲樂,當求於寂滅。」

天讚偈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捨棄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聞佛所說,歡喜而去。

(一四○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夜中有一天子,光色倍常,來詣佛所,威光顯赫,遍于祇洹,悉皆大明,却在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當思於何法,應棄捨何法,修行何勝事,成就何等事,能渡駛流水,得名為比丘?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言:

「能斷於五蓋,棄捨於五欲,增上修五根,成就五分法,能渡駛流水,得名為比丘。」

天讚偈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棄捨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聞佛所說,歡喜而去。

(一四一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,有一天光色倍常,於其夜中,來詣佛所,威光顯照,遍于祇洹,赫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誰於睡名寤?誰於寤名睡?云何染塵垢?云何得清淨?」

佛以偈答言:

「若持五戒者,雖睡名為寤。若造五惡者,雖寤名為睡。

 若為五蓋覆,名為染塵垢。無學五分身,清淨離塵垢。」

天復說偈讚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棄捨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聞佛所說,歡喜而去。

 阿練若.憍慢 修福日夜增 云何得大力 何物生歡喜

 遠至.強親逼 日夜有損減 思惟及眠寤

(一四二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,有一天光色倍常,於其夜中,來詣佛所,威光顯赫,照于祇洹,赫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若人有子孫,則便生歡喜。財寶及六畜,有則皆歡喜。

 若人受身時,亦復生歡喜。若見無身者,則無歡悅心。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言:

「若人有子孫,則能生憂惱。財寶及六畜,斯是苦惱本。

 若復受身者,則為憂惱患。若不受身者,則名寂滅樂。」

天復說偈讚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棄捨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聞佛所說,歡喜而去。

(一四三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世有三種不調之馬,一切世人現悉知之。或有馬行步駿疾,然無好色,是則名為乘不具足。或復有馬,行步駿疾,雖有好色,是亦名為乘不具足。或有良馬,行步駿疾,然有好色,是則名為乘得具足。人亦三種,如彼三種不調之馬。此三種人,於佛教法現所知見。何等為三?有人駿疾具足,色及可乘然不具足。或復有人,駿疾具足,顏色具足,乘不具足。或復有人,駿疾顏色及以可乘,悉皆具足。

「何者是駿疾具足,色不具足,乘不具足?如法中人,如實知苦,如實知苦集,如實知苦滅,如實知向盡苦道,如是知見已,斷於三結,所謂身見、戒取、疑。斷此三結,得須陀洹,不墮惡趣,於道決定,乃至人天七生,盡于苦際,是名駿疾具足。云何色不具足?若有問難阿毘曇、毘尼,不能善通,於深問難,不能了達,句味相順,不能稱說,不能如理而為具說,是名色不具足。云何可乘不具足?少於福德,所生之處,無有福德,不得利養、衣服、飲食、臥具、湯藥,是名乘不具足。是名駿疾具足,色不具足,乘不具足。

「云何駿疾具足,顏色具足,乘不具足?何者駿疾具足?如法中人,如實知苦,如實知苦集,如實知苦滅,如實知苦滅道,知見是已,斷於三結,所謂身見、戒取、疑。斷三結已,得須陀洹,不墮惡趣,於道決定,乃至七生人天,盡於苦際,是名駿疾具足。云何名色具足?若有問難阿毘曇、毘尼,能善解說,句味相應,稱理顯說,是名色得具足。云何名為乘不具足?少於福德,不能生便有大福德,不得利養、衣服、飲食、臥具、湯藥。是名駿疾及色得于具足,乘不具足。

「云何名為駿疾、色、乘悉皆具足?何等駿疾?如此法中如實知苦,如實知苦集,如實知苦滅,如實知苦滅道。既知見已,斷於三結,得須陀洹,七生人天,不墮惡趣,是名駿疾具足。云何色得具足?若有問難阿毘曇、毘尼,能為通釋,句味相順,稱理顯說,是名色得具足。云何名為乘得具足?若多福德,生便有福,能得利養、衣服、飲食、臥具、湯藥。是名乘得具足,是名第三駿疾、色、乘,悉皆具足。」

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四四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佛告諸比丘:「世有三馬,良善調順。或有馬駿疾具足,色乘不具。或復有馬駿疾及色二俱具足,乘不具足。或復有馬三事具足。人亦三差,如彼三馬。是三種人,佛教法中,現所知見,或有駿疾具足,色、乘不具足。有人具足於二,不具足一。有人三事具足。何者具足於一,不具於二?如佛法中,如實知苦,如實知苦集,如實知苦滅,如實知苦滅道,斷五下分結,得阿那含,是人不還,不墮惡趣。云何色不具足?若有問難阿毘曇、毘尼,不能解釋,句味順理,不能稱說,是名色不具足。云何名為乘不具足?少於福德,不能生便有大福德,不得利養、衣服、飲食、臥具、湯藥,是名乘不具足。云何第二,二事具足,一不具足?是人於佛法中,見四真諦乃至斷五下分結,得阿那含。若有問難阿毘曇、毘尼,能為解演說,餘如上說。一不具足,亦如上說,是名第二,具足於二,不具足一。云何第三,三事具足?是人於佛法中,如實知已,見四真諦已,得阿那含,乃至多有福德,獲於利養,是名第三,三事具足。」

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四五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佛告諸比丘:「譬如世間善乘之馬,凡有三種,人亦如是。有三種人,其第一者,駿疾、色、乘,悉皆具足。若有人於佛法中,如實知見四真諦,已斷於三漏,所謂欲漏、有漏、無明漏,解脫知見具足,盡諸有結,心得自在,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不受後有,得阿羅漢,是名駿疾具足。餘如上說。云何第二?二事具足,一不具足。於佛法中,如實知見四真諦已,乃至得阿羅漢,若通問難。餘如上說。云何第三?三事具足。是人於佛法中,如實知見四真諦已,乃至有福德,能得利養,是名三事具足。」

佛說是已,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四六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佛告諸比丘:「如是三種善調乘馬,應為王者及王子乘。何等三種?所謂駿疾具足、色具足、乘具足。三種比丘,如彼三馬。若比丘具足三事,宜應禮拜供養,合掌讚嘆,是名三事具足。云何色具足?具持禁戒,於波羅提木叉善能護持,往返出入,具諸威儀。於小罪中,心生大怖,堅持禁戒,無有毀損,是名色具足。云何力具足?惡法未生,能令不生惡法,已生方便令滅;善法未生方便令生,善法已生方便令增廣。是名力具足。云何駿疾具足?若佛法中,如實知見四真諦已,是名駿疾具足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四七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佛告諸比丘:「有四良馬,王者應乘。何等為四?善調駿疾,能忍,善住不鬪。比丘如是成就四種,當應歸依,供養禮拜,合掌恭敬,於世間中,無上福田。何等為四?所謂善調駿疾,能令善住不鬪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四八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四種馬,賢人應乘,是世間所有。何等為四?其第一者,見舉鞭影,即便驚悚,隨御者意。其第二者,鞭觸身毛,即便驚悚,稱御者意。其第三者,鞭觸身肉,然後乃驚,隨御者意。其第四者,鞭徹肉骨,然後乃驚,稱御者意。丈夫之乘,亦有四種。何等為四?其第一者,聞他聚落,若男若女,為病所惱,極為困篤,展轉欲死。聞是語已,於世俗法,深知厭惡。以厭惡故,至心修善,是名丈夫調順之乘,如見鞭影,稱御者意。其第二者,見於己身聚落之中,若男若女,有得重病,遂至困篤,即便命終。覩斯事已,深生厭患。以厭患故,至心修善,是名丈夫調順之乘,如觸身毛,稱御者意。其第三者,雖復見於己聚落中有病死者,不生厭惡。見於己身、所有親族、輔弼己者,遇病困篤,遂至命終,然後乃能於世間法,生厭惡心。以厭惡故,勤修善行,是名丈夫調順之乘,如觸毛肉,稱御者意。其第四者,雖復見之所有親族、輔弼己者,遇病喪亡,而猶不生厭惡之心。若身自病,極為困篤,受大苦惱,情甚不樂,然後乃生厭惡之心。以厭惡故,修諸善行,是名丈夫善調之乘,如見鞭觸肉骨,隨御者意。」

時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四九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馬有八種,過世間所知,現在可見。何等為八?一者,乘馬之人控轡秉策,將即遠路,而彼惡馬嚙銜跳躑,頓絕羈勒,破碎乘具,傷毀形體,是名馬過。其第二者,御者乘之,不肯前進,而此惡馬騰躍叵制,破碎乘具。其第三者,御者乘之,不肯著路,但踰坑塹。其第四者,若乘之時,不肯前進,返更却行。其第五者,都不畏於御乘之人、鞭策之痛。其第六者,御馬之人,以鞭策之,方便距地二足雙立。其第七者,御馬之人意欲馳驟,返更臥地,不肯進路。其第八者,御馬之人意欲令行,而返停住。

「於佛法中,修學丈夫亦有如是八種過患。何等為八?若比丘同梵行者,有見聞疑事覺觸己身,即語彼言:『汝於今者,稚小無智,不善不了,汝今應當覺觸餘人,云何乃欲覺觸於我?汝自有過,反舉他事。』如是之人猶第一馬。其第二者,見他比丘有見聞疑罪,同梵行者即便語彼:『有罪人言,汝於今者,犯如是罪。』時有罪人復語彼言:『汝今自犯如是之罪,若懺悔者,然後乃可糺舉我罪。』如是之人猶第二馬所有過失。其第三者,若有比丘作見聞疑罪,為他所舉,便作異語,隨於愛瞋及以怖,癡心生忿怒,如是之人猶第三馬所有過失。其第四者,若有比丘亦復作於見聞疑罪,為他所舉,即便語彼舉事人言:『我都不憶犯如是罪。』當知此人同第四馬所有過失。其第五者,若有比丘亦復犯於見聞疑罪,同梵行者而來舉之。時,犯罪人即攝衣鉢,隨意而去,其心都無畏忌眾僧及舉事者。當知斯人同第五馬所有過失。其第六者,若有比丘亦復犯於見聞疑罪,同梵行者而舉其事。時犯罪人即便於彼高處而坐,與諸長老比丘諍論道理,舉手大喚,作如是言:『汝等諸人,悉皆自犯見聞疑罪,而更說我犯如是罪。』當知斯人同第六馬所有過患。其第七者,若有比丘亦復犯於見聞疑罪,清淨比丘糺舉其事,彼有罪人嘿然而住,亦復不言有罪無罪,惱亂眾僧。當知斯人同第七馬所作過失。其第八者,若有比丘亦復犯於見聞疑罪,清淨比丘發舉其事,彼犯罪人即便捨戒,退失善根,罷道還俗。既休道已,在寺門邊,住立一面,語諸比丘:『我今還俗,為滿汝等所願以不?汝今歡喜極快樂不?』當知是人同第八馬所有過患。」

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五○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八種馬為賢所乘。所言賢者,轉輪聖王。何等為八?賢乘所生,是名第一賢馬之相。其第二者,極為調善,終不惱觸其餘凡馬,是名第二賢馬之相。其第三馬,所食之草,不擇好惡,悉盡無遺,是亦名為賢馬乘相。其第四者,有穢惡物,生不淨相,大小便處,終不於中止住眠臥,是名第四具賢馬相。其第五者,能示御者惡馬之過,能教御者治於惡馬所有疹態,是亦名為賢馬之相。其第六者,能忍重擔,而不求輕,恒作是念:『我常見於餘馬擔時,當為伐之。』是名第六賢乘馬相。其第七者,常在道中,初不越逸,道雖微淺,明了知之,是名第七賢馬之相。其第八者,病雖困篤,乃至臨終,力用不異,是名第八賢乘馬相。

「丈夫賢乘亦有八事。何等為八?其第一者,若有比丘善持禁戒,具足威儀,往返人間,無所毀犯,設誤犯於微小罪者,心生大畏。持所受戒,猶如瞎者護餘一目。當知是人同彼初馬生賢乘處。其第二者,若有比丘具足善法,終不惱觸同梵行者,共住安樂,如水乳合。當知是人同第二馬,生於賢處。其第三者,復有比丘受飲食時,不擇好惡,悉食無餘。當知斯人同第三馬,生於賢處。其第四者,若有比丘見諸惡法不清淨者,心生厭患,悉皆遠離三業不善,呵責惡法鄙陋下賤。當知是人同第四馬,生於賢處。其第五者,若有比丘既犯罪已,親於佛前陳己過罪,亦復於梵行所說,自發瑕疵。當知是人同第五馬,生於賢處。其第六者,若有比丘具足學戒,見同梵行諸比丘等,於戒有犯,心每念言:『我當修學,令無所毀。』當知斯人同第六馬,生於賢處。其第七者,若有比丘行八正道,不行邪徑。當知此人同第七馬不行非道,生於賢處。其第八者,若有比丘病雖困篤,乃至欲死,精勤無懈,志性堅固,不可輕動,恒欲進求諸勝妙法,心無疲倦。當知是人同第八馬,至死盡力,生於賢處,佛教法中,能得真實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五一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那提迦國瓫寔迦精舍。爾時,世尊告大迦旃延:「定意莫亂,當如善乘,調攝諸根,勿同惡馬,諸根馳散。猶如惡馬繫之槽上,唯念水草,餘無所知。若不得食,斷絕羇靽。亦如有人多與欲結相應,以貪欲故,多有嫌恨之心,多起欲覺,以有欲覺,生諸惱害,種種惡覺由斯而生。以是事故,不知出要,終不能識欲之體相。若復有人,躭好睡眠,以常眠故,多起亂想,種種煩惱從之生長。以是義故,不知出要、對治之法。若復有人,多生掉悔,以其常生掉悔心故,於諸法相不能分明。當知掉悔為散亂因,以是因緣,不知出要、對治之法。若復有人,多生疑心,以疑心故,於諸法中猶豫不了。以斯義故,不知出要、對治之法。如善乘馬,繫之櫪上,其心都不思於水草,不絕羇靽。譬如有人心無欲結,但有淨想,以不染著是欲想故,亦復不生掉悔疑等睡眠之蓋,以其不生五蓋之心因緣力故,便知出要、對治之法。比丘,如是不依於彼地水火風,亦復不依四無色定而生禪法,不依此世,不依他世,亦復不依日月星辰,不依見聞,不依識識,不依智知,不依推求心識境界,亦不依止覺知,獲得無所依止禪。若有比丘,不依如是諸地禪法,得深定故,釋提桓因、三十三天及諸梵眾,皆悉合掌恭敬尊重,歸依是人。我等今者,不知當依何法則而得禪定?」

爾時,尊者薄迦梨在佛後立,以扇扇佛,即白佛言:「世尊!云何比丘修諸禪定,不依四大及四無色,乃至不依覺觀之想?若如是者,諸比丘等云何而得如是禪定?釋提桓因及諸大眾合掌恭敬,尊重讚嘆得斯定者,而作是言:『此善男子,丈夫中上,依止何事而修諸禪?』」

佛告薄迦梨:「若有比丘深修禪定,觀彼大地悉皆虛偽,都不見有真實地想,水火風種,及四無色,此世、他世、日月星辰、識知見聞、推求覺觀、心意境界,及以於彼智不及處,亦復如是,皆悉虛偽,無有實法,但以假號,因緣和合,有種種名,觀斯空寂,不見有法,及以非法。」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汝今薄迦梨,應當如是知,習於坐禪法,觀察無所有。

 天主憍尸迦,及三十三天,世界根本主,大梵天王等,合掌恭敬禮,稽首人中尊,

 咸皆稱斯言:『南無善丈夫!我等不知汝,依憑何法則,而得是深定,諸人所不了。』」

說斯法時,大迦旃延遠塵離垢,得法眼淨。薄迦梨比丘煩惱永滅,不受後生,盡諸有結。

時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 惡馬.調順馬 賢乘.三及四 鞭影并調乘 有過.八種惡 迦旃延離垢 十事悉皆竟

(一五二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迦毘羅衛國尼拘陀林。時釋摩男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,而白佛言:「世尊!云何名為優婆塞義?唯願如來為我敷演。」

佛告釋摩男:「在家白衣歸依三寶,以是義故,名優婆塞,汝即其人。」

時,釋摩男復白佛言:「世尊!云何名優婆塞信?」

佛告釋摩男:「於如來所,深生信心,安住信中,終不為彼沙門、婆羅門、若天、若魔、若梵、若人,不信所壞,是名優婆塞信。」

時釋摩男復白佛言:「云何優婆塞戒?」

佛告釋摩男:「不殺、不盜、不婬、不欺,及不飲酒等,是名優婆塞戒。」

又問:「云何施具足?」

佛告釋摩男:「優婆塞法應捨慳貪,一切眾生,皆悉為彼貪嫉所覆,以是義故,應離慳貪及嫉妬意,生放捨心,躬自施與,無有疲厭,是名施具足。」

又問:「云何智慧具足?」

佛告釋摩男:「優婆塞如實知苦,如實知苦集,如實知苦滅,如實知苦滅道,知此四諦,決定明了,是名慧具足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五三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迦毘羅衛國尼拘陀林。時釋摩男與五百優婆塞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,白佛言:「世尊!如佛所說優婆塞義,在家白衣具丈夫志,歸命三寶,自言我是優婆塞者,云何而得須陀洹果?乃至阿那含耶?」

佛告釋摩男:「斷除三結,身見、戒取,及疑網等。斷三結已,成須陀洹,更不復受三塗之身,於無上道,生決定信,人天七返,盡諸苦際,入於涅槃,是名優婆塞得須陀洹。」

又問:「云何而得斯陀含果?」

佛告摩訶男:「斷三結已,薄婬怒癡,名斯陀含。」

又問:「云何而得阿那含果?」

佛告摩訶男:「若能斷三結及五下分,成阿那含。」

時摩訶男及五百優婆塞聞此法已,心生歡喜,而白佛言:「世尊!甚為希有!諸在家者,獲此勝利,一切咸應作優婆塞。」時摩訶男及諸優婆塞作是語已,禮佛而退。

諸比丘等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五四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迦毘羅衛國尼拘陀林。時釋摩男往詣佛所,修敬已畢,在一面坐,而白佛言:「世尊!云何名優婆塞具丈夫志?廣說如上。復當云何滿足諸行?」

佛告摩訶男:「優婆塞雖具足信,未具禁戒,是名有信,不具於戒。欲求具足信戒之者,當勤方便,求使具足,是名信戒滿足優婆塞。」佛復告摩訶男:「優婆塞雖具信戒,捨不具足,為具足故,勤修方便,令得具足。」

時,摩訶男白佛言:「世尊!我於今者,具信、戒、捨,具足三支。」

佛告摩訶男:「雖具三事,然不數往僧坊精舍,以是因緣,名不具足,應勤方便,數往塔寺。」

時,摩訶男言諸優婆塞:「我今應當具足信戒,及以捨心,詣於塔寺。」

佛告摩訶男:「若能具足信、戒、捨心,數詣塔寺,親近眾僧,是名具足。」佛告摩訶男:「雖復具足如上四事,若不聽法,名不具足。」

摩訶男言:「我能聽法。」

佛復告摩訶男:「雖能聽經,若不受持,亦名不具。雖能受持,不解其義,亦名不具。雖解義趣,而未能得如說修行,亦名不具。若能具足信、戒、捨心,數往塔寺聽法,受持、解其義趣,如說修行,是則名為滿足之行。摩訶男雖復具足信、戒、捨心,數詣塔寺,親近眾僧,然猶未能專心聽法,是亦名為行不具足。以斯義故,應當方便專心聽法。雖能聽法,若不受持,亦名不具,是故應當受持正法。雖能受持,若不解義,亦名不具,是故應當解其言趣。雖解義味,若復不能如說修行,亦名不具,是故應當如說修行。若能具足信心,持戒及捨心等,數往僧坊,專心聽法,受持莫忘,解其義趣,信戒捨心,往詣塔寺,聽受經法,受持不忘,解其義趣。若復不能如說修行,是亦名為不具足也。摩訶男!優婆塞以信心故,則能持戒。以持戒故,能具捨心。具捨心故,能往詣僧坊。往詣僧坊故,能專心聽法。專心聽法故,則能受持。能受持故,解其義趣。解其義趣,能如說修行。能如說修行故,勤作方便,能令滿足。」

時摩訶男復白佛言:「世尊!云何優婆塞具足幾支,自利未利於他?」

佛告摩訶男:「具足八支能自利益,未利於他。何等為八?優婆塞自己有信,不能教他。自持淨戒,不能教人令持禁戒。自修於捨,不能教人令行布施。自往詣塔寺,親近比丘,不能教人往詣塔寺,親近比丘。自能聽法,不能教人令聽正法。自能受持,不能教人受持。自能解義,不能教人令解其義。自能如說修行,不教他人如說修行。是名具足八支,唯能自利不能利他。」

時摩訶男復白佛言:「具足幾法,能自利益,亦利於他?」

佛告之曰:「若能具足十六支者,如是之人,能自他利。自生信心,教人令得。自行受持,教人受持。自行捨心,亦復教人令行捨心。身自往詣僧坊塔寺,亦復教人往詣僧坊,親近比丘。自能聽法,亦復教人令聽正法。自能受持,亦復教人令受持法。自解義趣,亦復教人解其義味。自如說行,亦復教人如說修行。若能具足十六支,此則名為自利利他。如斯之人,若在剎利眾,若婆羅門眾,若居士眾,若沙門眾,隨所至處,能為此眾作大照明,猶如日光,除諸闇冥,當知是人,甚為希有。」佛說是已,釋摩男禮佛而退。

時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五五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迦毘羅衛國尼拘陀林。爾時,釋摩男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却坐一面,而白佛言:「世尊!此迦毘羅人民熾盛,安隱豐樂。我常在中,每自思惟:『若有狂象奔車、逸馬狂走之人來觸於我,我於爾時,或當忘失念佛之心,或復忘失念法僧心。』復自念言:『若當忘失三寶心者,命終之時,當生何處?入何趣中?受何果報?』」

佛告之曰:「汝當爾時,勿生怖畏,命終之後,生於善處,不墮惡趣,不受惡報。譬如大樹初生長時,恒常東靡,若有斫伐,當向何方,然後墜落?當知此樹必東向倒。汝亦如是,長夜修善,若墮惡趣,受惡報者,無有是處。」時釋摩男聞佛所說,頂禮佛足,還其所止。

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五六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迦毘羅衛國尼拘陀林。爾時,釋摩男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,而白佛言:「世尊!若有比丘在於學地,所作未辦,常欲進求阿羅漢果,入於涅槃。云何比丘修習幾法,盡諸有漏,心得無漏,心得解脫,慧得解脫,於現在世獲其果證,得無漏戒,決定自知,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不受後有。」

佛告摩訶男:「若有比丘在於學地,未得無學,意恒進求,欲得涅槃,常修六念。譬如有人身體羸瘦,欲食美饍,為自樂故,諸比丘等,亦復如是,為涅槃故,修於六念。何等為六?一者、念於如來.應供.正遍知.明行足.善逝.世間解.無上士.調御丈夫.天人師.佛.世尊。當于爾時,無有貪欲、瞋恚、愚癡,唯有清淨質直之心。以直心故,得法得義,得親近佛,心生歡喜。以歡喜故,身得猗樂。以身樂故,其心得定。以得定故,怨家及己親族,於此二人,無怨憎想,心常平等,住法流水,入於定心,修念佛心,趣向涅槃,是名念佛。二者、念法。所謂法者,即是如來所有功德,十力、無畏,必趣涅槃,應當至心觀察是法,智者自知,聖弟子者,應修念法。爾時,離於貪欲、瞋恚、愚癡,唯有清淨質直之心。以直心故,得義得法,以親近法,心生歡喜。以歡喜故,身得猗樂。得猗樂故,其心得定。以得定故,於怨憎所,其心平等,無有愛瞋,住法流水,入於定心。修念法觀,趣向涅槃,是名念法。三者、念僧。所謂僧者,如來弟子,得無漏法,能為世間作良福田。何等名為良福田耶?有向須陀洹,有得須陀洹已,有向斯陀含,有得斯陀含,有向阿那含,有得阿那含,有向阿羅漢,有得阿羅漢。是則名為良祐福田,具戒、定、慧、解脫、解脫知見,應當合掌恭敬其人。以念僧故,得法得義,得親近僧,心生歡喜。生歡喜故,乃得快樂。得快樂故,其心得定。以得定故,於怨憎所,其心平等,無有貪欲、瞋恚、愚癡,唯有清淨質直之心,住法流水,入於定心。修念僧觀,趣向涅槃,是名念僧。云何念戒?所謂不壞戒、不缺戒、不雜戒、無垢戒、離恐懼戒、非戒盜戒、清淨戒、具善戒,念如是等諸禁戒時,即得離於貪欲、瞋恚、愚癡、邪見。離諸惡故,得法得義,得親近戒,心生歡喜。以心喜故,乃得快樂。心得樂故,其心得定。以得定故,於怨憎所,其心平等,清淨質直,住法流水,入於定心。修念戒想,是名念戒。云何念施?念己所施,獲得善利,一切世間為慳嫉所覆,我於今者得離如是慳貪之垢,住捨心中,於一切物,心無悋惜,持用布施。既布施已,我心應喜。猶如大祠,分己財物,捨與他人。若能如是修施心者,於現世中,得法得義,得親近施,無有貪欲、瞋恚、愚癡,唯有清淨質直之心,應生歡喜。以歡喜故,身得快樂。身快樂故,其心得定。以心定故,於怨憎所,心無高下,住法流水,入於定心。修念施想,是名念施。云何念天?所謂四天王、三十三天、炎摩天、兜率天、化樂天、他化自在天,此諸天等,若當信心、因緣力故,生彼天者,我亦有信、戒、施、聞、慧,亦復如是。以此功德,生天上者,我亦具有如是功德,當生彼天。念如斯天,以念天故,離於貪欲、瞋恚、愚癡,唯有清淨質直之心,於現世中,得法得義,得親近天,心生歡喜。心歡喜故,身得快樂。得快樂故,其心得定。心得定故,於怨憎所,心無高下,住法流水,入於定心。修念天想,是名念天。

「摩訶男!若有比丘住於學地,所作未辦,常欲進求阿羅漢果,入於涅槃,應當至心修是六念。以能修習斯六念故,盡諸有漏,心得解脫,慧得解脫,於現在世,獲其證果。即得證已,作是唱言:『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不受後有。』」

時摩訶男及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五七)

爾時,世尊在迦毘羅衛國尼拘陀林夏坐安居。爾時,眾多比丘於夏欲末,在講堂中,為佛縫衣。諸比丘等縫衣已訖,作是思惟:「我等於今,縫衣已竟,當逐佛遊行。」時,釋摩男聞諸比丘縫衣已訖,欲隨佛遊行,聞斯語已,即往佛所,稽首禮足,在一面坐,而白佛言:「世尊!我今身心甚為重鈍,迷於諸方,雖復聽法,心不甘樂。所以者何?我聞諸比丘等,縫衣已竟,當隨佛遊行,即生念言:『何時當復還見世尊,及以修心諸比丘等?』」

佛告之曰:「我及比丘雖去餘處,汝若恒欲見於如來及比丘者,應以法眼至心觀察,常修五事。何等為五?所謂以具信故,能隨順教,非是無信,能隨順教。持淨戒故,能隨順教,非是毀禁能順教也。以多聞故,能隨順教,非以少聞能隨順教。非以慳悋能行布施,以捨心故,能行布施。非以愚癡能修智慧,以慧心故,能識法相。是故摩訶男!若欲見佛及比丘者,恒應修習如是五事,并六念法,若如是者,我及比丘便常在前。所謂僧者,名為和合。」

時摩訶男聞佛所說,歡喜禮足而去。

(一五八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迦毘羅衛國尼拘陀園林中。爾時,摩訶男釋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,白佛言:「世尊!如我解佛所說之義,獲定心故,而得解脫。若如是者,為先得定後解脫耶?為先解脫後得定耶?定與解脫為俱時耶?所未曾得,所未曾行,過去未來所未曾生,現在亦無。」爾時,世尊嘿然不答,第二第三亦如是問,如來嘿然,悉皆不答。

時尊者阿難侍如來側,以扇扇佛。于時阿難作是念:「今釋摩訶男以此甚深之義諮問世尊,世尊今者,所患始除,氣力尚微,未堪說法,我當為彼略說少法,令其還去。」時尊者阿難作是念已,即語釋摩男:「如來所說,說於學戒,亦說於彼無學之戒。說於學定,亦說於彼無學之定。說於學慧,亦說於彼無學之慧。說學解脫,亦說於彼無學解脫。」

時,摩訶男白阿難言:「云何如來說於學戒及無學戒,學定、無學定,學慧、無學慧,學解脫、無學解脫?」

阿難言:「如來聖眾住戒持波羅提木叉,具足威儀,行所行處,於小罪中,心生大怖,具持禁戒,是則名為持戒具足。厭於欲惡及諸不善,離生喜樂,入於初禪,乃至入第四禪,是名為禪。如實知苦,如實知苦集,如實知苦滅,如實知苦滅道,如是知見,斷五下分結,身見、戒取、疑、欲愛、瞋恚。彼斷五下分結,便得化生,即於彼處,而得涅槃,名阿那含,更不還來至此欲界,是則名為學戒、學定、學慧、解脫。復次,更於異時,盡諸有漏,得於無漏,心得解脫,慧得解脫,現法取證,逮得無生,自知生死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不復受有。當于爾時,得無學戒、無學定、無學慧、無學解脫。摩訶男!以是緣故,佛說於學及以無學。」時摩訶男聞其所說,歡喜頂禮而去。

時摩訶男既去不遠,佛告阿難:「此迦毘羅衛國諸比丘等,頗共諸釋講論如是深遠義不?」阿難白佛:「此迦毘羅衛諸比丘等,每與諸釋共論如是甚深之義。」

佛告阿難:「迦毘羅衛比丘與諸釋等,獲大善利,能解如是聖賢慧眼。」

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五九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迦毘羅衛國尼俱陀園林中。時麁手釋往詣摩訶男所,語摩訶男言:「如來說須陀洹,有幾不壞信?」

摩訶男釋答言:「如來所說須陀洹人,有四支不壞信。所謂於佛不壞信,於法不壞信,於僧不壞信,聖所授戒得不壞信。」

麁手釋言:「汝今不應說言,如來說四不壞信。所以者何?如來唯說三不壞信,所謂於三寶所,得不壞信。」第二第三亦作是說,摩訶男亦作是答:「汝莫說言三不壞信,如是◎如來實說四不壞信。」二人紛紜,各競所見,不能得定,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,請決所疑。

時,摩訶男白佛言:「世尊!彼麁手釋來至我所,作是言:『如來為說幾不壞信?』我即答言:『如來說於四不壞信,所謂三寶、聖所授戒。』麁手釋言:『如來唯說三不壞信,云何言四?所謂三寶。』第二第三亦作是說,第二第三我亦答言:『如來說四,實不說三。』彼之所說,我不能解。我之所說,彼亦不解。」

時,麁手釋即從坐起,白佛言:「世尊!假設佛不教我,僧不教我,比丘尼、優婆塞、優婆夷、若天、若魔、若梵,此諸人等,都不教我,向於佛者,我亦一心迴向於佛,法僧亦然。」

佛告摩訶男言:「麁手釋作如是語,◎汝云何答?」

摩訶男白佛言:「世尊!若如是者,我更無答。異於佛法,更無善處。離於佛法,更無真處。無異處善,無異處真。」

佛復告摩訶男:「汝從今日,應如是解,具足四事,名不壞信,所謂於佛、法、僧、聖所念戒。麁手釋以不解故,作如是語,即聞佛說,即得解了。」

時摩訶男及麁手釋聞佛所說,歡喜頂禮而去。

(一六○)

爾時,佛在迦毘羅衛國尼俱陀園林中。當爾之時,彼國諸釋集講論處,既集坐已,於其中間,各共談論,語摩訶男言:「無有前後,汝意謂誰以為後耶?麁手釋者,如來記彼得須陀洹,於人天中七生七死,得盡苦際。彼麁手釋毀犯禁戒,飲彼酒漿,佛尚記言得須陀洹。若如是者,有何前後?」復語摩訶男言:「汝可往詣於世尊所,問如斯義。」

時摩訶男釋尋如其言,即往佛所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白佛言:「世尊!迦毘羅釋集講論處,於其中間作如是論,語我言:『誰為前後?時麁手釋其命已終,如來記彼得須陀洹,於人天中七生七死,得盡苦際。彼麁手釋毀犯禁戒,飲放逸漿,若記彼得須陀洹,當知是即無有前後。』」

佛告之曰:「皆稱我為善逝,世尊作是語者,亦名善逝。稱善逝故,生善逝心,賢聖弟子生正直見,稱言善逝。復次,摩訶男!如來弟子一向歸佛,亦復歸依法僧三寶,得疾智、利智、厭離智、道智,不墮地獄、餓鬼、畜生,及餘惡趣,得八解脫,獲於身證,具八解脫,住於具戒,以智慧見,盡於諸漏,是則名為得俱解脫阿羅漢也。復次,摩訶男!賢聖弟子,亦如上說,慧解脫阿羅漢不得八解脫。復次,摩訶男!一向歸佛,餘如上說,身證阿那含,成就八解脫,未盡諸漏。復次,摩訶男!一向歸佛,餘如上說,不墮地獄、餓鬼、畜生,不墮惡趣。如來教法,彼隨順不逆,是名見到。復次,摩訶男!賢聖弟子一向歸依佛。餘如上說。佛所教法,彼隨順解脫,是名信解脫。復次,摩訶男!若信佛語,欣尚翫習,忍樂五法,所謂信、精進、念、定、慧,是名賢聖弟子不墮三塗,是名堅法。復次,賢聖弟子信受佛語,然有限量,忍樂五法,如上所說,是名賢聖弟子不墮三塗,是名堅信。摩訶男!我今若說娑羅樹林能解義味,無有是處。假使解義,我亦記彼得須陀洹。以是義故,麁手釋我當不記彼釋得須陀洹。所以者何?彼麁手釋不犯性重,犯於遮戒,臨命終時,悔責所作。以悔責故,戒得完具,得須陀洹。人少有所犯,悔責完具,何故不記彼麁手釋得須陀洹?」

摩訶男釋聞佛所說,歡喜頂禮而去。

 云何優婆塞 得果.一切行 自輕及住處 十一與十二 解脫并舍羅 麁手為第十

別譯雜阿含經卷第八

別譯雜阿含經卷第九(丹本第九卷初准)

(一六一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光色倍常,來詣佛所,身光顯照,遍於祇洹,赫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不生歡喜園,終不能得樂。是三十三天,名稱滿世間,常是彼天人,之所居住處。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汝如小嬰愚,非爾智所及,如斯之妙法,乃是羅漢語。

 諸行斯無常,是生滅之法,其生滅滅已,寂滅乃為樂。」

天復以偈讚曰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棄捨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六二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光色倍常,來詣佛所,身光顯照,遍於祇洹,赫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能捨於家業,斷諸一切法,常教授於他,不名善沙門。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夜叉汝當知,若諸種姓中,有遭苦難者,諸有有智人,不應不愍彼。

 善逝以大悲,安慰而教導,羅漢法應爾。」

天復以偈讚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捨離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六三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光色倍常,來詣佛所,身光顯照,遍於祇洹,赫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若有賢善人,能具修慚愧,譬如彼良馬,不為[怡-台+龍]悷惡。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一切世間人,少能修慚愧,能遠離諸惡,猶彼調乘馬。」

天復以偈讚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捨離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六四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光色倍常,來詣佛所,身光顯照,遍於祇洹,赫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不善知己法,好欲習他法,是名睡不寤,有時必得寤。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既善知己法,不憙習他教,漏盡阿羅漢,棄惡就正法。」

天復以偈讚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捨離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六五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光色倍常,來詣佛所,身光顯照,遍於祇洹,赫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不善調於法,依止於異見,是名睡不寤,有時或得寤。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於法善調順,不依止邪見,度愛之彼岸,佛知已涅槃。」

天復以偈讚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捨離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六六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光色倍常,來詣佛所,身光顯照,遍於祇洹,赫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比丘得羅漢,盡諸有漏法,如是滅結者,住於最後身。偽說言是我,偽說言非我。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比丘得羅漢,盡諸有漏法,如斯滅結者,住於最後身。

 內心終不著,我及以非我,隨順世俗故,亦說我非我。」

天復以偈讚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捨離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六七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羅睺羅阿脩羅王手障於月。時月天子極大驚怖,身毛為竪,往詣佛所,頂禮佛足,即說偈言:

「如來大精進,我今歸命禮,能於一切處,悉皆得解脫。

 今遭大艱難,願作我歸依,世間之善逝,應供阿羅漢,

我今來歸依,如來愍世間,使彼羅睺羅,自然放捨我。」

爾時,世尊說偈答曰:

「月處虛空中,能滅一切闇,有大光明照,清白悉明了。

 月是世明燈,羅睺應速放。」

 羅睺聞偈已,心中懷戰慄,流汗如沐浴,即速放彼月。

時,跋羅蒲盧旃見阿脩羅王速疾放月,即說偈言:

「汝何故驚懼?速疾放於月,身汗如沐浴,掉動如病者?」

時,阿脩羅復說偈言:

「我聞佛說偈,若不放月者,頭當破七分,終不見安樂。」

時,跋羅蒲盧旃復說偈言:

「佛出未曾有,見者得安隱,阿修聞說偈,即時放於月。」

(一六八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光色倍常,來詣佛所,身光顯照,遍於祇洹,赫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汝手為有杻,及有靽桁不?不處於牢獄,乃至繫閉不?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我都無手杻,及以諸桁械,羇靽繫閉等,一切皆永滅。夜叉汝當知,我脫如是事。」

天復以偈問曰:

「云何名為杻?云何是桁械?云何是羇靽?云何為繫閉?」

佛復以偈答曰:

「母即名為杻,婦名為桁械,子名為羇靽,愛名為繫閉。

 我無母之杻,亦無妻桁械,無有子羇靽,復無愛繫閉。」

天復說偈言:

「善哉得無杻!亦無有桁械。善哉無羇靽!無繫閉亦善。」

天復以偈讚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捨離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六九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釋翅鳩羅脾大斯聚落。爾時,世尊剃除鬚髮,未久之間,晨朝早起,正身端坐,以衣覆頭。時彼鳩羅脾大斯聚落之中,有一天神來至佛所,而問佛言:「汝憂愁耶?」佛言:「我無所失,何故憂愁?」天神復言:「汝歡喜耶?」佛答之曰:「我無所得,何故歡喜?」復言:「沙門汝不憂愁不歡喜耶?」佛言:「誠如所言。」

天即說偈言:

「比丘汝云何,得無煩惱耶?

汝無少歡喜,獨坐於林野,是處難忍樂。而汝於今者,不為不忍樂,之所覆蔽障。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我都無煩惱,安住得解脫。亦無有歡喜,不樂所不亂,天神應當知,是故能獨住。」

天神復以偈問言:

「比丘汝今者,何故無煩惱?云何無歡喜?而獨住林野,不為彼不樂,之所覆蔽障?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歡喜即煩惱,煩惱即歡喜。我無喜煩惱,天神應當知。」

天神復說偈言:

「比丘快善哉!而無諸煩惱,亦無有歡喜,無歡喜善哉!善哉處閑獨!不樂所不亂。」

天神復以偈讚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捨離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七○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光色倍常,來詣佛所,身光顯照,遍于祇洹,赫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端坐百牟鋑,頭上亦火然,應勤思方便,而斷於欲結。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端坐百牟鋑,頭上亦火然,念覺之比丘,應勤思方便,而斷於邊見,及以吾我見。」

天復以偈讚曰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棄捨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是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七一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光色倍常,於其夜中,來詣佛所,威光普照,遍于祇洹,赫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天女侍左右,毘舍闍充滿,愚癡黑闇林,云何得過去?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正直名為道,無畏名方便,無聲名快樂,能覆善覺觀。

 慚愧為拘靷,念為諸翼從,智慧為善乘,正見為引導。

 男子若女人,能乘是乘者,必捨棄名色,離欲斷生死。」

天復以偈讚曰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捨離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七二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光色倍常,於其夜中,來詣佛所,威光普照,遍于祇洹,赫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九門四輪轉,內盛滿重銅,深淤泥之中,云何而得去?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斷於喜愛結,及以欲貪惡,拔於愛根本,然後安隱出。」

天復以偈讚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捨離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七三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光色倍常,於其夜中,來詣佛所,威光普照,遍于祇洹,赫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云何外結髮,內亦有結髮,世界俱結髮?我今問瞿曇,云何令結髮,作於不結髮?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堅持立禁戒,修心及智慧,懃行於精進,具念名比丘,速能令結髮,作於不結髮。」

天復以偈讚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棄捨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七四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光色倍常,於其夜中,來詣佛所,威光普照,遍于祇洹,赫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出家甚為難,極難難可見,愚者作沙門,多有諸事難。

 怖畏懈怠者,常無歡喜心,云何而得行,於彼沙門法?

 不能禁其心,數生不歡喜,想欲得自在,云何而除滅?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比丘覆惡覺,譬如龜藏六,比丘無所依,亦不惱害彼,比丘入涅槃,都無有譏論。」

天復以偈讚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棄捨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七五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光色倍常,於其夜中,來詣佛所,威光普照,遍于祇洹,赫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睡臥厭頻申,頻申而不樂,飲食不調適,并心下狹劣,五事來覆障,不得見賢道。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若人睡臥厭,頻申而不樂,飲食不調適,并其心下劣,精進捨五事,後必見聖道。」

天復以偈讚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棄捨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七六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光色倍常,於其夜中,來詣佛所,威光普照,遍于祇洹,赫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池水云何竭?有何流還返?世間之苦樂,何處都消盡?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眼耳與鼻舌,并及於身意,名色都消盡,如是池枯竭。

 盡於諸結業,世間之苦樂,於斯盡無餘,亦無有還返。」

天復以偈讚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棄捨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七七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光色倍常,於其夜中,來詣佛所,威光普照,遍于祇洹,赫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牟尼之世雄,猶如伊尼延,少食不嗜味,寂然處林坐。

 我今有少疑,欲問於瞿曇,苦從誰出要?云何解脫苦?苦於何處盡?願為決所疑。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世間有五欲,意第六顯現,除斷於喜欲,遠離一切苦,

 是名苦出要,亦名苦解脫,斯處名盡滅,是事汝當知。」

天復以偈讚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棄捨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七八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光色倍常,於其夜中,來詣佛所,威光普照,遍于祇洹,赫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都無所緣攀,又無安足處,甚深洪流中,誰能不沈沒?誰有勤精進,能度瀑駛流?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淨持於禁戒,修智及禪定,觀察內身念,難度而得度。

 得離於欲結,出過色有使,盡於歡喜有,如是能履深,而不為沒溺,能度瀑駛流。」

天復以偈讚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棄捨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七九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光色倍常,赫然大明,遍于祇洹,來詣佛所,頂禮足已,在一面坐。問言:「瞿曇!汝今能知一切眾生所著所縛,及知一切眾生得解脫者,并淨解脫不?」

爾時,世尊即告天曰:「我實盡知一切之所縛著,及得解脫、盡解脫、淨解脫者。」

天復問言:「瞿曇!云何能知一切眾生之所縛著得解脫、盡解脫、淨解脫耶?」

佛復告言:「我盡觀見有,汝天當知,今我之心得善解脫,得解脫故,能知眾生之所縛著,得解脫、盡解脫、淨解脫,亦悉知之。」

天即讚言:「善哉!善哉!瞿曇!知縛著,乃至能知得淨解脫。」

天復以偈讚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棄捨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八○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光色倍常,於其夜中,來詣佛所,威光顯照,遍于祇洹,晃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問佛言:「瞿曇!汝為能度瀑駛流耶?」

爾時,世尊答言:「實爾!」

天言:「瞿曇!如此駛流,深廣無際,傍無攀緣,中無安足,而能得度,甚為奇特。」

佛言:「實爾。」

天復問曰:「瞿曇!汝今云何於此駛流,無可攀挽,無安足處,而能得度?」

佛答天曰:「若我懈怠,必為沈沒。若為沈沒,必為所漂。若我精進,必不沈沒。若不沈沒,不為所漂。我於如是大洪流中,無可攀挽,無安足處,而能得度此大駛流。」

天即讚言:「善哉!善哉!比丘於此駛流,無所攀挽,而能得度,甚為希有!」

天復以偈讚言:

「我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久捨於嫌怖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 牟鋑及天女  四轉輪.髻髮  睡厭.極難盡  伊尼延.駛流  無縛著解脫  而能得濟度

(一八一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光色倍常,來詣佛所,身光顯照,遍于祇洹,赫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世間常驚懼,眾生恒憂惱,未得財封利,及已得之者,

 於得不得中,能無喜懼心,如斯之等事,唯願為我說。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若有智慧者,苦行攝諸根,棄捨一切務,除如此等人,更無出生死。

 若不捨諸務,常處於生死,驚畏而怖迮,憂愁等諸患,苦惱所纏逼。

 若捨於一切,能除上諸患,則離於生死,憂怖等諸惡。」

天復以偈讚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棄捨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八二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光色倍常,於其夜中,來詣佛所,威光普照,遍于祇洹,赫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誰得色最勝?誰乘和合逝?當於其處住,習學何事業?是何等種類,而能供養天?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持戒有智慧,善能修己者,念禪不放逸,除去四熱惱。

 正法意解脫,如此得上色,美妙獲最勝,和合斯乘道。

 應形彼處住,習學於善法,若有如是人,名知供養天。」

天復以偈讚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棄捨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八三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光色倍常,於其夜中,來詣佛所,威光普照,遍于祇洹,赫然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羅吒國商估,財產極巨富,各各相貪利,貪求無厭足。

 為財產鬪諍,愛欲結流漂,如斯之等類,誰能捨欲愛?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棄捨於眾緣,妻子及六畜,一切所翫愛,除去欲貪癡。

 捨欲而出家,此能斷欲結,永捨於一切,漂沒及諍訟。」

爾時天復以偈讚言:

「往昔已曾見,婆羅門涅槃,嫌怖久棄捨,能度世間愛。」

爾時,此天說此偈已,歡喜還宮。

(一八四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佛告諸比丘:「於往昔時,俱薩羅國有五百乘車,而以為伴,行到曠野險難之處,無有水草。有五百賊尋逐其車,規欲摽掠。時有天神,住曠野中,知賊欲劫,而作是念:『我今當往詣彼車所,我當問之,彼若能答,當為救護。設有不通,我當放捨。』思惟是已,尋即來到行客車前,身光遍照,五百乘車盡皆大明,即便以偈問商估言:

「『誰於寤者名為睡?誰於睡者名為寤?誰能解達如斯義,宜知是時應答我。』

「時商估中,有優婆塞,於三寶所深得淨信,歸佛法僧,於佛法僧得了決定,無有狐疑。又於四諦,亦無疑心。已得見諦,獲於初果。晨朝早起,正身端坐,繫念在前,高聲誦經,誦法句偈,及波羅緣,種種經偈。彼優婆塞說偈答言:

「『我於寤者名為睡,我於睡者名為寤,我知斯事悉明了,是故今者以偈答。』

「爾時,天神以偈問言:

「『汝今云何作是言:我於寤者名為睡,我於睡者名為寤?云何如此而答我?』

「優婆塞以偈答言:

「『斷除貪欲瞋恚癡,諸漏已盡阿羅漢,彼稱為寤我名睡。

 不知苦習及滅道,我於彼睡名為寤,天神汝今應當知。』

「天神復說偈問言:

「『善哉於寤名為睡,汝能善解答我問。久來不見法兄弟,今得相見大歡悅。

  今爾眾伴為汝故,一切安隱得歸還。』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八五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佛告諸比丘:「乃往古昔,輸波羅城有優婆塞所居住處,諸優婆塞咸共集會於其堂上,訶欲之過:欲現外形,如露白骨;又如肉段,眾鳥競逐;欲如糞毒,亦螫亦污;又如火坑,亦如疥人,向火癢痛,愈增其疾;又如向風執炬逆走,若不放捨,必為所燒;亦如夢幻,又如假借,亦如樹果,又如鉾戟;欲為不淨,穢惡充滿;如食不消,噦臭可惡。雖復共集種種言說訶欲之過,然其還家,各自放逸。時優婆塞所集堂神,而作是念:『諸優婆塞集會此堂,說欲過患,及其還家,嗜欲滋甚,不名清淨,不依法行。我今為彼,作諸觸惱,令其覺寤。』作是念已,時彼堂神於優婆塞集會之時,即說偈言:

「『優婆塞集論,說欲是無常,汝等還自為,欲流所沈沒。

  譬如深淤泥,老牛墜在中,如今我觀察,優婆塞眾多,

 多聞持禁戒,唯說一欲過,言欲是無常,但空有是言,實無棄欲心,貪著男女相。

 貪著名非法,汝等宜捨棄,於佛教法中,應如法修行。』

「爾時,天神說如是偈,諸優婆塞聞是偈已,皆悉解悟,厭惡於欲,剃除鬚髮,信家非家,出家學道,勤行精進,修戒定慧,悉皆獲得阿羅漢果。」

佛說是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八六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王舍城迦蘭陀竹林。時須達多長者有少因緣,從舍衛國至王舍城,詣護彌長者家,見其家中,竟夜不睡,破薪然火,辦諸供具,安置高座,敷諸床榻。須達多長者見是事已,作是思惟:「今此長者施設供具,為欲結婚歡樂宴會?為欲屈彼頻婆娑羅王及大臣乎?」復更思念:「若請國王,及以官屬,婚姻宴會,而此長者不應躬身,而自栖栖,執於勞苦,然火作食;必有勝人,不審是誰?我今當問。」思惟是已,即以所念,問於長者。

時護彌長者即答之曰:「我亦不為婚姻歡會,亦不屈請頻婆娑羅王及大臣等,而為此會。我於明日,將欲請佛及比丘僧,故設斯供。」

須達多長者初聞佛名,身毛為竪,驚喜問言:「云何名佛?」

護彌答言:「釋種出家,剃除鬚髮,成於無上正真之道,號曰為佛。」

須達又問:「云何名僧?」

長者答曰:「若剎利子,剃除鬚髮,逐佛出家。婆羅門種、居士種、首陀羅種,如是之等,信家非家,隨佛出家,是名為僧。我於今者,請佛及僧。」

須達多問言:「今日如來為可見不?」

護彌答言:「如來近在迦蘭陀林,爾今小待,佛當自來受我供養。」

時須達多內心踊躍,思覩世尊,便小睡眠,眠已尋寤,天猶未曉,意謂平旦,即便早起,趣於城門。然彼城門,初夜後夜二時常開。時須達多既至門下,見城門開,謂天已曉,即出門外,欲詣佛所。先以念佛故,有光明來照其身。到城外已,見一天祠,即時繞祠,恭敬禮拜,還復黑闇,心自念言:「天大黑闇,若人非人,或能害我,當還入城。」

時尸婆天神放光照曜,乃至祇洹悉皆大明。天神即語須達多言:「汝可前進,不宜退還。」爾時天神即說偈言:

「假使百匹馬,載滿眾珍寶,并及百金人,以持用布施,如是展轉施,遍滿閻浮提,

 如是功德聚,以用為一分,不如有一人,發心向佛所,舉足行一步,十六分中一。

 假使雪山中,所有大力象,其數足滿百,金寶莊挍身,其體甚姝大,其行極迅疾,

 暴逸倍有力,滿載諸雜寶,以此用布施,不如向佛所,一步之功德,十六分中一。

 假使劍摩耆,所出之寶女,顏容甚端嚴,其數足滿百,瓔珞以嚴身,真金為首飾,

 頭著寶珠瓔,以此用布施,所得之功德,不如向佛所,舉足行一步,十六分中一。

 是故我勸爾,於此莫退還。」

時須達多即問之曰:「汝是誰耶?」

天即答言:「我是汝昔日親舊善身摩納,於舍利弗、大目連所,臨終之時,生歡喜心,命終生天,得為北方天王毘沙門子。我於如來弟子所,發心隨喜,尚獲此福,況復佛也?」

時須達多復自念言:「今此天神稱讚乃爾,以此量之,必知彼人功德尊勝。」爾時,世尊露地經行,須達多長者即詣佛所,初見世尊,不知禮敬,輒前直坐。時彼天神化作婆羅門,來至佛所,繞佛三匝,頂禮恭敬,然後就坐。時須達多既見之已,方效於彼,禮敬而坐,問訊:「不審聖體安樂以不?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一切事安樂,婆羅門涅槃,無為欲所污,解脫於諸有。

 心斷諸欲求,心除熱惱病,其心得清淨,寂滅安隱眠。」

爾時,世尊即將長者須達多入於房中,敷座而坐。時須達多禮佛足已,在一面坐。佛為種種說法,示教利喜,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為不淨,出要為樂。佛知須達多心意專正,踊躍歡喜,佛為說四真諦,即於座上見四真諦,如新淨[疊*毛]易受染色,須達多易悟,亦復如是,見法證法,斷八十億洞然之結,得須陀洹。即從座起,整衣服,禮佛足已,白佛言:「世尊!我名須達多,我以布施貧乏之故,諸人稱為給孤獨氏。」

佛言:「汝是何國人?出生何種族?」

須達白言:「我所出生舍衛國,唯願世尊往詣彼國,我當終身施設供養。」

佛告須達多:「彼國為有僧坊以不?」

須達多白佛言:「世尊但往於彼,我當營造,使諸比丘來往於彼。」爾時如來默然受請。

時須達多聞佛所說,并受其請,頂禮佛足,歡喜而去。

(一八七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,須達多長者遇病困篤。於時世尊聞其病甚,即於晨朝,著衣持鉢,往詣其家。須達長者遙見佛來,動身欲起,佛告長者:「不須汝起。」爾時世尊別敷座坐,佛告長者:「汝所患苦,為可忍不?醫療有降,不至增乎?」

長者白佛:「今所患苦,甚為難忍,所受痛苦,遂漸增長,苦痛逼切,甚可患厭。譬如力人以繩繫於弱劣者頭,[打-丁+(稯-禾)]搣掣頓,揉捺其頭,我患首疾,亦復如是。譬如屠家以彼利刀,而開牛腹,撓攪五內,我患腹痛,亦復如是。譬如二大力士,捉彼羸瘦極患之人,向火燺炙,我患身體,煩熱苦痛,亦復如是。」

佛告長者:「汝於今者,應於佛所生不壞信,法僧及戒,亦當如是。」

長者白言:「如佛所說,四不壞信,我亦具得。」

佛告長者:「依四不壞,爾今次應修於六念,汝當念佛諸功德,憶佛十號,如來.應供.正遍知.明行足.善逝.世間解.無上士.調御丈夫.天人師.佛.世尊,是名念佛。云何念法?如來所說勝妙之法,等同慶善,現在得利,及獲得證,離諸熱惱,不擇時節,能向善趣。現在開示,乃至智者自知,是名念法。云何念僧?常當憶念僧之德行,如來聖僧,得向具足,應病授藥,正真向道,所行次第,不越限度,能隨於佛。所行之法,須陀洹果,向須陀洹,斯陀含果,向斯陀含,阿那含果,向阿那含,阿羅漢果,向阿羅漢,是名如來聲聞僧。具足戒、定、慧、解脫、解脫知見,為他所請,如是等僧,宜應敬禮,合掌向之,是名念僧。云何念戒?自念所行滿足之戒,白淨戒,不瑕戒,不缺戒,不穿漏戒,純淨戒,無垢穢戒,不求財物戒,智者所樂戒,無可譏嫌戒。次應自念,是名念戒。云何念施?己所行施,我得善利,應離慳貪,行於布施,心無所著,悉能放捨。若施之時,手自授與,心常樂施,無有厭倦,捨心具足。若有乞索,常為開分,是名念施。云何念天?常當護心,念六欲天,念須陀洹、斯陀含,生彼六天。」

須達多白佛言:「世尊!如佛所說,六念之法,我已具修。」須達白佛:「唯願世尊,在此中食。」佛默受請。日時既到,須達長者為於如來設眾餚饌,種種備具,清淨香潔。設是供已,合掌向佛,而作是言:「世尊出世,難可值遇。」佛為長者種種說法,示教利喜,從座而去。

須達長者於佛去後,尋於其夜,身壞命終,得生天上。既生天上,尋還佛所,須達天子光色倍常,照于祇洹,悉皆大明,頂禮佛足,在一面坐,而說偈言:

「此今猶故是,祇洹之園林,仙聖所住處,林池甚閑靜。

 法主居其中,我今生喜樂,信戒定慧業,正命能使淨。

 若能修如是,向來之上行,非種姓財富,能得獲斯事。

 智慧舍利弗,寂然持禁戒,空處樂恬靜,最勝無倫匹。」

佛告天曰:「如是!如是。」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「信戒定慧業,正念能使淨,非種姓財富,能獲如斯事。

 智慧舍利弗,寂滅能持戒,空處樂恬靜,最上無倫匹。」

須達天子聞佛所說,歡喜頂禮,於座上沒,還於天宮。

爾時,世尊於天未曉,入講堂中,敷座而坐,告諸比丘:「向有一天,光色倍常,來詣我所,其光暉曜,普照祇洹,悉皆大明。禮我足已,却坐一面,而說斯偈:

「『此今猶故是,祇洹之園林,仙聖所住處,林池甚閑靜。

  法主居其中,我今生悅樂,信戒定慧業,正命能使淨。

  若能修如是,向來之上事,非種姓財富,能獲如斯事。

  智慧舍利弗,寂然持禁戒,空處樂恬靜,最勝無倫匹。』」

爾時,尊者阿難在如來後,聞天說偈,即白佛言:「此必是須達長者,得生天上,是故還來讚舍利弗。」

佛言:「如是!如是。彼須達多生天上,來至我所,說如斯偈。」

爾時,阿難及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(一八八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曠野園第一林中。時首長者身遇困疾,爾時,世尊聞其患已,後日晨朝,著衣持鉢,往詣其家。時首長者遙見佛來,動身欲起,佛告長者:「不須汝起。」佛即慰問:「汝所患苦,為可忍不?醫療有降,不至增耶?」

長者白佛:「今我患苦,極為難忍,所受痛劇,遂漸增長,苦痛逼切,甚可厭患。譬如有力之人,以手[打-丁+(稯-禾)]搣無力者頭,揉捺牽掣,我患頭痛,亦復如是。譬如屠者以彼利刀,撓攪牛腹腸胃寸絕,我患腹痛,亦復如是。譬如二大力人,捉一羸病,向火燺炙,身體焦爛,患體熱痛,亦復如是。」

佛告長者:「汝今,應於佛所生不壞信,法僧及戒,亦當如是。」

長者白佛:「如佛所說,四不壞信,我已具得。」

佛告長者「依於如是四不壞信,應修六念。」

長者白佛:「如此六念,我已具修。」時首長者即白佛言:「唯願世尊,在此中食。」佛默然受請。日時已到,彼首長者為於如來設眾餚饍,種種備具,清淨香潔。設是供已,尋便奉施,合掌向佛,而作是言:「世尊出世,難可值遇。」佛為長者種種說法,示教利喜,從座而去。

時首長者如來去後,尋於其夜,身壞命終,生無熱天。既生天已,即作此念:「我於今者,應往佛所。」作是念已,尋來佛所,光色倍常,照于祇洹,悉皆大明,頂禮佛已,却坐一面,身滲入地,譬如蘇油。

佛告天子:「汝可化為麁身,當作住想。」時首天子受佛勅已,即便化作欲界麁形,不復滲沒。佛告首天子言:「汝行幾法不生厭足,身壞命終,生無熱天?」

首天白佛:「我行三法,心無厭足,故得生天。見佛,聽法,供養眾僧,無厭足故,命終得生無熱天上。」時首天子即說偈言:

「我樂常見佛,不捨於聽法,供養比丘僧,受持賢聖法,調伏貪嫉心,得生無熱天。」

時首天子說是偈已,歡喜頂禮,即從座沒,還於天宮。

(一八九)

如是我聞:
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時有一天,來至佛所,光色倍常,威光暉曜,遍照祇洹,悉皆大明,却坐一面,而說偈言:

「七比丘解脫,生於無煩天,盡於善受有,度世間愛著。

 誰使度駛流?而此駛流者,死極得自在,甚難可得度。

 誰救死羂弶?出過天境界。」

爾時,世尊以偈答曰:

「優比羅建陀,第三佛羯羅,跋直羯提婆,婆睺提毘紐,如是等比丘,盡度於駛流。

 能度死自在,盡斷生死羂,出過於天界,言說極深遠,難識難可解,所說無不善。

 汝是何天耶?來問我此事。」

爾時,此天以偈答曰:

「我不還此有,名為無煩天,是故我盡知,七比丘解脫,斷棄於愛有,度世之縛結。

 我生天先緣,今日當具說。

 梵行盡於漏,迦葉優婆塞,瓦師養父母,遠離於婬欲,

迦葉及父母,愛答摩納等,彼是我親友,我亦與彼昵。

 淨身守口意,盡住最後身,如是諸大人,我共為善伴。」

爾時,世尊復答天曰:「如是!如是。實如所說。

「瓦師如爾言,本毘婆陵伽,難提婆瓦師,迦葉優婆塞,

孝事於父母,梵行盡於漏,彼與我親友,我亦為彼親。

 如是諸大人,本日相親近,善修身口意,住於最後身。」

爾時,彼天聞佛所說,歡喜頂禮而去。

 常驚恐.顏色  羅吒國.估客  輸波羅.須達  須達多生天  首長者生天  又有無煩天

別譯雜阿含經卷第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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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ttp://tripitaka.cbeta.org/T02n0100_001 (卷第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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